译林 2007年第2期-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长篇小说]
谁是娄·肖荻诺.[意大利]奥塔维奥·卡佩拉尼著王建全译
[中篇小说]
有我,有你,有他[俄罗斯]维多利亚·托卡列娃著岳萍译
[短篇小说]
平原上的一所房子..[美国]E.L.多克特罗著杜洪晴译
天赋............[日本]海渡英佑著帅松生译
骤雨............[日本]藤泽周平著兰立亮译
爱情和面包....[瑞典]奥古斯特·斯特林堡著张帆译
捂着胸口的母亲[印尼]玛利亚·玛塔勒娜·布诺莫著李能安译
[诗歌]
歌曲集........[巴西]马里奥·金塔纳著赵德明译
[散文]
野鸭子......[美国]罗克珊娜·鲁宾逊著阿丽西娅译
[外国作家访谈录]
奥尔罕·帕慕克和土耳其悖论..........邓中良成志珍
[外国文学之窗]
父亲的书箱.....[土耳其]奥尔罕·帕慕克著刘钊译
我们反对把文学变成商业[俄罗斯]阿林娜·列别利访张俊翔译
[当代外国文论]
当代生态文明视野中的美国生态批评...........李晓明
恐怖主义诗学的文化内涵................王予霞
[专题]
速度........[法国]弗朗索瓦兹·萨冈著刘云虹译
萨冈与我们........[法国]亨利·哈热著段慧敏译
萨冈:流动的人生盛宴.................段慧敏
[名家名作评论]
小说艺术的身份标记:撕裂预先阐释的帷幕........解华
[翻译漫谈]
译写:一种翻译的新尝试................蔡骏
译文有如女人,译者有如叛徒..............肖毛
[本期作品评析]
忘记沉重,享受快乐..................王建全
[国外风情]
诺丁汉大学城.....................黑马
[世界文坛动态]
世界文坛动态
谁是娄·肖荻诺
[意大利]奥塔维奥·卡佩拉尼著王建全译
序幕
爷爷坐在铁炉旁变了形的旧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他那把嫁接用的小刀。看着那把刀,可怜的小孩子没有了指望,你琢磨着用这样薄薄的刀片,可能连一只狗都杀不死。但是爷爷却能用它像削土豆一样活剥一个人,然后把他丢在那里,血淋淋的,但没死,好让他留着口气儿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他正在对你说:“把无辜的人关在监狱里比把有罪的人留在监狱外面要好。”爷爷进去过几次,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进出监狱就好像是进出大都市博物馆,趾高气扬,嘴里还叨咕着:“最好把错误都归到我头上,因为如果算到别人头上的话……”
你当时还只是个孩子,但你已经明白了一些道理:一个人没有进过监狱就不可能变得清白;不应该抱怨监狱,那些对监狱满腹牢骚的家伙都是蠢货;如果你犯了错,误把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容貌给毁了,也没什么……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每天铁炉子都会帮你把衣服里的湿气蒸发掉。老人的训话总是让你兴奋:你必须要赢得尊重,但又不能沾沾自喜;你必须要寻求其他力量的支持,但又要装作是迫不得已:“一个普通人和一个懂得如何交际的人的区别就在于此,娄。”
就这样,你走在外面时总是带着忧郁的、宿命的眼神,面对其他人时,你的神情仿佛在说:“有一天我可能会被迫伤害你,尽管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于是你周围的同伴都开始相信这种眼神了。
直到有一天,生活的环境和命运逼迫你要认真地开始做一些事情了。
一件事就是要取得某些同盟成员的敬重——比如那个金斯蒂恩家族的傻瓜儿子,他必须向你付钱,这样才能在“他”自己的场子里玩——另一件事情就是对付那些帮派头目,向他们收取保护费。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保护,而且你也不知道这该死的保护费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却知道这保护费是你应得的。以你不成熟的观点来看,保护的含义就是占有一个酒吧,或者一个台球厅,而且在那些地方发号施令:决定谁可以进来而谁不能。有些时候还要撕破某些人的脸皮,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撕破他们的脸皮。
但是有一天他们却把你的脸给撕破了……就为了市中心的一个又脏又臭的面包店!回到家的时候你的嘴唇上还留着血块,老头子笑着对你说:“对付这种蠢货,对付这种蠢货,”这是在重复,但是爷爷就喜欢重复,“你就必须要开杀戒了。”
接着他走到旧椅子旁边,就像牧师走上了祭坛:“并不是说你必须把他杀死……实际上是你应该杀了他,但杀人却并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时代已经变了……总之,为了让你认识这个世界,吃这次亏也是值得的。你看到了吗,娄,这就是一个互相残杀的社会,然后人们发明了一个非常美妙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做钱。”
他坐了下来:“当人们发明这个东西的时候,人们想:亏了有这玩意儿,我们终于能取得一致了。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被分成两部分,能够达成一致的和不能的。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不能够达成一致的。那个同性恋生的家伙不是来和你谈什么条件的,他来了之后就破了你的相,对于这种人你除了宰了他之外别无选择。当然这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在杀像他这种人的时候,你的眼神一定要悲伤,而且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你悲伤的眼神。听明白了吗?”
你咳嗽了一声。
“该死,在你喷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
老头表情很严肃,就像是在那些重要的场合,他给你解释了保护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一条:你一个子儿也不付,让别人付。
“你看,娄,如果我不收这个钱的话,别人也会去收,如果别人去收的话,到最后那个收钱的人也会向我来要,而我,这种事情我可忍不了:我只能把向我收钱的所有傻瓜都干掉。所以,为了尽可能地少杀人,我只能自己来收这些银子。你听明白了吗?”
这样爷爷就只须干掉那些拒交保护费的家伙。然后他把这些钱再投资,于是所有人的生意都红火起来了,整个地盘的所有人也都高兴了。你都听明白了,娄,但是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和那些土匪一样的混蛋警察们不明白:那些保护费都被看作是脏钱,如果不先把它们洗干净,爷爷就不能为他整个地盘的人们谋新的福利。
现在在洛杉矶,人们发明了一种新的玩意儿:电影。总是有大量的资金被投入在电影上面。爷爷认为这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洗钱方法。
“你不要再管市中心的这些面包店了,娄,带着你那个被人打出问题的笨脑袋,到洛杉矶我朋友办的电影学校去吧。如果你能好好学,多学些东西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杀任何人了。OK?”
你照着爷爷的吩咐开始准备行李。出发的那天早上,当你正要去厨房,与满脸泪水的母亲告别的时候,爷爷走进来,告诉了你一个好消息:“还记得那个弄花你脸的家伙吗,娄?有人用吊车把他吊到三十几米高,然后让他自由落体到了一个大厅的地板上,地面可都铺着卡塔吉龙的瓷砖……那个房子还需要加盖一个屋顶,所以吊车还留在那里。现在,”他笑着说,“他们都没办法清除血迹了,因为那个家伙已经和房间的装修融为一体了。”
你又咳嗽了。
你爷爷对你妈妈说:“你给他喝牛奶了,是吧?早上不要让他喝牛奶,对胃不好。”然后转过头,接着对你说:“娄,娄,你要知道这可不是我们干的,那家伙的脑子有问题,他打你之前甚至都没问问你姓什么,他迟早会被摔死在卡塔吉龙瓷砖上的,即使我们不去做,其他人也会去……”
你爷爷看着你妈妈,仿佛是要得到她的肯定,但你妈妈摇了摇头,好像在说:这么说可没什么根据。对于妈妈这个态度,爷爷说:“……那就是……如果其他人不去做,我们也会去干的……这样对了吧?”妈妈晃着脑袋:还是不对。你的爷爷想了一下,“真是麻烦,总之这件事不是我们干的。你行李都弄好了吗?”
什么该死的电影学校!到了洛杉矶以后他们马上扔给你一些账本,然后开始教你该如何洗钱。
最可靠的方法是购买那些遍布在美国郊区的小电影院,几百家的小电影院,或者在那里建造电影院:花费是很少的,因为你只需要一个车库或者一个废弃的工棚,有些时候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你买上一小块土地,然后把它围起来,里面放上银幕和放映机,再加一个收款箱,最后拿块木板刷上DRIVEIN(免下车影院)。你搞来几部电影,然后在这些影院里放。即使一个观众也不来,每个礼拜也都会过来一个人,他会带着装满钱的皮包,买光这一个礼拜所有的电影票,当然对于这些收入,你要按照规矩来纳税。下个礼拜这个人还会再来,“那些傻瓜臭猪们,”那个正给你解释所有这些事情的家伙这样称呼那些警察,“就什么好事也干不了了,因为如果你去看电影的时候,没有人会向你要身份证……这些钱可都是那些规矩人的干净钱。”
“规矩人的干净钱。”几年后的一天,当莱奥纳德?特兰特突然闯进你办公室时,他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莱奥纳德?特兰特……飞船电影公司(“这个名字可比肖荻诺电影公司好听多了,”爷爷曾经平静而且得意地说过)的疯子导演,一个发现了家族该怎样洗钱的蠢货,因为他在宾夕法尼亚有一个老处女表妹和一个做会计秘书的情妇!
他表妹一周七天都会去看他的电影,因为她把这当成了一个重要的义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电影院里总是空空如也……“错误在于,”她试图肯定她的导演表哥,“那个宾夕法尼亚的傻瓜:那个根本不懂艺术的乡下土包子。”
在给那个会计秘书茉莉按摩脚踝的时候,莱奥纳德跟她抱怨起来。茉莉对他说:“不可能,你的电影在宾夕法尼亚很受欢迎,甚至可以说在任何地方都很受欢迎。”
“……于是我心想:要么是我的表妹在骗我,捉弄我,要么就是他们在用我的电影洗钱……”
当特兰特闯进你的办公室时,你心想幸亏坐在写字台后面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位子上坐的是爷爷的话,他早就从抽屉里拿出手枪,给他的额头来上一枪了:就因为他进来时没敲门。但是你想成为一个商人,一个设法敛财的商人,而且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你很好奇这个傻瓜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开一枪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说吧,我正听着呢。”
“……好……现在听我说……你不认识我的表妹,她很崇拜我,明白吗?她是个老处女,住在宾夕法尼亚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在她的生活里其实没什么事情好做,而我是她的表哥,拍电影的表哥,明白吗?在我拒听她电话二十次以后(我一般的时候都不接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很气愤地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我,电影院里一周七天都是空的,你应该知道她说的都是该死的事实吧,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差不多吧。”
“很好,现在,在你从抽屉里拿出那把22口径的手枪向我开枪之前(如果你必须在办公室里解决我的话,那你就肯定要用22口径的,那样我死的时候血不会四处乱溅,也就不会弄脏你的衣服),先听我说该死的几分钟,明白吗?你们的钱从哪来,或者你们是怎么洗钱的,这些我—都—他—妈—的—不—在—乎,听明白了吗?我导电影,要我的电影被制作出来,还要这里所有的好东西:我要电影票房收入的提成,我才不管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是哪个混蛋的。我想说的是:我现在当然知道这些钱都是些脏钱,而我的电影只是为了洗这些脏钱,那又怎么样呢?我他*的有什么好在乎的。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我从别的地方弄到的钱也是些脏钱,我帮着洗了这些钱但可能根本没有察觉,不是吗?然而我现在,我很清楚地知道,这里的钱都是些来路不正的钱,那又怎么样呢?也许我必须去找干净钱用?‘喂,朋友,真正干净的钱有吗?’就如同我电影里那个戴着白帽子穿着黑皮夹克的家伙所说的。我觉得干净钱当然是存在的,但我没有该死的时间去找,现在我必须拍我的电影,所以现在没时间去找干净的钱。我的朋友,你觉得我会多少在乎这些事情吧?可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我不是个干净的家伙,而你,恕我直言,也不是个干净的人,这个鬼地方的钱也都不干净,如果我刚才没说过,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他*的不在乎。因此现在,我,你,还有这些臭钱,我们都在这里凑到一块,好好地清洗一下。你认为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在听。”
“我觉得这主意挺好。那我接着说,现在我要拍一部电影,要使用所有的特技效果,雇几个年轻的电脑特技高手,付他们工资,不过公司向客户要多少钱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对吧?他们只是拿工资的,特技公司是你的,你也是他们的客户,公司如何经营由你来决定,这样你又能洗一部分钱了,你明白吗?买电脑,还有所有那些先进的玩意儿,我就用这些特技效果来拍我这部该死的电影,但是大楼爆炸的镜头我可要来真的,不要电脑特技,听懂了吗?”
你点点头。
“现在我给你解释一下有关这个大楼的事情。出发点是:观众要该死的罗曼蒂克,那我就给他们这该死的罗曼蒂克。听着:他,英俊,富有而且懂得体贴,而她,贫穷,命运多舛,还有些难看,但那只是因为她不注意打扮自己。他们两个相遇,然后相爱,但不是很快,过了,比如说二十分钟吧。明白吗?然后,这个时候需要出现一段插曲。”
“插曲?”
“当然了。他们两个相遇之后,我们先给观众留点儿悬念,不是吗?他们相爱了还是没有?当然他们是相爱了,明白吗?制造一点紧张气氛,而结果却显而易见,这只是要稍微地刺激一下观众的神经,明白吗?你要让他们的思维动起来,他们才会继续看下去。总之,他们相遇并相爱了,观众们开始‘啊……’,松了一口气:还不坏,他们相爱了,我就知道他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然后,通常情况下在这个时候就要加上一些插曲。比如她和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整形外科手术专家,一起逃走了。你可能会说:‘坏女人,’但其实不是:她根本不爱这个医生。你可能又说:‘超级坏女人,’其实也不是,我给你解释:那个医生从小就嫉妒他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在他们的小学里都是些顽皮的孩子,那些小女孩总是给他的朋友番茄酱吃,却从来不给他。他的朋友把这些番茄酱的外包装都收集到了一起,而他却只能去集邮,你明白吗?医生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爱人。在他看来,他的理想对象应该是单纯幼稚的,未经世事,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单纯幼稚,什么也不懂,对于上层社会的这些事情她知道些什么呢?她不可能想到这样一位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