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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笙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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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别人盯住我不放。”
  夏笙哑然:“戴这种面具还不是会被盯着……”
  “少很多。”穆子夜正过脸,表情坦然,大有自己比那璨银耀眼的意思。
  “嗯,嗯。”夏笙忽然乐起来:“我老婆不随便给别人看。”眉眼生动可爱,穆子夜心中悸然,倾身就吻了他,一吻又分不开了,两人在至高处相拥缠绵,顷刻间全然忘却众人的眼神,给这塔顶抹上了一层美丽而禁忌的颜色。
  夏笙本来就没有力气,又不如他老成,渐渐的身子全部倒在他怀里,呼吸急促,面色粉白,越发多了些性别难言的楚楚姿态,穆子夜眯着美眸看得心像被烧灼了般欲望蔓延,几乎要把夏笙揉碎了似的用尽力气抱得更加紧密,就在此时,忽然一声怒意盈满的娇呵惊醒梦中人。
  “阿笙!”
  仓皇间穆子夜就被推开,夏笙错愕回首。
  绮罗表情几近扭曲的站在那里,贝齿咬着嘴唇,气得全身都在颤抖,莫青风满是无奈,用手拍了下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空气冻结。
  “无,耻。”绮罗死死盯着穆子夜,最后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来。
  围观的人相当有默契,嗡嗡的就开始窃窃私语。
  穆子夜倒笑得风情云淡,翩翩公子的模样,拉住夏笙的手就往身后藏,轻飘飘的反问:“你这话从何而来?”
  绮罗俏丽的脸庞全是阴云,她自然知道有些人你说什么他都能用两句话不着痕迹的抹杀掉,到最后还是被人看了一场热闹;所以嘴动了动;没说话。
  夏笙根本不敢吭声,他自来就不想让绮罗知道,更别说亲眼所见,而现在显然是最糟糕的情况。
  又僵持了片刻,莫青风正色面对夏笙:“跟我们回家说吧。”
  穆子夜一样不买他的帐,挑着眉:“回家也是跟我回家,与你何干?”
  夏笙还是不出声,匆匆瞟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绮罗立马湿了眼眶,扭头便跑。
  这回把夏笙的男人气激出来了,他无意识的甩开穆子夜,却被他一把回抱住;扶住脖颈就吻了起来。
  夏笙心急,想着此刻他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扭着头爆发了,把穆子夜往后推了一步,转身往塔下冲去:“绮罗!绮罗!”
  穆子夜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走神,依旧是眉如远山,目送秋水,旁人不敢直视不敢多言。
  只不过远山载愁而深沉,秋水融忧愈悲伤。
  子衿如我心,轻动便飞扬几乎飘散。
  他慢慢带上璀璨虚幻的面具。
  睫毛抖了抖,黑白分明流光之色就紧闭了。
  夏笙绮罗自小一起习武,轻功相仿,绮罗气急,夏笙着急,竟是一连追到桂树尽头,手才拉到一起。
  “绮罗!”
  “别碰我!”她用力一甩,强忍住泪盯着地面。
  “我……”夏笙不知如何措辞。
  莫青风知趣,离了好远。
  绮罗深吸了好几口凉气,才拼命出了笑意:“和我回去,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忘了他,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那怎么行!我没错!”夏笙脱口而出。
  绮罗彻底气到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和……和那些小官娈童又有什么区别,还不肯认错,简直……”
  “才不一样。”夏笙也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说我。”
  绮罗看看他,犹豫几次,把话了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拿什么去面对世人。”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能面对世人的。”
  “我觉得!”
  夏笙惊愕:“所以,所以你才生气,才容不得我们,就因为他是个男人,让你丢脸了?”
  绮罗像是极其厌恶的扭头。
  “那爹也喜欢男人!”夏笙一着急就把话说了出来:“爹喜欢江楼月!他也让你丢脸了?”
  “你少胡说!”
  “我没胡说!”
  绮罗望向他清澈见底的眸子,腿晃了晃,像是极为疲惫:“好,好,你喜欢男人,你喜欢男人就找个好男人,谁都可以,就不能是那个人。”
  “为什么?”
  “你觉得他是普通人吗?”绮罗简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傻弟弟:“他会把你害的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夏笙自然相信绮罗的每一句话,他认真的想了想,抬头说:“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他。”
  像是一口气憋在心里要把自己堵死似的,万般无奈,绮罗咬住樱唇,语气决绝:“你喜欢去吧,有了他就没有姐姐,除非,你离开他,否则我不再理你。”
  夏笙却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扔下手里的东西屁颠颠的过来,而是后退两步,全然的不敢置信:“你怎么这么霸道?”
  绮罗执着的盯着他不放。
  “我要是说,有莫大哥就没有我……你愿意离开他吗?”
  绮罗出乎他意料的毫不犹豫:“我愿意。”
  夏笙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了句:“我不愿意。”
  而后倔强的背影就越走越远了。
  绮罗一直含着的眼泪滴答滴答,花瓣似的小脸哭成一团,她后悔自己这么笨,为什么要和阿笙吵架,拿话去欺负他。
  可是,要怎么让他知道自己的担忧呢。
  就像护着一直颤颤巍巍的小黄鹂,一个不经意,就让它扇着稚嫩的翅膀飞走了。
  爹说你要照顾弟弟一辈子,原来照顾一个人这么难。
  他会和你生气,会不高兴,会离开你。
  天空那么高远,它要漂泊到哪里,才能想起回家。
  琴声铮铮,似是千军万马,浸满杀气。
  腾腾的血腥闻者变色。
  这不是十面埋伏,这是十面杀戮。
  震得窗口秋叶飒飒发颤。
  忽而那只急促的修长美手发泄一样狠狠一划。
  弦应声而断。
  万籁俱寂。
  “心不宁,乐无声,又是何苦呢,可惜了这漆木良琴。”
  三十有余的女人,不施脂粉,倒别有些韵味,她浅笑着斟了杯酒递过去。
  接酒的男子反是艳色无边,不,是不艳色,而像稀世宝石光辉绚烂,风采绝世。
  他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又可惜了这好酒。”
  “你今天话尤其的多。”穆子夜抬眼看她。
  “不是你说,良辰好景,美酒佳人,都应该珍惜,用心品味吗?今日你就差像个泼妇似的砸东西了。”
  “佳人不理我。”他半开玩笑半微微抑郁。
  女人呵呵笑起来:“当初说要寻遍天下芳草,如今却被一颗小树绊倒了,怎么样,摔得疼吗?”
  穆子夜轻笑了一下:“疼。”
  呆了片刻,又说:“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
  女人面善却嘴毒,站起来假装无奈:“要失恋的老男人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
  “不然怎么被爱妻一脚踹了。”他顺着她。
  这下女人是真无奈,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门被静静关上。
  穆子夜摇摇头,嗤笑一声,指尖反复摩擦着断了的弦,又开始了神游。
  南海水暖,鸥鹭翱翔。
  椰树宽大的叶子透析过灿烂而炙热的阳光,三五成群的果实摔落在沙滩上。
  顺着它们的走向,隐约可见岸边楼阁。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浓翠欲滴的芭蕉也洒下温热的气息,一个小男孩挑了下琴弦,又挑了下,忽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对照琴谱,可爱的模样任是谁见了都要心软,可他自己却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圆滚滚,白嫩嫩,阳光里如同上等白玉,静美无暇。
  “心不宁,乐无声,小夜总想着出去玩,自然练不好琴。”
  朗朗男声带着磁性,却是个少年。
  “我才没要出去玩,只是这琴谱好生的乏味。”
  “你不去体会它的美,如何不觉得无趣。”
  “美?”小男孩眨眨圆眼睛。
  “你看,阳光好不好看?”
  “嗯。”
  “大海蓝不蓝?”
  “好蓝。”
  “小夜喜不喜欢芭蕉,花树,彩蝶,小狗狗?”
  “喜欢。”
  “琴呢,就是用来表达你的喜欢的,当你想着阳光,大海,雨露,草木,有了爱,当然就会有动人的琴声。”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声音却甜脆的让人受不了,少年朝着他笑起来,流光溢彩,日月失色,道:“良辰好景,美酒佳人,都应该学着珍惜,用心品味,知道吗?”
  “什么叫佳人?是像小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吗?”
  少年被他逗得更开心:“小花是小夜的侍女,佳人呢,是小夜心爱的人。”
  “那小花就是佳人!”小男孩强调:“小花做的饭最好吃,我喜欢。”
  “小鬼头,就知道吃。”少年水葱一样的纤细指尖向他伸去,想要抚摸。
  白皙的皮肤逐渐褪色,泛青。
  血流水似的滴落下去。
  滴在小男孩的白色靴子上,晕红,渗透。
  水样眼眸因着慌恐而细细的碎开,发着尖锐的绝响。
  他不会哭,更不会闭眼。
  花枯了,心凉了。
  梦醒时分。
  穆子夜手支着尖俏的下巴,忽的一动,猛然张开双目,净白的额头已经一层细汗。
  屋里依旧是断琴,残酒,锦罗玉食。
  原是自己朦胧间想起旧事,全是虚幻,心却沉了又沉。
  夏笙跑了,回到小院也无趣,只是不愿在花楼过夜,最终起了身,整整衣襟,拿着青玉长萧款款行出门去。
  他看似沉稳,碎银面具却忘在琴边浑然不觉。
  也懒得飞檐走壁,来秦城两年,面无表情的下了楼,穿过那些红衣绿酒,第一次老老实实的步行街头。
  酒楼旌旗迎风招展,骏马拉的华盖官车,妇人,小贩,梳着团子头的孩童尖声打闹着跑过。
  刚出笼的馒头热气腾腾,做糖人的手艺者轻轻巧巧摆弄出小狗小猴,惹得个小丫头围着舍不得走。
  她的母亲垮了些药铺的纸包,低声催促,感受到旁人的目光,恍然抬头。
  穆子夜朝她微微一笑,径直向前走去,却不管自己闭月之姿醉了整街的行人。
  其实他是羡慕,羡慕他们有家人,有爱妻,有那些琐碎的事情。
  早就当初忘了有人陪伴的时光,只留了满身的寂寞。
  血雨腥风,阴谋诡计,给他的不过是罪恶满满的刺激,带着苦涩的扭曲的快感,在人世间一走,顷刻就什么都不剩了。
  “公子。”
  陌生的少女拦住他,烂漫可爱,一看就是生在富贵人家。
  穆子夜疑惑。
  少女拿出一把净扇,巧笑倩兮:“看公子风度翩翩,一定是满腹经纶,冒昧请公子提字,可以吗?”
  都说秦城装的全是才子佳人相遇相会,穆子夜不禁觉得有趣,美目微弯,薄唇轻启:“在下荣幸。”
  那少女乐的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忙招呼小丫环弄来笔墨。
  穆子夜就当街接过,无意识的写下头两个字,自己不禁一愣。
  “怎么了?”少女好奇。
  穆子夜摇头,浅笑着继续,倒是一气呵成,优雅的还了回去。
  围观也有懂行的,一个老者惊呼:“这行书写的好啊!”
  穆子夜还是礼貌微笑,轻轻巧巧的离了人群。
  小丫环凑前问:“写了什么。”
  少女瞪眼睛:“用你管!”而后又自己举着扇子满脸沉醉。
  雪白的纸上,清奇的几行简单字迹。
  夏笙五曲六曲
  花事三片四片
  两盏水灯
  一生流景

  18

  少女拿出一把净扇,巧笑倩兮:“看公子风度翩翩,一定是满腹经纶,冒昧请公子提字,可以吗?”
  都说秦城装的全是才子佳人相遇相会,穆子夜不禁觉得有趣,美目微弯,薄唇轻启:“在下荣幸。”
  那少女乐的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忙招呼小丫环弄来笔墨。
  穆子夜就当街接过,无意识的写下头两个字,自己不禁一愣。
  “怎么了?”少女好奇。
  穆子夜摇头,浅笑着继续,倒是一气呵成,优雅的还了回去。
  围观也有懂行的,一个老者惊呼:“这行书写的好啊!”
  穆子夜还是礼貌微笑,轻轻巧巧的离了人群。
  小丫环凑前问:“写了什么。”
  少女瞪眼睛:“用你管!”而后又自己举着扇子满脸沉醉。
  雪白的纸上,清奇的几行简单字迹。
  夏笙五曲六曲
  花事三片四片
  两盏水灯
  一生流景
  **********************前情分割线**************************
  轻锐的剑鸣忽而划破夜色的寂寞。
  穆子夜原本在是小巷里漫无目的的散步,看着两边明暗不定的人家灯火,闻声忽然微惊,停住却没有再动。
  蓝色的剑锋擦过他的后背,点到墙壁大弯过后,花式一甩,青白的身影落在穆子夜的后面,几个动作流畅如月下飞云,美不胜收。
  穆子夜依旧站在那。
  剑的主人却发了话,闻者必然大愕,因为这世上本不可能存在如此毫无情绪,和同地狱死灵似的没有半点调子的声音。
  “为什么不回头,没脸见我吗?”
  “我没做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倒是你,等死等的不耐烦了么。”
  “有的人求生不能,有的人却是求死不得。”
  “我会让你如愿。”
  “多谢,我来是想警告你,别碰夏笙。”
  “真是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
  “你定然有千般言语来对我嘲笑讽刺,但他呢?他若知道你做的好事,会怎么想?”
  穆子夜蹙着秀眉,不再回答。
  一潭死水又道:“这就是我求死不得的原因,因为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
  “你害怕了?不用装出一幅悔恨的样子,其实,你不过于心有愧。”穆子夜冷笑着垂下眼睛。
  他似乎不够,又说:“再不会有人比你们更无耻了,我会让你们一点一点吃回自己犯下的罪孽,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子孙后代个个不宁,家破人亡,一败涂地。”穆子夜的眸子再抬起,已经是寒冤雪恨,在黯黑的天空下有种惊慑人心的尖锐之感。
  蓝色的剑隐隐流淌着反射的昏暗光芒,又忽而被收起。
  “你再想说这些话,最好等到没有弱点的时候。”
  “我的弱点,也是你的弱点。”
  剑隐入了长长的水袖,它的主人只道:“那就看谁玩得更好了。”
  “韩惊鸿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急什么。”
  穆子夜说完,没有回音,身后凌厉的衣衫滑动之声,片刻,就没了人影。
  他深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
  抬步向前走去。
  五步之后,前面忽然跑出来一个穿着浅鹅黄|色衣服的少年,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腰,因为运动而长发微微乱掉散在胸前,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星眸眨了又眨,最后定在他身上,喘息不匀。
  明月最深一抹流彩的光辉洒下,在他身上镀着银灿的晕圈,像是画中仙谪,翩然而至。
  穆子夜蓦然间心跳几近停止,清雅的声音脱口而出:“夏笙?”
  少年愣愣的,似是没什么精神。
  穆子夜头有些晕眩,晃了一下,大步迈过去,抗拒了犹豫拥他在怀。
  夏笙的声音有些闷:“你满身都是酒味,干嘛不回来。”
  俊美的脸庞一愣,倒是松了口气,拥抱的更紧:“我以为你和他们走了。”
  “我怎么能不要我老婆,我还想娶回家呢。”夏笙动静很小,大概是累极了缺气少力。
  穆子夜干脆抱起他来,看着很瘦却那么大力气,笑道:“好,我们回家。”
  月光如水,如你我,如流动的岁月。
  寂静的小街,子夜抱着夏笙一步一步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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