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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笙歌-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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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闻言微怔:“因缘心经,在你这里?”
  夏笙左看右看,莫名其妙道:“嗯,那又怎样,别说这也是你的。”
  “没错!”赫连忽而就变了态度,甩剑刺了上来,杨采儿紫衣飘飘,功夫远比当年武昌时高超太多,她向来心思缜密而机巧,几个回合硬是没让赫连占到半点便宜。
  夏笙忙后退一步,生平最怕女人打假,结果还分外有缘,一而在再而三的遇上。
  “你们别动手,你要那心经,拿去便是,我只求姑姑的东西!”
  赫连听了顿时分神,杨采儿指间细链迅急划过她的手臂,红衣晃了晃,顿时失力,仅凭招式攻击顷刻就被踢倒在地。
  龙宫弟子见了急忙打上来,杨采儿丹凤眼一瞪夏笙:“傻瓜!还不上!”
  夏笙这才醒悟,倾身抵挡住五年前只能仰慕的蓝衣们,见杨采儿在赫连身上几下划摸,抬腿就跑,慌慌张张的不再恋战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狂奔,直跑道城楼外的拐角处。
  “早就跟你说过,这是狗咬狗的世界,你不狠一点,怎么活着?”
  杨采儿扶着青石城墙,喘了口气,小脸有些疲惫的涨红。
  “我不是活得挺好吗……”
  “好?”她苦笑的不得的看着夏笙:“好你这五年到哪里去了?你倒霉不要紧,害我家主人也遭罪,救那样的女人,你图什么?”
  “他哪里遭罪了,我看他过得挺好。”
  夏笙又不高兴,扭头就走,谁想被杨采儿狠狠拿剑柄打了下后背,疼得眼冒金星。
  他憋着怒气回首,却见她似是比自己还要生气,咬着贝齿大骂:“傻瓜,你个狗屁不懂得傻子!”
  夏笙不说话了。
  杨采儿深吸了口气,叹道:“怎么有你这种人,真是怪了!”
  “我怎么了……”
  “拿去!”她随手抛出个盒子:“真不愿意看你,搞不懂。”
  说着就迈着小靴子往城里走。
  “杨小妞!”
  夏笙叫住她。
  杨采儿愤愤回头:“干吗?”
  一个极为真诚灿烂的笑容,夏笙摇摇手里的小盒:“谢谢你!”
  “傻瓜。”她无奈,又骂了句,径直往前走了。
  只是,心里的感觉说不明,道不白。
  每每见到夏笙,她总会错以为,世上的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但离开夏笙,一年,五年,十年,那些新仇旧恨,烧杀抢掠,总是继往而不改。
  他对自己说过两次谢谢,竟都是自己主动犯傻去帮了他。
  是不是和夏笙待久了,人都会变得比以前傻一些?
  偏僻的小屋,在静谧的深夜里,总会更加陈旧,死寂,散发着让人伤心的气息。
  油灯快要燃枯了,火苗微弱的继续跳跃,昏黄的光映在薄纱上,勾勒出了很完美的五官阴影。
  夏笙默默坐在旁边,他突然很想看看,姑姑蒙住的眼睛里,是不是积满了泪水。
  已经松弛的白皙的手,在木盒上一遍一边的抚摸,她的腰,仍旧挺得笔直,却有些脆弱不堪。
  这样,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妇人终于长嘘了口气,华袖掩住了小盒,抬头对夏笙说:“你果然还是有点用处。”
  夏笙嘿嘿一笑。
  “知道你等的急了,不过,亲生父母,与把你养大的人,谁更重要,你知道么?”
  “当然是我爹!”夏笙顿顿:“不过,人活一世,总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抬手慈爱的摸摸他的头,道:“再提往事,我已力不从心,你自己去找吧。”
  明亮的眸子朝她眨了眨。
  “追风剑,你的身世,就刻在追风剑上。”
  夏笙吃了一惊,那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背了好几个月的东西吗?
  “可,可是,剑匣早被人抢走了。”
  妇人笑说:“真不知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好好想想,老身累极,也该回去了。”
  这夜,夏笙可知道什么叫辗转反侧了,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想起自己没打开匣子就悔恨不已。
  也许……自己的爹娘还活着……找到了,不久有个家了吗?
  琢磨到这儿,他实在躺不住,挺身而起,跳到地上来回来去的溜达,心里好像被羽毛挠来挠去,原来爹说的不好奇,是这般难事。
  是谁抢走剑匣,一推测就是一团浆糊,怨不得别人说自己是个傻瓜。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不知道,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夏笙对着床头一直没吃的药盒做了个古怪的表情,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顺着窗户惊鸿浮影掠入了月色。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夏笙偷偷摸摸溜进穆子夜的秦城大宅,意外如入无人之境,只可惜亭台水榭,飞阁流丹,晃了半天也没找对正门。
  迈上座浮桥,夜里的溏水黑漆漆的冷冽,几尾鱼隐隐的露出身影,吸引着小韩探头看去。
  “干什么呢你?”
  突然一声响,吓人一跳。
  顾照轩从假山上跳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热闹表情:“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怎么着,想透了?”
  “不,不是。”夏笙摆手:“我想问点事情,他……”
  “那儿走。”顾照轩伸手一指,彩戒闪闪发光:“左拐。”
  夏笙看他表情诡异,将信将疑的去了。
  摸黑到达,才知道顾照轩没骗自己,穆子夜确实在石桥上,月下身影修美。
  只是,还有一个人。
  夏笙停住脚步,傻傻的在拐角看着他们。
  季云似是和穆子夜说了什么,妖艳的脸极为不满,反而把穆子夜弄的失笑。
  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精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阴阴:“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28

  他的笑容,比宝石还要璀璨精致,季云看直了,倾身吻他。
  穆子夜没迎合,也没反抗,静静的站在那里。
  下刻,就被季云抱在怀里。
  夏笙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气激了,使劲一抬脚。
  哗啦——
  华美的盆栽碎了满地。
  穆子夜刚回头,夏笙就轻巧跃上白玉石桥,狠狠推了季云一把,俊脸阴阴:“不许碰我老婆!”
  季云可不像他没有城府,光洁的媚脸轻轻一侧,嗤笑出来。
  穆子夜想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小韩就气呼呼的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滚开,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一语惊四座。
  星眸点着明月清辉又愤懑的瞪了他们,抬腿点过偌大的池塘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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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亭里写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笙想,自己就是如此吧。
  那个人,即便是风华绝代,即便是温柔至极,便值得生死相许吗?
  其实,半点不了解,不相信,也不值得相信。
  秦城水榭旧梦,似乎只是牵强着不肯褪色的回忆,而携月楼拆去建起的深宅大院,南海美丽奢华的青萍宫殿,才是他的现在,他的未来。
  穆子夜,不再是自己的那个吹奏笙歌如同天籁的穆子夜了,他是人们口中的穆谷主,是江湖风头渐胜游倾城的神圣。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辽阔蓝墨天幕,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夏笙精致的脸被寒露冻得苍白而僵硬,他不敢动,连睫毛都不想轻颤一下,生怕忽而掉下泪来,不像个男子汉。
  只是胸口疼得厉害,他在乎了,他在为他疼了,连因缘心经都在一点一点提醒自己。
  因缘,情灭,长生。
  秦城的郊野在天黑后格外寂静冷清,如同那次他们不愉快,夏笙气而跑出来一样,透着股死默的感觉。
  若是,自己当初没离开,或者现在没回来,该多好。
  不过朝夕相处了几天,却足足耽误了几年。
  喜欢是真的,愤懑也是真的,夏笙从来也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到,心沉闷到底,没有丝毫生趣力气,连勉强笑一下都没办法做到,满脑子剩下的,只是笑得静的穆子夜,而后季云抱住他,噩梦似的重复上演。
  醒来时,夏笙呆了三刻也不知自己躺在哪里。
  暗不透风的绣金窗帘垂至地上,软塌,红木家具,案台上还焚着缭绕香炉。
  淡薄的烟让夏笙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只明白自己躺在丝滑软塌上,从里到外都疼得厉害,在不见光的陌生房间里,尤其。
  “韩公子醒了?”
  吴侬软音,甜脆悠远,一位气质非凡的少女走了过来,她五官普普通通,却被一股书卷气衬托得如同像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
  夏笙慌张的起来,再闻到那异香,估摸着也知道是谁了。
  “奴婢水墨,是主上派来服侍韩公子的。”少女青白纱衣,裙摆果然染着几排墨色的字,线条美丽流畅,仔细看,写的却是几句禅语。
  缘起情空,诸法轮转,是以一切生减俱为无常幻想。
  配上她青春柔柔的脸,实在异相。
  夏笙整了整衣服,企图下床:“我不要你服侍,我要回家。”
  水墨轻轻笑起:“照轩说你很有童稚,果然不假。”
  “你才童稚呢。”夏笙更不乐意。
  “公子想走,怎么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水墨不以为然,平凡的脸庞尽是舒淡。
  话音置地,夏笙刚下床的腿就一软,被她轻巧扶住,长叹:“如此莽撞,如何能不吃亏?”
  夏笙张大眼睛看她:“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水墨无奈:“明明是你自己要大半夜的跑到野地上躺着胡思乱想,破功了不说,还感染了风寒,主上怕你难受,才喂了些醉人体痛的汤水,怎么成了毒药?”
  夏笙犯倔:“关你们什么事。”
  水墨麻利的点了他的|穴道,瘦弱的身子力气却很大,扶着夏笙便安置到镜前软塌上,语调拖的绵长:“因缘心经,因缘,姻缘,真不知韩公子乱想了些什么,以至反噬其身。”
  “你……”夏笙瞅她一眼,不再吭声,穆子夜家的丫头果然都和杨采儿一样,伶牙俐齿的讨人生气。
  水墨款款行至两三步外的落地门前,侧着一推,阳光便如水般倾泻进来,明媚之色让夏笙不由眯起眼睛,门外,是几树雪颜栀子,风染过,便是馨香满屋,有几朵落入树下清池,干净的花瓣随着水纹轻轻荡漾,如斯美景,荡人心神。
  “主上说韩公子应多在自然境况中休憩,少管那些世间俗事,情绪才会好转。”
  夏笙看着满树栀子花开,眼光动了动。
  水墨轻笑着踱回来,跪坐到夏笙旁边,拾起案台上的梳子,细心整理他的垂地青丝,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
  夏笙疑惑。
  “奴婢是东瀛人,这是我们那的话,意思是花颜,在夸韩公子的相貌好。”水墨放回梳子,又用丝带把长发扎好,斜理在夏笙肩边,他肤色白皙,衬着淡黄长衫,墨色发丝,透亮的如瓷如玉。
  夏笙挺俏的鼻子一扬:“大爷是男人,管他好看不好看。”
  “相由心生,眉眼美,并不一定入画,这世间多的是金玉皮囊,韩公子心善至极,肯定与他们不同。”水墨侧着头,流光在身后,晕染了细弱的身影。
  “少拍我马屁,告诉你,我练得心经可厉害了,一会儿就自解|穴道,休想把我关在这。”
  水墨呵呵的跟着乐:“韩公子知道喜爱主上天色仙姿,怎么不知珍惜自己贵体呢?竟受那无妄之苦,公子口口声声说练了因缘心经,又真的明白因缘是何意吗?”
  夏笙不说话,想起在山里姑姑时常讲些禅理经书,可人真的达到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四大皆空了,生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季教主已经走了,公子不必再呕这个气,还是养好身子为妙。”
  “谁呕气?我才没有。”
  “那便好。”水墨眼清如水:“主上昨夜可是懊恼得厉害。”
  她还笑,夏笙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小丫头忽而正了神色。
  人未到,声先至。
  一如既往的青玉相撞般,冷冷冽冽。
  “只叫你喂些药,话又多了。”
  水墨规规矩矩的起身,迎着穆子夜进来,仙女似的头也低了下去。
  他大概刚刚沐浴,长发还湿湿的挂着水珠,只着了件松垮的黑锦睡袍,细腻精美的布料全被绝世脸庞衬托的有如无形。
  穆子夜温柔的看了看夏笙,眼神也没离开,直说:“出去吧,采儿在等你。”
  水墨应了句东瀛话,染着墨字的长裙渐渐滑过门槛,转过木梯便不见了。
  空气极为安静,只剩下了外面的水声,树动,莺雀啼鸣。
  夏笙低着头,瞅着修长的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堆叠到了自己身旁。
  穆子夜放下样东西,磕到镜台前,脆脆的一声。
  原是韩惊鸿留下的玉笙,被护养的很好,润泽更胜从前,夏笙想起很久以前他那样美好,为自己吹出了至今不忘得春江花月夜,一切简简单单,却有着旁人无法意会的深入骨髓的记忆依恋。
  “你哭了?”穆子夜轻抬起夏笙的脸,凝视他有些粼粼的眸子。
  夏笙只觉的双眼胀痛,有些委屈的躲开他:“又不是大姑娘,哭什么哭,我才没有那么窝囊。”
  “可是,你不在,我便哭了。”穆子夜微笑,有些光耀刺目的眼角眉梢变的软软的。
  夏笙别过头去,使劲让自己面无表情。
  穆子夜竟然拉住他的袖口,声如秋水含情:“你不理我,我还会哭,我会一直哭到爱妻回家为止,爱妻,爱妻……”
  夏笙实在忍不住,回头骂他:“你无赖……唔……够开……”唇上一温,他便近在咫尺,长翘的睫毛几乎触到了自己的脸庞,微微的眯成了好看的弧度。
  身子动弹不得,小韩又羞又气,白皙的脸泛起红晕,任穆子夜极为煽情的深深浅浅的吻着,用尽力气埋藏的复杂感情就似乎燎原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无奈心脉俱损,激动起来胸口就像是有东西在狠狠地挤压,疼得几乎窒息。
  穆子夜见他瞬时脸庞又惨白了下去,一下子松开他解了|穴道,夏笙差点倒在地上,被拉住搂在怀里,也只剩下了大口大口困难的呼吸。
  他不能看到的是,穆子夜经年淡然地脸庞,也涌上了慌张的神色,像是六神无主了一样,修长手指有点颤抖的触到他的脸,好一会才想起拿药让夏笙服用,也是急了,连带着整盒深绿的药丸洒了满地。
  “你……想害死我……”
  靠在穆子夜的肩头,喘了又喘,夏笙才说出话来。
  心疼地安抚了他两下,穆子夜舒展了眉头,轻声道:“我刚才有些情不自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受了。”
  夏笙疲惫中还是不忘他撞见的好事,试图推开穆子夜:“你倒容易情不自禁。”
  穆子夜翘起嘴角:“爱妻又在吃醋,真可爱。”
  还是笑语带过。
  夏笙火了,真用上力气摔着蹭开好几步:“你总是什么都无所谓,可我就是生气了,我讨厌你们!”
  “你看到的,什么都不是。”穆子夜坐的端端正正,美丽脸庞全是理所当然。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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