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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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宫主,青萍谷送来请柬一封。”她脆生生的说。
“请柬?”夏笙愣了愣。
“是的,说是要在中秋节于秦城携月楼召开大宴,宴请各路武林人士。”
对视一眼,童初月会意,拿过大红的信函打开默读。
谁想,她须臾间就变了脸色,指尖微微抖起来。
“怎么了?”夏笙心下不详。
深深吸了口气,童初月才难掩愤怒的说:“他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公布不如不遇的剑谱!”
夏笙彻底傻掉,脱口就问:“为什么,我们也没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游宫主都死了,他还没完没了,小人!”
童初月极少有脾气,这些事却是她的死|穴。
使劲撕掉请柬撇到地上,怒骂:“他敢这么做,我就…”
一直左看右看的小宫女突然犹豫的说:“依属下看来,穆子夜并不是依旧怀恨在心,而是…”
“什么?”童初月看她。
“而是宫主一直呆在宫里不出去,他可能是想…”
夏笙听了往后退了两步,面部僵硬的说:“我不去,公布就公布呗,我不又不稀罕。”
“只要穆子夜敢羞辱游宫主的心血,不是龙宫覆灭,就是青萍消亡!”
童初月没理会他的逃避,硬生生的撇下句话,提起踏水落到浮桥上,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这里的人自来不怕夏笙,小宫女吐吐舌头,半开玩笑的说:“宫主可不要因为穆子夜想您想的不择手段,就让我们全都送了命啊,宫主菩萨心肠,可不像他杀人成性。”
小韩动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吃了大亏一样,无力的靠在亭柱上更没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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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的毛病就是以为谁都性本善,这件事,也想着不过躲起来过去就算了。
可惜,江湖不是貘寨,童初月和穆子夜也不是姐姐和爹。
原本自游倾城死后相安无事的两大帮派,忽然矛盾尖锐起来。
龙宫权利本就大半还是童初月掌握,她恼了穆子夜,每日以暴制暴,走到哪都能嗅到火药味。
看着源源不绝运回来的宫女尸身,夏笙逐步动摇了,他害怕死亡。
呆呆的闷了自己三天,终于冒出头来,亲笔回了封信,就俩字:“我去。”
只是,他忘不了赫连死前指着穆子夜的血淋淋的手。
他总是想起许多年前桃花林中被自己刺了一下的少女,表情倔强,红花艳艳。
那个少女还欠自己一件事情没有办。
他很想和她说,不要喜欢我,好好活下去。
这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所以,他还不懂得要怎么去面对现实。
57《笙歌》连城雪 ˇ57ˇ
呆呆的闷了自己三天,终于冒出头来,亲笔回了封信,就俩字:“我去。”
只是,他忘不了赫连死前指着穆子夜的血淋淋的手。
他总是想起许多年前桃花林中被自己刺了一下的少女,表情倔强,红花艳艳。
那个少女还欠自己一件事情没有办。
他很想和她说,不要喜欢我,好好活下去。
这已经全然不可能了。
所以,他还不懂得要怎么去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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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城市的记忆,往往是从开始熟悉而深刻的。
我们在这里掉落了青春,收获幸福,懂得失去,然后终有一天,将永远的离开。
对于离开,往往也只有记忆才能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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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沉默的走在秦城最繁华的街道边,他感觉所有人都是和自己逆向而行的,看得清每一章渐渐远去的脸庞。
虽然从前也是独自在这里生活,却从未有过这样乏力后的安宁。
耳畔滤掉了市井的吵杂,只剩下接近寂寞的沉静。
心也是。
熟悉中透着陌生的美丽楼阁,街头巷陌,好像不经意间还能闪现和绮罗一般明媚的容颜,还有少年时的他莽撞而又透明的悲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韩夏笙越走越高,越来越冷,蓦然回首间,全是事事皆非事事休的眉眼。
也许曾经也有如同自己似的伤心人,写下了饱含死亡之气的因缘心经。
夏笙以为这个人内心冰冷,无情无义,现在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也许正是情义,让这个人明白了那些玄妙而寂寞的道理。
答应过子夜,再不修因缘心经了,但他们总是彼此食言。
也只有这本心经,才能给他镇定的力量。
虽然他并不是很勇敢。
根本不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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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啦,别跟着我!”
忽然一声清脆的怒骂打断了他的走思,寻声向人群望去,果然是杨采儿。
早已成熟的脸庞,言行举止却依旧如同当年,不过褪下了紫衣,纤长的身影和印象里的那个她有些出入。
顾照轩站在杨采儿身边,呵呵得笑,正准备接下句话,像是有感应般扭过头来,望见了正安安静静望着他们的夏笙。
消瘦而苍白的脸,蓝色长袍华美精致,一副被龙宫包裹过渡的大少爷样子。
他眼珠一转,忍不住欺负下,故意热切的迎上来拍了拍夏笙的肩,说:“好久不见,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韩宫主。”
谁想夏笙翘起嘴角,淡淡的微笑:“好久不见。”
那几个月前还让人温暖的笑颜竟然变得如水无味,顾照轩怪怪的看着他,继续说:“今晚我家老大。。。”
“我知道,我会去。”夏笙点点头,又对杨采儿说:“你们继续玩,我先告辞了。”
话毕便很有礼数的道别,优雅步履间不急不缓的向前远去,渐渐消失。
被扔下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忽视好半天,杨采儿才不计前嫌的重新理睬他:“喂,我怎么觉得你出的馊主意有点弄巧成拙啊,夏笙好像。。。”她食指点点脑袋,耷拉下眉毛:“是不是我们太过分?”
顾照轩眨眨眼,又乐:“夏笙出毛病了又不用我们负责,你愁什么,他越怪晚上越好玩儿。”
“你怎么还不死!”杨采儿狠狠打了下他的头:“要是给主人添了麻烦,我让你好看。”
顾照轩奸笑:“某人才没心情管我,打前天就坐立不安故作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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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被张灯结彩的光华映透的似镶上了层七色琉璃,绿树红灯橙光相映成趣。
夏花开得极其盛大,生命的馨香随着花苞绽放,扑面而来。
花香酒气醉人心脾,被来来往往的侍女群角带起,落下一地觥筹倒影。
宾客更是开怀,明月之下言笑晏晏。
但如果你以为一切真如眼前所看得美好,那就大错特错了,都说江湖人重情重义,但最会欺骗撒谎应付牟利的,也是他们。
比起美景美食,更让这群亦正亦邪的剑士刀士垂涎三尺的,却是那个默然端坐主席前主人手里的绝世剑谱。
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凭着梦想写出的杰作,为救女儿的命才辗转至此。
剑谱后的人和故事都渐渐的失去了颜色。
他们只明白,这是天下第一才可以染指的舞蹈。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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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夜并没有特别正式,只穿着平日的白衣,如云黑发被银色缎带系得整齐,倾斜而下,反着月光的色泽,衣前背后丝丝缕缕犹如时上最完美的装饰,如果没有那张洁净而无暇的俊俏脸庞。
他若有所思地把弄着面前几个银杯,琼浆酒液因为融了不同的药而五颜六色,风一吹,美丽涟漪淡淡泛起。
长长睫毛垂下,谁也不知道这个面如仙子却也仅仅是面如仙子的男人在想什么,又不敢上前触眉头,只得彼此搞得一派和谐,等着看剑谱,或者看热闹。
穆子夜忽然梦醒了似的,仰起优美脖颈,一杯冰蓝的酒顷刻而尽,而后招了招手。
片刻前还充斥着笑语的庭院瞬时静了下来,说每个人都在别有用心的盯着他并不为过。
没有玉宇城式的寒暄,也没有无生山式的傲慢,他只轻轻的,拖着他特有的悠然语调说道:“让各位久等了,我之所以公布不如不遇的剑谱,一方面是免了各位被龙宫的欺压,另一方面,也想和各位探讨一下,龙宫剑法的缺陷和优点,毕竟各位都是爱武之人。至于各位想凭借这个剑谱得到什么,那就是自凭本事的事儿了。。。”
正说着,一派侍女托着堆完全相同的红色封皮的书款款迈进庭院中央,裙装虽美,却没有那些小小的秘籍引人目光。
“到场者每人一本。”顾照轩在旁边补充。
眼看不久前还横贯武林的东西忽然间成了最廉价的纪念,大家不禁交头接耳,少数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却不喜不怒的看向大门。
果然,须臾间,大门口就多了个窈窕的蓝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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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玉宇城式的寒暄,也没有无生山式的傲慢,他只轻轻的,拖着他特有的悠然语调说道:“让各位久等了,我之所以公布不如不遇的剑谱,一方面是免了各位被龙宫的欺压,另一方面,也想和各位探讨一下,龙宫剑法的缺陷和优点,毕竟各位都是爱武之人。至于各位想凭借这个剑谱得到什么,那就是自凭本事的事儿了。。。”
正说着,一派侍女托着堆完全相同的红色封皮的书款款迈进庭院中央,裙装虽美,却没有那些小小的秘籍引人目光。
“到场者每人一本。”顾照轩在旁边补充。
眼看不久前还横贯武林的东西忽然间成了最廉价的纪念,大家不禁交头接耳,少数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却不喜不怒的看向大门。
果然,须臾间,大门口就多了个窈窕的蓝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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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夜,你未免欺人太甚。”
童初月一袭蓝裙,挺胸抬头直视着花庭最中央,面上不带表情,握着剑的手却是用力的连骨节都看得分明。
穆子夜远远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说:“童右史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慢慢踱进院子,站在花树底下,细眉一挑:“《不如不遇》乃是游宫主心血之作,你有什么资格把它当作玩笑一样昭示天下?”
“呵呵…”穆子夜轻笑两声:“这剑谱几年前就已经是我的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三道四?”
“哼,无耻匪类,你就算骗到剑谱又如何?”童初月不爽的皱起眉头。
穆子夜慢慢起了身,漫不经心的整理衣袖:“这剑谱到了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再说,我得了剑谱又能如何,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她忽然想起游倾城对着湛蓝的湖泊纵身一跃,眼前又是别人的韶华美景,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酸涩里有了许些疲惫和无力。
“左史要是没什么事儿,便请回吧。”穆子夜抬眼对上越发清亮的月光,知道时辰已晚,夏笙是不会来了,他不是那种会压宝压的最后的人。
童初月愤愤的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问道:“你如何才肯把剑谱收起来?我照办就是。”
穆子夜没说话,慢腾腾的就近拿起本新誊写的《不如不遇》,低头似是读了起来,眼睫在脸庞留下青色的阴影。
顾照轩站在原地,瞅着有些僵持的他们,朝童初月使了个眼色:“还是让你们那宫主过来自己谈吧。”
“他…”童初月面露难色,话还没说完,声音便被打断。
“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才不公布这剑谱?”
端着酒杯打望热闹的宾客,立马转了风向,对着刚刚进来的人泛起阵阵窃窃私语。
夏笙若有若无的笑了下,背着手踱过人群,蓝色衣摆划过石台,黑亮眼眸直勾勾而又分外平静的看着穆子夜。
短暂而又让人窒息的对视。
穆子夜合上剑谱,转过身来。
“家母当初把剑谱赠与穆谷主,是因为青平谷的医术高明,救了赫连的性命,虽说现在不如不遇是穆谷主再也入不了眼的东西,但对于龙宫来说,却是意义重大。家母一生潜心武学,著书无数,如果穆谷主能够心念旧情,把剑谱归还家母,那我龙宫对于穆谷主的感谢,便可以用最诚挚的方式表示出来。”
夏笙一字一句说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并非主席的空位上,放下手里的玉笙。
越是如此,青萍谷的人便越是意外,这家伙从前嘻嘻哈哈整天没个正形,突然像是游倾城灵魂附体了似的,显得格外怪异。
穆子夜没理会身边小小的哗然,俏脸露出个含义不明的笑容:“韩宫主如此真诚,收回剑谱也并非难事,毕竟青萍珍宝无数,随便换一样,也抵得上它不止十倍,不过今日大家都是乘兴而来,出了这个变数,韩宫主还是应该补偿一番的。”
夏笙看看他,点头。
“韩宫主是青年才俊,天下皆知,想必也是才华斐然,我看你这个玉笙从不离身,不如今天就在这为我们吹奏一曲,也不枉如此月色花音。”穆子夜说道。
闻言顾照轩差点跳出来,幸好被杨采儿一拉,才稳住自己。谁都知道现在夏笙就因为身不配职被唾弃的要死,音律更是半窍不通,叫他在这吹笙,哪像要和好,看成是蓄意惹他丢人现眼才是真的。
谁知夏笙也没推辞,拿起玉笙,又看了穆子夜两眼,轻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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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清脆纯洁的童音合在一起,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手牵手都是那么美好而干净。
沉默许久的韩年划着伤痕的可怕脸庞终于泛起丝丝表情,那是种掺杂着极度的悲伤而几近丑陋的样子。
春日的花已经开的十分灿然了,桃花如雨,整朵整朵的飘落,竟像是眼泪,有着簌簌的回响。
夏笙眨眨大眼睛,不明所以的说:“爹爹,我们会背了,糖呢?”说着伸出小手。
绮罗啪打了他一下:“就知道吃,没见爹爹不高兴了吗?”
韩年把个干净的小蓝布包给了夏笙,继续靠在树下发呆,好一会儿才说:“爹爹没有不高兴,爹爹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夏笙急不可待的打开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小脸塞得鼓鼓的,倒是绮罗乖巧,拉着韩年的衣服问:“谁呀?”
“一个好人,很好的人。。。”韩年有些恍神,愣了下才对绮罗说:“还不快去,都让这小子吃光了。”
夏笙很愤然地嘟囔:“没有,我没吃姐姐那一半!”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