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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月满西楼_第四部分-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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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过来!」岳凌楼的声音更大了。 
  「凶巴巴的干什么嘛……」见岳凌楼真的是冒火了,西尽愁只得乖乖听话,一边嘀咕,一边走近,问道,「你最近的脾气怎么老是……」 
  话只说到一半,西尽愁突然就被岳凌楼拉了过去。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嘴巴就被对方的双唇堵住。西尽愁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突然,后背被岳凌楼的十指抠住,一阵生疼。 
  ——如此清晰的痛觉,绝对不是做梦! 
  一吻结束,岳凌楼低头,头顶抵在西尽愁的胸口。西尽愁低头望着他,想把他的脸抬起来,但始终没有成功。 
  「说你爱我。」岳凌楼的声音,异常平静,「你自己说过,如果我想听,你就会说。」 
  「你到底怎么了……」西尽愁察觉出岳凌楼的不对劲。 
  「我只是觉得很冷,从心开始,觉得很冷……」岳凌楼抬头,隐隐泪光闪动,脸上无限痛苦和哀戚,「抱我紧一点,西尽愁,如果你不行……我会去找其他人,如果你还是这么让我心冷……我会去找其他人,其他任何人……」 
  一开始,只是想要寻求温暖而已,但这个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如坠冰窟。 
  「爱我吗?」 
  「爱。」 
  岳凌楼开始摇头,他怀疑,「西尽愁,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爱我……」 
  西尽愁没有答话,面对这样的岳凌楼,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而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把他发泄似的喋喋不休听完。 
  那天夜里,岳凌楼把西尽愁从头批斗到脚,一直批斗到下半夜,批斗到他自己都觉得累了,声音越变越小,小到后面,根本什么也听不清。西尽愁把岳凌楼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 
  西尽愁纳闷。 
  ——连说梦话都在骂我,我真的有那么逊吗? 
  西尽愁很受打击地一边想,一边把岳凌楼抱到床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拉过被子把他盖好。这才突然发现岳凌楼衣衫不整,顿时心中一紧,立刻猜出事情的始末,知道肯定是耿奕对岳凌楼做了什么事。正想去找耿奕算帐,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响动,转头一看,竟是耿奕站在门口。 
  耿奕什么话也没说,只用下巴朝门外一点。西尽愁立即明白,那是在叫他出去。 
  ——我没找你,你倒跑来找我了。 
  西尽愁皱眉想着,走了出去。甲板上,耿奕趴在栏杆上等他,听到西尽愁的脚步声后,转身一杯酒就泼了过去!还好西尽愁躲得快,脖子一偏,就避了过去。 
  见状,耿奕自嘲般的一笑,把酒杯丢入海中,低声道:「果然,如果是你,就不会被泼……」 
  「臭小子!你……」 
  西尽愁正想发飙,却见耿奕爬上了栏杆,双臂敞开,面朝大海。西尽愁吓了一跳,急忙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自杀。」 
  说着,耿奕『扑通』一声跳入海中。只见一朵水花溅起,耿奕的身体消失在水花中。西尽愁望着船下海水,糊里糊涂的。这时,耿奕的头冒了出来,他在水中,对西尽愁说:「西尽愁,对你我只有一句话。」 
  话到这里突然顿住,耿奕仰起了头,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朝灰蒙蒙的夜空大吼道:「我——恨——你!」 
  西尽愁还没反应过来,耿奕的身体又没入水中,只见白色水花翻腾了几下,耿奕就游到远处去了。 
  不知何时,青炎也来到西尽愁身边,望着在海里游来游去的耿奕,问道:「你欺负他了?」 
  西尽愁怒道:「没有!」 
  9 
  翌日清晨,月摇光终于抵达情川港,跟随着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庭阁和沈开阳。他们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眼中皆露出疲惫之色。三人一上船,青炎立即下令起锚起程,朝北方进发。 
  登船以后,见到西尽愁,月摇光略吃一惊,但随后想到:有岳凌楼的地方,才会有西尽愁。差不多也猜到岳凌楼在船上,于是心里暗暗转惊为喜,投给青炎一个赞赏的眼色。青炎附在月摇光耳边低语几句,月摇光点点头,踏入船舱。 
  底层舱房内,靠舱壁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单人木床,岳凌楼在上面蜷成一团,睡得不省人事。中央位置有一张矮桌,旁边坐着耿奕和西尽愁。耿奕刚从海里出来,浑身湿淋淋的,正低头用一条毛巾在擦头发。而西尽愁,从月摇光上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月摇光。 
  月摇光朝西尽愁走来,坐在他和耿奕之间,才刚坐下,耿奕立即起身离开。月摇光不以为意,低头为自己掺茶,但西尽愁却微微吃惊。不过一想便明白,月摇光把耿奕关在青神寨将近一年时间,耿奕心中闷着怨气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月摇光朝身后的青炎点了点头,青炎当然知道月摇光的意思,领命支开其他闲杂人士,然后阖上房门。舱房里的光线一下黯淡下来,只剩下西尽愁、岳凌楼和月摇光三个人。岳凌楼虽然现在睡着了,但西月两人都知道,只要他们一开始说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岳凌楼吵醒。 
  两人都思索着如何开口,却在这时,只听『哐』的一声巨响,船身传来剧烈的震荡。西月两人都被振得差点跌倒,还好及时抓住桌腿,这才稳住了身子。但岳凌楼的运气就差了点,他被振得摔下了床,一下摔醒过来。但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舱房的门就被『咚』的一下撞开! 
  光线一拥而入,西楼月三人都被刺得眯了眯眼。 
  月摇光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就有四五个人闯进舱内,粗略地搜查了一下,见没有找到可疑人物,正要离开,月摇光堵在门口,拦住他们,非要问出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们气焰嚣张,为首一人正要推开月摇光。月摇光眼神一沉,顿时散发出一股杀气。还好西尽愁及时拍了月摇光肩膀一下,低声道:「没事,他们是天翔门的。」这才保住了那几个擅闯者的命。 
  不过,那几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身首异处,还是一脸跋扈道:「情川港已经被我们天翔门封了,进出都要天翔门点头,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后果自负!」 
  甩出这些话,来人冷哼几声,敲开月摇光,走了出去。 
  ——继镇抚司后,天翔门也封锁了情川港。 
  「天翔门?」 
  月摇光低喃着,显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望向了岳凌楼。能和天翔门扯上联系,第一个当然想到岳凌楼。 
  而岳凌楼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什么都没有解释,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还是西尽愁简单把事情向月摇光叙述了一遍后,月摇光才知道个大概。 
  天翔门封锁港口,不放船只出港,就是为了搜出江城。而刚才船身传来的剧烈震荡,是行船被天翔门硬拦下来的结果。现在,不先摆平天翔门,月摇光一行人也别想北上。 
  这时,青炎也进入舱房,走近月摇光,低声道:「天翔门这么个搜法,像是要把江城赶尽杀绝了。想来也是,如果放任江城不管,真让他把千鸿一派的人招到广州来,荆希唯也惹得一身麻烦,当然要趁早置江城于死地,才可高枕无忧。现在,我们要出港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江城交出去……」 
  岳凌楼突然截断青炎的话,低声恐吓道:「你敢!」 
  青炎冰冷的目光扫向了岳凌楼,岳凌楼心里一颤,视线立即移向别处。 
  见青炎和岳凌楼意见相左,月摇光显得有些左右为难,正寻思着,却在这时,天翔门的人又冲了回来!这次的脚步声比上次更加响亮,来人更多,差不多二三十名,清一色都是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和他们一比,月摇光等人就显得非常单薄,不堪一击了——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为首一人把一套衣物扔在地上,凶狠的目光扫视了舱内众人一圈,大吼道:「把人交出来!」 
  青炎一看暗叫不好,因为那套被天翔门搜出来的衣物,正是昨天从江城身上换下来的。现在看天翔门这架势,显然已经认定江城被他们藏起来了。 
  岳凌楼没有作声,心想:如果江城还在这船上,肯定已经被搜出来了。但现在天翔门只搜到衣服,却搜不到人,只能说明——江城早已离开。 
  ——他不会真去云南了吧? 
  岳凌楼回想起江城说『背叛师门要被乱刀处死』时的认真表情,几乎可以肯定他瞒着众人,已经偷偷去了云南。 
  「如果你们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一人狞笑一声,一个手势,只听『哗啦』一声,几桶油泼了下来。众人脚下一湿,齐齐后退。 
  火把燃起,明亮的火光把众人脸上照得一片橘红。 
  为首者道:「既然你们想把好事做到底,我们就只有送佛送到西。到了西天,你们不要后悔。烧了你们的船,不信把那个人逼不出来!」 
  「烧船?」月摇光一声冷笑,上前一步,沉稳道,「我要见荆希唯。」 
  在水寨的时候,月摇光就和荆希唯打过几次交道,两人非敌非友。如果知道是月摇光的船,荆希唯却未必敢烧。 
  为首者一愣,听到对方竟一口说出他们顶头上司的名字,猜到对方必定来头不小,心下生疑,正想命人熄灭火把,再作打算。 
  但意外却在这时发生! 
  只听『呼』的一声,竟是沈开阳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举火把的人身后,鼓着腮帮,朝那火把一口吹去! 
  这一吹就麻烦了,只见火星四溅,船舱内又已经被泼了油,星星之火坠落船板,只听『蓬』的一声,火光一窜而起。青神寨的船本是木质,非常易燃,火势扩展极快。 
  舱中人都大吃一惊,朝出口冲去。但众人一挤,出口被堵,反倒挤不出去。 
  火舌乱窜,整个舱房都通红一片,众人的裤腿全都燃了起来。 
  逃命要紧,顿时只听一片砸船的声音响起,船板裂成一片一片的,到处飞溅。有的人跳窗,有的人跳墙,众人都朝海里逃去。 
  忙乱之中,知道岳凌楼怕水不敢跳,西尽愁拉住他的一只手正要跳船,却发现怎么拉也拉不动,回头一看才发现,岳凌楼的另一只手已经被月摇光拉住了。月摇光也想拉着岳凌楼一起跳。 
  就这样,一个往左扯,一个往右扯,两力相抵消,拉了半天,岳凌楼还是在原地,动都没动。 
  这时火光已经窜上人头,舱内黑烟阵阵,岳凌楼的眼睛被熏得流泪。情急之下,想也没想一脚就踹向了月摇光的肚子,这才把月摇光踢开,身子顺势就倒近了西尽愁怀里。西尽愁把岳凌楼往怀里一卷,在舱顶倒塌下来的前一秒,两人翻身跳了出去,坠入海中。 
  ——好险! 
  西尽愁惊得一头冷汗,抱着憋气憋得满脸通红的岳凌楼,奋力向上划水。待他们浮出水面,这才发现海面一片红光,那艘两层的木船已经被烈火包围。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终于熄灭。 
  岸边,好不容易脱险的众人望着变成木炭的船只残骸,双眉紧锁,默默无声。 
  只有一处比较热闹,就是庭阁在揍沈开阳的地方。 
  「我、我、我只是看当时情况太危险,想把火吹熄而已,我怎么就想到……哎哟!」 
  沈开阳话未说完,头顶又挨了一个巴掌。庭阁揪起他的耳朵,恨恨道:「还好我们逃得快,不然就变成烤肉了,以后做事小心点,看你再毛手毛脚的!」 
  「不敢了不敢了,庭阁姐,你放手啊……哎哟。」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月摇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那些漂浮在海上的残骸,似是陷入了什么思考。因为逃命比别人慢了大半拍,他肩膀以下的头发被烧焦了大半。这会儿,青炎正用一把小巧的匕首,帮他削去头发受损的部分。 
  望着长发一搓一搓从指尖落下,青炎叹道:「可惜……」 
  月摇光淡然道:「短点也清爽……」顿了顿,揉了揉肚子,苦涩一笑,「只是救人不成,反被踹了一脚,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青炎没有答话,他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只见来人正是荆希唯。 
  月摇光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理了理只剩及肩长短的头发,转身向荆希唯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荆希唯神色冷漠,负手走近月摇光道:「天翔门要抓人,难道妨碍到紫星宫了么?」 
  月摇光笑道:「一场误会,我们无意中救了你们要杀的人,你们也无意中烧了我们要用的船,两两抵消,算是扯平。」 
  「扯平?」荆希唯一声冷笑,「你被我毁掉的船,我立刻就可以赔给你;但是我们要杀的人,你又怎么赔给我?」 
  见对方不肯让步,有意追究,月摇光只好道:「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没想到荆希唯却摇头了,「我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一段时间的安宁。如果他招来千鸿一派的人,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我也心烦。但如果——」话题一转,荆希唯抿嘴一笑,又道,「如果月教主你给我一句话,我可以放江城一命。」 
  「哦?」月摇光有些感兴趣了,笑问,「要我一句什么话?」 
  荆希唯道:「我要你承诺,如果由江城引来什么麻烦,你要负责摆平。」 
  月摇光倒是干脆,直接道:「没问题。我可以派人去云南,赶在江城见到千鸿一派的人之前,把他追回来。我保证,千鸿一派的人绝对不会到广州。这样,荆公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闻言,荆希唯终于笑道:「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10 
  事后,天翔门荆希唯赔偿给月摇光一艘三十多米长的海船,船上所需之物一一俱全,高舷深舱,上有两层棚楼,和原本那艘,还真有几分相像。日过竿头,月摇光登船,随行之人只剩下青炎和耿奕,荆希唯给他们送行。 
  沈开阳和庭阁远远地站在港口,望着被海风鼓起的几重白帆,眼神流露出一些向往。 
  本来这么个大好机会,可以坐船去京城的,但是…… 
  「混蛋小子,都是你害的!」 
  庭阁一想到就生气,手肘撞向沈开阳的胸口。如果不是沈开阳搞出吹火把的乌龙事件,害青神寨的木船被烧成木炭,他们俩个也用不着被发派到云南执行任务。现在,有船坐不成,京城去不成,还要风尘仆仆折返云南,阻止千鸿一派到广州来。 
  沈开阳自知做错事,但嘴上就是不认输,自我安慰道:「云南就云南,云南有什么不好,风光秀丽,女人也漂亮。不就是把千鸿一派拦在云南,不准他们轻举妄动吗?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说着折扇一打,潇洒地一转身,朝云南进发。庭阁没好气地瞪了他的后脑勺几眼,恋恋不舍地又望了望那艘驶离港口的海船,叹口气,跟在沈开阳身后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海边目送月摇光等人乘船离开的,还有另外两人——西尽愁和岳凌楼。 
  西尽愁道:「看来他也不是很想跟你同行嘛,才等了两个时辰,等不到你,自己就走了。」 
  岳凌楼恨恨道:「他只是不想你这个大麻烦跟过去而已!现在月摇光已经走了,西尽愁,还不把你的手松开!」 
  边说着,岳凌楼曲起膝盖顶了西尽愁的腿肚子一下。西尽愁后退一步,但左手却始终未松,五指紧扣,把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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