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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戚顾古代] 寒水逆鳞(全)+番外 草原之春 by 浅裳-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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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戚少商在一边哈哈大笑,竟不能自抑。
萧寒星冷了脸:“戚少商,你笑什么?”



●三十五、凭记否,江山谁为主


“哈哈!我笑,我笑你,终归不是做皇帝的料!”戚少商平复了一点,还不断地笑出声来,“你啊!还是太嫩了。若是顾惜朝处在你这境地,哪里还管什么血海深仇?你大哥虽然因为他而死,可是若没那桩事,你又怎么能误打误撞地得到这些东西?顾惜朝是个再功利不过的人,如果你肯放他一条生路,用他帮你打天下。这天下,岂不很容易落于你手,到时候再算什么帐不迟?”
萧寒星咬牙冷笑道:“哼!戚少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方设法要保顾惜朝一条命么?这些人,包括你在内,我都可以不杀!可是,顾惜朝他必须死!这不但是为了给我大哥报仇,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拿着顾惜朝的人头回到大辽,那么我将会成为大辽的大英雄。整个大辽的人都会对我顶礼膜拜,万分敬仰!那时侯,我要权、要兵,还会有人不给吗?”
顾惜朝瞪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少商:“想不到,我的人头还挺值钱的嘛!”
笑!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戚少商头疼地看着他。
萧寒星看着他俩,冷笑一声,上前把《江山社稷图》取下来,打开木盒取出《杨公兵法》,将这两样东西包好放在怀里。
“顾惜朝,现下你可算瞑目了吧?”他笑得狂肆张扬,“你若现在自裁,我便放过这里所有的人!”说着,将逆水寒扔到他面前。

顾惜朝拣起剑来,挥了两下,对戚少商说:“这把剑,给我用吧!”
“你高兴就好!”戚少商温柔地冲他一笑。
剑光一闪,顾惜朝飞快地扑向萧寒星。“要我自裁,等下辈子吧!”随即,口中发出一声呼哨!
“吓!”的一声,一只大鹰从洞口飞入,直奔看守着铁手等人的那两个碧霄宫弟子而去,一下就啄瞎了一人的眼睛。
只听一阵喊杀声,守在洞口的碧霄宫教众退进来。
铁手等人睁眼看去,却见陈度和张拓海夫妇领着十几个中原豪杰杀了进来。
萧寒星忙向一边躲闪,咬牙切齿地叫道:“顾惜朝!你?!使的什么诡计?”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能够预先埋伏下一队碧霄宫的人,把无情他们引来,用悲酥清风制住。我怎么就不能也预先埋伏下一队人,在微风的指引下找到这里来杀你个措手不及呢?”顾惜朝冷笑一声,挥剑向前,“戚少商说的没错啊!小王爷,你还是太嫩了点。这生杀决断、伐定谋略的事,你还要多学几年呢!不过,可惜我没有斩草留根的习惯。”

萧寒星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一只鹰上!不由得怒火中烧,挺身而上,和顾惜朝一样不要命地打!
戚少商忙过去帮无情等人除了绳索,秦夫人和杨云晰两人帮大家解了悲酥清风的毒。
“你们没事吧?”戚少商关切地看着无情和铁手他们。
无情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只是那个笑容却从来没有属于他过。
“义兄!你们真是神机妙算啊!”完颜晟呵呵一笑,心中一片光明。
“戚大哥,小心!”只听杨云晰惊叫一声。
掌风呼啸而至,竟是曾笑尘。
“小子,好,好!你很好。”曾笑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十年来,你是头一个能伤的了我的人。就凭这份胆量、能耐,你就值得我老人家跟你全力一战!”
戚少商心中一凛,这老头言出必行,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如何应敌?

这会儿,张拓海、孟如娇夫妇和金木二使斗得正凶。
那金木二使,身手也都是万中无一,张氏夫妇的点苍剑法竟落于下风,几个来回,便双双重伤。
铁手和追命虽然內息尚未调匀,却也顾不得许多,上去帮忙。
碧霄宫教众武功虽高,这会儿却是人数偏少,难以应付。
完颜晟护着杨云晰和秦夫人、西蜀灵童往洞口撤去。
冷血和无情,也跃入战团。
一时间,这藏宝洞内,已是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动深山之内。

偏头,转身!
戚少商与曾笑尘肉掌相搏,难以支绌。
顾惜朝远远看见那情景,不由得心下大惊,只得撇了萧寒星,伸手抓住还嵌在墙上的寒水剑,狠命拔出来。
戚少商只觉得眼前青衫闪过,伸手接住的是一人一剑。
“笨蛋,不用剑,你想死么?”顾惜朝咬牙切齿地怒骂。
戚少商左手揽住他的腰际,右手接了寒水剑,笑道:“我知你必是舍不得我死的。”
曾笑尘看他俩情深意重,心里不由得酸了一酸,伸手在旁边抓了一把剑来,大笑道:“好好!两个小子,都很好。三十年来,我不曾用过剑,今日就为你俩破个例,让你们见识一下老人家的剑法!”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很大,却一口一个老人家,可面上还是那副清秀俊雅的模样,让人觉得古怪至极。

扫、点、刺、劈、撩、抹、挑!
曾笑尘的剑法,只有七招,每一招都切合用剑的妙意,没有一招是虚招。
载人图腾灞桥雪,灞桥雪,茫茫万迳人踪灭。
是扫!
乌蹄踏遍曲江花,曲江花,宜春十里锦云遮。
是点!
头顶一片庾楼月,庾楼月,水天涵映秋澄彻。
是刺!
今夜都入楚台风,楚台风,萧萧瑟瑟穿帘栊。
是劈!
关锁千重浮嗟来,是撩!
天蛟龙蛇破空舞,是抹!
烟波水横转空袖,是挑!
七招,却又有七七四十九个变化,每个变化又有七七四十九种走向。
端的是千变万化、眼花缭乱。
他紫衫古雅,容颜清秀,使出这套剑法来,恍如仙人现世、嵇子复生。
然而这样美、这样雅的一套剑法,却致命无比、杀人无血!
这样的剑法,躲得过,已是万幸。
拒,又怎样可拒?
破,又如何能破?

然而,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个人,却是上下腾挪,一点不落下风。
曾笑尘的剑法看似虚,实则实!
而戚少商和顾惜朝二人的“一字剑诀”,看似实,实则更实!
戚少商,矫若游龙,大开大合之际,剑招愈发张扬着雷霆万钧之势。
顾惜朝,翩若惊鸿,上下蹁跹之时,身形更加突显出轻灵写意之态。
然则,戚少商,风神俊朗;顾惜朝,骨秀神清。
二人心意相通,情丝缱绻,遥相呼应、彼此回护,更加将这套剑法的实用巧妙发挥到了极致。
蛮腰一拧,顾惜朝足尖点上戚少商的寒水剑,身形陡转之时已若飞鸿而至。
逆水寒锋,冰冷地擦着曾笑尘的下巴过去,划出一道血丝。
曾笑尘目光一冷,催动天魔咒,聚起气团将顾惜朝的剑锋向外格开。
顾惜朝的剑气被生生逼回,一个侧身,在空中翻转,右脚一抬。
戚少商随后腾跃而起,足尖点上顾惜朝的右脚,一个纵身,剑锋直指曾笑尘的咽喉。
两人的攻势彼此呼应,竟是连绵不绝。
曾笑尘的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是被他灌注了五十年的深厚功力在其中,竟成了一把惊世骇俗的无形气剑,然而这把剑终归是凡剑。
寒水剑,乃是当年令公杨业的随身宝剑,卷过多少胡天风沙,染过多少辽寇鲜血!
经历了几世几劫之后,已然化作一把破神灭魔、逆天遁地的碧血神剑,剑锋苒苒笼着一股青气,破空而至,直逼曾笑尘的气剑而来。
曾笑尘身形略纵,举剑格挡,“咣!”一声!
真气凝聚的剑锋已经破碎,碎银飞溅,气劲全泄!
噗!紫衣上绽开一朵血花,身形向后飞堕而去。

破了!
曾笑尘五十年的深厚功力,三十年不出世的“七绝剑气”,真的被他们破了。
经此一战,戚少商与顾惜朝二人的武功境界,又登高一层,直逼当世宗师的高度。
铁手等人见此情景,都松了一口气。
却见,萧寒星上前接住曾笑尘的身子,拖着他飞快地向藏宝洞外逃去。
碧霄宫几名教众,为他断后,戚顾二人却不敢怠慢,飞也似地赶上去。
萧寒星拖着曾笑尘逃出藏宝洞,顺着高台石阶往上而去,到了一处平坦开阔处,此时戚顾二人,正追上来。
萧寒星目光一寒,对曾笑尘道:“师父,你的剑法已经被破了,此番咱们恐怕难逃一死!”
“咳咳!是啊,可惜没有成事,三十年来,未尝败绩,没想到失在这两个小子身上。”曾笑尘咳出一口血。
“师父,你活的时间也够了!徒儿却还有大事未完,不若就把你这五十年的深厚功力,传给徒儿吧!”说着,萧寒星双掌抵住曾笑尘的后心,吸取他的内力。
“你!你这,逆徒!”曾笑尘心中大惊,身体却不听控制地内力奔泻而出,转眼已是油尽灯枯。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掌打向萧寒星。
噗!一声,萧寒星中了一掌,可曾笑尘的内功也已经被他吸了十之七八。
二人被气劲弹开,萧寒星一个趔趄,倒在当地。曾笑尘却被弹下石阶,落下来!

这时候,戚顾二人已经登上高台,铁手等人却刚刚赶到。
铁手眼见萧寒星临阵弑师,心内大怒,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接住曾笑尘飞堕的身子,把他放在地上,就要追上去。
谁知,曾笑尘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一边咳着血,一边说:“你!你……你是他的二弟子。你,你师父他这些年,可还好吗?”
“家师甚好,不曾有过疾患。”铁手不假思索地说。
“好!好……”
“曾前辈!”无情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前辈,你怎么样?”
曾笑尘看了一眼他,道:“很好,很好!你们这些都是他的弟子,他果然比我强。”
无情清雅的眉微皱一下,随即上前说道:“前辈!晚辈此番南来之前,世叔曾经吩咐晚辈,若是有幸能见到碧霄宫的曾前辈,就找机会对您讲一句话。”
“什么?话……”曾笑尘的双目中,眸光已经有点散乱,已是油尽灯枯,将死之状。
“世叔说,凤凰山下,罥水溪边,赠剑之情,永生难忘!”
无情清冷的声音一出,曾笑尘心中立时一阵气血翻涌,他的眼光渐渐迷离,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回忆中。



●三十六、莫失莫忘


凤凰山下雨初晴。
水风清,晚霞明。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
苦含情,遣谁听?
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
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水波潋滟,溪流清浅,衣袂飘然。
紫衫的少年,眉眼清秀得好似江南初秋最迷离的山水。
玄衣的剑侠,剑眉英目的脸上,是全然的斗志昂扬。
“诸葛兄,你此番前去挑战南天王,恐怕凶险无比,这湛卢剑,给你!”
“曾贤弟,此剑,是你好容易得来的,怎么能轻易地相赠于我?”
“诸葛兄,你我生死情义,难道还在乎一把剑吗?况且,你这次也是为了我才挑战那南天王的。”
“贤弟,等我回来!”
“嗯,一定!”

“原来,你竟是辽国碧霄宫弟子。为了挑起中原武林的战争,你竟然利用我?你,你怎么可以骗我?”脸上的神情悲怆痛苦。
――度前言,总相负。
神色哀伤却又清冷,“我是辽人,可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一切,都是你甘心情愿的。”
“哈哈!是啊!是我甘心情愿的,是我甘心情愿地被你牵着鼻子走,是我甘心情愿地被你利用哈!”

“这几年来,你百般和我大辽作对,你原本并不是官场中人,却为何一定要替那皇室卖命?”
“宋辽不两立,辽国对我大宋江山,始终虎视眈眈,身为大宋子民,这是中原侠义之士应尽之责!并不是为了替皇室卖命。”
“好啊!那么从此以后,你我就是敌人了,再见,定不轻饶!”

泰山绝顶,风啸雪怒!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
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亲展玉鸦叉。
“此一战,一战定江湖,辽宋两国,谁个为武林正宗,谁个是旁门左派?就凭此一战!”
“好!贤弟,你我相识十年,从未比出个高下,此番把你碧霄宫的独门绝技都使出来罢!”
“哈哈!诸葛兄,你此身非己,若今日死在这里,岂不枉担了个护国良臣的名声?”
“哈哈!贤弟,人生在世,得遇知音,棋逢对手,皆是幸事!此一战,既是为你我,也是为天下。且惜今朝,休管来世罢!”

“现在,剑指咽喉,你我是同生,还是共死?”
“同生?何以报天下?共死?何以筹知己?”
“那便如何?”
“那便,相忘于江湖,终身不再相见?”
三十年前今日况,回首西风犹未忘。
惆怅惜花人不见,歌一阕,泪千行。 

“莫失,莫忘!且倾今生,留待来世!”
目中光彩尽失,苍白俊雅的脸上,竟是无限温柔平和的神色。
“他死了!”铁手垂下头。
无情长叹一声,心中思绪纷乱。
此时,完颜晟和杨云晰等人也都追了上去。
“大哥,我要亲手杀他!”杨云晰红了一双俏目,手中的袖里剑微微发颤。
顾惜朝皱眉:傻丫头,看你这样子,像要杀他吗?
戚少商挺剑上来,道:“萧寒星,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野心勃勃,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徒?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
“哈哈!要杀便杀,戚大侠,你不用惺惺作态!说道狼心狗肺,你后面那人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戚少商心中一紧,萧寒星为人的确狠辣厉害,最可怕的是,他清楚每一个人的弱点。
顾惜朝上前狠命一脚,踹在萧寒星胸口上。
萧寒星喷出一口鲜血来,脸上的神情却是桀傲不逊,毫不畏惧。
戚少商举剑,却砍不下去,那人的神情,真的好熟悉,像极了当年毁诺城外,顾惜朝落败后的倔强表情。
萧寒星往旁边一滚,脖子上掉下一件东西,滚落在地上。
“少商!你,你看看,那是什么东西?”顾惜朝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发抖。
戚少商眼前也是一蒙,恍如被雷击中。

血红的玉,艳丽得诡异!
戚少商上前,把那东西捡过来。
抖,顾惜朝的手有一些发抖!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同样血红的玉。
钗合璧圆,合二为一,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玉观音。
戚少商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暗哑,“惜朝!这……”
“翠嫣!她……”顾惜朝没说完,就有些哽住了,“你这块玉,是从何而来?”
萧寒星摇摇晃晃地就要站起来,怒道:“狗贼,把玉还我!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讳?”
“惜朝!”戚少商心里一沉,果然,果然!怪不得,他每每看萧寒星,都觉得他和顾惜朝有些相像。

“你娘?”顾惜朝眼神一黯,“她,是不是长发微卷,唇边眉心各有一颗小痔?”
顾惜朝心里忽然空空然地百转千回。
“他不过是个妓院表子的私生子!”
“他们都说我娘是南朝的表子,说我是小杂种!”
“我娘她,是当年扬州最有名的一个花魁娘子。”
“我娘,是南朝的一个花魁娘子。
“她总是用一种很哀愁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是她的拖累似的。”
“她都是为了那老头,才去陪那些人,才让他当上了北院大王。”

“怎么回事?”完颜晟有些奇怪,这三个人此时的神情都是如此古怪。
萧寒星脑中一阵混乱,他看着顾惜朝手里那合二为一的血玉观音,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时侯的一些事。
清清秀秀的小脸,一边抹泪一边道:“娘,为什么,他们都欺侮我?都说,我是小杂种?”
“孩子,不哭!你是娘的乖儿子。来,娘把这块血玉给你戴上。”美丽而哀伤的女人,柔柔地抱住他的身子。
“娘!这块玉,好漂亮。”
“乖!星儿,你听娘说。娘的确是南朝人,这点你和你其他的兄弟是不一样的。”
“娘,我不要做南朝人,为什么南朝人就是小杂种?大哥,要是在就好了,只有他护着我。”
“星儿,你莫要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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