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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本印象-第7章

小说: 日本印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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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的日本人,始终没有〃全盘西化〃尤其是在思维、感觉与趣味方面。三千寺庙与神社,无数江户食品与习俗,还有仍很活跃的相扑与歌舞伎,在在提醒你这是在东京而不是纽约或巴黎。有发展旅游业或者提倡爱国主义的嫌疑,但日本人似乎也真的喜欢原有的生活方式。到居酒屋里聊天,到小巷深处散步,到普通人家做客,你都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除了日常生活,我对江户历史与文化的了解,一半得益于博物馆,一半得益于墓地。 

  先从博物馆说起。东京可看的美术馆、博物馆很多,晚清来日的中国人已很有慨叹:同是学习西方,国人为何不大注重这些〃没有围墙的学校〃?即便是今天,日本人建立或参观博物馆的热情也仍在中国人之上。这似乎不能完全用经济发展状况来解释。 

  东京最让我留恋的博物馆,是位于隅田川畔两国桥边的〃江户东京博物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腾出这么一大块地建造不能来钱的博物馆,这对于习惯精打细算的日本人来说,实在不容易。初见此将近两万平方米的江户东京广场,我的第一感觉竟是〃过分奢侈〃。四根巨大支柱支撑着船型大屋顶,并把博物馆分成上下两截。下面是放映厅、办公室以及举行特别展览的地方,上面则是收藏库、图书馆以及常设展览室。这是一个集展览与研究为一体的博物馆,不过从印刷精美、价格昂贵的〃综合指南〃看,其展示及撰稿,调动了一大批知名学者与作家。乘自动楼梯来到第六层,展现在眼前的是完全按江户时代复原的日本桥。桥两侧有山车、戏院、商店、民居、报社等实物或复制的模型五十多件,并借此分割成若干展区。像浮世绘、歌舞伎、产业革命、明治建筑等,虽也有相当出色的表现,但不如专业展览馆详细,且平日里不乏鉴赏的机会;最让我感兴趣的,一是都市的原型,一是市民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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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江户建筑
作者: 陈平原

  建筑是最能体现一个民族的生活理想及审美趣味的,可惜经过江户三大火事、关东大地震以及美军轰炸,目前东京城里,很难看到真正的〃江户建筑〃。每当面对精心保护的江户时代的残垣断壁时,脑海里总会浮现那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可每一回的想像都不一样,而且场景支离破碎,无论如何组织不成一幅完整的画面。观赏着博物馆里众多的江户图屏风以及地图、模型,对照往日访古时自家的想像,十分有趣。偶然也有猜对的,但更多的是离谱的发挥后者更让我和我的朋友开心。 

  第五层是展览的主体,包括江户和东京两部分。我对江户救火的组织及工具、出版物的生产与流通、商店招牌的字体、市民的旅游路线等都很有兴趣。说实话,我对江户的了解,尤其是日常生活方面的,主要得益于此博物馆以及〃深川江户资料馆〃。 

  后者也在隅田川边,不过不大好找,我们是倒了几次车,又问了几回路,方才如愿以偿。博物馆乃东京都所设,资料馆则属于江东区可这并不说明后者水平一定〃降一级〃。对于希望了解江户市民日常生活的人来说,后者或许更有用。按照历史资料,复原幕末深川佐贺町桥边的部分建筑,包括民居、商店、仓库、舂米屋、船宿、观火台,以及路边的柳树和茶水摊,俨然是一个完整的小社区。屋里生活设施(包括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参观者可以登堂入室,东摸摸,西看看。让观众坐在展品中,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比隔着玻璃望亲切多了。明知不可能真是一百五十年前的街道和房屋,但伫立其间,还是油然而生一种历史感。展览不大,但做得很认真,看得出是专家的手笔。相反,日光山附近的〃日光江户村〃,名声和规模都很大,但一看就是〃假古董〃。走在熙熙攘攘的江户村街上,看众多打扮整齐的假武士、假忍者、假艺妓、假水户黄门为你〃装模作样〃,三千日元的门票不能说太贵,可就是感觉没多大意思,还不如面对一块残碑自由想像时有趣。 

  东京的残碑大部分保留在寺庙的墓地里,那是我了解江户历史文化的另一个好去处。冬日的午后,踏着残雪,在寂静的寺庙周围漫步,是我和妻子东京游的主要节目。平日总是事先阅读有关资料,设计游览路线,力求少走弯路。那天灵机一动,突然出击,说是去找找当年章太炎借住并为鲁迅等人讲课的民报社遗址,顺便看看明治小说家尾崎红叶旧居迹。那一带是旧城区,街道东歪西斜,不大规整,再加上没有其他地方常见的旅游标志,居然让我们迷了路。走出东西线的神乐坂站,夫妇俩就开始闹别扭,〃方向〃、〃路线〃之争持久不懈。后来干脆响应政府的号召,也来个〃不争论〃,顺其自然,走到哪算哪,看到啥是啥。结果呢,想看的没看到,没想看的倒见到了。用中国的老话说,这叫〃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回家一合计,一下午逛了三处名胜,全与江户的风流人物有关。或许是苍天有灵,故意布下迷魂阵,将我们从〃明治〃引导向〃江户〃也未可知。 

  在小巷里游荡,一边欣赏路边风景,一边互相埋怨。忽然感觉〃有情况〃,四周都是民房,何以留出大块空地,并且用围墙圈起来?仔细搜索,锈迹斑斑的铁门边立着牌子,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国史迹〃林氏墓地〃。自林罗山以儒学佐德川家康建霸业以来,林家世代司幕府之学政,显赫非止一时。一世罗山墓原在上野,三世凤冈时赐地于此,于是改葬。墓地里现有墓碑八十余基,一律儒葬,异于日本原有的墓葬方式。据说此地原是丘壑幽远,老树苍郁,想来风水不错。只是明治以后,儒学衰落,墓地也就日渐缩小,如今占地不过三四百平方米。墓地只在每年十一月初旬的〃文化财保护周〃时开放,平时参观必须提前申请。像我们这样的不速之客,只能从门缝和小窗窥探。这样也好,保留一点神秘感,也便于发挥想像力。树荫下光线不好,再加上没带望远镜,根本看不清墓碑的题辞。 

  江户前期数学家关孝和的墓碑同样看不清,不过那是另一种情况。离林氏墓地不远。有一座规模很小的净轮寺,寺里最有名的便是都史迹关孝和墓。关氏生于一六四二年,卒于一七○八年,天文历算,莫不精通,时称〃算圣〃,撰著数十,门人数百。现有的墓碑虽说也古色古香,却是昭和三十三年(一九五八)复刻的。正面碑文与众不同,居然夹着〃赠从四位时明治四十年十一月十五日〃一行小字,显得不伦不类。其余三面刻着宽政年间撰写的墓志,可惜碑背贴着墙,根本无法识读。看看开头,再读读结尾,中间部分随游人自由发挥。如此理解,倒也别具一格。当初没想到这一步,还把立碑者狠狠嘲笑了一通,真是有失忠厚。 

  转到宗参寺时,天已渐黑,赶紧寻找山鹿之墓,那可是〃国史迹〃,不可不访。山鹿素行(一六二二一六八五)乃江户前期著名的儒学家和兵学家,与后世武士道的崛起大有关系。碑文已经看不清了,只觉得墓前那对延宝年间的石灯笼古拙可爱,再就是所谓〃乃木遗爱之梅〃已经含苞待放。梅旁的木牌上写着,殉明治天皇的乃木大将,生前私淑素行,死后其门人将其喜爱的梅花移植于此。可乃木死去已经八十多年,〃老梅〃为何竟如此纤细瘦弱?想来必是后世的好事者补栽。好古之心人多有之,只是不该如此含糊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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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文学碑
作者: 陈平原

  一下午闲逛,居然邂逅江户前期儒学、数学、兵学三大名流,如此迷路,又有何妨?有了这一回经验,在东京访古,不再周密计划,而是更多〃灵机一动〃。当然,这么一来,也就不免多走些冤枉路,多花些车票钱。 

  不同于千年帝都北京,也不同于新兴商业中心上海,两百年前的江户,政治经济同步发展,雅俗文化日渐融合,其独特的魅力令我陶醉。离开东京前一天,和妻子专门乘地铁赶到浅草寺附近吾妻桥,在隅田公园呆了大半天。江水平静地流淌,夕阳下波光明灭,但与周围剑拔弩张的建筑物与霓虹灯相比,还是显得含蓄朴素多了。大概是阅历太多,隅田川不会轻易激动。唯其〃含蓄〃,才耐看,才能容纳古往今来无数骚人墨客痴男怨女金戈铁马,也才能留下无边无际的怀念与遐想。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三日傍晚完稿于蔚秀园。时感冒未愈,文思困顿,如此短文竟写了五天,惭愧之至。 

  文学碑 

  东瀛访学,常常碰到这样的提问:中日两国文学的最大差异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其实无法回答,只是为了不让提问者太扫兴,偶尔也搪塞几句。比如说文学之有用与无用,便是一个可以即席发挥的话题。后来干脆避实就虚,就从不讲〃文章救国〃的日本反而大建〃文学碑〃说起。不懂比较文学,直到今天也没弄清什么是〃最大差异〃。不过,关于〃文学碑〃的感触却是真实的。 

  都说日本人讲实用、重功利,缺乏理论兴趣与超越意识,这话或许没错。可在日本旅游,观赏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文学碑,你又隐隐约约感觉到其内心深处超越世俗生活的强烈愿望。自古以来,文学在日本基本上〃无用〃;但或许正是这种不大介入现实政治生活因而无用(相对于中国文人而言),使得文学保持某种独立性与超越性。世人对作家的推崇,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名人崇拜外,还包含了对另一种更具审美意味的生活方式的向往。褒奖诗人,不排除附庸风雅或出于发展旅游业的考虑;但文学碑多而政治家的功德碑少,还是颇能说明一个民族的趣味的。 

  日本朋友说,立文学碑是从中国学来的,因为中国人将文章作为〃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我很怀疑这种说法。在中国,有〃文庙〃(〃庙〃自然比〃碑〃更有气魄),但只属于孔子一人;有〃文冢〃(〃冢〃上不妨有〃铭〃),但那只是如唐人刘蜕〃为文不忍弃其草,聚而封之也〃。想来想去,找不到专为纪念诗人文学成就而立的碑。碑之为制,古已有之,颇受历代撰文、辨体者重视。明人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中有一段话专讲〃碑文〃,值得一引: 

  后汉以来,作者渐盛,故有山川之碑,有城池之碑,有宫室之碑,有桥道之碑,有坛井之碑,有神庙之碑,有家庙之碑,有古迹之碑,有风土之碑,有灾祥之碑,有功德之碑,有墓道之碑,有寺观之碑,有托物之碑,皆因庸器(彝鼎之类)渐阙而后为之,所谓〃以石代金,同乎不朽〃者也。 

  如此琐碎的分类,尚且没有〃文学之碑〃。不知是中国的诗人过于自信,真的认定〃纸墨之寿寿于金石〃呢,还是〃不朽之盛事〃云云,乃文人之聊以自慰。为什么文人非托〃古迹〃,即因〃功德〃,方才能在碑林觅得立锥之地?真不明白中国人到底是否真的重视文学。 

  那么遍地〃文学碑〃的日本,文学就备受恩宠了吗?不敢说。只是作为一个旅游者(惭愧得很,不敢冒充专家),文学碑的设立,为我的阅读日本文化提供了很多便利。每次出游,访碑便成了必不可少的项目。当时沉湎怀古,不曾认真考察文学碑的建制;等到落笔为文,眼前晃动的只是几个印象格外深刻的场景。就从这几个场景说起吧。 

  上大学那阵子,无产阶级文学吃香,小林多喜二(一九○三一九三三)是我阅读最多的日本作家。中文系的课程里,外国文学本就不太重要;轮到日本,就只剩下《源氏物语》和小林君了。那时候国门刚刚重新打开,外国文学译本不多,能找到的都读。何况小林的《蟹工船》、《在外地主》、《党生活者》等,还是课程规定的必读书。物换星移,如今的大学生当然不会再把小林当作日本文学的代表;只是偶尔听到有人用轻蔑的语气谈论小林君时,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小林的文学成就不高,这我早就明白;让我敬佩的是其作为知识者的道德勇气。在我看来,日本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功过,与小林君为反抗统治者压迫而献身,两者不是一回事。后者并不因为时世变迁而丧失其光辉。旅居东京时,曾到过拷打小林君致死的筑地警察署遗址凭吊。北海道之行,自然更少不了拜访小林就读并开始文学创作的小樽高等商业学校,因为听说那里有一块小林的文学碑。 

  从北海道的首府札幌乘快车到小樽,只需四十分钟。那是一个海港城市,面向日本海,明治十三年(一八八○)开通日本第三条铁路后,成为北海道开拓物资的集散地以及商业中心。当年曾经领尽风骚的银行街建筑以及运河边的石造仓库群,如今已成为观光者流连的历史遗迹。旅游指南上没有忘记提醒大家,后者正是《蟹工船》里所描写的制缶工场。客运码头边,有一家酒馆,干脆就叫做〃蟹工船〃。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小樽人毕竟没有忘记小林。小樽文学馆的印章上,镌刻的正是小林及其同学伊藤整的画像,展品也以这两位小说家的著述和生平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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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门前冷落车马稀
作者: 陈平原

  向当地人打听小林文学碑,说是在山上,不大好找。只好包租一辆出租车(否则上得去下不来),沿着山路,转到原小樽高等商业学校背后的山上。离文学碑几百米处停着好些汽车,不过与小林无关。那里有座展望台,是看小樽全景的最佳处,常有游客光临。也幸亏冷清,文学碑显得庄严肃穆。绛红色石头砌成五六米高的两面墙,像是一本打开的大书,也像紧闭着的监狱大门。左边自上而下依次是小林头像、碑名及题辞,右边则在方形洞中嵌着青铜头像,一脸刚毅,大概象征着无产者。初夏时节的小樽,太阳不晒,碑后的白桦林嫩黄中夹着雪白,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坐在碑前,眺望远处碧蓝的日本海,遥想半个多世纪前,从这里走过的文学青年。 

  司机告知,收费以小时计,还有剩余时间可以访问石川啄木(一八八六一九一二)歌碑。短命的天才诗人啄木,曾在北海道流浪一年,如今小樽、札幌、函馆等地都有其歌碑,与其生前的穷愁潦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歌碑立在另一座山头的小樽公园里,大意是: 

  小樽是座悲伤的城市,小樽人的歌声苍凉忧郁。 

  与小林碑的寂寞截然不同,啄木碑前围着大群少女,正怀着甜甜的忧伤,摆着各种姿势照像。 

  访小林文学碑是蓄谋已久,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景都有心理准备,包括〃门前冷落车马稀〃之尴尬,都在意料中。这样的访古,〃也无风雨也无晴〃,基本上是圆梦或还愿。我更喜欢意外的〃发现〃,突然间面对一块你不大熟悉的作家的文学碑,需要调动一切积累,并向周围的朋友请教,那既是怀古,也长知识。所谓寓学于游,借访碑了解日本文化,主要指的正是这种场面。但这样有趣味、有性灵、有情致的机会其实不太多,要不作家太生僻,引不起兴致;要不碑太俗,无法产生美感。对于访古的人来说,碑的年代几乎与其价值成正比。而我却竟被荒山野岭上一块刚建的新碑迷住了,说来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还是先从我与幸田露伴(一八六七一九四七)的〃缘份〃说起。在东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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