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魂 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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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鸣欣喜地说：“我们淮州市五百万人民早就盼望着首长的光临，您的来到必将给我市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给我市的建设推向新的高峰！”
“哎！”副总理摆摆手道，“我不是鬼神，哪有那么大的魔力？我是来向你们学习，向你们取经的。有哪些成就，哪些经验，就好好总结一下，好向全省，全国推广嘛！我们的目的，说是要让全国人民都富起来，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金钟鸣被副总理说笑了，也放松了。接着，他和省委书记，省长以及首长随行人员握了手，然后，他向首长介绍了市长钱鹏遨和市委班子其他成员……
接待室里，从其它宾馆精选而来的数十位训练有素的佳丽为首长们沏茶续水，并伺机为他们剥水果皮壳。稍候片刻，金钟鸣代表市委汇报了党政工作情况和指导政府工作情况，市长钱鹏遨代表市政府作了市政府近几年来的工作报告。听完了他们的工作汇报，副总理首先寻问了机关工作人员、教师工资发放情况。当他听到市政府依法行政，严格按照法律和国务院有关法规定额发放公务员和教师的工资时这位法学博士兼教师出身的副总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又询问了下岗工人安置情况和老城区改造新城建设情况。当他得知淮州市连续三次被国务院六部委评为“全国文明卫生花园城市”时他笑得更开心了。副总理用手指点击着沙发的扶手和陪同他一起视察的建设部副部长、国务院办公厅主任小声交换着看法。随即，副总理面向坐在自己对面红木椅上的市委班子说道：
“淮州市的秀美得益于她的星罗棋布的山峦摩崖和港汊交错横贯全境的楚河。秦始皇曾在此设郡，叫东阳郡，可惜毁于历代战火。楚怀王曾在此建都，被后楚霸王改迁。以后历代文人墨客都在此地终南山摩崖留下了墨迹。
如李白、杨万里、米蒂、苏轼等。这就为淮州增添了远古的神韵。然面楚河—这条母亲河，
在养育着她的人民的同时，也发过怒啊！直到解放后才使他完全驯服下来。一九五四年、一九九一年发过两次大水，给淮州人民带来一定的损失。那时的流量有多大？最高水位是多少？受淹面积是多少？枯水期的最低水位是多少？多长时间？枯水期和泛滥期哪种损失更大？”
面对首长的提问金钟鸣转过脸望着钱鹏遨，钱鹏遨小声嘀咕道：“水利局长就在外面候着，让他前来汇报水利方面的工作吧！”
副总理摆摆手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但作好一方父母官则疏忽不得呀！事关两岸人民生命财产的大事呢！”
“首长教导我们谨记在心。”金钟鸣红着脸答道。
副总理摆摆手让他坐下来，望着他们笑道：“淮州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我听说《打渔杀家》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呢！”“是啊！是啊！”金钟鸣书记接话茬解释道，“那卖鱼老头还在市场上干着呢，他的儿子被判了刑……”
“胡扯什么呀！”邵志先副书记打断他的话笑道，“在首长面前有点紧张了吧？《打渔杀家》
的故事起源于宋朝淮州老子山镇，当时的民间艺人根据县衙里发生的一个故事把它编成了弹唱小戏。到了元代，一些剧杂家把它改编成京剧。”
副总理不再问话，和随行人员用方言闲谈。根据省委指示精神，招持中央首长的午宴就安排在市政府招待所，共四桌。市委书记、市长、省委书记、省长，省委副书记，副省长与副总理同桌；市委其他常委与省委机要人员，与建设部副部长同桌；国务院办公厅主任及首长随行秘书警卫同桌；中央，省委领导们的司机同为一桌。柳林成有幸被安排在建设部副部长身旁。其他几位副市长、副书记、部、局长们则等距离地站在走廊过道，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宴前，省委书记顾群友作了即兴演讲，金钟鸣等常委一套班子成员恭敬地坐在首长身旁微笑着一言不发。虽然已过中秋时分，空调又在调节着空气，但金钟鸣额上的汗水还是不住地沁出，只是不便擦试，害得他一直正襟危坐着……
午宴毕，待首长们到客房休息后市常委们替换了守立在走廊过道上的部局长们，让他们去用餐，呆会还得随在首长车队后面。到底首长视察哪些部门，哪些地方，他们不得而知……
下午两点半钟，金钟鸣房间的电话响起。他忙接过电话，是省委副书记邵志先的电话。邵志先告诉他，中央首长已起身，视察的首选地点是工业园区，马上随首长一同前往。 公安局长厉剑锋亲自驾着警车在前面鸣笛开道，省警备区警车紧随其后，第三辆是金钟鸣的车
子。后面便是由省委书记作陪的副总理的座车。车队宛如一条长龙，缓缓驶出市政府，绕过中央广场。由于提前通知了视察目的地，通往工业园区的路段已戒严，广大市民们站在人行道上驻足观望。
“谁让他们这样做的？”副总理放下窗帘对坐在身旁的省委书记顾群友说，“我成了封建王朝的钦差大臣，你成了封疆大吏。我们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就这样被他们人为地隔开了”。
“这个金钟鸣！”顾群友笑道，“很能干点事，也读过不少的书，省委党校培养的第一批本科生。但今天在首长面前有点拘束了。他做事谨小慎微，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接待中央首长，确实有点紧张啊！”
“有必要的话，”副总理建议道，“可安排他到中央党校进修深造。”
顾书记答道：“我回去后就安排此事，让他随省委选送的厅级干部赴京学习。”
车队绕过二环路企业家广场后转向工业园区。工业园区占地十三平方公里，以中央纪念塔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是全省最大的工业园区。目前，已有近百家国内外客商在这里投资办厂。厉局长警惕的双眼不住向四周扫射，见纪念塔广场四周散布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他心里不住嘀咕着：在这里已布置了警力，怎么还有那么多闲散人员？突然，只见一个人向四周挥动着双手，他的口中还在呼喊着什么，那些三三两两的人群不顾警笛的鸣叫，一下子全站在了路中央，隔断了道路。他的头猛地一下炸开了！市委市政府最为担心、最为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跳下车来，随车的武警战士也走下车来取出手铐。他暗示一下身后的武警战士镇静后自己走上前去焦急而又冷峻地说：
“同志们，请让开路，你们随意阻碍交通的行为是犯法的。我想，你们不是故意犯法，而是有了什么不得已的事，或是听从了什么人的唆使。快让开吧，我们既往不咎。明天到我的办公室里谈……”
“我们没有受人唆使，”站在路中间的一位五十多岁的人手中握着一卷纸说，“我们知道今天有大人物来这里，我们只要求与大首长对话，要求首长为我们主持公道！”
这时，金钟鸣走下车来，他的脸色刷白，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剑锋后对众人说：
“同志们，我是市委书记金钟鸣，我欣赏你们要与政府对话的愿望。明天是我的接待日，请你们选出代表，明天早晨八点，我一定恭候。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答复。”
人群里有人高声说道：“谁相信你的话？市长热线我们都快打断了，信访办我们跑断了腿！我们要和首长对话！”
“你知道聚众闹市的后果是什么？”他向人群里的那个人说道，“作为市委书记，我说话是算数的。我希望与你们对话，但不是这个时候，也不能采取这种方式。我向你们保证，你们有什么愿望、什么要求、明天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一定会使大家满意的。”
人群里又有一个人说道：“我不能再等了，上次你们要我们选出代表与你们对话，却被你们抓了起来。我们上访，被你们半路上逮了回来。谁相信你们的鬼话？你们住着别墅，吃着山珍海味，而我们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我们的房子让你们给扒了，田地让你们给占了，我们没有了活路。今天我们大家都来了，要抓就都抓去吧！不抓就要和首长见面！”
“你聚众闹事，”金钟鸣愤怒地斥责道，”已经造成重大后果。请你放清醒点，法不容情啊！”
“金书记，”那手里攥着纸的汉子说，“抓去了反倒好，有吃有住啊！强似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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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金钟鸣气得双手发抖地说，“简直是无理取闹！无理取闹！如此放肆！如此放肆……”
他向后退一步手一挥，几名警察冲向人群。那几位刚才和金钟鸣对话的人立刻被大家保护起来，警察奋力向前。就在警察和人群推推搡搡之际，传来一声大吼：
“住手！”
大家愣在了那里，警察也松下劲来退在一边。省委书记拨开身边的便衣警卫走上前来站在群众面前，他的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戴着墨镜的副总理。顾书记向大家鞠了一躬说：
“乡亲们！我的父老乡亲们！刚才的情景我都见到了，我是省委书记顾群友。我对刚才的行为向你们，我的父老乡亲道歉了……”
顾书记又鞠了一躬，那手中握着纸的汉子大声叫道：“顾书记！没错，您就是顾书记！”说
罢便跪在了地上。顾书记见此情景便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起来。身后的人们见此亦纷纷跪了下来。“乡亲们！乡亲们！”顾书记激动地说，“我的衣食父母，我对不起你们，该跪的是我！” 说罢，顾书记跪在了大家面前。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他握着那手中握着纸的汉子的手说：“你现在相信我了么？”汉子点点头。“那就请你起来吧！”汉子将手中的纸
举过头顶，顾书记双手接过。副总理跨前一步弯下身来扶起了那汉子，又转过身来扶起了顾书记。汉子向身后挥挥手，身后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顾书记向身后秘书伸出手来，秘书拉开包，把名片递进他的手中。顾书记双手把名片递给那汉子说：“你可以随时拨打我的电话与我联系。”
早在人群拦住路时顾书记和副总理就摇开了车窗。当他们听见有人说要和首长对话时副总理说：“瞧，是冲着我来的呢！我去和大家聊聊。”顾书记拦住副总理说：“首长，您刚才说了，我是封疆大吏呀！在我的地盘上发生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请相信我，这是我的责任哟！”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走下车来……
首长的车队在工业园区几条主干道转了转便离开淮州向邻市驶去……
十二
晚上八点钟，一辆灰色轿车驶出公安局大院，出了大院便径直向南飞奔。车子绕过中央广场转向西，再绕过嘉禾广场后即拐上了二环路向北行驶。这样，车子围绕这座城市兜了一个大圈后从城北驶进城里。车子在金谷小巷中段的一棵巨大的樟树下停了下来。驾驶这辆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冯长志。他走出车来，助手小刘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走了出来。他们身穿便服，顺着小路走向磨盘山，在山间小路上信步溜达。当他们溜到杏林小区的后门时便停下来，环顾一下前后左右，小刘取出万能钥匙，打开门后踅了进去。
他们不得不小心，因为他们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这次夜晚出访他们作了悉心准备，就连车子也是从政治处借来的没有警灯的普通牌照的车子。他们来到121号专家楼前，在感觉到确实没有人注意后便快步登上三楼三一室前。小刘伸手按了一下门铃，门拉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门前问： “请问您找谁？”
“这是高主任家么？”小刘问。
“是。”小男孩睁着警惕的双眼回答。
“我们找高主任请教一些问题。”冯长志说。
他拦在门口说：“他不在家，出去有事了。” 冯长志和小刘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你是高主任的儿子吧？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可以等他一会儿吗？”
“进来吧！”他将客人让进门里向着里面叫道，“妈妈，有客人来啦！是找爸爸的。”
高杏林的夫人走了出来，孩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先给客人让座，然后倒茶。
“大嫂，”冯长志满脸歉意地说，“夜晚打
搅很不好意思呢！白天怕高主任忙，所以……” “没关系”，高夫人接过话头说，“他这人就这样，一天只有三顿饭的时候是他的，别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实验室。”
“实验室？”小刘脱口问道。
“就是”，高夫人答道，“不是医院实验室，是中医药物研究所实验室。他和黄教授他们搞合作研究什么的，有时工作到深夜，甚至整夜不回来。喔，我开电视给你们看。”
电视屏幕报时窗显示二十二点，小刘抬起手腕对了对表，冯长志暗示他再耐心等一会。二十二点半了，冯长志亦犹豫起来。高夫人给他们续上茶，告诉他们高杏林工作时就会关掉手机，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今天在医院上的早班，也许马上就会回来。谈话间，传来钥匙和锁芯磨擦旋转的声音。“他回来啦！”随着高夫人的话声门已推开，冯长志和小刘站了起来。高杏林见他们两人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吃了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说：
“是你们啦！这一身便装的模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高主任”，冯长志握着他的手说，“白天拜访您有诸多不便，更怕给您带来麻烦，所以只好晚上打搅您。不速之客呀，唐突得很呢。” “没什么。”高杏林思索了一下问，“还是为曲福的事吧？”
“是的。”冯长志边回答边掏出笔记本说，“我有几点疑问想请教一下。”
“喔，请说。”
“是这样，”冯长志看着本子说，“第一，曲福是药物摧眠，在进入第二疗程期时已处于深度昏迷。那么，他的整个神经是处于麻木状态的，没有了任何知觉。如果此时给他注射其它药物，或者给他口服一些药物，他是感觉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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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高杏林肯定地回答。
“第二点，患者处于深度昏迷期间，他的基本营养是如何维持的呢？”冯长志盯着他问。 高杏林解释说：“我们配制了一种特殊营养液，定时输入。”
“第三，监护患者的设备会不会出现什么误差？比如说患者脉搏很弱，很弱，而恰在此时监护设备出一点差错而测不出他的脉搏的微动？”
“完全可能！”高杏林假设道，“监护仪心电图探头只要稍动一下，或者是插线松了一点，或者是探测位置不准，便无法准确测试出患者的脉搏。更准确一点说，稍微做了点手脚也会出现不堪设想的后果。”
“第四，宣布脑死亡谁有这个权？有哪些法律规定？”
高杏林叹了口气道：“这是法律的空白。一般地说，只要主治医生宣布就可以，最多找几个相关的医生确认一下即可，此时替代法律的是良心。”
冯长志进一步诚恳地问道：“凭着您的良心和您丰富的理论知识以及临床表现来看，您认为您的实验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高杏林吸了几口烟说：“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呀！对于我们的实验课题以及我们的实验对象来说，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