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大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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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双方都蓄势待发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古蕾娅处突兀地传出了一声怪响——有人真的肚子饿了。
　　两人的气势一瞬间弱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把剑收回背上，加拉狄亚转身捡起地上的断臂接上，重新盘坐在地上处理起食物；迪妮莎则走到古蕾娅身边拍拍她的头让她去把脸上的口水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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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主要是古蕾娅——吃完加拉狄亚烤出的兔肉和迪妮莎带回的一些水果后，动身前往下一个城镇。
　　在迪妮莎看来，人类的小孩，就算被再不怎样的人类带着，也好过跟着她这个大剑，跟着人类成长起来，不管将来会变成怎么样，也总归是个人类。
　　“加拉狄亚，不远处有一个城镇，你看……”迪妮莎瞄了瞄身边的古蕾娅和加拉狄亚身边的电传虫。
　　“……”加拉狄亚面无表情地把电传虫拉到怀里，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上衣，拿起笔就在上面开写：“我是非人类，非觉醒者，非妖魔的神奇生物，我和边上这人没有关系。”
　　古蕾娅见状有些怕怕地往迪妮莎身后缩了缩，刚才的事本就让她有阴影：这个叔叔好野蛮好诡异好可怕。
　　加拉狄亚没有注意到被他扒光了上面坐在他怀里的电传虫脸色有些青红交加，挣扎了一下，他开口道：“爸爸，你这是在做什么？”
　　加拉狄亚：“……”脑子已经空白。
　　古蕾娅：“……”抱有同样疑问的她伸长耳朵想听答案。
　　迪妮莎：“……噗”
　　一把掐着电传虫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加拉狄亚冰冷着一双眼嘶嘶地发出警告，他知道兰斯洛特在那边也能通过电传虫清晰地感受到这边的所有情景，所以他完全把面前的人当成兰斯洛特本人来对待了。那双银白色的眼里明明白白地表达着一个意思：再瞎说就灭了你！
　　虽然迪妮莎笑了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可是这把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他都说过多少遍，这不是他儿子，不是！
　　虽然说出来似乎有些丢脸，不过他现在的确还是一个纯洁无污染的处男。
　　好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迪妮莎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停止这种事情上的嘲笑，他有些受够了——这种似乎是把他和兰斯洛特不可分开的强烈联系。
　　似乎是看出了加拉狄亚的隐忍，迪妮莎适时地停止了调侃，道：“看好这小鬼，如你所想，我们的事组织都知道。”
　　所以有什么不想被知道的东西，就小心隐藏起来。
　　加拉狄亚乐得转开话题，他写道：“你带的这个小鬼叫什么？”
　　古蕾娅看着加拉狄亚的问题，转头看向迪妮莎。
　　“也是，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一直‘喂，喂’地叫着也不是办法。”
　　古蕾娅闻言急切地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急得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心灵创伤果然是最难治癒的，加拉狄亚事不关已地想着。
　　迪妮莎揉揉她棕色的小脑袋，轻声道：“你不用勉强也没关系，而且看样子你也不会写字，”说着目光在加拉狄亚身上溜了一圈——要是这女孩真像某人一样能写她反而会头痛，“我给你取一个好了，嗯……古蕾娅，古蕾娅怎样？”
　　闻言不止是小女孩，在一旁用眼神努力传达怒气的加拉狄亚也看了过来。
　　迪妮莎看了眼加拉狄亚继续说着：“几年之前有人告诉过我，迪妮莎和古蕾娅是双子女神的名字，拥有它的人，就拥有了被希望着如此成长的祝福。所以你就叫古蕾娅，怎么样？”
　　正式被再次定名为古蕾娅的小女孩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嘴巴翻动着一脸激动地想说什么，迪妮莎微笑地注视着她，道：“你是想说你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是吗？”
　　古蕾娅兴奋地大点其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一旁正在被加拉狄亚往身上套衣服的电传虫。
　　有充足口不能言经验的加拉狄亚见状愣了下神——他明白古蕾娅想问什么，可是他当然不会给一个通讯工具取什么名字。
　　看着兰斯洛特那方没有对此做出反应，加拉狄亚估计他应该是听进去他刚才的话怕他真的生气了…不过，兰斯洛特会因为他的心情而选择去做什么这种事，却只是让他更为无奈起来。
　　摇摇头，加拉狄亚不打算随便报一个名字出来。这是一种他个人原则上的坚持，名字是一种可以算和神圣这个词沾边的东西，付予一个生命名字，那里代表的是取名人对这个生命未来的无限期望。而加拉狄亚深知自己带在身边的是一种什么东西，他无法做出付予其姓名这种在他看来极为不负责任的事。
　　看了眼过来拉他衣角边的古蕾娅，加拉狄亚不由得想：这小鬼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看上去是那么好亲近的人吗。
　　却不知道古蕾娅单纯的想法里，既然他是迪妮莎的朋友，那就是好人——虽然事实上他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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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妮莎没说什么，既然加拉狄亚不愿意，没名字也没有关系，反正那小鬼古古怪怪的。
　　远远地看见一个小镇，迪妮莎把古蕾娅叫上前去，明确地告诉了她自己的打算，忽视掉古蕾娅悲伤的表情，迪妮莎笑着摸摸她的发顶：“放心吧，直到找到人收留你，我是不会离开的。”
　　加拉狄亚在一旁无言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他清楚迪妮莎不是不明白古蕾娅想要什么，她只是在心里确定了古蕾娅跟着人类会比跟着她这个不人不妖的大剑来得幸福。
　　看了眼被他放在肩上的电传虫，加拉狄亚也不知道兰斯洛特此刻有没有在看着这边，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认定了无法付出所有的自己不可能给予他真正想要的东西的这种想法，会不会也是同迪妮莎一般自以为是的愚蠢。
　　安慰好古蕾娅后，迪妮莎转身却不见了加拉狄亚的人影，她拣起地上的字条，加拉狄亚蚂蚁大小的字体爬在上面：“还有一点时间，你和她好好相处吧，我躲起来不打扰你们，那小鬼还是有些怕我的。”
　　在离开迪妮莎之后，加拉狄亚对着电传虫那张脸发了一个白天的呆——一半时间是在思考他的可能性自以为是，小半时间回忆往昔，小半时间真正地发呆。
　　夜幕降临之时，他追着气息找到了两人，不过只是落身在了迪妮莎的感知范围的树上，最后的相处时光他不愿意去打扰两人，他有想过说服迪妮莎带上古蕾娅，可是以迪妮莎目前的处境而言，是不可能照顾好一个人类小鬼的……而且，仅管不愿意迪妮莎伤心，他还是需要那些盗贼带出的人类的残忍来一点点蚕食掉迪妮莎那本就对人类不多的使命感。
　　既然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迪妮莎死去，那救下一个视人类如无物的NO。1无论如何也好过救下一个仍以保护人类为义务的大剑好。就算再怎么喜欢迪妮莎也好，再怎么想让她开心也好，在他心中最为重要的，果然还是北方那一群以人为食的家伙。
　　所以他完全做了一个旁观者，不管是那个愚蠢的盗贼还是之后在月光下越发晶莹的眼泪，那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唯一让他有些忿忿的是那个小鬼居然能开口说话了，他努力了五百年也做不到的事啊。
　　次日一早，在树上中蹲了一夜的加拉狄亚跟上两人的脚步向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把自己藏在小巷的阴影里，加拉狄亚安静地看着迪妮莎和古蕾娅的告别。
　　古蕾娅那怎么忍也忍不住的泪水，让加拉狄亚不由自主地想像着如果他现在接受兰斯洛特的感情，那等到他离开的那天，那个从来都粗神经的家伙会不会露出这种可怜而又悲伤欲绝的神情。
　　几个起落来到迪妮莎身边，加拉狄亚联通电传虫的神经：“迪妮莎，这样好吗？”
　　短暂地为电传虫的神奇愣了一下，迪妮莎头也不回地道：“好与不好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像个人类般成长就可以了。”
　　“……”加拉狄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迪妮莎的思维方式很像，明知这么做会让对方伤心，却还是一意孤行。
　　山道上一时间就只有大剑钢靴踏在地面的声响。
　　　　第六章　离开的理由
　　爱的宣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误！）
　　入眼的是燃烧的房屋，入耳的是镇民们的呼救，可是她是大剑，世人眼中的银眼魔女，妖魔之外的事，与她们无关。
　　在山道之上看见那一路在森林里遇上过的盗贼策马冲向这个封闭在山林中的小镇，心知不好地一路飞奔赶过来，却还是迟了。大火映照出一片远比妖魔肆虐之后还要惨烈的场面。
　　“古蕾娅，古蕾娅你在哪里？！”她后悔了，本以为为她找到了一个安稳长大的地方，本以为能让她感受平常人类的生活，却只是把她放入了那些比妖魔更残忍的人类威胁之下。
　　古蕾娅，你千万不能有事！
　　“加拉狄亚，分开找！”
　　点点头，虽然鳞片上记录的古蕾娅并不会有大碍，不过还是快点找到为妙。
　　把电传虫放在肩上固定好，加拉狄亚借着夜色的掩映在房屋间快迅跃进，入眼的一幕幕让他重温了一遍人类所能达到的残暴。
　　哲人说，人是最为可怕的生物，因为他们是唯一能从施虐中获得快感的物种。
　　不过这话放到这个世界有一点点偏差，因为就加拉狄亚所知，有很多觉醒者也有这种爱好，不过他们从来不施虐自己的同类就是了。
　　在强盗们得意的笑声中，加拉狄亚见到了被一路拖着来到迪妮莎面的古蕾娅。
　　白天新买的衣服满是血污，四处破损，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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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耳的尽是强盗们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发言，加拉狄亚站在屋脊上冷笑，他们以为迪妮莎真的就会怕了组织的条令不敢杀他们？之前放过他们不过是迪妮莎还没被欺到极限而已。而现在居然伤害了古蕾娅，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乖乖承担引发迪妮莎踏出背离组织脚步的怒气。
　　看着迪妮莎银眼里闪动的杀意，加拉狄亚无声地落在那群居然有胆挑衅她的强盗身后。
　　刺激到这里就足够了，接下来的事，就让他来替迪妮莎做好了，反正他双后早已沾上了人类的鲜红血液，既然人类依然在迪妮莎心中占有一片纯白之地，那就让它保留下来，毕竟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依然会是人类这个种群，不管是妖魔、觉醒者还是大剑，都是以人类为基才得以存在。
　　就算是在加拉狄亚还不是加拉狄亚的时候，他就从来不对那些活着行使罪恶的人有哪怕一点的同情心。
　　加拉狄亚安静地站在那里，他在调节自己的情绪，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拿自己去对迪妮莎做最后一次改变，趁着她因对这些强盗的杀意而完全没有保护人类的心情的时候。
　　就算会打破一些原则，就算会在身上多打上一份非人的印迹……比起那种遥远的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未来，还是先让迪妮莎的观念彻底转变更为重要。
　　在迪妮莎向着那个三番五次激怒于他的强盗挥出致命一剑的时候，加拉狄亚射出一片蛇鳞挡了下来。
　　蛇王冰冷的妖气肆虐在黑夜里，卷动着风火之势，耀眼的金发几乎和背后的火光溶为一体。
　　“杀人和与觉醒者为伍，”沙哑的声音把恐惧一点点渗透进强盗们的心里，“在组织看来…是同罪？”
　　“都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乱放妖气，还有什么好问的？”迪妮莎将剑插回背上，微挑的眉头衬出一种无可名状的贵气，仿佛她天生就该把这些卑微的存在踩在脚下。
　　“我可以这样理解你的意思吗，迪妮莎？”加拉狄亚蓝色的眼睛里跳动着光芒，“我可以……吃了他们。”话音落罢，皮革制背心被从其包裹这下突生而出的触手撑破，离迪妮莎最近的一名强盗眨眼间就被穿在上面带到了加拉狄亚面前。
　　看也没看眼前那群目瞪口呆的强盗，迪妮莎上前抱起古蕾娅，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只要别吓着她，其他随便你。”
　　这群比妖魔还要该死百辈的人类，让他们被觉醒者吃掉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轻轻把怀中女孩的头压住，把身后那血腥残虐的一幕阻挡在了幼小的心灵之外。
　　对待小孩，虽然需要一定训练，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只能等到时候到了才能予以了解体会的权力。
　　短时间内多次觉醒成人类形态的加拉狄亚食欲上总算得到了满足，擦干净嘴边的血渍，加拉狄亚对吃人依然心存抗拒，不过这让迪妮莎不再处于他们绝对对立面的唯一机会，他不能因为这点抗拒就白白放走。
　　更何况就算他吃了人，也不会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因为有了禁忌的第一次，今后就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人类的内脏很美味，那也仅是对他此刻的形态而言，而且就心理上来说，吃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反而让他有种吃了什么不卫生东西的反胃感。
　　他现在只希望这些天来的放任和刺激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迪妮莎…”加拉狄亚的声音中有多少忐忑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出来，长年没有动用的肌腱使得他的声调总是保持在那个沙哑低沉平板而无波动的位界，“我们现在是否依然是朋友？”在你亲眼见到我吃人的血腥模样之后，迪妮莎，回答我，我不希望以后会与你为敌。
　　“只要你还是你，那就永远都是。”迪妮莎抱起古蕾娅，头也不回地离开已经变成废墟的小镇。以她的聪慧，哪里不明白从不曾吃人的加拉狄亚刚才的行为是出于何种原因。
　　人类、妖魔和觉醒者，到底谁更残忍，谁更该死。这些都不是光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无论哪个智慧种群，永远只会良莠不齐。
　　从前甘心为组织利用，是因为没有叛离的理由，可是现在……她看了眼身边拉着她披风的古蕾娅，这个一双碧绿的眼中满满地只印出她带笑的脸的女孩，她想，叛离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加拉狄亚。”
　　“什么？”加拉狄亚全身肌肉紧绷。
　　“你的声音听着真够吓人的。”迪妮莎微笑地看着一脸怕怕地偷看加拉狄亚的古蕾娅，调侃的话说得非常顺口。
　　“……”加拉狄亚瞬间无语，迪妮莎我没看错，你果然是和伊斯力一个属性的。
　　“你一定会和伊斯力谈得来的。”他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
　　“那正好，”迪妮莎笑道，“找个合适的时候让我和他见上一面好了，既然你都说我和他能谈得来了——那个传说中的北之深渊，白银之王·伊斯力。”
　　加拉狄亚闻言僵在原地，迪妮莎刚刚…是不是给他下了套子让他自己跳了进去？不过她有这种想法，那就表示今后如无万一，他是不会有机会和迪妮莎站在对立面了，他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好了，我们走吧。古蕾娅也累了，快点到下一个镇子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迪妮莎第一次主动牵上古蕾娅的手，缓步向前方走去。


　　加拉狄亚安静地跟在后面，前面两人只是经历了短暂的分离，立刻就又走到了一起。能够顺利说话的古蕾娅一张嘴不停地向迪妮莎倾倒着自己的恐惧、安慰、快乐、思念以及永远也不要和迪妮莎分开的愿望。而迪妮莎那个高傲的战士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做着应答，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本应冷光闪烁的银眼中温柔的水光。
　　真是幸福而温馨的场面啊，独自一人的他感叹着，把坐在肩上的电传虫提下来放在怀里，低声在他耳边道：“兰斯洛特，你觉不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