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阴魔-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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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璎在金霞外待有个把时辰,才见金霞敛去,谢琳神色似颇欣喜。叶缤对二女道:“我本意留你姊妹在此,因有乌头婆这事未完,加上重炼神泥,使其复原,闭洞穴,均非容易。不特不能留你姊妹在此,并还要你姊妹速急回山。乌头婆孽子虽然天性乖戾,也不过想使拉纤土人吃场大苦,稍事惩戒,观其狼狈受伤,引为快意,并非真要杀害。偏是他夙世恶孽太重,被琳儿连施佛法异宝,使其形神皆灭,连再转一劫都万办不到,注定他母子终逃不过劫数。妖妇爱之如命,对你二人仇深似海,决解不开。此是她昔年积恶太重,恶贯满盈。此间所藏绝尊者《灭魔宝篆》最犯妖邪左道之忌。千余年来,为了盗取宝篆丧生败道的不知多少。只为佛法威力神妙,不可思议,近百年来,才无人敢生心觊觎。妖妇初追你们时,本应发觉,幸有芬陀大师事先算定,将她惊退出数百里外;现时遍处穷搜,因知绝尊者藏宝之地,多高法力也难入门,独未想到会在这里。你们再如移山出去,为她知所藏宝篆已为人得,不免又要生事。我此时无暇与妖邪纠缠。峰头宝镜原是我初来时通路,知妖妇寻仇,就便收回,你姊妹就由峰顶通路出去。到了外面,先不要往回飞,向来路飞出不远,定与相遇。稍有警兆,可故意出声引她,她立警觉,必定现身追来,你们可即作之字形盘旋急飞。身有佛光隐护,她难于追扑,必将妖法埋伏发动。琳儿事先准备停当,等她运用全力发出抓魂鬼手,才将学会的灭魔神符发出去,妖妇必受重创,逃遁无疑。休看琳儿学了制她之法,但你现时功候尚差,妖妇毕竟苦炼多年,人又机诈绝伦,她虽伤你姊妹不了,要想就此除她,不特不容易,时限也还未至。务要听话,勿为过分,以免多生枝节。”
二女一一领命。叶缤随即手掐灵诀,口诵真言,向上一指,洞顶金云急漩若轮,突然高起,直上千丈。二女立纵神光往上升起,晃眼到顶,果见前壁有一小圆洞,也是金云电转。二女一到,见金云忽然开放,赶紧飞将出去,只数丈远,便已通过。
到了外面,时已入夜,月光如昼,天宇澄清,古木萧萧,空山寂寂。回顾来路出口,仍是先来所见的圆形石壁,却光华已隐,只是一片顽石。远望大雪山,连岭重峦,静荡荡地矗列于归路天际,寒烟杳霭之中。方觉无什迹兆,彼此才起俏语,忽听哭声凄惨尖厉,若断若续,起自倚天崖附近,立时觉着心旌摇摇,真神欲颤;彷佛静夜空山夜行,突遇云低月暗,阴森怖人之境,四周鬼物来摄,心神惊悸之状。若非身在先天真气笼罩下,二女真魂早被妖妇摄去。
妖妇被芬陀大师化身惊走,暂时退去,却越想越恨。原是明知芬陀大师不在龙象庵内,但又不敢寻上门去,树此强敌。而且算出仇人已然离庵他往,就在左近一带,偏算不出其落脚之所,心中惊疑,断定仇人决非易与,只奇怪正派门下从未听说过有此人物。尤其那隐身法异常神妙,不特自己破它不了,竟也看不出分毫迹象。看那形势,摄魂法虽不为神尼芬陀所阻,也未必能生什大效。此时即便报了杀子之仇,仇人既与芬陀相识,仇人的师长也必是个非常人物,对己决不罢休,后患也所难免。不过,杀子仇恨太深,便拼一劫,也说不得了。
越想越横心,二次重来,便在倚天崖方圆二三百里之内施展妖法,布好网罗,狂施邪法毒手穷搜,只要仇人一过,立即警觉,以防仇人不出声息,隐身遁去。哪知偏在倚天崖之西只二十里之遥的双杉坪内,绝尊者宝篆业已取出,制她的法术就在其内,也被仇人学去。及至二女一出声音,却在神光内,妖妇并未听真,只稍微有点警觉。
二女闻得哭声,便生戒心,住口不语,知道厉害,忙即加紧戒备。而功力精进,已非昔比,又在有无相神光保护之下,运用禅功即镇定心神,同时谢琳暗中如法施为。准备停当,互相打一手势,照着叶缤指教,姊妹二人并肩一起,忽左忽右,左旋右转,作之字形加急迎上前去。飞行不远,便入妖妇的埋伏,虽因神光护身,邪法无功,已经被妖妇警觉。
妖妇见呼声摄魂,又未生效,只得认准去路,加紧寻去,可是仇人影子仍看不见。二女却忽见前面有一团愁云惨雾,拥着一个妖妇飞来,忙照预计,分向两旁闪开。定睛一看,那妖妇又高又大,脸似乌金,生就一张马脸,吊额突睛,鼻孔深陷,两颧高耸,阔口厚唇血也似红,白牙森列,下巴后缩,一头乌灰色的乱发披拂肩背之上,两边鬓脚垂着一蓬白纸穗,穗下垂着一挂纸钱。长臂赤足,手如鸟爪,掌薄指长。身穿一件灰白色短麻衣,腰悬革囊,背上钉着三叉一刀,肩背上斜挂着七个死人头骨,并非骷髅,都是相貌狰狞,撩牙外露,口眼鼻子都在乱动。正是妖妇恨极仇人,特现原形,全身披挂而来。
二女出世不久,只在峨眉开府略有见闻,几曾见过这等丑恶穷凶,一身鬼气的妖邪?谢璎方在暗笑见了活鬼,谢琳业已准备应付,笑骂道:“瞎眼鬼妖妇,你睁着一双鬼眼,连人都认不清,乱找些什么?”
话才出口,人也同时加紧飞行,忽左忽右往斜刺里飞去。妖妇正在咬牙切齿,仔细查看仇人来路,闻声一声厉吼,两手一挥,便往发声处发出十条黑灰色的暗影,闪电一般凭空捞去。哪知对方早已防到,又在暗处,早纵神光避开。妖妇见鬼爪抓魂之法竟未用上,不禁大惊,立用邪法施展全力,又发出一声极尖锐的凄厉哭声。她这妖法非同小可,只要对手一出声,再听到她的哭声,心神便即不能自制,将魂摄去。
谢琳心恃敌明我暗,本意还想侮弄,及听哭声入耳,竟比上两次所闻还要厉害,尽管有了戒备,依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才知叶姑再四叮嘱不许轻敌,果然妖妇不是易与。因此不敢怠慢,忙照《灭魔宝篆》所传破法,也以全力运用真气,将手一扬,连同灵诀发将出去。
当时好似一个极大的皮泡当空爆裂,震得天摇地动,四山皆起回应。妖妇骤不及防,立受重创,元气耗散。她原先见邪法无功,仇人不曾现形,又看不出是何来历门户,心已惊疑。不料才一照面,还没看出一点动静,便被破了摄魂之法。这一震之威,竟将自己元气击散,耗掉好些,不禁心魂震悸。一想仇人这等年轻,还有极大神通,具有如此法力,却从未听说,不是灵峤仙府那些地仙,也必是那些同类人物。再斗下去,只白吃亏,尽管仇深,也不宜自寻苦吃。当时又恨又痛,又急又怕,决计逃退,不敢恋战,要等访问出仇人来历,才再作报复之计。就此长啸一声,就此破空遁去。
谢琳看出妖妇受伤,还待再取法宝,乘胜给她一下,没料去得这么快,才听啸声,已然被妖妇化黑烟遁去,只听尾音曳荡遥空,更无形影,忙与谢璎会合,正要开口,吃谢璎摇手止住,想起叶缤之言,点头会意,拨转遁光,同往小寒山飞去。
刚飞出不多远,忽又听异声再起遥空,十分耳熟。循声一看,来路天边现出大片乌金色的云光,势如潮涌,正由东南方飞来,往适才妖人斗处铺天盖地一般横扫过去,其疾如电,飞得又低又广。二女一见,便认出是强仇毒手摩什的妖云。那情景颇似发现自己踪迹,仗着他乌金光幕飞行神速,展布又广,赶紧追来搜索。自己除龙象庵、双杉坪两处外,并未现出形踪,这两处俱有佛法封闭,怎会仍被妖人觉察?好生惊异。
那毒手摩什自峨眉开府不久,访问出二女踪迹姓名以后,虽找不到小寒山来,想起前仇和未来隐患,时刻都在留意访查窥伺。事有凑巧,谢琳杀死乌头婆孽子乌蛮时,毒手摩什正与魔女阴四娘在外幽会,并未觉察。到送魔女回去,一听魔女姘头胡览说起谢琳相貌,并说还有一少女,只听问答,不见人影,便料定是他仇人,当时大怒,也追了去,路遇乌头婆败回。二妖人本来就是素识。毒手摩什问知仇人飞行途向,忙加紧追赶。
妖光所照之地,任何隐身法也失灵效。哪知二女受了指教,先进后退,起初由北向南往前迎敌,末了却改作从东往西往回飞驶,神光飞行,无形无声,致使妖人并未追上。这妖人邪法已得轩辕老怪真传,极机警神速,又是淫凶冥顽,丛恶如山。二女虽有神光护身,因是初习,功候尚浅,如被妖光照住,纵然不被所伤,也必被困。再如不知厉害,一现身出手,便不免于吃亏。幸而见机,没有穷追妖妇;如稍迟延,岂不正与相遇?
那乌金云光已然追出老远,忽又由极远处飞将回来,势子比前更急,展布也更广大,天被遮黑了半边。似因扑空暴怒,光中发出极猛恶的厉啸。这时来路上晴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只见天边乌云万丈,弥漫遥空,中夹千万点小金星,彗雨流天,星驰电掣,向妖妇去路疾驶而过。晃眼之间,只剩极小一片乌金色的云影,没入青□杳霭之中,端的神速已极。
二女虽恃神光护身,百邪不侵,见此猛恶声势,也甚骇然。途中只是回顾,原未停歇,一会便由大雪山顶飞越过去,小寒山已然在望。出入灵境本无阻隔,便催遁光直飞茅亭前面落下,见师父尚在入定,一同走向蒲团前拜倒。行完了礼,待要退下,元胎忍大师忽然启眸微笑道:“琳儿自寻苦恼,杀机一启,从此多事。乌头婆早知运数将终,隐匿已有多年,不料仍误于孽子之手,此乃夙世因果,任凭如何机智狡诈,防范周密,终归徒劳。往常你姊妹每不自量力,好胜贪功,今日却甚知机。”
二女知机避过,却为幻波池引来隐患。
自从圣姑玉牒示儆以来,倏又经年,此时妖尸元神已早复体,气候也逐渐成长,与生前无异,除尚不能出洞一步外,法力更加高强,又机警灵敏,并不是不知道圣姑道法高深,威力灵异,男子入洞首犯禁约。无奈元神刚刚回生复体时,好些事均须人相助,急病投医,忘了利害轻重,一起头便倒行逆施,号召同类妖邪,男女不论,一体勾结。好在死的是别人,于己有益无损,本心没打算这等太平,不料竟会安然无事。凡是认作将来有用的几个能手,至今无恙。
但是圣姑既能凡事前知,早有安排算计,今日之事断无不知之理,哪有如此便宜,安然到底?心疑还有危机隐伏,圣姑遗言必要应验,这班妖人决无好结果,不是应于现时,便是应于未来,连自己也是如此。安危系于一发,不能脱出,便必毁灭。平日背人一想,便觉心寒,日在忧危之中。几番想要强行出洞,与众妖党合力施展极恶毒的邪法,拼着藏珍不要,倒反仙府,将全洞连同圣姑法体元神一齐葬入地肺中毁灭。然而终究无此大胆,咬牙切齿一阵,也就拉倒。
这一年中,池底也时有妖人来投。每来一妖人,均难逃神雕法眼,有时癞姑等人隐身窥伺,因谷口设有禁法,潜形幻景,来的妖人不曾发觉,众人因守李宁之诫,视如无睹,只瞒着易静。
易静受挫归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因觉池中最厉害的是灵前五宫和五行法物,而师传道书正有一章专论此法,因而终日在洞内修炼,连每日必修的定功也放在一旁,轻易不出洞门一步。上官红炼乙木遁法也大为精进,已能不假林木随意施为。师徒二人互相一演习防御,易静先以乙木反制乙木,几为所败,已觉奇怪;忙又改用反五行,以为金土化生,可克乙木,不料也只仅仅将上官红乙木所发的青色烟光勉强压住,不能继续增高而已,一毫也奈何不得,不禁大为惊异。
这还是上官红年岁还浅,若照此勤习,再要把全部道书得到,威力神妙,更要登峰造极,不可思议。尽管殊途同归,玄门正宗但须先固根基,循序渐进,不可以后先倒置,功力不到,灵效便差,虽难炫耀威力于一时,却胜在魔劫不多,愚愚鲁鲁就无灾无难的到达极处,只是非易静此等心高气傲之流所适宜。易静心有不甘,便欲往玄龟殿一行,向父亲问难,顺便带上官红同去参拜师祖,也省了静琼谷不少忧虑,容忍着胡览和阴四娘的来投幻波池。
阴四娘本是鸠盘婆的一个生性淫荡而又得宠的女徒,勾引了一个男同门叫胡览的。昔年鸠盘婆初创赤身教时,曾收过几个男弟子,后以这些男弟子犯了第一条教规,相继败于色欲,由此大怒,把这些孽徒十九处死。胡览原是汉人,最为刁狡,见众孽徒相继犯规惨死,做了魔头,心畏本门法严,趁与阴四娘犯的奸淫还未暴露,故意先后犯些小过,等互相逐出门墙之后,再行结合。
照着教规,犯这类小过的门人虽被逐出,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惩罚,仍可请求师父开恩重返,所以未将法力法宝收回。鸠盘婆那么高的法力智慧,竟为所愚,自是生气,但天性又极好胜,觉着受了孽徒愚弄,再如计较,越发坐实自己愚昧,心虽恨极,只得听之。却为此迁怒,收徒越发审慎,男的更是不要。
胡、阴二人当时色胆如天,事后却极胆寒,离开师门不久,先恐乃师行诛,一同逃到滇缅交界荒山中隐匿多年。一般传说是已在暗中受了鸠盘婆的戮神之诛。近听同党之劝,投到乌头婆门下。乌头婆虽是邪教中有名人物,比起赤身教主,自然不如远甚。胡、阴二妖人本意实是想学那独门形音摄魂之法,并非真个拜师求庇。乌头婆也知二妖人来意,始而谦谢,后因二妖人再四求请,勉强应诺,却只管推宕,不肯真传。
二妖人自是不悦,将一切怨恨都发泄在那孽子身上。本来职责是照顾那孽子,却是尽力爆阴毒,枪头向内。猪猪狗狗欺负那孽子时,就予以多多奖励,誉为想□好。那孽子不甘受辱时,无论自卫招架,还是讲理,就是不适应环境,惹事招非,呼唤乌头婆前来迫压。积以成例,土人才会惯性的对这传说中人诸多侮蔑针对,自鸣威凛,争相颂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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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乌蛮报复土人,却因乌头婆远在海外,阴四娘去了巫山幽会毒手摩什,胡览才故意开放了乌蛮的隐身法气,引来了谢琳这杀星,也料不到谢琳会速下辣手。胡览因忿乌头婆不肯传法,又知谢琳是个劲敌,没有现身相助,于孽子死后,才照谢氏二女答话之处,寻声施展邪法,暗放冷箭。只试了一下,继见二女隐身神妙,邪法无功,未敢再试。
胡览失之轻慢,未能维护乌头婆孽子性命,自知难容于乌树岭墨云峰。阴四娘也知无望学那独门形音摄魂之法,又想投到轩辕门下。乌头婆本把二妖人认为祸水,只是不便明拒,见他们改图,自然乐意。可是毒手摩什也有顾忌,只为魔女所迷,变转介到幻波池来。
妖尸心性淫毒,对于同党,不论新知旧交,表面如何亲密情厚,不特一死便罢,决不挂念,有时为了利己,或是日久稍生厌恶,并还故意借刀杀人,驱诸死地。这次因为同党已多凋残,而那阴四娘与她一样淫凶恶毒,双方俱精于淫邪之术,只是家数作法不同。妖尸别的法力都比阴四娘高,淫欲邪媚也不在其下,但只能采补常人精髓,遇上法力较高的人,仅能互逞淫欲,摄取真元便非易事。而阴四娘则精于最淫毒的天魔吸髓之法,是专能吸取修道人元精真阳的淫魔。
还有毒手摩什近与阴四娘勾结,十分迷恋。妖尸又可由她居间,把毒手摩什引来相就。妖尸现在急需毒手摩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