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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乐医(1-3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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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这就摆开戏台唱起来了?”奉游儿终于憋不住戏谑地说了一句。这叫跌凉。

  榔头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凉,这是榔头真正的眼神,不要命的眼神。奉游儿只是觉得心里一寒,吐下舌头再没开口,帝堂秋拍拍奉游儿的肩膀,安慰下他。

  鱼悦慢慢走到高台,坐在一处凸出之地,慢慢打开箱子,遮盖了多少年了,这六十六根琴弦子,就如鱼悦自己。鱼悦轻轻摘下水琴的盖布,月色的笼罩下,水琴发着奇异的光芒,流光溢彩。

  “好琴。”四季婆婆脱口而出。

  鱼悦抚摸了一下水琴,接着慢慢挽起袖子,他看下远处的大海,定了下心神。

  乐声,就这样缓慢地荡漾开来,不经意的荡漾,水滴从钟||||乳石上点滴地击打在水泊子上,悦耳,自然,千万条暖暖的,甜甜的,细腻的味道荡漾开来,好像,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被放进嘴巴,清香,丝滑,从心尖尖上挑动你的每根神经。

  鱼悦的诱惑没有谱,他的曲大部分没有谱,只是想到哪里就弹奏到哪里。

  其实,人生中,有无数的美好,虽然在记忆里,我们总是怀念着那些悲情往事。鱼悦就在赞颂美好,太阳的温暖透过海面,照在肌肤,自由自在地犹如鱼儿在畅游。月光说,当你明白了大自然的秘密,你可以和所有的物体一起唱歌,鱼悦深信。

  路边的树叶,附近海面的水花,犹如碎石击打,节拍吻合,奉游儿他们呆呆地看着高台上的鱼悦,有一种要哭的感觉从他们心里缓缓的要抒发出来。隐约着,城市的边缘,啸声突然响起,缓缓接近。那些啸声和鱼悦的声音一唱一和的。

  来了,就这样?就这样轻而易举?

  鱼悦的额头慢慢地冒出一些汗珠,头一次这样一开始就竭尽全力的使用精神力。他看下榔头,榔头手腕一抖,两把亮着银光的尖锐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手里。他快步走到鱼悦面前挡在他的面前。

  啸声越来越近,奉游儿他们迅速站开,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群把鱼悦围拢在当中。

  鱼悦的乐声,没有急促,即使啸音离他们越来越近,随着水音低转, 孤独少年孤伫河岸,看着远处的帆影,想念亲人的那股思念越发地浓厚起来。

  几声沉闷的坠地声,地面微微地震动着,鱼悦抬头,呼吸一紧。他再次看到它们了,它们又长大了,说不清是第几次蜕变,原本粉红色映出血管的细皮外,竟然是一色的银光水滑。它们比它们的父辈要高大,如果身体蜷缩起来,就如一辆坦克车的大小,如此大的体积,它们是怎么隐藏在这个都市的?

  许是许久没有见面,实验兽互相闻着,鼻尖碰着鼻尖低鸣,低鸣声打断几个音符,奉游儿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肃杀之音突然响起,原本和谐的音调突然消失,实验兽一起长啸着,因为这些不和谐的音声打断了家族相聚。

  突然一声清脆的琴鸣,田葛先出手了,他的风刃挂着满地的灰尘向实验兽席卷而去。站在最前面的那只实验兽迅速转身,对着扑面而来的十数个风刃就是一声长鸣。“吼!!!!!!!!!!”

  田葛仰天吐出一口鲜血,身体高高地飞出去,摔到了后面。

  “诛杀”帝堂秋亮出了他的多宝铃,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帝堂秋的医器,两个半圆型的月环上,吊了十五个大小不一的金铃儿,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众人都拿出了医器,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

  漫天的各种形态的风刃,白色的光芒中一些银色的光也显现出来,现场一片的肃杀之曲,乐盾们紧张地阻挡着。

  开始,那些实验兽还在互相的擦来擦去,也许是某个精神力高深的乐医的风刃厉害,最小的一只鼻子上竟然被擦出深深的一道沟壑,鲜血飞溅。实验兽怒了,它们先是鼻端一动,接着最大的那只竟然纵身一跃,冲着四季婆婆就飞跃过去。鹄立大叫了一声,声音犹如火山爆喷,他倒退几步,冲着着实验兽就跑了过去,应该是拿身体撞击了过去,鹄立做乐盾做了多少年,他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乐盾能有几个呢。

  剧烈的物体碰撞,鹄立飞了出去,实验兽锋利的爪子冲着鹄立下坠的身体就是一捞。它的抓尖尖锐锋利,只要触碰到,鹄立绝对无法活。

  “鹄立!!!”四季婆婆一声惨叫,从高台上突然数十道银光冲着实验兽的双眼就去了。那是榔头的飞刀。

  现在几位警察遮盖不住的惊怖,纷纷拿出枪,对着实验兽就是一顿乱打。奈何,那些现代化的最高端的武器,竟然只是擦着实验兽那身油滑的皮毛过去了。

  奉游儿他们顾不得看受伤的鹄立,加大了精神力度,现场的声音连成一片,实验兽倒还没设么,可是人却受不了了,一些低级的乐医,甚至身经百战的士兵双耳已经开始缓缓地流淌出鲜血。高台附近的巨石被击打出了沟壑,一道一道,就像利器划过。

  实验兽争斗了一会,大约是不耐了,突然,仰天长鸣,互相呼应。那种发自内心的焦躁感,浮现在大家的心头,刚才耳朵出血的那些士兵突然暴虐起来,一位在边上拿枪射击的警察突然被几个同僚围在当中撕咬起来,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那啸声越来越大,最后连成一片,四季婆婆他们苦苦抵御着,心里惊恐万分,这东西已经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了。

  高台上的鱼悦手突然长长的伸展,挂住最远的弦子,黎明就要来到,一切要重新开始的抚慰之音慢慢压盖住了实验兽的连声。实验兽的啸声抵抗了一会,并未因鱼悦的全力演奏而迷失神智,它们已然进化到这样的程度,此刻,只要是它们集体攻击,鱼悦绝对无法存活,好在,鱼悦的音乐慢慢带出抚慰之音,那些音声犹如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温暖的手掌,实验兽的声音越来越小,进而带了撒娇的低鸣。

  远处吵杂声慢慢传来,最大的那只实验兽,发出一阵不甘愿的声音,接着它们互相用鼻子摩擦几下,跳跃了几个优美的胡旋,四散而去。

  榔头手里的利刃再次突然飞起,竟然削下几根实验兽的皮毛,跑在最后面那只不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单是那一瞥,榔头已然冷汗连连。

  三十分钟后,凌乱的现场,田葛精神力受损,四季婆婆他们均精神力消耗过大,鹄立重伤。这些不是最大的打击,而是面对实验兽那种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绞杀它们?”奉游儿怒视鱼悦。

  鱼悦看着远处:“我的水琴,不是武器,它只是乐器,而且,即使我想帮你们,恐怕也力不从心。”

  鱼悦说完,轻轻伸开手掌,两只手掌鲜血淋淋,白色的布条已经染成红色。

  小店市,第一个平安夜,无人失踪,无人死亡,代价,是四季婆婆这些优秀乐医的自尊心,以及那些被暴虐后自爆的无名警察和士兵们。他们败了。败的有苦难言。



向何处流

  鱼悦站在电梯里,身边的人悄悄地打量他,那些眼神充满了敬慕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鱼悦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好像自己扒光了一般。六国酒店,已经成为乐医的单独住所,外地客都被送到政府小学去了,现在,这里到处游荡着的是政府军人、警察、乐医、乐盾,甚至服务人员。每个人都很忙,也知道忙什么。昨天晚上的那场战斗,被封锁消息了,绝望,还是留给少数人的好。

  鱼悦在找小豆,从早上开始,小豆就不见了。这孩子喜欢坐着电梯到处乱跑,难为他,整个大厦没同龄的孩子。

  鱼悦去九楼的娱乐中心,那里是小豆爱去的地方。

  “您好,先生。”随儒溪刚玩了一会儿——毕竟他的年纪并不大,刚想回房间,却看到迎面着鱼悦下电梯,他立刻脸色涨红地鞠躬。

  “你好。”鱼悦冲他笑下,向里面张望,原本喧闹的娱乐中心,立刻安静下来,许多人微微鞠躬。虽然没有人为鱼悦评级,但是就连乐灵岛的四季婆婆都要小心对待的人,他们无法不敬畏。

  鱼悦眼神多了些失望,小豆那个孩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弟弟刚才和爷爷去大堂了。太爷爷很喜欢他。”随儒溪见状小心地解释。

  太爷爷?鱼悦皱下眉头,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露在脸上。他不相信那个老头会对平民的孩子有什么感情,那个人,他的心里怎么会有情感这样的东西,鱼悦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甚至,他有了随伯禄想从小豆的嘴巴里套什么消息的想法。

  酒店一层大堂。小豆很得宠,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一个小孩子往往会成为这些脑筋蹦得紧紧的乐医们的开心果。小豆憨厚,怎么逗都不怒,现在的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是招惹人喜爱。随伯禄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手鼓给小豆,小豆很开心,从大堂这边,敲到那边。

  咚咚!咚咚!咚咚咚!

  鱼悦来到大堂,正看到随伯禄和随家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乐医,还有钬孟公他们在逗小豆,他敲一次鼓走一圈,他们会给他糖一颗。小豆得了糖敲得更加起劲,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好刺眼,好刺耳!怎么如此地叫人愤怒,鱼悦越看越愤怒。

  也许,这些人,真的是善意地在玩,可是鱼悦就是看呃、得不顺眼,甚至他是愤怒的。

  “小豆!”鱼悦在大堂口叫了声。小豆停下鼓声,看下鱼悦,很是兴奋地敲着鼓点冲过来。

  鱼悦的声音夹杂的愤怒,人们安静下来,看着鱼悦用缠满纱布的手抱起小豆,把那面小鼓重重地拍在附近的大台上。是谁得罪了这位先生?

  “鱼生?我们没有恶意。”随景致看着鱼悦只觉得刺眼,他们真的没恶意,他这是什么意思。

  鱼悦回头,笑容充满讥讽:“这孩子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天分,没特长,可是,你们也不必耍猴一般在这里羞辱他。”

  “我们没有,只是逗孩子玩下。你怎么会这样想?”随景致有些生气。

  大堂一片安静,鱼悦看了这些人一圈,满眼不屑,甚至是厌恶的。他转身就走,再没多半句废话,对于他们,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纠葛。

  看着鱼悦消失的身影,随景致愤怒地指着那里对随伯禄说:“爸,他这什么意思啊?”

  随伯禄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关闭的电梯。

  田葛在发烧,他伤得非常严重,这次伤及内脏,前几天的伤还没好,基本是伤上加伤。高烧,甚至出现了痉挛。奉游儿坐在临时医疗所,他一直在看着田葛,每次田葛痉挛他就狠狠地压制住他。

  烧糊涂的田葛突然睁开眼睛,他先是呆呆的看下奉游儿,接着他突然抱住他:“爸,我怕!好怕!”

  哎?

  奉游儿呆了,他看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很累,他自己都伤了精神力,如果不是因为田葛和他关系一直不错,他也去休息了。田葛抱着奉游儿,抽抽搭搭的开始哭泣,说着奉游儿不知道的事情。

  奉游儿眨巴下眼睛,呆了会,慢慢伸出手摸摸田葛的头发,田葛发出小孩撒娇的哼哼声:“爸,田牧不吃芹菜,我看到了。”

  “嗤!!!!!”奉游儿乐了,那个酷酷的,总是一本正经,死要面子,好强的要死的田葛,竟然告状。竟然用这样的语调说话。

  田葛在奉游儿的胸口缠溺了会,思绪又不知道飘到那里:“爸。。。。。。我要撑不下了,每天都好累,爸,我想跟你走了。。。。。。田牧怎么办?爸。。。。。。要是你会怎么办?。。。。。。。”

  田葛的呼吸越来越重,热辣辣的哈在奉游儿的胸口,他想睡又怕他“爸”走。

  奉游儿的颜色慢慢去掉平时的那股子痞子气,他慢慢的拍着他的背:“睡吧,累了,就好好睡一觉。”

  “爸,你别走。”

  “不走。”

  “爸。。。。。。我怕。”

  “不怕。。。。。。我在这里!”

  奉游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最后真的进入一种状态,他想好好心疼他,保护他,呵护他。他看过他的档案,那样成长的孩子一定很累吧。一定吃了许多苦吧。奉游儿慢慢的拍着他,缓缓的把他放回床铺,换下他脑袋上的退热贴,又换呢一张新的。接着他弯腰从身边的盆里洗了一把毛巾,帮他擦去胸前背后的汗珠,田葛舒服的呻吟两声,抱着他的胳膊只是不放。

  帝堂秋缓缓关闭起病房们,看下蹲在墙角的华莱西亚,他跟过去蹲下,走廊里发出缓缓的压抑着的恐怖的笑声。老母鸡一样的奉游儿太可怖了!


即将来的舞道者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十字路的交通灯,设置的是每三分钟转换一次,因为每天四个下班塞车高峰期这里总是堵得可以。现在不会,现在的十字路除了偶尔飞过的麻雀,还有被风吹起的灰尘,这里犹如死城。

  鱼悦骑着从酒店下面找到了一辆摩托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在城市里兜圈,他的脖子下随意地挂着个通行证,榔头坐在后面打瞌睡,这是一对奇异的组合。

  他们没有在找什么,只是转转。漫无目标地转转。

  帝堂秋坐在指挥中心,眼睛跟着那对奇怪组合。前两天的战斗,许多人心灰意懒,指挥中心的忙乱夹杂在麻木当中。

  鱼悦很少操控摩托车这类东西,无意间不知道捅到那里,摩托车的音响设备突然响了起来。他又捅了几下,显然没抓住诀窍,只好作罢,死城的街道一阵慵懒沙哑的桃色女音慢慢响着。鱼悦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小店市出市闸口,大量外地游客聚集在这里,满地垃圾,满地肮脏的帐篷。一座犹如水库大坝的建筑在短暂的一个月修筑起来,几十米的高度,一些真枪实弹的士兵从高处向下俯视,带着一种奇怪的优越感。

  一道小门,不停地有人从里向外接给养,政府军护卫着那些给养。这是一座混吃等死的城市。

  摩托车的音乐声慢慢响着,没人注意这边,每个人都心事沉重。鱼悦靠着摩托车点燃香烟看着闸口。失去依靠的榔头趴在车座上,这几日他每天晚上训练,至于训练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沙女皇的第二张专辑。月亮咏叹调!”一个戴着眼镜,披着毯子的外地客突然走过来,他对鱼悦说着摩托车的曲子。

  鱼悦抽出香烟递给他:“我也是第一次听。”

  外地客吸了两口香烟:“马沙女皇,三十年前的乐坛宠儿,一生四张专辑。这是第二张。”

  鱼悦点点头,和眼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认识的马沙女皇。

  “您是仲裁所的吧?”眼镜突然开口转话题。

  “算。。。。。。是吧。”鱼悦低头看下通行证。

  “我在外省,有一些房产,如果您乐意的话,我想,您能帮我的孩子和妻子出去吗?那些房产还是很值钱的。”眼镜突然露出哀求之意,但是眼睛看着远处大树下的临时篷子里的妻子和女儿。

  “我恐怕没办法。”鱼悦说的是实话。

  “我们会死,这样,我妻子在银行还有一些珠宝,我女儿,很聪明,漂亮,学习虽然不好,但是,她的人生不该毁在这个该死的假期对吗?”眼镜丢下香烟,冲女儿招手,那个不知道愁的女孩冲父亲挥手,接着继续和附近帐篷的小朋友玩耍。

  “会出去的,不会等几天了。”鱼悦安慰他,只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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