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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逃离"大学 作者:吴苾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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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重点中学,上初三时,就曾在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中拿过三等奖,如果坚持学下去,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曹磊说他当时想出去,一是由于对大洋彼岸的美国充满了好奇,二是想换一个教育环境,觉得国内的教育环境实在太压抑。

  当飞机在美国旧金山徐徐降落的时候,曹磊既兴奋又很茫然,他不知道在他面前展开的将是一条怎样的路。

  上了一年预科班,曹磊很快过了语言关。第二年,他进了美国一所大学,学经济管理学。

  曹磊说那几年的求学经历将是他一生中的重要财富。从大一开始,他就一边学习一边打工,并非仅仅为了挣学费和生活费,而是想锻炼自己的能力。开始那两年,他去餐馆洗过盘子、做过跑堂,去华人区摆过地摊,还去工地做过小工。后来的几年,他给一些公司推销过产品,做过市场调查,还为一家公司搞过软件开发。

  毕业后,曹磊打算继续留在美国读书,他已申请去一所大学读MBA。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机会不期而遇。朋友介绍他去一家很有名的软件公司工作,年薪8万美元。

  曹磊面临着选择:是读MBA还是去软件公司。

  他将自己面临的选择打电话告诉给了家里,父亲和母亲认为他应该去读MBA,他们说,拿到了学位会有更多的机会等着他。

  可是曹磊却不这么看,从哈佛大学出来的MBA毕业后,第一年平均年薪也就8万多美元,而他要拿到那个学位还得几年时间,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也许已经有了几十万美元的积累,也许他的年薪已不是8万,而是9万、10万。更重要的是他不但积累了经验,还有了一段难得的经历。

  这些想法,他觉得无法与父母沟通。

  那天,父亲打来电话,问他决定了没有,他将这些想法如实地告诉了父亲,父亲在电话里将他教训了一通,说他是急功近利,是目光短浅。父子俩在电话里不欢而散。

  也许是在美国生活了几年,曹磊对人生有了许多不同于以往的认识,对成功的标准也有了与过去不同的理解,他说在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中,有许多人已经不是将成功的标准定在学位的高低上,而是财富的多寡上,不是看你是不是硕士或博士,而是看你的收入有多高,你获得更高收入的空间有多大。

  曹磊说他有个美国同学,读大二那年,带着女友去加拿大走亲戚,意外地在那里得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于是便带着女友一起留在了加拿大,连学也不上了。后来有一次,曹磊去加拿大旅游,在渥太华见到了他们。同学已经当上了领班,在他手下打工的不但有本科生,还要一个学比较文学的博士。同学的年薪已拿到了4万美元,而且再工作一段时间还能升到5万。

  曹磊说,在美国,即使是研究生毕业,也不是轻易就能找到一份年薪四五万美元的工作的。

  同学告诉他,他们准备在加拿大再干两年,等挣了钱再回美国继续读书。

  曹磊说,现在是一个机会很多的社会,不是学历最高的人就是拿钱最多的人,不是学历最高的人就是成就最大的人,学历,已不是达到目标的惟一手段。一个好的机会也许就是一条捷径,会使你少走许多不必走的弯路。

  思考再三,曹磊放弃了读MBA,去了那家软件公司。

  他说,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把握住机会,这种年薪很高,而且很有发展空间的工作机会不是随处都有的。至于学习,它不是阶段性的,而是终生的,我当然还要充实自己,但是我不妨先抓住这个机会。因患得患失而犹豫不决,因思前顾后而优柔寡断,机会就会从身边一擦而过。人生确实充满了机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最好的机会。就拿比尔。盖茨来说吧,他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抓住了机遇。他中途离开大学出来创业的那几年,正是计算机技术发展面临着方向性选择的时期,他抓住了这个机遇,将发展的眼光投向千千万万的家庭,投向联系起千家万户的互联网。这是一个方向性的革命,也是了不起的革命。但是如果没有比尔。盖茨,也会有其他人出来做这件事的。因为当时计算机技术发展到那一步,已在迫切地呼唤这样的人才,迫切地呼唤着有人来开辟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如果比尔。盖茨看到了这个机遇而不抓住它,而是按步就班地等读完了大学再开始创业,那么,今天微软公司的老板就不会是比尔。盖茨,也许是卡尔。盖茨,也许是曼尔。盖茨,或是其他。

  曹磊在那家公司干了3年,最后升至总经理助理,年薪拿到10万美元。他有了私家车,有了带花园的别墅,还娶了妻子。他本可以过着优裕的生活。可是一次新的机会,使他又一次面临选择。

  2000年3月,美国一家公司计划打进中国市场,想在上海设立分公司,一家猎头公司找到了曹磊。

  回国创业的事曹磊不是没考虑过,他也从没想到将美国作为自己最后的人生归宿。这些年,虽然人在美国,可是他跟国内的联系一直很紧密,他原来的高中同学,还有留美后回国的同学,经常将国内的信息用MAIL传给他。他知道近几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很快,改革开放的门也越开越大,而且中国很快就要加入WTO。当中国成为世贸成员国以后,中国市场将会逐步与国际市场接轨,在这个广阔的发展空间里,个人发展的机会,一定会越来越多。

  另外,美国经济近两年已出现滑坡迹象。2000年,美国网络神话的破灭,更进一步摧毁了许多人对美国的梦想。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回国创业已成为一种潮流。留学生们有时聚在一起,谈论的也大都是这个话题。曹磊还听说,北京、上海两地为吸引留学生回国创业,制定了很多优惠政策。这些,不能不让他心动。

  但是,当曹磊真要作出决定的时候,还是难下决心。他在美国已有了一份令很多人都羡慕的工作,有一份年薪颇高的收入。而且那时,他的妻子刚刚怀孕。回国创业,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挑战和风险。虽然他回国是去办一家外资企业,但是谁能保证他就能成功呢?

  但是曹磊很快就摆脱了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态,作出了回国的选择。2000年4月18日,他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曹磊说走出浦东机场,他很激动很兴奋,他没想到,上海变化这么大。他说8年前,他就是从虹桥机场去的美国。

  到上海后,公司的业务很快就开展起来了,总公司对曹磊的工作很满意。

  曹磊告诉我,他太太仍留在美国,他们的儿子已经3个月了,说到儿子,他一脸的幸福和满足。他说现在每隔一两个月,他就飞回去一次,有时因公,也有时是因私,他非常珍惜与妻儿团聚的时光。

  至于以后,曹磊说现在还很难打算,也许他会将太太接到上海,在上海安家;也许工作了一段时间他感觉疲倦了,感觉脑子里空了,他会回到学校读书,还是读MBA。也许有新的机会出现在眼前,他干别的去了。

  他说,其实人一辈子都在选择,一个十字路口后面又排着无数的十字路口,你必须选下去。但是如何选择,选择走哪条路,却需要大智大勇。没有勇气和昨天告别,就不会有机会和明天握手!

  与曹磊见面后不久,在北京,我曾与一位正在新东方学校学习外语、准备出国的大学生张有过一段对话:

  我问:“假如留学期间,有一份年薪几万美元的工作找到你,你是继续学业呢,还是去干那份有几万美元年薪的工作?”

  张说:“我肯定不会因为几万美元的年薪就放弃学业,我哪会那么目光短浅呢。”

  我说:“假如一个人大学没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年薪很高的做领班的工作,可有了博士学位的你却不得不在他的手下打工,你会怎么想?”

  张犹疑地看了看我说:“这是很荒谬的。如果真是这样,我想那个做领班的也许永远是个领班,可是拿了博士学位的我,虽然暂时在他手下打工,但是当我度过了那段难关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我人生的路绝对比那个领班强,我的成就一定会比那个领班大。”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回答,自己的选择。

  读近日《中国青年报》,看到二则消息,一则消息是《会干活不如会学习》。

  消息说,IBM公司一年会收到大约7000多份求职书,但能入选的只占1%。入选者不是会干活的,而是情商高的和再学习能力强的。

  日本NEC中国公司虽然要求求职者有与应聘职位相关的专业背景,但是即使应聘者的专业背景与应聘职位没有紧密联系也没关系,只要他肯努力学习,有成为专家的愿望就足够了。

  富士通(中国)有限公司则宁愿要一张“白纸”,求职者可以没有到日本留学、工作的经历,甚至不会讲日语,但要会学习。

  另一则消息则透露了一个信息:自2000年始,高学历失业率呈增长趋势。原因是,一些捧着硕士、博士帽的高学历“人才”,只追求学历而不追求学识,有了高学历,没有高素质,没有真本事。

  据作者调查分析:由于“考博”越来越充满功利主义色彩,已经使得一些“高学历”拥有者面临信任危机,他们首先被认为是“高分低能”者,是“没有本事找工作才接着上学”,是“死啃书本”的“应试工具”。虽然高学历也许能成为首次就业的“敲门砖”,但是如果没有真本事,很快就会走进失业者的队伍。

  市场经济使社会大变脸,论文凭,讲出身的时代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衡量人才的标尺是你能否创造“效益”,是再学习的能力,是情商,而不是文凭。无论文凭多高,是驴子、是马还得拉出来遛遛。


 
洋博士做了小学校长 


 
作者:吴苾雯 
  海外回来的洋博士,做了里弄小学的校长。

  1997年5月,当陈孝大辞去华东师范大学教职,在上海普陀区一条里弄的墙上张贴培佳实验学校的招生广告时,很多人不理解,一个刚从海外回来、学教育学的博士,为什么放着大学的书不教,要去里弄里办小学。

 
  有的人甚至说:“这人有病呀。”

  4年后的一天,当我在上海市普陀区一条逼仄的里弄寻找陈孝大和他的学校时,里弄里的一位大妈热心地告诉我:“陈博士的学校已经搬走了,已经盖了楼房,还办了初中,现在已经改名叫培佳双语实验学校了。”

  按大妈说的地址,我向宜川路一带找去。

  那是初夏的一天,天气有点闷热,昏睡了一冬一春的蝉儿开始飞出来赶热闹,扯着尖细的嗓子蹲在树上鸣叫。刚走到宜川路路口,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落在脸上很凉很爽。

  拐过弯走不多远,便看见了一幢很别致的楼房,墙是粉红色的,顶是流线型的,蹲在一片灰色的居民楼中,显得很特别、很夺目。接着,我便看见了挂在门口的培佳实验学校的校牌。

  陈孝大那天穿一件浅兰色衬衣,没有打领带,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休闲鞋,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他说学校就要放暑假了,这两天他正忙着招聘教师的事,从下学期开始学校要增设高中班,教师是从全国各地招聘,还准备在海外招聘部分外籍教师。

  陈孝大的经历很简单,简单得只用“教育”两个字就能概括,16岁之前受教育,然后进大学学教育,再然后就是干教育。拿陈孝大自己的话说,30多岁的人生中,他就没离开过“教育”这个圈子。

  1989年,陈孝大在国内获教育学博士学位,当年即赴瑞典留学,师从斯德哥尔摩大学世界著名教育学家胡森,再次攻读博士学位。有人不解,已经是博士了,干嘛还要去读博士?以为他是为了要做个洋博士。

  陈孝大说他当时之所以要出去,是因为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办教育的。他说自从6岁走进校门,他学习的、他感受的都是中国特色的教育,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中国特色的教育场景和话语。他一直觉得,这种教育并不是最好的、最科学的、最人性的。他必须走出去看看。也许,只有在世界这个大的背景下,才能真正领略教育的真谛和内含。也许只有走出去,与自己的母体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更清醒、更理智地回望中国教育。

  斯德哥尔摩大学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大学,因为有赫赫有名的教育学家胡森,因为在教育学领域突出的研究成就,她一直备受世界瞩目。这里有国际最前沿的教育学信息、教育学思想、教育学理念。

  在美丽幽静的校园里,陈孝大潜心于世界教育的研究,当万千世界一一展开后,新的教育思想、教育理念就象一朵朵魅力无穷的奇葩,不断在他眼前摇曳。

  他说那是经常能让他兴奋不已的几年,但也是经常让他备感痛苦的几年。因为置身在世界教育的前沿,置身在百花绽放的教育园地,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痛疮,发现了自己思想的硬壳,他发现自己的身后仍拖着一道长长的阴影。而这一些都是从母体带来的。

  陈孝大说那几年,他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治疗自己的痛疮,剥下自己思想的硬壳,摆脱身后的阴影。在斯德哥尔摩大学求学的几年,是他吸收知识、扩大眼界的几年,也是他不断反省和反思的几年。

  在斯德哥尔摩,陈孝大没有将自己关在书斋里,他经常去当地一些中小学调研、观摩。他发现,在那里,学校教给学生的不是记忆知识的能力,而是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在课堂上唱主角的是学生而不是老师,学生可以毫无约束地发表自己的奇谈怪论,老师只是指导学生读书,启发学生思考的引路人。

  反思自己在国内受到的教育,陈孝大看到,中国的学校教育只是一种以记忆知识为目的教育,老师满堂灌知识,学生拼命记知识,考试时考查的是知识。这种被动的、单向输入的学习,往往会使学生丧失创造的能力。这种以记忆知识为目的教育,往往会使学生成为不会或不能主动思考的人。

  1996年夏天,陈孝大回国了。他带回来的不仅仅只是一顶博士帽,他带回了世界最前沿的教育思想、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

  回国后,陈孝大受聘于华东师范大学。可是走上讲台没不久,他就深深地失望了。

  那天,陈孝大给研究生讲课。走进教室他发现,课堂里很安静,学生都规规矩矩地坐着,面前摆放着已准备好的书和笔记本。

  陈孝大没有打开教材,也没有翻开教案,甚至没有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他只提出了一个问题让学生思考,并让他们三三两两地组成小组自由地讨论。

  课堂顿时一片哗然。他们已经习惯于听老师讲课,已经习惯于记笔记,这种讨论会有什么收获?

  有学生说:“老师,你就给我们讲课吧,把你的观点讲出来,我们记下来就是了。”

  陈孝大听了很吃惊,也很悲哀,为他的学生悲哀。他没想到,这些堪称优秀的学子仍象小学生、初中生那样习惯于听讲,习惯于记笔记,却不习惯独立思考。

  那是一堂令人尴尬的课。一堂课上下来,他对学生不满意,学生对他也很不满意,学生以为这位留洋的博士老师会给他们讲许多精彩的观点,没想到他却抛出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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