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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孤儿寡母 --第3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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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子眯着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妈妈只好不断地重复刚才的话。爬子听着妈妈在外面苦苦哀求,他总算出了胸中的恶气,心情变的无比舒畅。妈妈见他毫无反应,只好去求白景文,白景文眼睛叽里咕噜乱转,讥笑着妈妈,然后指了指爬子。妈妈只好翻过头来再求爬子。就这样,妈妈好话说尽。最后,爬子终于说话了,他说:〃你管的了你儿子吗?〃妈妈说:〃能。〃爬子说:〃那你现在就把你儿子找回来,咱们当面把事说清楚,如果他还坚持去,那么警察立刻就把他带走。〃妈妈有些犹豫,她怕她把儿子领回来,警察会把他抓走啊。但爬子瞪着眼睛催促她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你不去还等啥呢?〃此时,妈妈别无选择,只好去地里找弟弟回家。 
在路上,妈的心情特别乱。警察的出现使她真正感到了恐惧,她不敢想弟弟被警察抓走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妈妈都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妈妈走出村子,天阴的更加厉害。又黑又厚的云层就在头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妈妈加快脚步,她临出门时衣服穿的比较少,冷风一吹,妈妈不觉全身发抖。而且,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滴很大,落在妈妈身上,阵阵发麻。妈妈没带雨具,很快衣服就湿透了。但妈妈都已走出了老远,她只能继续前进。老天爷似乎诚心难为妈妈,雨越下越大,到后来竟然电闪雷鸣。空旷的山谷里,沉闷的雷声不时地四处回荡。大雨倾盆,妈的视线只及眼前三五米远的地方。妈妈吸着冷气,偶尔还有雨水落到妈妈嘴里。地面开始泛起流水,混着枯叶、泥土,漫过妈的鞋子,冰凉、阴冷。妈的大脑都快麻木了,她几次摔倒在地,但都挣扎着爬起来。在这样一个阴雨的日子里,妈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只想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此时此刻,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孩子再大也终归是孩子,只有孩子偎依在她怀里,她才会觉得孩子是最安全的。 
妈妈到地里,却没有弟弟的踪迹。妈妈在如注的大雨中四处寻觅,终于见到了那辆拖拉机。上面装满了矿石,那些矿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闪闪发光。妈妈大声叫着弟弟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太冷了,四肢在雨水的浇注下有些痉挛。甚至她觉得雨水分外沉重,几乎要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妈妈突然觉得特别恐怖,她清醒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度倒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想着想着,妈妈意外地觉得雨水是温的。似乎原本冰凉的大地也是暖和的。她开始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吧。妈妈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妈妈开始神志不清。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头发早已湿透了。雨水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妈妈使劲儿地摇晃着脑袋。伴着高空的闪电,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她重又觉得冷、冷、冷得如同在冰窖里一样。妈妈睁大眼睛,眼泪开始流了出来。她甚至觉得她已经找不到儿子了,似乎这里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她是那样的孤独。妈妈几近绝望,她用尽力气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弟弟和林福增就躲在果园的小屋里。外面风大雨急,树枝疯狂地摇摆,叶子落的满地都是,被雨水无情地冲到泥土里。两个人都不说话,这些日子,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突然,弟弟听到了妈的叫声。虽然那声音很小,夹在呼啸的风里显得那样不易察觉,但还是被弟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经质地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跑出去,大声叫着:〃妈妈,妈妈〃林福增留在屋子里有些发呆。 
妈妈与弟弟都在大雨中呼唤着对方,直到他们在泥泞的田地里相遇。他们都没有伞,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弟弟拉着妈妈回屋,妈妈则紧着和他说家里发生的事情。弟弟安慰妈妈道:〃妈,没事的,你不用怕他们,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你。〃妈妈一边甩着额头的水珠儿,一边焦急地说:〃江江,他们连拘留证都办好了。〃弟弟一惊,但转而狂怒起来。他没有顾及妈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如果他们往死了整我,我出来就把他们全家都给炸了〃妈妈呆在那里,说不出来,弟弟讲的狠话让妈妈听了胆战心惊。 
弟弟紧着往回拉妈妈,但妈妈再也不肯走。大雨砸在妈妈头上,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不住声地对弟弟说:〃江江,咱们不开这个矿了,咱们不赚这个钱了,咱们回家吧。〃弟弟拉着妈妈,但他手上已没有丝毫力气。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在爬子步步紧逼之下,他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他看了看妈妈,孱弱的妈妈全身湿透,在大雨里瑟瑟发抖。妈的眼神里满是无助,此时此刻,弟弟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他觉得胸腔里憋满了浊气,双腿在剧烈的哆嗦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他清醒地意识到,在与爬子的争斗中,他注定就是个输家。 
妈妈拉着弟弟,弟弟那痛苦的表情强烈地刺激着妈的大脑。妈妈在忍着,忍着,终于,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搂着弟弟哭出声来,她真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啊。弟弟咬着嘴唇,他强忍着泪水,他暗自告诫自己要变的坚强。大哥在外地读书,他就要成为妈的顶梁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压抑的情绪。他太累了,心已累的痉挛。他多么渴望自己能喘口气啊。他用尽全力扶住妈妈,在如注的大雨中艰难地前行。 
他不知未来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前面有个窝棚可以供他们避一避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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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寡母(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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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妈妈住一次院会花那么多钱。他当时都要疯了。我们以前家人生病,最大的地方也就是去乡卫生院,到那里打针输液,全套下来,一百块钱也就足够了啊。弟弟根本不懂医院的内部规矩,当妈妈刚进医院就有医生问妈妈是怎么了。弟弟那时心烦意乱,脱口而出说是被别人打的。医生一听是因打架而起,心里就有了底。大凡打架进入医院的,被打的一方肯定会使劲儿花钱,反正花的钱肯定要由对方出嘛。另外,弟弟见妈妈病的让人心疼,便很自然地对医生说了句:〃你们要给我妈开最好的药。〃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主治医师顿时放开了胆量,不仅一直给妈妈开最好的药,而且一开就是数月的用量。这样一来,钱花的可就没完没了,如果不是妈妈急着出院,等到治疗完毕,到底要花多少钱估计都是个迷。 
那是我们第一次体会到穷人是没有资格生病的。像我们这个家庭,就是再清贫一些,我们都可以顽强地生活,但当妈妈大病一场,弟弟立刻就觉得要吃不消了。万幸的是,弟弟和林福增开矿时赚了数千块钱,无论他们是否违法,但到手的钱终归是没人向他们追讨了。弟弟没敢和妈妈说,他知道,要是妈妈知道自己生病花了那么多钱,一定会上火,没准会再次倒下。弟弟跑回家,和林福增借钱。林福增一听妈妈花了一万多,也傻了,他把他那些日子攒的钱都拿出来,还是不够,他又冒着大雨跑到乡信用社取钱,把他一个三千定期的存折给破了,总算和弟弟一起把那八千多块钱给凑齐了。 
弟弟特别感动,林福增浑身上下都是泥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显得更加瘦弱和单薄了。弟弟说:〃福增哥,谢谢你。〃 
林福增笑笑说:〃不用说那没用的,谁还能一辈子不生病啊,只要婶子好了就好。〃 
弟弟沉默了,他在林福增破烂的房子里坐着,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他站起身,出门前,他说:〃福增哥,我和你借钱的事,你千万别和我妈说,你也别和她说她生病花了那么多钱,我怕她想不开。〃说着,弟弟眼圈发红。 
林福增走过来,拍拍弟弟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钱你先用着,啥时候有了啥时候再说。〃 
弟弟点点头,离开林福增家,他径直去了村子南面的公路。雨还在下个不停,他披着一条化肥袋子,在路口等着去县城的公交车。天阴沉沉的,空气湿漉漉的,弟弟茫然地看着远方,山顶处云雾蔼蔼,就如同生活充满着变数。几场大雨过后,山上的流水把他们辛辛苦苦修好的土路冲出道道沟壑。弟弟紧锁双眉,喘着粗气,就在原地站立他都会感到莫大的压力。他不敢去想明天,因为他觉得生活对他总是很残忍。他没有去碰妈的存折,虽然他知道那里面还有存有八千块钱,但他不敢碰,不要说碰,就是提他都不敢去提。妈妈并不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但弟弟知道,只有妈妈手里有点钱,她才会觉得生活踏实,她才不至于每天都生活在过度惊恐中。 
弟弟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手上粘满冰凉的雨水。他并不知道,他的脸早已不再细腻,眼角处泛起了鱼尾纹,头发也白了许多,短短的几个月,弟弟已经衰老了太多。那是一种内心的焦虑在时刻困扰着弟弟,他太想改变他的生活了,他已经尝试了种种手段,但总是行不通。除了经受迎面而来的各种打击,他实在看不出前面还有任何出路。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站牌下面,觉得异常孤独。冷风夹着细雨落在他身上,让他倍感凄凉。他想到妈妈,他忍不住落泪了。在这样一个满天飞雨的日子,弟弟在乌云下面掉着眼泪。在这里,他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他也不用担心给自己亲人造成什么心理负担。他由微微啜泣渐渐变成纵情的痛哭。一辆公交车驶过来,在弟弟身边减速,但弟弟没有上车。他抽泣着,根本止不住眼眶里滚滚而来的泪水。他开始想到我,虽然我远在千里之外,但我终归是他心理上的一个寄托啊。天渐渐暗了下来,弟弟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他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在他心中压抑许久的郁闷情绪第一次释放出来,虽然负担依旧,压力依旧,但他那绷紧的神经总算可以略微地松弛一下了。 
等弟弟回到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给妈妈买一份盒饭。他跑出去很远,已经到一中的校门口了。以前弟弟来学校看我的时候,我在那里和他吃过饭。那家小吃店主要的顾客就是一中的学生,它的价格比较便宜,而且菜量给的也充足。弟弟跑到那里,要了一份米饭和一份摊鸡蛋。在厨师正在做菜之际,他花一块钱要了一张大饼,然后自己跑到厨房里捡了两根大葱,坐在外面大嚼起来。那时,一中门外灯火阑珊,学生们三三两两从窗外经过,很快就进入校园里面。弟弟看着看着,竟然呆在了那里,直到服务员把他点的盒饭给他端过来,催着他快去交钱。弟弟如梦方醒,他赶紧结帐,然后拎着盒饭走了出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被过滤之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弟弟站在一中门口,朝里面傻傻地看了三五分钟。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跑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外侧,问:〃打电话多少钱?〃 
那人问:〃往哪儿打?〃 
弟弟说:〃长春。〃 
那人道:〃一块四一分钟。〃 
弟弟没想到那么贵,转身想走,但又回头问道:〃能便宜点吗?〃 
那人不屑地看看弟弟,说:〃全国都这个价,怎么给你便宜?〃 
弟弟闹了个大红脸,怏怏地走了。那人想了想,突然在背后说:〃要不然你晚上九点之后来,那时半价,七毛钱一分钟。〃 
弟弟听了,顿时兴奋起来。他回头,大声说:〃你可不要关门啊,今天晚上我一定来。〃 
那人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弟弟加快脚步,向医院走去。 
因为要出院了,妈妈精神状态显得很好。弟弟把盒饭给妈妈打开,里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妈妈先问弟弟吃什么了。弟弟说:〃我吃大饼了。〃妈妈不太相信,弟弟夸张地呼着气,顽皮地说:〃还有大葱味儿呢。〃妈妈笑了,笑容里满是疼爱。妈妈吃着弟弟给她买的饭,弟弟则在旁边陪妈妈聊天。妈妈边吃边说:〃这鸡蛋里面肯定和了不少面,你尝尝。〃弟弟笑着说:〃我不吃,我吃了很多葱,现在吃啥都没滋味。〃妈妈却不容分说,夹起一大块儿鸡蛋塞进弟弟嘴里,弟弟只好无奈地嚼着。 
妈妈吃过饭,弟弟把东西收拾完毕。妈妈从旁边拿出一些水果,有香蕉、橘子,还有苹果。弟弟有些意外。妈妈笑着说:〃对面床位的老太太出院了,这些水果都送给咱们了。〃弟弟看看妈妈,妈妈显得很高兴,她催弟弟道:〃你拿到外面洗洗,再放一段时间就要坏了。〃弟弟答应着,他跑到洗手间,把所有的水果都清洗干净。香蕉都已经黑了,有些橘子的表面都已经腐烂了。但弟弟还是小心地洗着,把那些坏了的部分都剔除出去。在弟弟的精心整理下,原本几近腐烂的水果重新焕发了亮色。 
妈妈让弟弟吃,弟弟却一心一意地给妈妈包着香蕉皮。妈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一脸的满足。弟弟吃着苹果,挺甜的,但也许是甜过了头,竟然还有丝丝苦涩。 
吃着吃着,妈妈问起了医疗费用。弟弟顿时紧张起来。 
妈妈看弟弟的神态不自然,她立刻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妈妈紧张地问:〃江江,到底花了多少钱?〃 
弟弟吞吞吐吐地说:〃也没花多少钱。〃 
妈妈追问:〃到底是多少,你快和我说。〃 
弟弟咬牙道:〃医生说要八百多块钱吧。〃 
妈妈呆在那里,半晌无语,最后讷讷地说:〃我就知道会花很多钱,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了。〃 
弟弟紧着安慰妈妈,但妈妈还是有些忧伤。就算她预料到会花钱,就算她已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真的听到花了很多钱时,她还会觉得特别难过。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他觉得他说的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他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他已经把真实的费用大大缩水了,但妈妈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关键是这些钱不和妈妈说,他自己该如何去偿还啊。 
最后,妈的嗓音沙哑,夹杂这巨大的无奈。她说:〃我现在真是成了废物,不但挣不来钱,还净糟蹋钱,我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弟弟听了,说不出的难过。他刚要劝劝妈妈,却发现妈妈已经倒在床上,把被子蒙住脸。弟弟不再说话,但没多久,他发现妈的肩膀在轻微地抖动。弟弟的心都要碎了。 
等到九点的时候,弟弟出门,他想给我打个电话。外面依旧阴天,路灯昏暗,街上人烟稀少。弟弟走到那个公用电话亭,里面的人早就走了。弟弟很失望,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呼吸着城市的气息,却觉得心烦意乱。他沿着主街道一直走,走着走着,发现一处闪烁着蓝色的光亮。他过去一看,竟然是邮电局的夜间营业窗口。他在那里给我打了电话。我当时正沉浸在喜悦的情绪当中。我们的成绩出来了。我差一点就得到了三等奖学金,正在我觉得懊恼的时候,段老师告诉我,我被评为校级优秀学生干部,学校发了我六百元的奖学金。而且在入学后,我们年级班委进行改选,我这次再次当选,差一张票是满票。无论怎么说,我觉得我一年的工作赢得了同学们的信任。随之而来的是学生会进行换届选举,新的学生会主席诞生了,我也由秘书处的小秘书荣升为副秘书长。那时,我们都意气风发,觉得想做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我们忙着迎新,迎新过后又组织迎新晚会和书画大赛。总之,那时我觉得我的大学生活刚刚步入正规,我大展宏图的机会还在后面呢。 
就在那种情况下,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我听到弟弟的声音,兴奋异常。但我却不知道弟弟当时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无助。弟弟是含着眼泪给我打的电话,我却没有听出他语气里夹杂的忧伤。我快乐地和他说着我现在的生活,我是想让他放心,想告诉他我生活的很好。然后,我还自以为是地告诉他要好好照顾妈妈,不用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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