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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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因为一件小事就分手呢?所以,我觉得刘月只是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所有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一连数日都在回避我。每天上课她都坐在离我很远的位置,且一眼都不看我。下课后,她总绕路而行,绝不在我身边经过。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早早地守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她。她万般无奈地走过来,我刚要开口,她却把头一低,对我视若无睹。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我追上去,大叫道:“刘月。”她停止脚步,扭回头,仿佛刚发现我。我跑上前,她不冷不热地问:“叫我干什么?”我强颜欢笑道:“怎么?叫叫你都不可以?”她眉毛一挑,说:“不可以。”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转身要走,我忙拦住她。她很不耐烦地问:“你干吗啊?”我也耐着性子道:“别生气了好不好?”她瞥我一眼说:“谁和你生气了?我要和你生气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问:“那是什么样子?”她爱理不理地说:“不知道!”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没再拦她,站在原地生气。很快,她出了教学楼。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气愤地喊道:“你真的要分手吗?”她没有停步,冷冰冰地答道:“是。”那口吻,如同室外的气温,寒气逼人。
十一月的长春,已然是冬季的景象。我身边是一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但枝头空荡荡的,上面落着几只落魄的麻雀,发出唧唧喳喳的叫声。地表翻滚着落叶,草坪一片枯黄。气温很低,我穿得又少,站得久了,手脚冰凉。
不知吴宇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猛拍我肩膀,道:“干什么呢?站在马路中间摆酷?”我气呼呼地说:“神经病。”他有点发懵,不解地问:“我拍你一下就神经病了?”我赶紧说:“没说你。”他追问:“那你在说谁?”我说:“刘月。”他嘿嘿一笑,道:“说刘月发神经我不信,说你发神经我看倒差不多。”我正烦着呢,没搭理他。他忍不住问道:“怎么?闹别扭了?”我点头道:“她要和我分手。”他听后脸上是极其诡异的表情,最后竟然笑了。我气愤地说:“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他还是笑,说:“你们要分手?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吧?”我说:“真的。”他特不屑地看我一眼,道:“她说分手?”我点头。“你就相信了?”我又点头。他很鄙视地盯着我,说:“你脑袋真是进水了,她说这话我都不相信,你居然相信?”我强调:“真的。”他立刻打断我:“我都不用问你为什么,下午我就去找刘月,保证你们和好如初。”我怀疑地看着他。他的神情特肯定。我现在真得很无助,希望他能帮帮我吧。
说完这件事,他拉着我去吃饭。我真得没胃口,他一路把我拉进食堂,且边走边说:“嘿,原来你们也会闹别扭啊,你不知道,平日你们形影不离的样子让多少人嫉妒啊。”
吴宇一直都很轻松,可我的心情却依然沉重。我隐隐觉得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刘月从未和我提过分手,但一经提出,恐怕就会非常严重。
下午,我有点身心不宁。一直没有吴宇的消息,直到晚上,很晚了他才回来,而且见了我躲躲闪闪的。我知道没戏了,好在有心理准备,也没问他。
等大师和袁若海去洗漱,吴宇凑过来,很严肃地问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没回答。他又问:“是不是你做什么对不起刘月的事了?”我依然沉默。他焦虑地问:“你说话啊!”我说:“我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想想说:“也是。”我说:“你不要管这件事了。”他很为难地说:“我看她那神态,好像动真格的了。”我咬牙道:“没有谁我都一样活!”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既悲伤又悲壮。吴宇还要劝我,但大师拎着脸盆回来了。他便不再说话,只是充满同情地看着我。
那个晚上,我很郁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真想不明白,一向善解人意的刘月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她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只是固执地要和我分手。分手确实简单,可我们能让之前投入的全部感情如此轻易地付诸东流吗?我真想让自己怨恨她,这样我就不会再想她。可是我却做不到,短暂地迁怒之后,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思念。
开始,我不断地责怪她,可到了后半夜,冷静下来后,我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有很多问题,甚至,我的问题远比刘月更严重。是啊,我已经习惯了刘月对我的宽容,她对我一贯的理解与支持都被我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在无意之中,我漠视了许多她作为一个女孩儿应有的权利。在我面前,她永远都那么理智,那么懂事,一个在家里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女儿,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从未对我提出哪怕一件非分的要求。在我最潦倒的时候,她选择了我,她既不嫌弃我这个人,也不嫌弃我那个家,说到我的妈妈,她的脸上总是既同情又敬重的表情。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会默默地支持我,不但关心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而且在帮我的时候总会优先考虑到我那脆弱的自尊。我究竟该怎样形容她呢?那是一个无比温馨的女孩儿,在给你力量的同时又能让你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我觉得我挺对不起她的,作为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她理所当然地拥有发脾气的权利,别说发脾气,就算无理取闹也是可以理解的啊。但我却缺乏一种基本的耐心,她一生气,我没劝两句就也跟着生气,甚至比她脾气更大,到最后竟然还要她来劝慰我!坦诚地讲,我确实少有一种男孩儿的心胸和气度。和刘月相比,在彼此间理解与宽容上,我做得远远不够。
我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特别是想到十一长假的事情,我们之前准备了很长时间,刘月对那次远游充满了期待。特别是姑姑的到来,使她觉得那是我融入她们家庭的最好时机。虽然姑姑对我有所偏见,但刘月却没有丝毫动摇,而是始终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起。可我却轻易地取消了那次远行,都没给刘月一个耐心的解释,让我们之前的所有准备都白白浪费了。是的,我有一万个理由给自己,说自己不去是正当的,考虑到晓蕾的心情,我没有和刘月说起她的伤痛。我考虑到了我身边所有的人,却唯独没考虑我最亲近的人。我关切着我的每一位朋友,却唯独冷落了最关心我的人。如果我是刘月,我又该作何感想呢?
以前,我从未考虑这些问题,如今一想,觉得浑身发冷。我一直觉得自己对刘月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可我的行为又怎么能让她体会到我对她的感情呢?
外面,天色变浅。我一夜未睡,却没有丝毫困意,我盼着早点天亮,我必须去找刘月,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要向她道歉,我绝不能失去这个金子般的女孩儿。
那天清晨,我来到七舍楼下。对刘月的作息时间我很了解,一会儿工夫,她便背着大书包走了出来。我充满感情,热切地叫了声:“刘月!”她一看是我,却表现的非常冷漠。我走上去,说:“我知道我错了。”她愕然地看看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刚要和她解释,她却制止了我。我急切地说:“你听我说。”她却摇摇头。我都要急哭了,她却平静地对我说了句:“爱一个人的心是玻璃做的,破碎了就不可能再愈合!”说完,走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我的脑海。当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正准备改正的时候,我却要永远地失去了我的爱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吗?
《孤儿寡母》第三部112 标签: 武侠小说 吴宇 堕落 孤儿寡母 电脑游戏
从自习室搬到小书店,我变得沉默寡言。这不奇怪,和刘月的变故完全打乱了我的生活,一时间让我难以适从。刘月走了,晓蕾也走了,吴宇也很少回来,虽然来买东西的人不少,但我还是觉得冷冷清清。
那段日子很难熬。我心里还有一丝幻想,那就是时间久了,刘月的气消了,我们还会和好如初。所以,我盼着时间快点过。可每一天都很漫长,漫长到让我手足无措。我想多看看书,可心里有事,怎么也看不进去。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百无聊赖中我开始看武侠小说,直看得通宵达旦、昏天黑地,近乎痴迷。那些天,我眼圈发黑,脸色苍白。有一天柳东河在水房碰到我,他吃惊于我的样子,告诫我道:“别学得太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我听后,心里涩涩的。我又怎么能告诉他我是在疯狂地看小说?
我特别想把武侠戒掉,几次把书放回原处,但没过一会儿,手就再次伸了过去。内心的空虚让我无法集中精力,而看这种杂书成了消磨时光的最好方式。
晚上,躺在床上,心里会更加空虚。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好觉。每天早起,眼睛都布满血丝,全身乏力,脚底发飘。我经常会独自难过,难过于自己不再上进,甚至开始堕落了。
两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期间,我和刘月没打过一次电话,没说过一句话。我惊讶于她对我的冷漠,每次我想接近她,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都会拒我于千里之外。
时间长了,我不再奢望向她解释什么,也不再奢望我们会和好如初。看武侠小说已经成了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还在以一天一本的速度疯狂推进。金庸的我已经看完了,接下来要看古龙的。如果说这是一种颓废,我便已经习惯了颓废。好久不再看专业课,虽然不曾逃课,但课堂上已经基本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了。
我每天都沉浸在虚幻的武侠世界,为里面的人物或喜或悲。如此一来,时间过得飞快。长春下了一场又一场大雪,气温骤然降至零下二十度,我却浑然不觉。我们不再像大一大二那样去扫雪赚钱,那样极端艰苦的日子真得是一去不复返了,可幸福的生活却并没有如期而来。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刘月带给我的伤痛日渐轻微。后来我已经很少想到她了。只是在寂静的夜晚,当我的同学都已酣然入睡,我才会偶尔记起她,记起我们以前在一起快乐的生活。一个夜晚,窗外皓月当空,雪地被照得分外明亮。我突然就想起我和刘月,还有吴宇在一起过得那个圣诞。我们欢快地在校园里奔跑,照了数不清的照片。照片就在我的床头,触手可及,可我却没有勇气去碰。那个身影,那段记忆,留给我的是无限的伤痛。
此时,我已不再相信感情了。我清晰地记得我们在一起山盟海誓的情景。那一刻,我们绝对真诚,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我们说过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都要在一起,可是现在,一件不大的事情却导致了我们分手。我知道我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我再不好,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好像没过太久,我把小店里所有的武侠小说都看光了。我开始后悔,自己看得太快了,全都看完了,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
哎,那是怎样一段无聊的日子啊!
就是在那段日子,我又迷上了电脑游戏。我曾经对那些终日无所事事,沉湎于电脑游戏的人嗤之以鼻,可现在,我却成了一个为自己所鄙视的人。现在想想,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啊。最初,我们只是在寝室里玩,先和电脑打,后和楼里的人联机打,最后开始去学校的计算机房和外面的网吧打。只有自己深陷其中,我才真正明白电脑游戏的魔力。以前,我那么看不起李松,可是现在,我对游戏的痴迷同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我们宿舍三个游戏迷,我、吴宇、大师。凡是有我的地方就有吴宇,或者说就是我把吴宇带坏了。当时他很关心我,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内心痛苦的人。每次他看我心情不好,都会叫我去打游戏,我们三个,历史系也有三个,我们六个人,在计算机房一呆就是一整天。那时,我们不仅在挥霍着青春,也同样在挥霍着金钱。以前,每花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而现在,每天都要在电脑游戏上浪费十多块钱。
我就像着了魔一样,一分钟不打游戏就会特别难受。大概吸毒也不过如此吧。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短暂的清醒,会让我万分痛恨自己,我不止一次在内心质问自己:我怎么会沉沦到这个样子?
想想妈妈,想想弟弟,他们依然在缩衣节食,依然过着无比艰苦的生活,可是我……我无数次流下悔恨的眼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一个人,没有一个坚定的目标,没有一个牢固的信仰,真是太可怕了。
那时,我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吴宇是我的好兄弟,但他不会劝我,只会陪着我一起堕落。因为陪我打游戏,王芳几次都要和他闹翻了。
一天晚上,我们出去通宵。为了不被王芳发现,我们专门坐公交车去北区。在车上,他们一直高谈阔论,可我的内心却一阵又一阵绞痛。到达目的地,我们先去川王府吃了顿火锅,然后杀向一家网吧,整整打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起,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北区赶了回来,几个人在摇摇晃晃的车上都睡着了。
吴宇问我:“海哥,玩得高兴吗?”
那一刻,我看着他困倦的双眼,我真得好想哭。现在,我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我的朋友。
我说:“你以后别在玩游戏了。”
他很吃惊,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恶狠狠地说:“要因为这个和王芳分手,我和你没完。”
他笑笑,说:“不至于。”
但我还是警告他道:“你绝对不能再玩了。”
他反问我:“那你呢?”
我没有回答。我多想说我也不玩了,可是我又生怕自己管不了自己。
那一天,我们刚进校园,就听到一阵琅琅的读书声。那声音让我们特别熟悉。我顺着声音看去,柳东河,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花园里,脚踏积雪,高声朗诵英语。他没看到我,我都不敢和他打招呼,灰溜溜地在他面前闪过。我的朋友,一如既往地上进,可是我却堕落了。一想到自己终将被自己原来的群体所抛弃,被自己的朋友远远地甩在身后,我的心开始阵阵痉挛。
回到宿舍,袁若海起床,吴宇和大师则倒头就睡。
袁若海小声对我说:“海哥,以后别通宵打游戏了,你看,你瘦多了。”
听了他的话,我觉得特别温暖,便点点头。他出去洗漱,我一扭头,突然在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禁被自己惊呆了。现在的我真可以说是骨瘦如柴!每天洗脸,我是会感到自己日渐消瘦,可也没想到会孱弱到这个程度。面如死灰,两眼无神,再没有一点年青人的朝气和活力。此时此刻,我只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一个人物,那就是祥林嫂!说不清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我立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我不记得我说什么了,只记得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就哭了。
袁若海回来时,我刚挂上电话,还满脸泪痕。他吃惊地看着我,我赶紧把眼泪抹掉。
吴宇睡得迷迷糊糊,对我说:“海哥,你快睡吧。”
我记起上午有两节选修课,于是说:“我还得去上课。”
吴宇突然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不要命了?”
我没回答,拎起书包,出门。
一路上,我特别伤感,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大一大二,我们的日子非常清贫,可我们却过得很充实。就是在冰天雪地里扫雪赚钱也能让我们感受到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