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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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开始感觉头痛了。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代表我们海依王国，代表我们的撒西亚国王陛下，向您的皇姐亚尔尼塔公主殿下求婚。”
说毕，手下人递上一份帖子，使臣接过帖子后再转交上给我们的菲尔德陛下。他只是打开瞥了一眼就合上了。上面的内容并不是那么重要。
“请代我向你们的国王问好，这些礼物我也收下。我的皇姐，她也十分赞同这门婚事。所以，希望以后我们两国能永远交好下去。”
在皇族里，联姻也是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我略微低下头，看了眼依旧端坐不动的公主殿下露出难以言语的微笑。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担心吗？
“另外，我们还挑选了几位美貌的舞姬，来为这个可喜之事庆祝。希望陛下能喜欢。”
使臣的弦外之音，想必大家都听出来了。他，应该心里也明白。
“因为只听说你们伊塔王国是个只重军事，而不重娱乐的国家。所以，特地挑选这几个美人，敬献于陛下。”
在场的气氛一时僵住了。因为高高在上的他，脸色微变。
使臣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领上了那几个娇柔美貌的女子。面貌怎样，先不去说。光是看被鲜亮时髦款式的衣裙包裹着的纤细身材，那种无法比喻的优美曲线就已经让在场的不少人议论纷纷。
美吗？当然。我也承认。也和他们一样，看着这些美人。但我更是注意到了身旁，这位心目中一向完美女性的表情。
刚才还在微笑，温和的面容，此刻变的有些尴尬起来。微微皱起的细眉，让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公主？”我低下身，轻声询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她勉强着，抬头向我微笑。
“陛下，难道不喜欢吗？或者说……”使臣得意的看着我们的国王，等待他的回答。
“不，我很喜欢。只是……皇后喜欢吗？”
难得，他看向自己的妻子，寻求她的意见。可我们的皇后并没有理睬，只是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那些舞姬，然后又怒视似的看向我……
在外人面前，这种细微的举动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他们只当是我们的国王对皇后是那么的互敬互爱罢了。他，全做是给外人看的。
“或许，尊敬的皇后殿下是觉得她们还不够漂亮？”刚才皇后的不屑表情还是被那个使臣，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了。
“的确，她们长的不怎么漂亮。”她难得开了口，语气高傲。当然，她有那个权利。
看来现在的话题完全从公主的婚事上转移到对这几位舞姬的评价上了。我不免为公主不适的表情担心。
“那不如就让她们献舞一下，让大家看看。”好奇心的驱使吧，大家也颇为期待。
那些轻漫舒缓的舞步，真如同在水上踏步，轻柔，优美，身体的动作连同那脸上妩媚的表情，勾人的眼神，让那些稍有歪念的男人，不禁春心荡漾。
“够了！”
就在大家看的正起劲。一声令喝，让那些男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陛下，难道您不喜欢吗？我也觉得不错啊！”
皇后第一次微笑着，看着身边自己的丈夫那张难看的脸。
这句话像是代在场绝大多数人说的。但，只是用意不同吧。
皇后又亲昵的靠近他，却用别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她们再不济总比男人强吧。”
……
无言。
脑中一时因为那句话而变得空白。
“哎——”皇后她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巧，我们的陛下想必还是不太满意你们的舞姬啊。也难怪了，谁叫我们伊塔王国盛产美人呢。是吧，陛下，我没说错吧！”
她根本不顾她的丈夫铁青着脸，继续说着。
“皇后殿下的话，在下不明白。”使臣十分恭谨的询问。
“难道大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公主殿下，也是你们未来皇后身边的那位年轻侍卫吗？”随着她的话，在场所有的目光都直射向我，“光是他的美貌就已经让你们的舞姬黯然失色了吧！……哼，不，应该说，他的美貌让所有的女人黯然失色！”
后面的那句话，她是用了无比憎恨的口吻，像是最厉害毒箭，直刺入我的胸口。
……
寂静……一切都安静下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怪物！
现在，我就像是在被别人参观的怪物一般。浑身僵直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已经无法再接受外界的一切。像是所有怨恨的积累到了极点，在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爆发点……
脸，是啊，他们注视着我的这张不敢长在男人身上的脸。一切罪恶、冤孽的根源！
手，我的手似乎已经不需要我的指令就开始在行动了……
“啊——西尔弗！”
“西尔弗！你在干嘛？！”
我只听到周围一下子嘈杂起来……有人在拉扯我……更有一个几乎狂暴的声音在叫我。
“西尔弗！”
从远自近……接着，我被一种几乎于霸道的猛烈力量拉住。一双温暖又显粗糙的大手包裹住我的面颊。
“你干嘛那么傻！为什么要伤了自己的脸？！”
“……因为我不需要……”
似乎是喃喃着的回答了。整个人都麻木了，逐渐地只感觉到从脸上传来阵阵的疼痛。但已经无所谓了。
“咣！”
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声中。一把护身匕首静静的落在了它的主人脚下。锋利的刀刃上残留着血迹……
风の声
第十二章（中）
“西尔弗……”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轻柔的……又带着几分爱怜……
“快去叫医生！把全城，不，全国最好的医生都叫来！快去！！”
……
“西尔弗……我爱你……”
我看到了那张脸，但和声音一样含糊不清……
“西尔弗……你爱我吗？”
那个细柔的声音后，带着轻灵的笑声，逐渐远去……
“爱……蕾……莉娅……”
一切都麻木了。只有唇，在喃喃着，回答着，那个虚幻但又显得那么真实的声音。
……
“西尔弗，你清醒一下啊！”
又一个声音传进了耳朵。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我不由得抬头看……但很快，我又闭上眼睛。
“你睁开眼睛啊，难道就真的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他在摇晃着我的身体。但那些不足以让我面对残酷的现实。
“……陛下……，请您放开手。”
我已经无力反驳什么了。只有耐心又轻缓的回应他。
似乎用了十足的勇气，才让我又一次面对这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你终于肯看我了！”他高兴的像个孩子，“我已经命人去叫了最好的医生来。你脸上的伤一定会好的。而且，我不许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为什么不呢？我希望上面永远留着疤……”
“不许胡说。这张脸怎么能有难看的疤痕呢？我要让你恢复原来漂亮的样子。”
噩梦啊！我真的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要囚禁在他的噩梦中了！
我用力拍掉他呵护般捧着我脸颊的手。
“你怎么了？”
看他不解皱眉的样子，感觉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意。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无知但又无比强大的他。
不由得，胸口传来不明所以的阵阵疼痛。
“陛下，你就这么在乎我的脸吗？”
“当然！”
我才问他，就得到了立即、又干脆的、理所应当的回答。
“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去找专治刀伤的名医来。到时候，你可要乖乖合作，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
傻事吗？或许吧！
呵呵……
心底，自己在嘲笑自己。原以为用这个苦肉计可以让自己永远离开他了，没想到，不但无法从他的魔咒中解脱出来，反而越箍越紧。
真想发疯狂吼来发泄此时的狂暴！
“你现在就在这间房间好好休息一下，”他警惕的看着我，“不要再妄想伤害自己了。我已经把这房间里所有的利器和可能成为利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你就……”
不想再听下去。我站了起来，走向高高的穿衣镜，呆呆的立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已经被洁白棉纱包住面颊。只能看清另一半的脸。但那完好的半边脸也足以让那个男人发狂吧。
“呵呵……”
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然后越来越大声。
随着笑声，脸部传来阵阵的痛感，但我是觉得那才是唯一真实的感觉，就让它去痛吧。
果真。没多久就有人为我看病来了。我只是木然的，像个玩偶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医生为我消毒、上药……接着，我们的国王陛下来了，询问病况……然后，房内只留下我们两个……
“感觉好点了吗？”
“是的，陛下。”
“还痛吗？”
“已经麻木了，陛下。”
“刚才那人可是最好的医生，对刀伤很拿手，我想不出一个月就好了。你的伤口不深。”
“多谢陛下关心。”
我机械式的回答着，毫无感情，也没有脾气。
“……所以，”他略微皱了皱眉头，“你这半个月就先住这里好了。我会来看你的。”
“是的，陛下。多谢陛下。”
“够了！！”
他终于爆发了。即使我不愿意看到他的脸，但从他几乎是吼的声音里听到了怒气。
“……”
我就依照他的吩咐，不再开口。
“西尔弗——”突然地，他毫无预兆地靠近我坐的椅子，双臂撑在两边的扶手上，俯下身，看着我，也迫使我看着他。我只有用无意无情的表情来面对他。不想表露任何的东西出来。他似乎发觉了，一下子泄了气一般。这真是难得的情景。我盯着他看。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他又抚上我的脸颊，爱惜似的轻轻抚摸着那完好的半边脸，“你可以叫我名字，不必叫我陛下。”
“但……我们始终是君臣……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好，我不勉强你。但，你终究连个微笑也不曾给我过啊！我就是那么可怕吗，对你来说？”
“那么……陛下，您是要我现在笑给您看吗？”依旧毫无感情的回答着。心里更是带着丝恨意。
“你为什么就这么无情呢？”他的声音变无奈又有些激动，“难道我爱你的还不够吗？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有继续保持沉默。
他实在无法可施了，想是要放弃了吧，起码是暂时的。
“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好。”他又恢复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样子，走到门前，拉开门，“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然高大又威严，有着一个王者应该有的风度，但却透着一种失落与寂寞。
心口又是一阵的疼痛。我不禁捂住了胸口。
半个月啊，在这里还要待半个月。
……
因为脸上的伤，或许是上次说的话，这半个月里他始终都没再碰过我。就连亲吻都不曾有过。只是过来看看我脸上伤口的恢复情况，不说一句，或者说了，我也不去理会他。他就只有匆匆的离开，去开会议。
像是抽空来看我的样子。看来是有什么大事了，又要打仗了吗？
不知道这次会派哪位军官去前线……
这些国家大事，我是不需要关心了。自从我进来了皇宫，自己就变成了他的专署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以前我所努力的，所学的，现在都不需要了。只要供他玩乐就行。
我又想嘲笑自己了。但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我无意义的想法。
“进来！”
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因为他进来时从来不敲门。因为在他看来，我对他是没有任何隐私的。不需要有，也不能有。
“公主！”
我看到进来的人，吃惊的从坐椅上几乎跳着立了起来。
对于在她的求婚仪式上自己弄出那种事来，实在是无脸再见她了。没想到公主她竟然自己亲自来了。
“你的伤好点了吗？”
她的微笑依旧。
“公主……真的对不起。我那时不敢那么做，搅了那次……”
她示意要我不必再说下去了。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她理解我，“在那种情形之下，无论谁都会难堪的。你只是激动了点。可惜了这张脸……”她温柔的伸出手，想要看看我的伤势，“应该没大碍了吧。我听说菲尔德叫了最好的名医为你治伤。”
她细细的瞧了下我受伤的脸颊。
“说到那天，你突然的举动真是把大家吓了一跳。不过，最吃惊害怕的是他。你知道吗？”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当时，他根本就没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就从皇位上冲了下来。哎——”
“公主？”我不想看见公主她担心似的叹息。
“西尔弗，他真的爱你太深了。或许某一天，他会为了你放弃他的皇位。”
“不可能。他不会那么做的。他喜欢的不过是我的一张脸罢了。”
“相信我，西尔弗。他爱你。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一个旁观者所看清的事实。只是……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啊。”
“不会的，他不会是爱我这个人，他爱的只是我的外表罢了。”
“不要逃避现实。那是没有用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总有一天会面对他。”
“他？公主，您指的是……”
“撒西亚。现在海依的国王，过去我最爱的人。”她毫不回避的说出隐秘的过去，“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要结婚吧？”
我不由得点点头。这个似乎是宫中的禁忌，也是公主她过去的伤痛吧。
“那是因为他。……在少女时，一次我父王的生日宴会上，为了庆祝，我自愿亲自献舞给父王，没想到被一个年轻小伙子误认为是舞姬而气愤不已。想必，那个尴尬的情景菲尔德也还记得吧。但那小伙子知道误会后诚恳的道歉让我对他的印象颇深。爱情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她感叹着，“门当户对的婚姻，又相互深爱着，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却就在快要订婚的前一周发生了这一辈子都痛恨不已的事！”
我明白。那是一段她不愿提起的阴影啊。
福司逖特，这个名字我应该没有记错。这个男人，改变了公主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一个女人的名誉被毁。对一个皇族来说是件决不能提起的丑事。大家只有强压下这件事，并退掉了婚事。海依国王很生气，觉得我们是戏弄了他，戏弄了他的国家。想必，他也怨恨着我。所以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来往。”
“但他也不能用那些舞姬来嘲笑您啊！”我不禁为公主报不平，“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痛苦的是您。这些年来，您忍受了多少。”
公主依旧微笑着，是痛苦的微笑着看着我。
“是啊，他并不知道。但他还是娶了我。我已经满足了。”
“您为什么要容忍呢？您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个是我唯一得到幸福的机会了。我不想失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