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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知(选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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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得太多了!”    
    “喝点助消化的酒吧。”她倒了两杯酒。    
    “这东西,我从来是来者不拒!”居斯塔夫高声道,一饮而尽。    
    母亲吹着华尔兹曲,扭着腰;然后,她什么也不说,把双手搭在居斯塔夫的肩上,跟他跳了几步。    
    “你可是好心情啊。”居斯塔夫说。    
    “是的。”母亲回答道,又继续跳起舞来,动作那么执着,那么富有戏剧性,居斯塔夫也跟着跳了几步,动作夸张,与之相伴的是短促而尴尬的大笑声。他接受了这场滑稽的模仿喜剧,以证明不管开什么玩笑,他都不愿意扫兴,但同时,他又以胆怯的虚荣心,提醒对方注意他过去曾是一个舞场高手,而且一直都是。母亲边跳边把他引向嵌在墙上的大镜子前,两人扭过脑袋,照着镜子。    
    然后,她松开了他,两人谁也不碰着谁,面对着镜子,即兴摆出种种舞姿。居斯塔夫用手做了各种跳舞的姿态,和她一样,眼睛不离他们俩在镜子的形象。这时,他发现母亲的手放在了他的性器官上。    
    发生的这一幕在见证着男人自古以来所犯的错误:男人们占有了诱惑者的角色,他们所看重的只是他们所渴望的女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丑女人或者老女人,或者根本进不了他们性想像范围的女人,竟然会想拥有他们。跟伊莱娜的母亲睡觉,这对居斯塔夫而言,是如此不可想像,如此荒诞不经,如此不切实际,被她这一碰,居斯塔夫吃惊极了,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只手挪开;可是他不敢;从他很年轻的时候起,在他的脑中就已刻下了一条禁令:对女人不得粗鲁;于是,他继续跳舞的动作,惊恐地看着那只放在他腿间的手。    
    那只手始终放在他的性器官上,母亲在原地摇晃,不停地看着自己;然后,她微微地敝开浴衣,居斯塔夫看见两只丰满的乳房和下方的黑三角;他感到尴尬,觉得自己的性器官在膨胀。    
    母亲双眼不离镜子,最终拿开了手,可紧接着把它伸进他的裤内,把性器官紧紧地抓在手指间。性器官在发硬,而她一边在继续摆着舞姿,始终盯着镜子看,一边以颤抖的女低音,赞叹道:“啊,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当他从她身上滑下来,两人一言不发,只听得四支舞曲在不断地反复播放。过了很久很久,母亲仿佛在念一份协定的条文似的,以清晰而近乎庄严的声音,用她的捷克英语说道:“我们都很强壮,你和我。We are strong。可我们也很好,good,我们对谁也不伤害。Nobody will know。谁也不知道什么。你是自由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可你不是被迫的。跟我,你是自由的。With me you are free! '2'”    
    这一次,她说的话没有一点滑稽模仿的味道,而是以再也严肃不过的语气。居斯塔夫同样严肃地回答道:“是的,我明白。”    
    “跟我,你是自由的。”这句话在他心间久久回响。自由:他从她女儿身上寻找,可没有找到。伊莱娜以其生命的整个重负给了他,而他则渴望没有重负地活着。他在她身上寻找逃避,可她却像挑战一般站立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谜;像一个有待完成的壮举;像一个必须面对的法官。    
    他看见他新情人的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站立着,把背部展示给他,那屁股强壮有力,鼓鼓的,像只蜂窝;这蜂窝令他着迷,仿佛在展现其皮肤的活力,那皮肤在起伏,在颤抖,在说话,在歌唱,在扭动,在展露;在他弯腰去捡扔在地上的浴衣时,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赤裸着躺在沙发上,抚摸着那漂亮的鼓起的屁股,他摩挲着这壮观而丰满异常的肌肉,它慷慨地挥霍,给了他安慰,给了他安宁。一种安宁的感觉包裹着他:他生来第一次,这性的关系处于任何危险、任何冲突、任何悲剧、任何迫害、任何犯罪感、任何烦恼之外;他用不着去照管什么,是爱在照管着他,这是他渴望得到而从未有过的爱:这是静止之爱;遗忘之爱;逃避之爱;无忧之爱;无意义之爱。    
    母亲进了浴室,他一人待着:片刻前,他想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此时,他知道他作爱的行为与恶癖、违法、堕落没有任何牵扯,而是再也正常不过的正常事。他跟她,母亲,组成了一对,平凡、自然、相配而令人怄意的一对,一对安祥的老人。从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手表。再过两上小时,他这个新情人的儿子就回来了,那个年轻人很钦佩他。居斯塔夫要在今天晚上把他引荐给商界的朋友。他这一辈子,身边总是围着女人!如今终于有了个儿子,多开心啊!他微微一笑,开始找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等母亲身穿睡袍从浴室回来,他已经穿好衣服。这场合有那么一点庄严,也有那么一点尴尬,就像是所有这样的场合,第一次做爱之后,情人们总是要面对他们不得不承担的未来。舞曲还在响着,在这微妙的时刻,这舞曲仿佛想救他们一把,从摇滚变成了探戈。他们听从了舞曲的劝诱,搂抱在一起,沉醉在这单调、发腻的声之潮中;他们什么都不去想;他们任由自己被飘举,被带走;他们在跳着舞,慢慢地,久久地,没有丝毫的滑稽模仿相。    
    


最激动人心的爱恋和情色片断最激动人心的爱恋和情色章节(2)

    伊莱娜发现倦意在不断地追逐着她。她独自在房间里待了片刻,打开迷你酒吧,取了三小瓶不同的烈酒。她打开一瓶,喝了下去。她把另两瓶塞进包里,摆在床头柜上。她看见上面放着一本丹麦文的书:《奥德赛》。    
    “我也一样,我想到了尤里西斯。”她对刚刚回来的约瑟夫说。    
    “他跟你一样,不在自己的祖国。二十年。”约瑟夫说。    
    “二十年?”    
    “对,二十年,整整。”    
    “可他回来至少是幸福的。”    
    “并不一定。他发现同胞背叛了他,他杀死了许多同胞。我不认为他能有人爱。”    
    “可是,珀涅罗珀爱着他。”    
    “也许吧。”    
    “你不肯定?”    
    “我读过,读过他们重逢的那一段。一开始,她都没有认出他。后来,等一切对大家都十分明了,等求婚者被杀死,判逆者被惩罚,她还让他经受了一系列新的考验。为了让自己确信真的是他。抑或更是为了推延他们同床的那一刻。”    
    “这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过了二十年,都该瘫痪了。这期间她对他忠诚吗?”    
    “她不能不忠诚。给大家监视着。二十年的贞洁。他们的爱之夜一定是困难的。我想像在这二十年里,珀涅罗珀的性器官都缩了,萎缩了。”    
    “她跟我一样。”    
    “岂有此理!”    
    “不,别害怕!”她笑着高声道,“我不是说我的性器官!它没有萎缩!”    
    突然,她为对自己性器官的特别评价所陶醉,压低声音,对他慢慢地重复了最后一句话,重复成了粗话。然后,她又压低声音,再重复,变成了更粗的下流话。    
    这真是出乎意料!令人陶醉!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听到这些捷克粗话,他顿时兴奋不已,自从离开祖国后,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因为这些粗话、脏话、下流话只有在母语(捷克语)中才能对他产生影响,而正是通过这门语言,从其根源深处,向他涌来一代又一代捷克人的激情。在这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有拥抱过。但此时,他们兴奋异常,在短短的数十秒时间内,便开始相爱了。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彻底的,因为她也受到了这多少年来从未说出口也从未听说过的话的刺激。这是在粗俗下流的爆发中达成的彻底默契!啊,她这一辈子,是多么可怜啊!她错过了所有的癖好,错过了所有的不忠,所有这一切,她想都经历一番。她想经历她所能想像但从来未经历过的一切,诸如观淫癖、暴露癖、他人的下流参与、以及粗鲁的脏话等等;她如今所能实现的一切,她都要试着去实现,而无法实现的一切,她想像着与其高声相伴。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彻底的,因为约瑟夫打心底清楚(也许他也在渴望),这场性爱是他最后一场了;他在做爱,仿佛要将一切,更把他过去有过的艳史和将不复存在的艳史浓缩其中。无论对他,还是对另一个而言,这都是性爱生活过程的快镜头:多少次约会之后,或者说多少年交往之后,情人们终于敢于放肆,迫不及待地要放肆一场,彼此刺激,仿佛他们想要把过去错过和将会错过的一切浓缩在一个下午的时光之中。    
    之后,他们气喘吁吁,仰躺在彼此的身旁,她说道:“啊,我多少年没有做爱了!你都不相信我,可我真是多少年没有做爱了!”    
    这份坦诚令他激动,奇特而深刻;他闭上眼睛。她乘机朝她的小包倾去身子,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烈酒;动作迅速,偷偷地喝了下去。    
    他睁开眼睛:“别喝,别喝了!你要醉了!”    
    “让我喝。”她没有退让。她感觉倦意无法驱除,准备不惜一切让自己的感官保持彻底的清醒。正因为如此,哪怕他在看着,她也把第三小瓶烈酒给喝了,喝完酒,她好像在自我辩解,也好像在表示歉意,又说自己很久没有做爱了,可这一次,她用的是故乡伊萨卡的粗话,顿时,下流之魔力再次刺激着约瑟夫,他又开始与她做爱。    
    在伊莱娜的脑中,酒精起着双重的作用:它解放了她的兴致,激励了她的胆量,使她变得性感,同时,它遮蔽了她的记忆。她野蛮而又淫荡地做爱,与此同时,遗忘之幕在抹去了一切的黑夜中又将其种种淫荡遮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位诗人在用瞬间消失的墨水书写他最伟大的诗篇。    
    


最激动人心的爱恋和情色片断最激动人心的爱恋和情色章节(3)

    约瑟夫一边在做爱,一边偷偷地多次看表:还有两个小时,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个下午做爱真是迷人,他什么也不想失去,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姿态,任何一个字,可是结束的时刻在临近,不可避免,他不得不监视这消逝的时间。    
    她也在想着正在缩短的时间;正因为时间短促,她的淫荡变得更为迫不及待,更为疯狂,她胡言乱语,奇怪的念头一个连着一个,猜想时间已经太晚了,疯狂就要结束了,未来像一片荒漠。她又说了几句粗话,可这次是哭着说的,呜咽中,她身子发抖,再也受不了了,突然,她停止了任何动作,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他们平躺在对方的身旁,她开口说道:“你今天别走了,留下吧。”    
    “我不能。”    
    她沉默不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他没有回答。    
    突然,她变得坚定起来,下了床,再也不哭了;她站立着,身子转向他,突然以某种咄咄逼人的架势,而不是情意绵绵地对他说:“亲亲我!”    
    他还躺着,犹豫不决。    
    她一动不动,等着他,以其毫无未来的生命的全部重量打量着他。    
    他无法承受她的目光,投降了:他爬了起来,将身子靠近,将双唇落在她的双唇上。    
    她品味着他的吻,测量着这吻的冷度,说道:“你坏!”    
    说罢,她转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烟灰缸,朝他一亮。“你还认识它吗?”    
    他接过烟灰缸,看了看。    
    “你还认识它吗?”她又问道,神情严肃。    
    他不知如何说是好。    
    “看看上面的字!”    
    上面是一个布拉格酒吧的名字。可这名字对他说明不了什么,他沉默不语。她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尴尬模样,带着某种怀疑,那么认真,而且越来越抱有敌意。    
    在这目光下,他感到局促不安,可就在这时,突然闪现出一扇窗户的形象,窗沿摆着一盆花,边上是一盏亮着的灯。可这形象太短暂了,瞬息即逝,他重又看见了两只抱有敌意的眼睛。    
    她什么都明白了:不仅仅是他早已忘记了他们在酒吧的相遇,事实更为糟糕: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他不认识她!在飞机上,他都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突然,她意识到:他跟她说话,但从来都没有对上过她的名字!    
    “你不知道我是谁!”    
    “什么,”他笨拙到绝望的地方,支吾道。    
    她俨然就是个预审法官,对他说道:“那叫我一声我的名字!”    
    他沉默着。    
    “我的名字叫什么!叫我一声我的名字!”    
    “毫无意义,名字!”    
    “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不认识我!”    
    “什么!”    
    “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我是谁?”    
    他想让她安静下来,抓过她的手,可她把他推开了:“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诱骗了一个陌生女人!他跟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陌生女人作了爱!明明是一场误会,可你滥用了!你像耍娼妓一样耍了我!我对你而言只是个娼妓,一个陌生的娼妓!”    
    她扑倒在床上,哭泣着。    
    他看见了扔在地上的三个小酒瓶:“你喝得太多了。喝这么多,真不该!”    
    她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她趴在床上,身子在不停颤抖,而脑子里,她想到的只是等待着她的孤独。    
    后来,她好像是累了,停止了哭泣,仰过身子,无意中两条大腿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叉着。    
    


相关书评魂归布拉格

    翻译昆德拉的《无知》,不知什么原因,总是下意识地想起余秋雨的那篇《流放者的土地》。    
    余秋雨那篇文章中,有对“流放”的历史与道德思考,有对“流放者”命运的扼腕叹息,有对流放者生存状态的深刻分析,更有对流放者在文化意义上的贡献的热烈赞颂。“流放”,与当局的“惩罚”联系在一起,“流放者”尽管承载着罪恶之重,但因是“被流放”,是被迫的离去,给人以“弱者”的感觉,因此,往往又可能得到某种同情与怜悯。流放者离故乡越远,精神上的回归意识便越强烈。而回归之希望越小,其灵魂的煎熬则越深重。灵魂的安定和回归,于是成了“流放者”对存在的唯一信念。    
    如果说“流放”是惩罚而致,流放者的离去是一种被迫,那么“流亡”则是人在惩罚临头前的一次无奈的“出走”,虽说无奈,但本质上却是主动地“离去”,于是,“流亡”在很大程度上往往被视作一种“背叛”,流亡者与流放者相比,他们不仅得不到怜悯与同情,反而会因他们的出走与背叛而遭受精神上的唾弃。他们一出走,一背叛,便断了自己的空间意义上的回头路,有可能永远回归不了故乡。然后,无论对于流放者而言,还是流亡者而言,灵魂上的回归,是永不会放弃的。    
    昆德拉的《无知》一开始便将主人公置于了这种“回归”的两难选择中:伊莱娜流亡二十年后,在法国有了住房,有了工作,有了儿女,自己的生活已经不在故乡,但是,一旦得知故乡面临新的命运选择,埋葬心底的“回归”意识突然间苏醒,变得那么激烈,她看见在自己的心底刻下了这三个大字:大回归。“ 此时,她已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突然间闪现出旧时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闪现出自己的记忆,也许也是祖先的记忆,那是与母亲重逢的游子;是被残酷的命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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