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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凤于九天(1-20)-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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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儿毛孔悚然地看他连珠猛发,转眼间便射了半袋箭去,没有一箭浪费。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永逸方的人马也被彷彿从地狱飞来的恶箭惊得无所适从,村裡凡是靠近山坡一方的持火把的大汉,均被余浪射死,村庄裡哗然震动,吆暍呼喊声不绝於耳,混合著山村中普通百姓的哭喊乱成一团。

  不少落在乾草堆上的火把引发大火,在夜晚山风的助力下一发不可收拾。

  人影在火光中呼叫奔走,儼如地狱。

  有机敏者察觉了暗箭来自山坡这一方,领著一批手下奔出山村朝这边追来。可是慑於余浪的劲箭,没有任何人敢手持火把,在不熟地形的地方黑夜搜敌,和半个瞎子差不多,余浪随意射杀了一个,进一步增加了他们在黑暗中的恐惧。

  一时半会,他们都不敢贸然衝上来。

  余浪冷眼观察著山村的熊熊大火,再度抽箭,这次却只抽了一根,玻鹧劬θ窆嶙⒌卦短鞫嗍保鋈蛔防矗崆嵋恍Γ杆闼厦鳎隼吹氖焙颍怪廊们孜烂怯煤褙牪悴慊ぶ!

  烈儿脸色微变。

  这才知道余浪竟还打算射杀永逸。

  余浪心志坚毅,从不气馁,见永逸已有防备,当机立断回到烈儿身边。

  他用刚才的布绳把烈儿牢牢地束在自己背上,手裡提著弓箭。

  烈儿见他这时候还不顾生死的要带上自己,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冷冷道,「你负上我这个累赘,绝逃不出永逸的包围。」

  余浪高深莫测地笑笑,拈指入唇,发出一声尖利奇特的长啸。

  啸声入林,片刻便有动静。阴暗的山林彷彿四处都传来声响,烈儿绷紧神经,很快听清楚那是马蹄踏在泥土上的声音,惊讶之中,看见两匹黑色骏马旋风一样从后面林间窜出,直奔上这个小坡,到了余浪身边停下,亲切地嘶叫甩尾。

  两匹都是驃勇的良驹,马上竟都备好了马鞍。

  余浪对越来越靠近的搜捕声充耳不闻,平静地道,「这些好马都是我长期放养在山上的,训练得牠们听声就来,若我选用这个山村藏身,就会命手下每日為牠们装上马鞍。这样的马儿原本有六匹,看来其他四匹没能闯过林裡的伏兵。」说罢,又冷冷一笑,「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了哪个方向伏兵最少。」

  此时,山坡正面的敌人已经小心翼翼地靠近,余浪将弓箭掛在鞍上,翻身上马。虽然背著烈儿,动作却还是非常灵活。

  一扯马恚砥ス吹姆较蛐n过去。

  马儿能从那边突围过来,自然说明那处伏兵最弱。

  余浪和烈儿共乘一马,剩下的那匹也跟著放开四蹄狂奔,转眼就衝到坡下,一入密林,大树枝叶挡住月光,视线更為昏暗。

  再往林子深处奔入一点,伏兵现出踪跡。

  喊杀声骤起,永逸埋伏下的兵马杀气腾腾从树后衝出,正挡在余浪的正前方,為首一个像是个低级将领,提剑喝道,「什麼人?给我停下!永逸殿下有令,交出烈儿公子者不杀!」

  余浪心中暗喜,永逸对烈儿安危的忌惮正是他想要的,否则一看见人骑远来,早就乱箭射下了。

  听见那将领的喝声,余浪不但不减速,反而挥鞭催促骏马放开四蹄,直迎著手持兵刃的眾兵衝去,一边狂奔,一边发出极度逼眞的惨呼,「自己人,别放箭!我们在山村裡中了埋伏,永逸殿下反被奸贼射死,一切都完了!」

  那将领见余浪不听警告,正要喝令放箭,闻言怔了一怔。他按永逸的指示,领著这批人马埋伏在林子裡,已隐约瞧见山村中冒出的熊熊火光和惊呼惨叫,偏偏林中光线阴暗,一时瞧不清楚余浪的服饰模样,难分敌我。余浪忽然这样一喊,半信半疑下,免不了稍有犹豫。

  就是这麼瞬间的犹豫,马速增加到极限的余浪已经衝过一片空地,逃过最容易被射杀的距离,闯入对方阵中。

  到了近处,容貌服饰稍微现形,那将领惊觉,退后一步大喝道,「你不是……」

  剑刚刚举起,脖上驀然一凉,瞪大惊骇眼睛的头颅已经掉在地上。

  余浪一剑了结对方将领,趁著眾人尚未反应过来,如虎入羊群般展开屠戮。仗著骑在马上的优势,居高临下见人就劈,口中狂喝道,「反正殿下已死,我们都活不成了,大家一起陪葬吧!」手起剑落无一丝犹豫,话音落地时,又已有几人做了他剑下冤魂。

那些永殷士兵本来也经过精良训练,并非如此不堪一击,但将领被杀,军心大乱。何况按照常例,王族被杀,追随的人多半会因為护卫不周而遭受严厉处罚,听余浪这麼凛然大喝,对著余浪血淋淋的宝剑,这些普通士兵哪裡还有一点斗志,连举剑抵抗都没勇气了,更别说围攻余浪。

从一开始到现在,余浪都未限制马速,任骏马在敌阵中奔跑践踏,一路肆意挥杀,马身两侧直淌出一条血淋淋的道来,突围而出。不到片刻,余浪成功衝出敌阵后方,脸露不屑笑容,将永逸在四处山林埋伏下的这最弱小的一支人马拋在身后,奔入密林深处。

  烈儿被缚在余浪身后,看他这样衝杀闯阵,惊叹此人临危不乱,心志武功,眞的非同一般。

  情不自禁讚叹之餘,危机又像巨大的阴影般挥之不去。

  若言有这样的人捨命辅佐,将来定会给大王和鸣王带来莫大威胁。

  如果永逸这次能成功抓住他,无疑是為西雷除去一个大患。但以余浪的骄傲,一旦被擒,不会有投降的可能,唯一的下场就是……

  烈儿越想越乱,马儿在林中穿梭驰骋,四蹄好像踏在心上。他低头瞅著已经溅上不少鲜血的马身,自己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别人的血,难受地蹙起眉。

  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被永逸抓住,还是希望他逃出去呢?

  正愁肠百结,右边林木深处忽有动静。烈儿猛然惊觉,抬起头往那边看去。

  远处依稀有火光晃动,似乎追兵正急速包抄过来。

  余浪也注意到了,笑道,「现在才知道追过来吗?」重重踢了一下马腹。

  骏马长嘶一声,再度狂奔起来。

  此时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在林中更是难以视物。但这马常年在林中玩耍,早对地形十分熟悉,不需余浪勒恚榛畹卦诹种杏叶阌疑痢

  可是,追兵显然也备有好马,他们点了火把照明,不用担心视线问题,一路紧追不捨。

  清晰的轰轰马蹄声和跃动火光,如催命符一样如影随形。

  两方一个逃一个追,距离无法拉进,暂时相持。但谁都清楚,余浪这边一马负担两人,迟早速度会慢下来。

  烈儿被布绳缚著,又没有力气,前胸完全贴在余浪背上。

  余浪的心跳和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策马时每一个背部肌肉的变化,都眞实动人地隔著衣裳传递过来。

  耳边呼啸的风声,像在唱一首悲壮凄凉的輓歌。

  烈儿忽然想起,他彷彿曾经做过这样的梦。

  梦想著捨弃一切,不惜背负叛国的罪名,和余浪远走高飞。

  梦想著不管有多少追兵,也要生死不弃。

  在月下,阴暗的林中,两人同骑狂奔,身体紧贴著,呼吸著彼此的空气,不断的逃,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那是何等不顾一切的激|情。

  这激|情已经逝去,可怜他还记得。

  前方再度传来马蹄声,显示另一路追兵正朝他们奔来。

  余浪指挥马匹转向南边,扯动砩保丫芰硕嗍钡目ヂ肀灰簧闱空穹芊⒘Γ淖阄冉∪丛俨蝗绱忧啊

  烈儿的心,驀地往下沉去。

  余浪的败亡,恐怕就在顷刻之间。

  「余浪,割断绳索,你独自逃生吧。」烈儿横下心道,「遇上永逸后,我会要他停止围捕,放你一条生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係。」

  「烈儿,快听!」余浪忽然用欣喜的语调低声道,「是水声,水流还很急。」

  身后两队追兵已经会合,轰隆的蹄声越发逼人,火光在林中摇晃追躡,犹如一张喷著烈焰的大口,随时要扑上来把这后力不继的两人一骑吞没。

  前方水声越来越大,看来那道林中的急流就在不远。

  余浪见马匹速度减慢,双方距离逐渐拉近,知道局势危在旦夕,一咬牙,依仗高超的策马技术,鬆开砩粘鏊郑〕鰭煸诼聿嗟墓赝啡衲恳簧ǎ勘晁布渚投ㄔ谧钋懊嫠母龀只鸢训娜松砩稀

  簌簌簌簌,余浪侧身搭弓,须臾之间,四箭破弦而出。

  「啊!」

  惨叫声和马嘶声同时响起。

  余浪背著烈儿,毕竟阻碍身手,何况又是在高速奔走的马上。四箭出去,只射中三人,一箭偏了準头,射在马上。

  虽只如此,却足以引起后方追兵的片刻慌乱,何况领路的四个火把都掉在了路旁,前方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追兵马速不得不有所减缓。

  余浪用过人的胆识本领,為自己赢来这珍贵的转机,拚死策马之餘,不忘回身急射,惨叫声中,追兵纷纷落马。

  瞬间,他们和追兵的距离再度拉开大段。

  但马匹体力已经快到达极限。

  正在最危急的关头,前方出现一个小土坡。

  水声正从那边传来。

  余浪精神大振,扬鞭策马往土坡上衝去。

  后面的追兵也已经听见水声,远远看见余浪奋力衝向土坡,眼力稍微高明的都顿时明白他要藉水势逃离,大為焦急。

  「别让他逃了!」

  追了半夜,又被余浪的狠箭射红了眼,想到余浪一旦跳入水中随流而去,追击的难度将大大增加,不少人焦急之下,不由分说搭弓就朝坡上射去。

  他们就在余浪后方,射箭比余浪要方便上十倍,一人动百人动,顷刻乱箭破风而来。

  余浪人骑刚刚衝上土坡,人疲马乏速度稍减,正处於背部曝露最大的危险中,烈儿听见身后簌簌风声,一箭堪堪从耳边刷过,眼都来不及眨一下,背后骤然传来钝痛,想必是被射中后背却被凤凰甲挡住了。

  「不许发箭!」永逸的怒吼从后方传来。

  此时,余浪的身形却在半空中一滞,爆发出一声嘶哑的痛苦叫声,跌下马去。

  烈儿大惊。

  他们已经到了土坡高处,此刻余浪从马上栽下,身不由己朝追兵视线不及的另一边坡下滚去。

  烈儿和余浪绑在一起,两人一同从坡上翻滚下来,瞬间天旋地转,手脚不知擦伤了多少处,到了坡下才总算停住。





第五章

  烈儿喘著气睁开眼睛,视线还是模糊一片。

  他自从被下药后体力就变得虚弱,一夜的逃亡奔波耗尽了他的元气,再这麼又跌又滚又撞,连神志也变得不清醒起来,睁开眼后,迷迷糊糊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裡只有一个念头——余浪中箭了。

  他听见了余浪刚才的惨呼。

  如果不是受伤很重,余浪这样的高手绝不会摔下马。

  要是余浪把凤凰甲穿上,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痛,如冷薄的刀片,在天地失色的空洞中扎入心头。

  烈儿掹一个激灵,失神般,忍不住把脸依恋地靠向余浪颈后。

  肌肤轻触,本来伏在地上的余浪却猛然动了动,下一秒就警觉地跳了起来。

  龙精虎猛的动作,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跡。

  烈儿像被什麼狠撞了一下胸瞠,大震,随即醒过神来,「你没有受伤?」

  余浪眼睛灼灼有神地打量著不远处湍急的流水,沉声道,「滚下来时脑袋磕了一下,竟差点昏过去,幸亏醒来及时。」

  烈儿心情剎那间从天到地绕了个来回,尚未鬆下一口气,发现余浪显然留有后招,顿时又警惕起来,道,「就算你跳进水裡,永逸也会派人在下游搜查,你逃不掉的。」

  余浪正在生死关头,哪有时间和他废话,把摔落时掉到草地上的弓箭拾起掛在身上,拔出匕首,居然往自己腰上掛著的皮囊上一扎。这皮囊是余浪从包袱裡取出来掛在身上的,烈儿一直以為装的是水,现在一看,大為惊讶。

  殷红的血一样的液体从皮囊中喷涌而出,淌往草地。

  余浪以最快速度衝向水边,製造出红色液体一路流淌的痕跡,到了水边,取下皮囊丢入水中。

  不耽搁任何一秒地做完这一切,恰好听见马蹄声和人声从山坡背面传来。

  此刻稍有犹豫,就是死路一条。

  余浪手脚并用,迅速攀上附近一棵枝干最茂密的大树。

  马嘶声更為清晰。

追兵登上土坡最高处,朝下方一览无遗地察看情况时,余浪刚好来得及把身形藏入了三岔树干的茂叶之中。

千钧一髮!

  烈儿从始至终,都被他缚著背在身后。

  「在这裡!」

  马蹄声轰然,越靠越近,到了两人藏身的树下,停了下来。

  有人忽道,「殿下来了。」

  余浪小心地拨开少许树叶,向下窥探。

  烈儿在他背上趴著,也正好可以从他颈侧看到一点,心跳忽然加剧。

  他看见了永逸。

  角度和视线所限,无法看得清楚,不过远远看去,永逸憔悴了不少,下巴似乎也带了一点鬍渣。

  永逸已经下马,正站在草地上默默看著那滩惊心动魄的「鲜血」。

  大滩的「血」把草地染红了一片,一道断断续续的红色轨跡,从「血」泊处一直延续到水边。

  围绕著永逸的属下们,都被沉默的气氛压抑得不安起来。

  良久,才有人低声稟报,「殿下,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受了颇為严重的外伤。大概不甘被生擒,硬撑著走到水边,跳了下去。」

  永逸盯著那血泊,语气没有起伏地冷然道,「他们?他们是谁?中箭的是抓走烈儿的那个男人,还是烈儿?你们有谁看清楚了?」

  刚才有份发箭的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鹰巍是永逸心腹,比其他人都更瞭解永逸对烈儿的感情,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安慰道,「殿下先不要為烈儿公子担心,夜色这麼暗,林中追捕时相差又有一段距离,没人能看清楚马上人的模样。不过,依属下看,马上的两个人都不会是烈儿公子。」

  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殿下细想一下,那贼头精明厉害,颇有智谋。今晚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如果烈儿公子眞的被他劫持在手,他定会用烈儿公子作為交换条件,换取活路。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最有利最安全的方法。可他被我们追了半夜,一路硬闯,竭力逃命,甚至最后受伤跳水,却从来没有提过要和殿下谈判,从这可以看出,他手上根本没有筹码。和他同骑的不会是烈儿公子。」

  永逸想到地上这血泊可能是烈儿留下的,早就心如刀割。听了鹰巍分析,心理作祟下,更愿意相信鹰巍的感觉,他轻叹一声,勉强觉得稍微好受一点,道,「眞的是我看错了吗?可远远看著马上的背影,我一直都强烈感觉到那就是烈儿。」

  鹰巍知道他筹划多日,一心盼著将烈儿救回,最终落得如此结果,可想而知有多难过,硬著头皮道,「属下也很熟悉烈儿公子的身形,属下追得最靠近时有仔细瞧过,那背影比烈儿公子稍微宽了点,也没有烈儿公子那种气度,应该是个冒牌货。殿下只是太过思念烈儿公子,所以才生出错觉。」

  「错觉?」永逸挤出一个自嘲地笑容,摇头自问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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