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20)-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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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一句说完,就不作声了,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著凤鸣。
武谦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态,凤鸣当然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挠头道,「干嘛这麼看著我?不会庄将军和你聊天时,说了我什麼坏话吧?」
武谦摇头道,「你想到哪去了?庄濮绝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只是因為手裡掌著重兵,比别人更谨慎罢了。」
这句话就说得太隐晦了,以凤鸣那直肠直肚的思维模式,虽然听出点意思,但是大部分还是糊涂的。对著武谦鸿羽这两个朋友,也无需不懂装懂,凤鸣索性就露出个懵懵懂懂,等著武谦解释的表情。
这虚心求教的表情,可是凤鸣最有攻击力的表情之一。
武谦本来想著点到即止,瞧见凤鸣这个一心一意想弄明白的模样,实在无奈,想了想,压低声音提醒道,「大王寿辰快到,同国人心不稳,到处都是谣言。你因為均恩令的事,得罪了下少人,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凤鸣挠头道,「又是谣言?均恩令又和谣言有什麼关係了?我又得罪谁了?」非常无辜的摊开手。
鸿羽本来迫於无奈,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百无聊赖下,只好也开始听他们两个说正经事。
对於武谦身边的事,鸿羽当然比凤鸣清楚多了,看武谦说得隐隐约约,凤鸣却愣愣地不明白,这种黏黏糊糊,正是鸿羽最不耐烦的。
他早把凤鸣视作朋友,又不是王族权贵,并没有武谦这样那样的顾忌,忍不住插话道,「你们这样打哑谜,心烦不心烦?」朝著凤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凤鸣,我不知道你得罪谁,也不知道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反正最近很多消息都对你不利,多半是说你和大王的死有关。而且,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到同泽来,还入住在合庆王府裡面,很多人都在猜测你的目的。唉,反正这种官场上的事,我听到就烦,光想一下头就疼了。只提醒你一句,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害了。」
「原来是这个。」凤鸣听明白了鸿羽的话,反而轻鬆起来,笑道,「这种谣言,我早就听过了。幸亏庆彰王叔和庄将军都不是轻信谣言的人,否则我今天也不能好好的待在这裡了。你们别為我担心。」
鸿羽不懂政治,放心道,「原来你早知道了,有提防就好。其实那些谣言,我压根就不信。我看剑多了,看人的时候也喜欢用剑来分类。你这种的,就属於直长剑。」
凤鸣愣道,「直长剑?」
「直长剑长而直,质地却极脆。因為没有韧性,经不起扭弯,一弯就断,是一种不怎麼耐用的老式剑。」
「啊?」凤鸣苦笑道,「这麼容易断?看来我这把剑不是什麼好东西啊!」
鸿羽也失笑,露出洁白贝齿,「我是说你够直的,不像那些王族权贵们会背地裡使诡计。所以那些什麼你暗中谋害了大王,然后来同泽搞破坏之类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不是这种人。」
凤鸣这才搞清楚鸿羽要表达的意思,哭笑不得。
武谦在一旁,也是啼笑皆非地摇头,问鸿羽道,「不像哪些王族权贵?我不过让你休息两天,你就顺便把我也骂进去了?」
鸿羽生性不爱记仇,说了两句后,心裡那点不满早就不翼而飞,对若武谦笑道,「是我一时说错话,不是有意骂你。」
这样三言两语,气氛又和睦起来。
武谦此来目的已经达到,希望早点抓著鸿羽去休息,再聊了一会儿,就向凤鸣告辞。
临走前,武谦还是对凤鸣提醒了一句,「我虽然不爱理会王族的事,但毕竟出生在王宫,血腥的事看得多了。谣言杀人,最是可怕。再说,民间百姓的口头传言,和能传入庄濮耳中的消息,性质还是有不同的。庄濮当然不会轻易被蛊惑,不过我猜同国权贵裡面,有人要对付你。」
对於他说的,凤鸣点头表示同意。
有同国权贵要对付他,又不是什麼新闻。
庆离大王子就是头一个。
凤鸣思索了一下,道,「我知道自己对同国是没有敌意的,此心天地可以作证。不管庄将军听到什麼消息都好,要对付我,他总要拿出我对同国不轨的证据吧?再说,同国这裡,毕竟还有庆彰王叔做主。」
「这倒也是。」武谦释然,「我知道庄濮的為人,他这人,只信眞凭实据和亲眼所见,颇為执拗。」
说罢,带著鸿羽离开了。
第七章
送走武谦和鸿羽,凤鸣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咕嚕声。
想了想,呵一声笑出来,原来竟是肚子饿了。
也难怪,起床之后事情一件连著一件,别说吃饭,连喝水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平常早有秋蓝她们在身边提醒劝告了,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去做大事去了。
凤鸣一边笑,一边走了出房。
容虎还在内室研究桌上的模型,一抬眼瞧见凤鸣在院子裡转悠,跨出门问,「鸣王在找什麼?」
凤鸣东张西望,「厨房在哪?」
容虎脸上变色道,「鸣王还没吃东西吗?该死!属下昏了头啦,竟然这点都没有想到。」
凤鸣身兼西雷鸣王和萧家少主,手下当然不止这麼几个侍女侍卫,但却非人人都可经手他的饮食。秋蓝容虎他们一不在意,眞的可能饿著他。
这事若说出去,绝对会变个大笑话。
凤鸣见容虎如临大敌般,匆匆从台阶上跑下来,一把扯了他,轻鬆地道,「你知道厨房在哪?刚好,我也一起去,顺便偷点好吃的。」
容虎显然心情不好,沉著脸道,「那种地方脏兮兮的,鸣王去干什麼?秋蓝她们也眞是的,等大王回来,看她们怎麼交代。」
凤鸣正要叮嘱容虎不许和容恬提起,身后似有动静,回头一看,一个萧家侍卫走过来,对著凤鸣稟道,「罗总管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工匠模样的人,说是少主要见的。少主是现在就见他们吗?」
「他们已经来了?」凤鸣大喜。
旁边容虎开口道,「请他们在客厅等一下,鸣王吃过饭就来。」
「不,现在就见。」凤鸣断然道。
吃饭是小事,人才才是大事。
罗登带过来的这个人,可能以后就是能青史留名的伟大大武器製造师,怎麼可以怠慢?
他虽然还没有想好「礼贤下士」的具体办法,但至少要让对方感觉到眞诚的热情嘛。
凤鸣心裡筹谋著怎麼才能给对方一个好印象,才迈了一步,就被容虎拦住。
容虎一边拦住他,一边扭头对那萧家侍卫道,「这裡我做主,你先过去见罗登,让他们在客厅等著。」
「哇!谁说这裡你做主了?」凤鸣被他拦著,走又走不了,探出头对那侍卫威胁,「不许去,我才是萧家少主。你过来,帮我把容虎弄开。」
容虎道,「你还不快去?还有,秋蓝她们都走开了,你找个人把她们立即叫回来,做了正事再忙那些小玩意儿。」
「不许去!」
「快去。」
那个萧家侍卫也很倒楣,接到少主的命令,又看看容虎,站在那裡左右為难。
容虎也知道他為难,换了个说法,「不然你把洛云找过来。」
洛云在萧家人心目中的地位,看来眞的比凤鸣高不少。容虎一提洛云,那人顿时点头,转身就跑了。
凤鸣见他萧家的属下这样不听话,气得直跺脚,瞪了容虎一眼,不解地道,「容虎你到底发什麼疯?我要见的这个人,对容恬非常重要,我是认眞的,可没有夸大其词。」
干这种犯上逾越之事的,如果是别人,他还不怎麼奇怪。
但竟然是向来最守规矩的容虎,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凤鸣瞪了容虎半晌,容色缓和下来,试探著问,「嗯,你是不是对这个事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事提醒我,所以才让我留下?容虎,我们都这麼熟了,你有话就直说。」
「属下是希望鸣王先办了重要的事。」
凤鸣认眞起来,「什麼重要的事?」
「先吃饭。」
凤鸣气得直翻白眼,苦笑道,「你开什麼玩笑?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容虎铁面无私,一板一眼道,「鸣王觉得属下在开玩笑吗?」
他这麼严肃,害得凤鸣连苦笑都不得不收敛了,奇怪地打量著他,半晌才问,「喂,不过是晚点吃饭,用不著这麼认眞吧?我多少也是个鸣王,好歹给点面子。再说,你刚才这麼做,好像……有点犯上哦。」
凤鸣极少用权势压人,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威胁人,更是罕见,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容虎的脸色,自己倒颇為心虚。
容虎脸上一条神经都没动,「属下绝不敢犯上。」
凤鸣瞪眼。
睁眼说瞎话嘛!
「让路,我要去见罗登。」
容虎挡在面前,如同一块铁板,「鸣王吃过饭,要见谁都行。」
好脾气如凤鸣,现在都来火了。
从前他是顾著小事,不知大局,挨骂活该。
今天他可是著眼大局,不是胡闹的,那麼一顿饭而已,值得这麼婆婆妈妈?
「容虎,你还来眞的啊?」
「鸣王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属下不得不履行职责。」
「你履行职责,就能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属下不敢不把鸣王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凡是鸣王不顾自身的命令,属下都会忽略而已。」
好傢伙,居然这麼一句接著一句顶嘴了。
凤鸣乾瞪眼。
果然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忽略我的命令?」凤鸣怒了,「你是我手下侍卫,听命於我,凭什麼忽略我的命令?」
「凭王令。」
「什麼?」凤鸣心裡咯登一下,愣了,「谁的王令?」
「西雷王的王令。」
不妙的预兆……
凤鸣音量立即小了,试探著问,「容恬?」
容虎点头。
「他给了你王令?」
容虎又点头。
凤鸣音量更小了,「呃……什麼时候给的?」
「今天凌晨。」
凤鸣好奇,「那个……不知道上面写了什麼呢?」
「王令曰,凡关涉鸣王身体安危之事,侍卫容虎可履行自行其事。若遇争执,西雷眾人,皆听命于容虎。」容虎从容道,「王令就在属下这裡,如果鸣王坚持要看,属下可以拿出来。」
「不用了……」
凤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摇头。容恬这傢伙,临走还弄这麼一道王令,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嘛。
鬱闷地挠了几下头,凤鸣忽然想到什麼,疑惑地问,「他是不是為了毒药那件事情在生气啊?」
容虎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
凤鸣靠近了点,压低声音问,「我把那个假的杜风邀上船,还把他的玉簫留在身边,容恬很介意哦?」
容虎重重点头。
凤鸣吐吐舌头。
找情人眞要小心,不是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找个当大王的。什麼时候吃个飞醋,不是抗议两句就算数,居然还能给你来道王令,提高监管等级。
容恬,你这只醋桶……
容虎对凤鸣一点也不同情,还低沉地加了一句,「鸣王不按时吃饭睡觉,不爱护身体,大王也很介意。」
凤鸣颓然道,「知道了,我先吃饭再去见罗登他们就是。」
有王令在手的容虎,他是绝对扭不过的。
凤鸣耸搭著脑袋,跟著容虎往内室走,刚要入门,洛云已经匆匆赶来,他身后还追著气喘吁吁的秋月。
「少主。」洛云到了他们身后,等他们转过身来,问容虎道,「容虎,是你派人叫我?」
容虎道,「已经没事了。刚才鸣王坚持要饿著肚子去见罗登。」
旁边猛然响起抽气声。
秋月睁圆乌黑的眼睛,彷彿受到极大的惊吓,掩住嘴喘气道,「完了!鸣王什麼都没吃呢。我立即去準备!」一转身,飞快地下了台阶。
凤鸣看著秋月的背影,朝容虎拱手求了两三下,道,「拜託,我知道你有王令,你是老大。不过一顿饭罢了,饿不死人的,搞这麼夸张,我眞的好尷尬。」
刚刚才见识武谦对鸿羽那个紧张,以為已经够厉害了。
谁知道落到自己头上的,才叫登峰造极。
眼角扫到洛云也板著脸,凤鸣叫屈道,「洛云,你别用这种眼神看著我,我眞的是无辜的,大惊小怪的那个是容虎,他手裡还有一张该死的王令,容恬给的,害我拿他没办法。我身為萧家少主,铁骨錚錚,刀光剑影都不怕,还怕饿一下肚子?好了,不打搅你帮秋月抄书了,你回去吧。」挥挥手,让洛云回去。
洛云怎麼可能被凤鸣几句话就打发走,站在那儿,阴冷的目光将凤鸣打量得心裡毛毛的,才用带著警告的语气缓缓道,「容虎做得对,请少主自重。顺便提醒少主一句,日后少主若有罔顾自己身体的冒失行為,属下可能会出手教训少主。」
「什麼?」凤鸣失声大叫,「你不是萧家人吗?什麼时候开始听西雷的王令了?」
「我听的是萧家家主之令。」
凤鸣声音猛然走调,「萧家家主?」
「对,就是少主的父亲,萧家权力最高的家主之令。」
凤鸣几乎吐血,可怜兮兮看著洛云,「别告诉我,我爹忽然对我关怀备至,连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都下了规定。」
「没有。」
那还好点。凤鸣鬆了一口气,才问,「那个什麼见鬼的家主之令上面又写了什麼呢?」
「摇曳夫人要求少主听从西雷王的命令,不许做任何可能让身体受到伤害的事情,更不许任性,属下身為少主贴身护卫之首,只要觉得有必要,就可以替夫人执行家法。」
「家……家法?」凤鸣倒吸一口凉气,恐惧地摸摸自己的耳朵。
半晌,凤鸣忽然想到一事,眼睛猛地一亮,提醒道,「喂!洛云你被弄糊涂了,这只是我娘的意思,她不是萧家家主,最多只能算是萧家家主的老婆,其实是不能使唤你的。你只听命於萧家家主,对不对?」满怀希望地看著洛云。
洛云回视著他,薄唇微微扬起一点,逸出一丝冷冽笑意,「稟少主,信笺今早送到属下手中。虽是摇曳夫人的字跡,上面却盖著萧家家主的印章。你说这算不算萧家家主之令?」
凤鸣这下,算是彻底愣了。
八成昨天摇曳夫人和容恬在屋子裡面私下聊天,就是讨论怎麼对付他的。
天啊!
他干了什麼丧尽天良的坏事了?不过就是不小心中了毒而已,而且也没有全中,只是中了一半……
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受害者吧?
凤鸣愣了半天,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看容虎,又瞅瞅洛云,「大家都因為那个毒药的事情,联合起来教训我,对不对?」
两大侍卫都用同样的表情瞅著他。
容虎毕竟还是比洛云容易动感情,瞅了凤鸣一会,叹口气,才摇著头问,「唉,鸣王,你知道你昨天吓坏了多少人吗?」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秋蓝和秋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到了台阶下发现凤鸣他们,猛地停下,内疚得几乎哭出来,「都……都是奴婢糊涂透顶,怎麼就忘了鸣王没有用食?奴婢……奴婢这就去準备!」朝著凤鸣匆匆行礼,以衝往战场的速度衝向了小厨房的方向。
凤鸣摇头大叹。
一道西雷王令,一道萧家家主之令。
那位不知道眞实姓名的假杜风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