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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094.一路彩虹-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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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心想:“他就是老刀?果然凶狠!”

    这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大约一米七五,瘦削一些,手里提着一大包诸如脸盆、香皂、换洗衣服一类的东西。

    张胜乜了眼甄哥、方奎和彪子,三个人都没动,只是看着走进来的这两个人,脸上地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张胜不觉有些奇怪。

    这时。门口忽然又出现一个人,穿着一身灰里透白的中山装,板板整整的,头发剃成板寸,虽说只有一寸来长。但是在这一群和尚头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他肩上披着一件半旧的昵大衣,背着手,一步三摇地逛了进来。

    屋里十个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回头看他,还坐在炕上的纷纷跳下地来。

    “刀哥!”有人怯怯地叫。

    “原来他才是刀哥。”张胜恍然大悟。

    老刀背着手踱进来,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四号房的每一伸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张胜身上时,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诡谲难明的眸光象针尖似的,在张胜身上足足定格了一秒钟,这才转向甄哥,满脸是笑地道:“甄哥,兄弟报到来了。”

    “老刀,动作好快啊你!”甄哥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张胜仔细打量,这人身高顶多只有一米七二,长得很结实,和走在他前面地那个大汉比较起来,那人就是一头熊,虽说雄壮,动作却有些蠢笨,而他却象一头豹子,机警敏捷。

    “又不用自己动手,作啥不快?”老刀笑笑,张胜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曾经受过伤,很可能是挨过一刀,想是治疗的快,竟没留下太明显的疤痕,但是肌肉组织毕竟受到了破坏,一笑时那块儿是死疙瘩肉,显得有点狰狞。

    “都他妈看什么看,找爹哪?甄哥调号,怎么都不知道搭把手?少调教!”

    老刀一来,就拿出老大的派头,丝毫不顾忌还站在门口的卢管教。号子里的人被他突然大声一喝吓了一跳,刘巍和另一个小弟急忙过去帮甄哥收拾东西。

    甄哥脸上黑气一闪,眼神里透出几分怒意,他吸了口气,忍住了。

    老刀这么说,一是有急着赶人之嫌,二来是讽刺他驭下无方,兄弟交得不实诚,人一走茶就凉,连个帮着收拾的人都没有。看看他老哥儿,调个号都有两个犯人给他搬东西,高下自然立判。

    卢管教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说:“磨蹭什么,快着点儿!”

    甄哥地包裹已经打好,但是为老刀威气所慑,没人敢去帮他提东西,要是惹得老刀不高兴,自己以后岂不是没好日子过?就是方奎和彪哥,也只说了句:“甄哥,保重!”

    张胜看着凄凉,心头一热,忽然大声说:“甄哥,昨儿捡豆子,不是闪了腰吗?别拎重东西,我帮你!”

第二卷 历练人生风波起 第124章 直面人生的斗士

    张胜说完便大步走过去,从甄哥手中抢过了他捆好的被褥,使劲儿一悠,背在了肩上。

    甄哥很是意外,他惊讶地看了张胜一眼,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嘴唇微微嗫动,却终是一言未发。他点了点头,便学老刀一样头前出去了。张胜提着大包裹跟在后面,方奎和彪哥两个本与甄哥关系更密切的人都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张胜并没有鄙视他们的意思,号房里的交情,本来就没到为了朋友让自己牺牲重大利益的地步。老刀明显是个不好侍候的大哥,不敢惹他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一入江湖催人老,江湖混久了的人,得失的考虑就多。张胜却象一个刚出道的小混混,血气刚刚被激发出来,即便在理智上他明知不该去做,还是会常常做出服从性格的行为。

    卢管教看看张胜,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胜跟着甄哥,把他送到三号房,回来时老刀的铺盖已经铺在头铺的位置上。

    “张胜?”老刀坐在上首,如虎踞龙盘,他笑吟吟地问,神态十分和气。

    “老大!”张胜态度恭敬地唤了一声,礼数倒也十分周到。

    老刀上下打量他,又眯起眼盯着他打量半晌,忽然笑笑:“小胜哥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小胜哥为人义气,照顾兄弟。难得!”

    “不敢,更不敢当老大您敬称一个哥字,老大叫我胜子就成了。”

    张胜客气地说着,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人地心理活动,多少是能通过眼睛反映出来一些的,老刀方才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非常古怪。他无法分辨那种审视的眼神代表什么,就是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呵呵,懂礼数、知进退。同样难得。各位兄弟,从今天起,我是四号的安全员,还得大家捧场。才能让咱四号太太平平、少出事情。号子里原来是怎么安排的,小胜哥,跟我唠叼唠叼。”

    张胜看了眼方奎,他是二铺。照理来说,该由他出面招呼的,现在老刀指名让他介绍,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号子里的分工说了一遍。

    老刀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完点点头:“嗯,我刚来,也不想做什么调整。这样吧。方奎还是负责内务卫生、老彪还是负责劳动。小胜哥嘛。负责饭头和值班。”

    张胜大为意外,这两件事原来是甄哥自己负责地。现在交给他管,那他的地位就超越了方奎和彪哥,直接跃升为二号人物了。

    这个饭头是关乎大家福利的,为了避免牢内犯人恃强凌弱,打饭时是大家自己打饭的,不允许别人找打,但是一旦进了号门,老大肯定重新再分配,像周末只有两顿饭,不过伙食会好一点,有两个馒头,菜里能见到几块还带着猪毛地肥猪肉片子。

    不过只有老大才有资格享受。剩点肉末子分给谁不分给谁,多分谁少分谁,那就是饭头的一句话了。再有就是值班,为了防止有人越狱、自杀或者杀人,每个号晚上都要按排专人值班,值班的人觉睡得少,自然辛苦些。

    虽然方奎和彪哥和张胜的关系不错,不过一个年轻人一下子踩到他们头上去了,他们还是有点不悦,直觉地认为侵犯了他们地利益,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张胜反感起来。

    这就是监狱,一切服从于权力,一切为了个人利益,这是最纯粹的弱肉强食的世界。衣食足而后知礼仪,当人人都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时候,道义和交情就只是挂在嘴上地一句口号,随时可以抛弃了。

    只是老刀可比甄哥凶多了,这人除了“少年号”没待过,就连“病号”和“枪号”都住过,“病号”是老弱病残的照顾号,“枪号”大多是虽还未判刑,但是身负命案,十有八九是枪崩结局的犯人,老刀能混到这份上,那就是资本。

    老刀说完见大家沉默不语,嘿嘿一笑道:“我这人最民主了,大家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拿出来摆摆,咱们再研究,当面不讲背后议论地,那可是自找不痛快了。我地提议,谁同意?谁反对?”

    屋里还是一阵沉默,老刀徐徐扫视一圈,眼中泛起凶光:“方奎!”

    “……同意!”

    “老彪?”

    “同意”

    一圈下来,老刀把手一拍,满意地笑道:“你看,这样很好嘛,大家商量着来,一团和气。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把小胜哥地铺盖搬过来。”

    “我来,我来!”刘巍一见四号房新一届领导班子“民主选举”工作尘埃落定,立刻屁颠屁颠地上前献殷勤。

    张胜的铺盖刚刚铺好,牢门又开了,一个抱

    卷儿地小青年像进了狼群的绵羊似的,畏畏缩缩地走

    “咣!”铁门关上了,管教冲着号口嚎了一嗓子:“二号房的,调号,不许搞过堂。老刀,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好咧,你瞧好吧,我绝不敢给咱政府找麻烦。”老刀笑嘻嘻地说。

    外面的人走开了,屋子里刷地一下站起五六个人,老刀还是笑嘻嘻地坐在炕上,方奎和老彪几个人也没动。

    张胜冷眼旁观,这种场面自他进来之后,这还是第二次遇见,只是主角不是他了。

    他发现,那些最先站出来的,一脸狰狞的人,其实都是平时在这号里地位最低、供人使唤打骂的人,越是有点地位、有点权力的,反而越不会这么张牙舞爪。越是被人欺负惯了的人,越是喜欢扮欺负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一种自我补偿地需求表现。

    “小子。过来,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不赶快报上来,还要我问吗?”

    说话的是老秦,被压抑久了的人果然变态。张胜刚来时地位比他还低,现在都混成二铺了,老秦有点受刺激。

    新来的那小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九,瘦瘦溜溜的身子。削肩,瓜子脸儿,人还挺俊,细皮白肉的。鼻头尖尖,眼睛挺大,剃个光头像个小尼姑儿。

    他怯生生地往前凑,老秦眼一翻白。喝道:“叫你站着了吗?坐,请上坐!”

    张胜正纳闷儿,那小青年倒懂规矩,立即靠墙一站。双腿一蹲,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摆出坐沙发的姿势。两手虚架在空中。好象放在沙发扶手上。

    “喝茶、抽烟!”老秦又说。小朴马上做出抽烟的动作,又做个喝茶地动作。

    “叫什么。怎么进来的?”

    “我……我姓朴,叫朴爱民,盗窃进来的。”

    这小子在外面也就是个人见人厌的小痞子,在这些老犯们面前吓得比大姑娘还老实,当初那股张扬劲儿可是半点看不到了。

    “嘿嘿!二号过来地,那都是牛人啊。都敢越狱了,现在装什么孙子?”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问个没完,小朴坐沙发坐久了大腿突突乱颤,却不敢说出来。

    旁边牢房已经传出几声惨叫,那也是二号房刚调过去的犯人,刘巍贴墙听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隔壁在‘摘星星’呢”。

    小朴听了心里一寒,“卟嗵”一声就跌在地上,赶紧又爬起来重新“坐”好,都没敢换一条腿。“摘星星”是一个极狠毒的过堂手段,先在屋顶上虚虚地粘一个纸做的星星,然后由几个老犯人分别握住新犯人地双手双脚,喊“一!二!三!”一齐往上扔,新人要用嘴把粘的纸星星叼下来,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叼下来为止。底下是没人接着呢,一般摔上四五下之后,能站起来的就一个没有了。

    彪哥心情不好,沉着脸说:“坐累了?”

    小朴忙陪笑说:“谢谢大哥关心,不累,不累。”

    彪哥哼了一声,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我可不是大哥。行了,别坐了,划个船吧。”

    张胜不懂这些花活,正觉莫名其妙,以为又是双手做出划船地动作,却见小朴不敢违抗,急忙站起来把裤子连着褪下来,褪到腿弯,露出两条滑溜溜的大腿和一个圆圆嫩嫩的屁股,往地上一坐,双手做着划浆地动作,脚后跟一勾,屁股向前一挪,再一勾,再一挪,刚做了两个标准动作,就磨得呲牙咧嘴地。

    张胜见号子里地犯人脸上都有种病态的兴奋,十分腻歪这种拿人不当人地做法,忍不住说道:“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脓包,明摆着让大傻裹抰越狱不敢反抗的主儿,老大开恩,饶了他算了。”

    老刀目光一闪,懒洋洋地抻了抻腰,笑的很是暖昧:“小胜哥求情,我得卖个面子。小家伙白白嫩嫩一个好屁股,磨坏了可惜。这位是咱们小胜哥,以后你就跟着他混吧,把他伺候美了,小胜哥绝对罩你。”

    朴爱民自知二号越狱事件犯了众怒,今晚这一关不好过,想不到一句话就把他放了,惊喜得连连道谢,一迭声地道:“谢谢老大、谢谢小胜哥。”看那模样,就差跪下磕头了。

    老犯们听了轰堂大笑,让老刀一说,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他,小朴道完谢,看见众人眼神,脸上发窘,手足无措。

    看守所里养兔子的并不多,那种事主要发生在监狱。看守所这种事少,一是这里很少有关押时间太长的犯人,还没性饥渴到那个份儿上。二来这里关的都是未决犯,说不准家人活动一下,或者案子出现了转机,人就出去了,到时被他告一下罪上加罪,不值当的

    不过这种事少不代表没有,这个小朴男人女相,很有当兔子的潜质,老刀虽是用调侃的语气在说话,可是没准他是真让刚上位的这个二哥给看上了,既然老大和二哥都罩着他,就得把她当嫂子看了,谁还会自找不痛快?

    调号结束了。二号房分到各号的人除了这个朴爱民,全都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第二天放风时还能硬撑着爬出来地,那都是收拾的轻的。

    老刀调到四号房后,平时对大家伙儿还真不错,而且特别尊重张胜,大事小情由他作主,自已不大出面,没有多久。他就成了四号房兄弟们眼中的好大哥,大家都觉得这人好说话,这人以往的凶名,似乎都被大家抛到脑后了。

    这段期间。律师来过,又问询了一些事情;钟情和郭胖子、黑子来过,没让见,不过给他送了被褥、换洗衣服;更令张胜感怀于内的是。那位女警官隔三岔五便给他带些吃的来,问她是受了谁的委托,她也不说。张胜猜测只能是钟情从什么渠道打听到看守所现在不准吃小灶、不准买吃的,于是托了人。

    女警官每回来都是由管教以提审或训话地名义把他带去审讯室。烧鸡、肘子、熏肠……,各种口味不断地换。于是张胜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就眼巴巴地盼提审、盼训话,每当管教大喝一声把他提出去时。他都兴高彩烈。一脸的兴奋。这副情景看在各个号房的犯人眼中,对他如此“昂扬地斗志”很是钦佩。

    六号房有个因为诱奸女学生被关进来的中学老师特意为他赋诗一首。诗中有云:小胜哥,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他是斗士、是匕首、是投枪,是一个真正地勇士!”

    刚刚调过去的头铺吴老四对这首诗大加赞赏,不过很快就有人检举揭发,说他是抄袭的鲁迅。吴老四大怒,罚他冲一个月的厕所。

    张胜狼吞虎咽地补充着营养地时候,想着这位漂亮女警官也不知从钟情那儿已经敲诈了多少好处,所以心里对她殊无敬意,两个人时常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拌嘴,两个人斗来斗去、吵来吵去的,张胜连表面的敬意都没了,渐渐地说地话也放肆起来。开创了中国司法界女警察与男犯人在审讯室里‘打情骂俏’之先河。

    每当他说些隐晦地涉及两性关系的话题,原本一句不让地秦若男便红了脸不再应战,只是坐在对面一边看他吃东西,一边托着下巴很是懊恼地自我检讨:“身为一个警务人员,被你如此欺负……”

    每回听她说这句话,张胜便很鄙视地翻她一眼,秦若男就气闷地闭了嘴不再理他。

    上回那个劳动号又给张胜传过一次纸条,还是钟情写的,说现在宝元的案子已经公开了。

    以前宝元的事虽然是家喻户晓,但官方报纸就是不登,现在这已经成了晚闻的新闻登出来,说明政府方面已经明确了态度,准备大张旗鼓予以清查。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据说还特意从外省抽调了一批骨干警力负责此案。

    这对张胜来说,既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说它是坏消息,是因为这就表明,想要严办宝元案的一方占了上风,张胜想开脱,想无罪释放就难了。说它是好事,是因为张胜和此事的瓜葛毕竟有限,他被抓主要是被当成了一枚棋子、一件工具。

    现在官方态度既已明朗,势力角逐强弱已定,想借助宝元案打倒对方的人很可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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