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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凤台萧音by云梦涵-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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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主——令弟已经中了我的蛊毒,而中蛊之后绝不可以运功提气,不然一刻之后必然蛊毒发作,全身无力每走一步都如履针毡。但是令弟显然和水门主一样不大相信我,所以硬是提气‘飞’回了水门。本来,水门有银发医鬼和赤眸毒王在,令弟走回去的话当然不会有事,可令弟不听劝……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以令弟的脚程算来,一刻钟之后应该正倒在金陵知府的门前——张知府的公子是个怎么样饥不择食的货色,刚到金陵不过半月余的我都有耳闻,水门主应该没有不知之理吧?更何况令弟又长的国色天香……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令弟急需水门主的救助,不然恐怕就有惨遭狼吻的可能。水门主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继续留下来盘问——只是,据令弟提气飞奔回水门已经快有两刻钟了,水门主要是再不追过去可就来不及了。” 
平平稳稳明明白白,冷静、理智,分析的头头是道——没有一丝的慌乱,不动心,所以一切都是旁观者清。 
——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份“清”狠狠刺伤了水宴然的心…… 



月至中天,三更了。地上的尸体不知为何,早已化成一摊血水渗入泥土之中。空气里依然充斥着雨后青草的气息,仿佛刚刚的惊天动地只是午夜的一场玄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凤凰台上依然传出缥缈的琴音,只是听那清音之中仿佛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心好像被掏空了,没有任何东西的荒芜。 
突然眠鸦乍起,“嘎嘎”的两声敲碎了琴音的寂寞。 
楼中人停下了琴音,幽幽叹道:“却是旧相识……” 
“吱呀”一声开了久闭的小窗,高大英武的身影出现在窗前,锦衣华服、玉带金冠。如雪的肌肤、刀刻般的英俊容颜、没有表情的表情,长身而立如玉树临风。 
但不知怎么他入鬓的剑眉却微皱着,笼出一片轻愁薄恨,显得那么疲惫、那么凄凉。 
抬头望月,冷冷的月光照在如雪的肌肤上却映出一片苍白,更显得嘴角已经凝固了的血痕竟如此狰狞。 
轻提嘴角勾出一个状似轻松的苦笑,楼中人仿佛问月又仿佛自语:“真的快三更了,三更……一切就要结束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一般,扣、扣两声门响,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主子,已经三更了!” 
华服的青年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半晌无语,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又是寂静的可怕的夜…… 
直到侍女再次疑惑的呼出“主子?” 
门才突然大开,冷漠的身影出现在侍女的面前——“出发!” 



斜月西沉;潇潇冷雨。黎明前的凤凰台例外的开了正对那棵梧桐的窗,窗前的琴几上,一把古琴——齐齐断了五弦的、染了还未干涸的血迹的古琴,被遗弃在这里。最细的弦摇摇欲坠的搭在玉柱上,上面亮亮的一颗映出渺渺银河的影子,然终于落下,砸在木质的琴面上,溅出一幅艳如桃花的图画——血泪斑斑! 







第十章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水门上下忙得一团糟——自从三更水宴然沉着脸把昏迷不醒的水宴飞抱回水门起,整个水门就如同一锅烧开了的沸水,咕咕咕的翻滚不停。 
淑桐轩内,水宴淼和莫言守在床边忙着为水宴飞诊治,水宴影和夜凉虽说帮不上忙也跟着跑进跑出,诸多丫环、小厮更是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只有水宴然冷着一张苍白的俏颜,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前紧握着不断呓语、发着高烧的水宴飞的手,全身散发着比冰还冷的寒气。 
直到水宴飞终于沉沉睡去的四更天—— 
“呼……” 
水宴淼终于舒了一口气,抹抹汗站起身来道:“好了,明天就没事了……” 
“……都下去吧!” 
闻言冰山一般的水宴然才变回众人熟悉的无表情的表情,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口吻释放了早被他冻僵的下人——尽管,这一声又成功的让他们打了个冷战。 
回头看着水宴飞平稳的睡脸,水宴然冰冻的眼神透出怜惜与温柔,轻轻拢好水宴飞乱了的发丝,头也不转的开口问道:“淼,怎么回事?” 
“……苗寨的血蛊。” 
沉默半晌,水宴淼暗中做好落跑的准备咬咬牙,硬着头皮答道。开玩笑,大哥最宠着四哥是水家人尽皆知的秘密了,这次……还是做好大哥发飙的准备吧! 
然而不如水宴淼所料,水宴然并未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血蛊……吗?溶人肌骨的血蛊无人可解,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是血蛊本身,应该是说四哥是溅到了被下了血蛊的人的血,所谓‘溶人肌骨’只是针对身中血蛊的人本身,而像四哥这样的……下蛊人并没有打算害四哥,因为‘血蛊’作为天下第一毒蛊,还有更毒辣的效用——中了血蛊的人的血液和某几种药材的粉末相结合就会成为无解的毒药——那个人如果想要害四哥就不会什么都不下,而看四哥的样子仅仅是沾到了中蛊人的血……本来就算再坏也不过就是高烧三天而已,三天之后其蛊自解;而且三天之内若将双足沾血处置于玉石上,则连高烧都不会只是昏睡三天。但坏就坏在四哥是运功奔回来的——血蛊最忌运功,一旦运功本该三天内陆续发出的毒素就会于三个时辰内悉数爆发,中蛊人……痛不欲生。所以才逼我不得不用要拔蛊。” 
水宴淼不仅汗颜,大哥的思维还是这么的敏捷。 
“……然后呢?” 
水宴然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同样也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不会怎样。” 
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衣衫的水宴淼故作镇静、却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踩了地雷,“再接下去四哥也就昏睡个三天,还没有下蛊的人惨呢!” 
双肩一颤,水宴然冷着表情回头,只有双眼泄漏了主人的急切——透漏着焦急、担心、不知所措的痛楚的眼神,“………你说下蛊的人——会·怎·样?!” 
——他会受伤。他宁愿受伤也不愿让自己见到他,不、是他宁愿受伤也不愿见到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水宴然一瞬间感到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居然这么讨厌我、这么恨我!难怪这二十天来他对我不理不睬冷若冰霜,难怪他——! 
“他……会怎样?快说!!!” 
迟迟等不到水宴淼的答案,水宴然扭曲了苍白的一张俏颜,一把抓住惊呆了的水宴淼的衣领,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态的大吼,他担心、他害怕,他——!! 
“……心肺剧震、口吐鲜血不止……三月之内若再运功则……经脉寸断无药可救!” 
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在意下蛊人的结果,但作为医者水宴淼依然据实报告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然而这轻声的判决却瞬间冰封了水宴然仅剩最后一点温度的心。 
放开不知所措的水宴淼,水宴然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跌坐在椅子上,心无可比拟的抽痛——天啊,这就是因果报应吗……他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向飞下蛊也不愿见自己吗? 
……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对他纠缠不休,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但其实,只要他看着自己说他讨厌我、他恨我、他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会老老实实的从他面前消失,他到底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就为了躲我……!!! 
突然的水宴然的表情一变,原本凄清的凤目溢出精光——没错,躲我!他是为了躲我才铤而走险,因为他若今夜躲不开我,我定会纠缠不休……他是有事待办…… 
——青竹帮!!! 
但是他有伤在身,万一——!!! 
腾的!水宴然猛然起身,无视被他吓楞的水家人,纵身没入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留下渐渐远去的声音,“飞就交给你们,我去一趟凤凰台!” 
“子”——你一定要等我!!!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黎明,启明星悄悄的升起,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金陵郊外传说中因高僧讲经而落花如雨的雨花山上竹林之中,幽幽咽咽凄凄清清的琴音响起,冰冷透彻隐含无限杀气,犹如来自地狱的招魂魔音,令人毛骨悚然,诡异至极。 
而当太阳穿过层层浓雾,照向发出琴音的方向时——那里竟是由八八六十四个青年男女环绕着的雪白屏风!而那六十四个青年男女个个目光呆滞、廖无生气。 
只听得琴音越来越是急促,后来竟一个拔高,震得林中鸟雀在冷冰冰的一声冰冷的腹语声中簌簌而落,“竹青夜!我知道你来了,给我滚出来!!” 
——诡异!太诡异了!! 



“哈哈哈哈哈~~~~~” 
尖锐而夸张的大笑声中,一顶青色的八抬大轿由八个走路几乎脚不沾地的男子抬着,自浓雾之中飘飘悠悠如幽灵般出现,轿中人更是出言不逊,“美人原来这么想我,既然如此,我再不出来可就太不识抬举了是不是?” 
“……不识抬举?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邪魔歪道,也配使用抬举这个词吗?!” 
沉默片刻,冰冷的腹语声自屏风中传出,清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含着明白的蔑视。 
“呵呵,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邪魔歪道?没错。美人可真是了解我啊!虽然没验过货,不晓得美人是否长的比较抱歉……但是鄙人向来并非浅薄之辈,向来重视知己胜于红颜——就算美人真的貌比无盐,这么了解我……我也要定你做我第二十三房小妾了!不过我现在就在想……这么冷的冰山美人,上起来会不会让我特别的‘爽’!哈哈哈哈……” 
伴随着充满淫秽意义的狂妄笑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竹青夜极尽恬不知耻之能事,肮脏下流的话不用打草搞就轻易出口,调戏着屏风中的人。 
“呵呵,废话还是少说吧!现在你最应该考虑的是要怎么办理自己的身后事,这种下辈子也不可能的事情……大可以留到阴曹地府去慢慢考虑,现在——不嫌太早了吗?” 
“哦呵呵呵呵呵~~~~~~~~~~不早!!!因为不必等下辈子,马上美人你就成为我的第二十三房小老婆了!来人啊——!!!” 
随着竹青夜一声狂笑,竹林里吼声震天,大队的青衣人不知从哪里突然的冲了出来。竹青夜也从容不迫得钻出了轿子——柳眉杏眼、琼鼻小口,一张银盘样的娃娃脸却堆满了不符合年龄的狡猾诡诈,真真可惜! 
一摆手阻止了青竹帮人马的狂吼,竹青叶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美人,你应该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吧?这半个月来你的确很能干的让我屡受重创,但别以为你真的能讨到便宜!这金陵多多少少也算我青竹帮的势力范围,你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理赶过来,怎么可能端了我?不过你好象有点不信邪……也好,你夫君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教教你!” 
嘴角的微笑一冷,仿佛只有十五岁的娇嫩脸庞露出阴狠的表情,竹青夜转头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柔柔的说道,“听说,这儿的姑娘都很美,你们好好得干,要是谁抓了一个两个,就赏给他玩儿了——给我上!!!” 



“——冲啊!!——杀啊!!!” 
杀声响彻雨花山,青竹帮本就是一群渔色之徒,听说有美女可得,自然更是努力,然而——越是冲在前面的就死得越快! 
只见原本呆立在屏风四周,被竹青夜自动忽略的目光呆滞、廖无生气的青年男女们竟突然举刀集体自屠,而同时自雪白的屏风中向四面八方射出六色彩带缠上四方的修竹,继而六条矫捷的身影借力跃出攀上修竹的顶端,手中彩带转而勒住青年男女们的尸身,奋力甩向四周——一瞬之间优雅的竹林之内一片腥风血雨! 
残杀无辜,他们这是干什么?! 
其实不然,看那青竹帮众人被血雨沾身之后,不过片刻便发出及其恐怖的惨叫,然后——倒下了就再没有起来,哀号着同那些少年男女一般渐渐化为一滩脓血…… 
这些少年男女竟然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武器”!!! 
当真残忍、不择手段!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竹林之中便重新归为静寂——静寂得可怕、静寂得血腥……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好半晌,竹青夜才从轿子里衣衫褴褛、手脚不稳的爬了出来——刚刚站在最后的他刚一发现不对就钻进轿子避难,衣衫之上虽仍然滴落几滴鲜血,但想必也在让他撕了去,也因此才如此狼狈。 
“你……怎么办到的?那些不是被卖来的娼男妓女吗?他们……不是很无辜、很可怜的人吗?” 
绝望的、不可置信的、茫然的仿佛稚子的死死盯住屏风,竹青夜几乎结巴的质问着,“你……应该这么觉得的啊!你、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来,用他们当武器,还、还让他们死无全尸?!” 
……长时间的沉默中,等待而后绝望。就在竹青夜几乎快要崩溃了的时候,终于,冰冷的女声如叹息般空洞的从屏风中传出:“如果这是你的遗愿,我会好好的为你解释。” 
——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首先,他们身上被下的是被称为天下第一毒蛊的‘血蛊’。而作为天下第一毒蛊,它不仅溶人肌骨,中者必亡,还有更毒辣的效用——中了血蛊的人的血液和某几种药材的粉末相结合就会成为无解的毒药。早在你们来之前,空气中就飘着‘紫河车’的粉末——它会让那些孩子们的血变成侵蚀血肉的毒水,在这样的毒水面前,纵使是千军万马也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不想杀他,他也不过就是被人利用的少不更事的孩子。 
“而至于那些可怜的孩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们中了‘意乱情迷’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意志。相对于淫荡的必须靠着男人才能活个三两年,对于他们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同样是死,千百年后人身必将化为一缕烟尘,有没有全尸又有什么用呢?而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你……必须死。” 
一个紫衣蒙面的人儿悄然走出染血的雪白屏风,站在茫然无措的竹青夜面前。 
——但是,必须杀了他,我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放虎归山,必为大难! 



“……不可以不杀我吗?我、我、我不想死!!!” 
依然是绝望的、不可置信的、茫然的仿佛稚子的眼神,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种眼神下,竹青夜居然在距紫衣人不逾一尺处突然发难,诡异的以一招拈花绽玉手生生制住紫衣人……!!! 
堪堪向后退了三步,竹青夜带着紫衣人直直退到悬崖边:“你们谁都别过来!放我走,不然我就带着她跳崖!” 
照理说被挟为人质的话,首先自己都会紧张,其次自己的同伙自然也会紧张。然而,紫衣人虽被挟持却轻轻一笑,依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口气:“呵呵……什么?真好笑!别说我没提醒你,想要挟我以脱困是不可能的——大理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呼应他的话的是彩衣女子们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看在竹青夜眼里却影射出绝望——那些女人眼里的不是佯装的冷漠,不是算计的诡诈,而是真正的不在意,甚至其中还掺杂了若有若无的怒意……没用了……自己竟然用最后的筹码捉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为什么?!你不是他们的主子吗?……你出了事他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竹青夜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流下来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的紧张,真正的紧张。 
“呵呵,谁告诉你的?我们向来都是各自为政,逼不得已一起合作时,也只关心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你还真是高抬我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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