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兽医奇遇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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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酒吃碗粗饭的顾客,做的都是附近熟人的生意,薄利多销,附带着剩饭剩菜再买点饲料还养了两头母猪下猪仔,紧紧巴巴地就把日子过下来了。前一段时间桂老师来来往往,图方便常到这里吃饭买些小东西,察觉比别的任何地方都便宜,因此成了她家的老主顾。
陈山听了,觉得洪嫂也是个很可怜的人。
菜不多一会儿就端上来了。等洪嫂照应了一些别的事情过来,陈山他们就吃完了。桂老师掏出二十块饭钱,交到洪嫂手上,洪嫂坚决推辞不收,桂老师就依了她,另外买了一只开水瓶、一大包洗衣粉、几盒肥皂、几只塑料盆、两把舀狗饲料的铁瓢、两只白铁提桶,还有五筒机压的面条,想了想,又拣了十包乌江榨菜,告诉陈山说:“这个榨菜,就是电视上那个乾隆皇帝说‘乌江榨菜,我爷爷的爷爷说好,哈......’的名牌产品,味道特别好,给你细细地下面条吃,”然后付了钱,和陈山分拿了一起回到狗场。
桂老师给陈山指看了做饭的用品和程序,亲自铺开了床上的被褥枕头,见陈山显示出很乐意的神色,就对他说:“那事情就这样定了,你就在这里住下,从今天起算上班了。下午你好好睡觉休息,我赶回去准备,半夜时分有一车饲料和狗来,你就得开始正式忙乎了,希望你不辜负我的厚望!”说完还和陈山握了握手,听陈山干脆地答应了“好”,当她的面把小提包里的衣物拣进了床头边的衣柜,然后就放心地走了。
陈山刚才喝了两瓶啤酒,也有了些困意。把大门栓好,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觉得比起老郭的那个阁楼,最少是宽敞得多,虽然没有暖气,但天气已经不冷了,而且在这里除了老板偶尔来一下外,不需要与人接触,基本上只同憨厚老实不会勾心斗角的狗们打交道,自己可以颐指气使放心大胆发号施令,呈起威风来就是一个总司令官,于是就带着一股惬意酣然进入了梦乡。隐约听见有人喊“陈大夫”,醒过来睁开眼,发觉天已经快黑下来,赶紧穿上衣服鞋袜,出门一看,原来是洪嫂正站在大门外喊他,于是紧几步走了过去。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霸气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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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对陈山说:“原来你在睡觉?我打搅了你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一下。”
陈山记起桂老师不让外人随便进入的规定,刚想向洪嫂说明,却瞥见她双手不闲,一只手提了一小捆新鲜油白菜,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塑料袋鸡蛋,有二、三十个,还有一只小塑料瓶子,猜想是给自己送来的,便再也不好意思拒绝人家进门了,立即拉开了门栓把她让了进来。
洪嫂只走进来几步便站住了。她说:“你中午买了面条,准备今晚上就自己做着吃,单有几包榨菜怎么行。出门在外,你千万不要苦了自己的身体,要注意营养和健康;老板没有想到的,你就自己多操心调理。这点青菜和鸡蛋给你,你这里好象有一小瓶食用油,你去拿过来,我把这一瓶换给你。”
陈山说:“那么你得算一下钱。中午已经破费了你一顿饭,我身上还带了零钱,不收钱的东西我可不能再要了。”
洪嫂说:“我今天如果想收钱的话,就会先和你联系好了,而不会主动往你这里送来然后要价了。你先把这些东西拿过去,把油拿来,我还有问题请教你呢。”
陈山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换油呢?”
洪嫂说:“你这里前几天从我那里买了一小瓶油,是散装食用油。你没看报纸电视吗,这种油有时是地沟油炼制的,吃了对人身体不好。我也没有检验的设备,有人图便宜肯买,特别是那些外地人在城里打工捡破烂在村里租房住的,再就是早点摊子上煎炸油饼果子的,只舍得买这种油,我不卖他们就到别处也是买,我就进了些,对买的人说明了是散装油,吃坏了莫怪我,便宜些明着卖,我自己家里炒菜,包括对上门吃饭喝酒的顾客,是断断不用这种油的。桂老师买的时候,我也清楚地告诉了她。你不了解情况,又是我的老乡,万一吃坏了,我就对你不起,所以这油不能给你吃。”
陈山收下青菜鸡蛋和油,提进了厨房,拿出那瓶油到外面一看,果然是散装品。他要补给钱,洪嫂不肯收。陈山就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洪嫂说:“今天你刚吃过饭,我不好意思叫你去闻臭气味,所以没有跟你说。我在后院里养的两头母猪,挺会下崽的,每窝都能下十好几只,小崽子刚生出来也圆咕隆咚胖乎乎的,可是半个月后,慢慢地就头低耳耷没精打采,肚子涨大,吊着象个小葫芦,皮毛焦枯干燥跟烟熏火燎了似地,喜欢啃木头瓦片墙土和粪水,老是拉痢疾样的粪便,又腥又臭,有的还爱咳嗽,身子骨眼看着一天天地瘦了下来,长得越来越慢,还有死亡的,活下来的卖给人家也长不好,请了兽医看过,吃药打针也不见什么效果。你是我们老家来的,那地方比这里偏僻贫穷得多,人们养的猪多,兽医对诊治猪病更内行拿手,这几天就你什么时间方便的话去帮我看一下,好吗?”
陈山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思量了一下,只怕是今天才有时间,从明天起就不容易出去了,就说:“既是这样,我现在就跟你去看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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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拆房建房,上行下效,一片繁荣一场劫;算帐说帐,貌明实昧,几人得意几家忧。具优良品德,出奇制胜,反弱为强夺娇妻;学英雄气概,仗义执言,以正敌邪欲争锋。
陈山随着洪嫂来到她家,进了后面的院子。院子很宽,有八、九间房,另一角是两间猪圈,母猪、小猪都在猪圈里。陈山仔细检查了猪只,尤其留心了小猪舌头和牙龈的颜色,看到猪圈一年四季不见阳光,地上都是水泥地面,问了洪嫂,母猪仔猪都没有祛除肠道寄生虫,心里有了底,说道:“我看你这些猪是患了贫血病。”
洪嫂听说弄清了病因,赶紧请教治疗的办法。陈山叫拿了纸笔来,写了硫酸亚铁、硫酸铜、盐酸左旋咪唑、吡喹酮等几种药,还详细介绍了具体的用法,让她自己到兽医站去找。洪嫂非常感激,泡了一大碗花茶端了出来。陈山喝着茶,不由自主地对洪嫂说:“我看你的家庭经济搞得还是特别地好。在这个地方,有这么大的一栋房屋,象你这样的善于经营,确实不比栽了棵摇钱树差哪里去。”
陈山说这话,出于本心是由衷赞叹,恭维洪嫂的意思,谁知道偏偏刺痛了洪嫂的心。和中午猛然看到老乡勾起无限乡思幽怨一样,洪嫂的眼圈立即又红了。她有些哽塞地说:“人人都说我们这里老百姓家的房屋宽房屋好,象摇钱树象聚宝盆,可是这个摇钱树聚宝盆现在保不住了,有人要把它从我们手里强抢了去。”
陈山惊谔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拆迁这件事吗?”
“拆迁,不就是公家要你们这块地皮,让你们搬个地方么?”
“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上面决定了,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到来,提升政府的形象,充分发挥这里依山傍庙好风景的价值,要把我们这些民房拆了做成区政治文化教育中心,盖起区政府办公大楼和会展馆,建一个比天安门广场小不了多少的广场。”
陈山问:“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叫抢呢?你们村跟我家里一样,也是农业区吗?”
洪嫂说。“我们这个地方,一直是农业区,至今除了县刚改成区以外,下面和市里的什么街道办事处、居委会这些组织结构不一样,我们还是乡、村、组。”
“那么你们原来的土地也是特别宽阔的了,是不是卖了很多的土地很多的钱?”
“正是。早先,这里人家除了房屋宽,耕地、荒地面积也宽得很。大集体的时候,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种庄稼还种不过来。那些年上面征地,随便给我们一点钱,叫做什么土地补偿金也好青苗费也好附属物补价也好,我们不说什么二话,满口答应给,那原因,一是土地多,上边强迫我们不得撂荒,广种薄收,看不出它有什么价值,少一些地人们还落得轻松一点;二呢,上面给的钱是放在秃子头上的虱子,我们大家老百姓都看得到,少尽管少,分得还基本上公平合理。后来地皮越涨价,征地里头的鬼名堂越来越多,区里、乡里、村里,一级又一级,阎王蒙判官,判官骗牛头,牛头哄马面,都是个鬼弄鬼,我们小老百姓得到手的,可能就只有多少分之一了,再加上面积越来越少,眼看着渐渐地涨价,大家就不舍得往外出让了,但是不舍得还是不行,上边想征就征想买就买,和乡村的干部说好了,一个通知就得给人家。至于地价到底是多少,是不是当真按那个一比二比七的比例分配,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得清楚,更没有能力处理得了谁,只有吃哑巴亏的份。我们老百姓是被一只大铁锅罩着的一群小王八,既看不到一丝光亮,也摞不到一块儿同心协力去拱翻那口大锅,反正只有乖乖地等着让人家高兴的时候来捉了去熬汤就是……”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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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问道:“桂老师的这个狗场,是不是也属于你们的地皮,要不要拆迁?”
洪嫂告诉说:“她的那个狗场,原来是生产队的养猪场。十好几年前,大集体散伙不久的时候,桂老师连地皮买了去。早先养猪,后来,发现养狗比养猪合算得多,就改作试养了些狗。那些猪栏年久失修,破烂不堪,桂老师也没有准备大修。现在的形势是,城市飞快地向这周边扩大,她的那块地皮这一次没有被征用掉,下一次就轮到了。当然,因为她也经过了先征收为国有土地后来再批给她这个手续,拆她的屋用她的地也必须给补偿。这一回,她从儿子女儿那里要了一笔钱,急急地将栏舍翻新,换了围墙,她的目的,我们旁观的人看得很清楚,一是房屋建筑的标准提高了,以后补偿的档次就高得多,再加上申请一个经营性质的工商营业执照,还能够得到停产、停业的经济补偿,这就不是一对一的投资回报,而是好几倍;二是在拆迁之前,她利用现在人们发疯般爱狗养狗的大好形势,挂一个‘流浪狗收养’的慈善的牌子,做一些广告,或许能感动政府和民间的好人,给她拨款、赞助或募捐。这两块牌子,桂老师都准备好了。你算是桂老师的人,不要误会我在嫉妒她。其实,她要是办流浪狗收养场,白养了一些流浪狗,自己干花钱做善事,我也赞赏和钦佩她,现在世界上有几多这样的好人!桂老师也是个可怜的人,文化大革命里受了冤屈,丈夫没了,自己坐了十几年的白眼牢,好不容易才出来。她买了猪场,国家落实政策补发给她的钱就花光了,这几年来,她一个独身女人,儿女不在身边,收养了一二十只流浪狗,能下崽卖钱的种狗不多,吃的喝的都是从她的生活费里挤出来的,狗场里那种脏乱劲,我是亲自去看过的,亏了她这个知识分子去侍弄它。好在她受过苦,能拿得下体力活儿,据说她的女婿是个小老板,经常支撑扶助她些钱,不然日子也难过。换句话说,即使她就是囤积居奇为的倒卖地皮,或是挂羊头卖狗肉招摇撞骗蒙人家的捐助,我也不发红眼病,她有那份先见之明,有这份能耐和财路,这财是应该她得的,谁叫我自己害了近视眼,也没有这个本事,你说是这个理不?何况人家乐意给钱,我又没有捐献什么给她。至于国家或者其他大老板的钱怎么补偿给她,更与我无关,他们随便怎么糟蹋也是糟蹋,反正没有我的份。”
陈山附和说:“是的是的,是这个道理。”
洪嫂愤愤地说:“我现在窝火的是那些乡村官老爷。算算总账,这么多年,把我们祖宗传下来的地皮卖掉了十之###,给我们留下了什么?那些当官当头儿的,‘女的是珠光宝气,男的是小蜜跟随,住的是花园别墅,坐的是劳丝莱斯。儿女留洋出国,亲戚沾光满门,美洲欧洲游遍,洋狗洋猫成群’。更甚一层的是,他们用我们的地皮我们的钱财,打毛线衣一样编织了一道密密麻麻坚不可摧的关系网,使得他们走到哪里都能够呼风得风唤雨有雨,照他们的话说,是一笔‘十二级台风吹不倒,超强地震震不垮,山体滑坡压不碎,印度洋海啸淹不没’的无形资产,够他们祖孙几代花费不完挥霍不尽的。可是我们平民百姓,除了这点房屋,几乎就一无所有了。这一次拆迁,我的要求并不很高,跑了十好几次官府衙门,申请根据政策和我的条件以及生活情况,要求在房屋安置的原则内,要一处商业用房,他们是一口回绝了。要是住进了一、二十层高的楼房,没有房对外出租,猪不可能养,小小生意经不起别人一挤,大一点的生意没有本钱也不会做,还要开支米面煤气油盐酱醋水电取暖物业管理看病吃药儿子上学,还要着急孩子大了谈对象买房子,整家人都象被放到了青石板上一样,只依赖那么一笔饿不死人的低保,你说我怎么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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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问道:“好象政策对拆迁有很严格的规定,要是拆迁不合乎政策,当官的也不能够独断专行吧?”
洪嫂“嗤”了一声说:“你好象一点儿也不了解官场上的事,这年头流行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掌握政策的人不好,上面的政策再好,也纯粹是空架子。就象上面给了我们一棵笔直的树木,扶持它的人将它扶得正着立着,它就是根柱子;将它放倒在地上,它就是根任人踩踏的门槛或烂木头。这扶持的人就是当官的,轮不到我们平民百姓。我们乡原来的和乡长,早已经升上了区里的书记,据说还可能被提拔到市里去。他的主要功劳和政绩,就是征地和拆迁,用这一条来促进了辖区内的经济发展。他把自己比做电影《英雄》里的那个秦始皇,公开宣称只要自己认准了打定了主意,什么人都不能使他改变主张。他决定要的地,下面老百姓‘让征也得征,不让征也得征’,签协议得拆,不签协议也要拆。我们这里有一首民谣,你听听:和书记望一望,拆到尹家荡;和书记瞧一瞧,拆到东河桥;和书记跑一跑,拆到古台堡;和书记走一走,拆完老街口。尹家荡、东河桥、古台堡、老街口是我们区的几个已被拆掉了的小地名。现在是时兴这个潮流,他能够与时俱进,当然就走红吃香,只是苦累了我们老百姓。”
“要是你们村民齐了心都反对拆迁,他们上边有什么办法?”
洪嫂叹了一口气说:“你指望老百姓齐心,中国的老百姓什么时代齐过心?没有好的领头羊,恐怕大刀架在众人的脖子上也不能够齐心。要是齐心,小日本鬼子就打不下大半个中国了,是不是?我这个村子里都是一些普通村民,连村干部都没有一个,大家都胆小怕事,估计斗不过那些当官的,现在也仍然没有人能牵头拿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场危机,还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那些当官的平时四体不勤无所用心,叫山珍海味喂得脑满肠肥,对老百姓来说却是手握大权还工于心计,善于抓住弱小之敌搞各个击破。看到我家孤儿寡母,这边夫家亲房人少势单力薄,我娘家远在天边鞭长莫及,我的房子又立在村子外角大路头边,说明白了就先从我家拆起,限定日子提前搬家,过了限期就强行拆掉。这最后的期限,算起来只剩下两天了。我一来是东西太多,没办法快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