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闺风云录-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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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月容一向不想呆在宫里，这会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害怕她惹出乱子，连忙呵斥道：“玉才人！别胡说！”月容被我一呵斥，不敢再说。我清了清嗓子，道：“玉瑕，你出了宫，便好好过日子罢！时辰也差不多了，不要耽搁了。”
月容拉着玉瑕，犹自不愿放手，低声呜咽着。玉瑕也红着眼，眼泪不住地滑落，哽咽着说道：“玉才人……奴婢这辈子也许也见不到你了……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月容死死握着玉瑕的手，不住地点头。我别过头，不愿再看，心酸得无以言表，可是一想起自己的早产，一阵怒火又再燃起，硬生生地将心中的酸楚压了下去。
正当这时，只见小海进来，说道：“娘娘，玉才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玉瑕赶紧出宫罢，宫门不能开太久了！”
月容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玉瑕，咬着嘴唇，望着玉瑕，呜呜地哭泣不止。玉瑕飞快地跪在我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抹了抹眼睛，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小海快步出去了。
我觉得全身无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赵萱、杜鹂音、梓菊因为机缘巧合，结了情意，却又因为“妒忌”，互相设计，互相杀戮，将这情义亲手撕得粉碎。当年是这样，现在，我、玉瑕和月容，却也如此，难道，这真是一个轮回么？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鸳履弓弓不易行①
杏花谢了，桃花便盛开了。到了三月桃月，天色便渐渐地亮得早了，早晨的凉风拂在脸上，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我让玉秀跟着，缓缓地走到了暗香阁。萧慎之说，我的身子刚刚复原，如今天气又是最好，若是早晨可以多些出外散步，想必身子回恢复得更快些。暗香阁刚巧在一个小山坡上，如今梅花已经谢了许久，这里最是清净。这些日子，我便天天来了这暗香阁附近，慢慢活动筋骨。
正走到一个花丛附近，我觉得有些累了，刚巧梅林当中有个石凳，便坐了下来。正当这时，不远处的树丛，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两个女子嘻嘻闹闹地笑了一阵子，一个女子说道：“哎，那个新来的小元子，长得可真俊俏。”另一个女子嬉笑着说道：“好好地种你的花罢，人家长得俊不俊俏，关你什么事呢？我看你呀，是春心动了！”
这两个女子，想来是两个莳花的宫女。她们定是以为，现在是清晨，暗香阁的梅花又谢了，不会有人过来这儿，便装着整理花草的模样，躲着偷懒说笑，毫无顾忌。宫女和太监结对食的不少，年轻俊俏的太监最是讨巧，那个小元子，定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
我听见这两个宫女这么说，不由抬头看了玉秀一眼，笑了一笑。玉秀脸一红，急忙放了最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可没有……”我只是打趣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听那个称赞“小元子”俊俏的宫女说道：“哎，哎，你这个小蹄子，胡说什么！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话说，别说这个了……哎，杏儿，对了，听说皇上要立皇后娘娘了？”
这个宫女想必是不愿再被取笑，故意转了话头。我正想站起来离开，可是这个宫女的这番话，却又让我定住了，屏息凝神，决计要听完了再走。宫里女人多，是非便是最多，越是下层宫女，越是喜欢互相传递消息，这消息稀奇古怪，却又未必空穴来风，毫无根据。这个道理，我已经多次在梓桃和玉宝身上验证过了。
那个叫“杏儿”的宫女应道：“我也听说了，听说是要立贵妃娘娘呢。之前皇上不是封了她爹娘做煜国公、煜国夫人么，我看呀，就是为了封她做皇后了，现在她又生了皇子，除了她，还能封谁呀。”
“可是，我怎么听说要封宁顺仪呀。她可真是好运，竟还比乔贵妃生得早了，生了三皇子，不就等于是大皇子了么。而且我还听说，这个三皇子不得了，是什么飞龙在天、翻云覆雨的，皇上喜欢得不得了。”第一个宫女，见杏儿说的消息，跟自己的不同，便不由地微微提高了嗓子，反驳道。
杏儿嗤笑了一阵，道：“你叫做阿慧，可是我看你啊，一点也不聪慧。宁顺仪当皇后？宁顺仪虽然生了三皇子，但怎么可能做皇后呀，封她做一品的妃子倒有可能，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二品的顺仪可以当皇后的。”
那个叫“阿慧”的宫女，见杏儿一阵抢白，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了，顿了顿，便又附和着说道：“厄……我也觉得，还是贵妃当皇后好，起码……比凌宸妃好……我就不想凌宸妃当皇后，我只见过她几次，可是每次都觉得害怕。”
杏儿接着说道：“真是奇怪，我刚进宫的时候，宸妃娘娘可不是这样子的，后来脾气越来越坏。我一直以为凌宸妃要当皇后的呢，以前她不是最得宠吗，可惜又被贬了。现在皇上念旧情，还是把她加封做宸妃，只是没以前那么出风头了。不过，要我说，我最想贤妃娘娘当皇后，她为人很是和善，对待下人也很好。”
阿慧便又连声赞同，说道：“我也觉得贤妃娘娘人好，可惜她没有生皇子呀，看来是做不成皇后了。”
杏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谁当皇后，又不是咱们当，管她们呢。咱们是辛苦命呀，天天在这里种花，累个半死，也没人管，唉……”
听见那两个宫女又在嘀嘀咕咕地，不住埋怨，我略略招了招手，示意玉秀跟着，趁着这两个宫女没有留意，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山。
鸳履弓弓不易行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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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挽了我的手，时不时地偷偷看我几眼，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忍住了。我瞄了她一眼，问道：“玉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想说，便说罢。”
玉秀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奴婢也听人说，皇上要加封娘娘的……怎么现在还没有听到消息呢……”
我含着笑意，异常轻声说道：“哦？你是听说，皇上要加封我做什么？”玉秀应道：“嗯……奴婢听说，要封娘娘做皇后的……”
我反问道：“你觉得，皇上有可能封我做皇后么？”玉秀听我这么一问，愣住了，低了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不敢说，便说道：“你心里也是在想，皇上不可能封我做皇后，是么？”玉秀连忙应道：“娘娘，奴婢不敢这么想……奴婢只是觉得，即使皇上不封娘娘做皇后……也该封娘娘当一品妃子的……娘娘毕竟生了三皇子呢……现在德妃、淑妃的封号，不是正空着么……”
我又问道：“哦？若是皇上封了我，你说，该不该加封乔贵妃呢？”玉秀脱口而出，道：“这个……她生了皇子，按理说么，该是要加封的……”
我接口道：“若她加封，那该封什么？皇后？”玉秀“呀”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奴婢胡说，奴婢胡说，请娘娘恕罪！”
我笑了笑，道：“按理说么，封她做皇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若她当了皇后，凌宸妃情何以堪呢？”玉秀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宸妃还是宸妃呀。宸妃娘娘又没有生下皇子，若是真封了娘娘你，或者贵妃当皇后，她又能说什么呢？”
我笑了一下，微微露出严厉的表情，却又语气平静地说道：“以后什么加封妃子，加封皇后的话，千万不要再乱说。漱玉宫的人，以后都不许再提，知道么？”玉秀见我说得严肃，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不敢违背，赶紧答应了。
胤綦之前曾经说过，只要我生了皇子，便要加封我做一品妃子。当时，我还是欣喜了好一阵子，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便也觉得暂时有些渺茫。倒不是我不信胤綦的诺言，只是现在这个时势，恐怕胤綦也不敢轻举妄动：兵家之法，讲求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他与镇南王凌桂琦如今正在对峙当中，谁先动了，谁便失了先机。
加封我当一品妃子，毕竟和加封黄翠仪做九嫔的顺容不同。若胤綦加封了我，定要加封乔伊静，这才说得过去：若是只加封我，不加封乔伊静，就要引起乔伊静众人的不满；若是加封了我当一品妃子，乔伊静能加封做什么呢？难道，还能真封她做皇后不成？
乔伊静虽然是民女出身，但是本朝高宗打天下之后，立的第一个皇后，便是民女出身；自从先帝仁宗颁布诏书，让民女和官宦之家的小姐同时参选秀女以来，仁宗的第二个皇后，也是民女出身。按理说，乔伊静进宫已有几年，出身清白，一直得到宠爱，又怀了龙胎，加封为皇后，也在情理之中。
乔伊静刚怀了身孕的时候，胤綦便封了她的父亲做煜国公、母亲为煜国夫人，我当时便有预感：只要乔伊静生了皇子，胤綦定会将她封作皇后，加封她的父母，不过就是封后的准备。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一个凌层安，朝廷局势微妙，恐怕她已经登上皇后宝座了。
我如今虽然生了阗泰，是三皇子，深得胤綦的宠爱，但是加封皇后，毕竟不同加封一个妃子，除了胤綦所想，恐怕还有朝廷众臣的意见。我进宫晚，身份不高，我自己当然也知道，加封我到一品，是情理之中，但是加封我做皇后，按现今来说，恐怕是痴人说梦。
不过，既然凌层安还在，我就不着急了：起码在短时间里，镇南王凌桂琦还是虎视眈眈，两方势力正在抗衡，胤綦是不敢轻言加封皇后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地笑了：加不加封到什么一品，我决计不在乎，只要凌层安还在，只要胤綦还没有正式削去凌桂琦等人的势力，现在的局势，还是没有变化的。只是，乔伊静、孙柔，也定是对皇后之位不肯放手的，保不准哪天，她们就要出手了。我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隔岸观火，并趁机找到机会。
巫蛊惑起宸佑宫①
“快，快，出事了！”“走，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迷迷糊糊当中，我觉得耳边一阵喧哗响起，那声音，时大时小，时远时近，难道漱玉宫失火了？阗泰，阗泰是不是有什么事？阗泰！我向来睡得浅，这时一个激灵，便猛地惊醒了，快快披上衣裳，连声唤道：“梓菊，梓菊……玉瑕……玉瑕……”叫了几声，我的心越来越慌张，不由越叫越大声。
梓菊、玉秀两人听见我呼唤，飞跑进来，应道：“娘娘，娘娘，奴婢在这里。”玉秀犹豫了一下，道：“娘娘，你是叫奴婢么……玉瑕已经出宫了……”
听见玉秀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平日嘴里叫熟了，这时一着急，竟然没改过口来。但我来不及多想，飞快地问道：“三皇子呢？可是走水了么？怎么这么喧闹？”梓菊见我着急，连忙安慰道：“娘娘放心，三皇子没事，也不是走水了，没事。”
我听见不是阗泰有事，也不是漱玉宫失火，便也稍稍定了心，但是又心生疑虑，问道：“为什么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喧哗？难道是我做梦么？”
玉秀应道：“听说是宸佑宫出事了，皇上已经过去了。定是刚才有些看热闹的人喧哗，吵醒了娘娘。”
宸佑宫？凌层安出什么事了？我觉得事有蹊跷，连忙说道：“赶紧帮我梳洗一下，我要过去看看。”玉秀连忙转身出去，替我出去拿了洗漱用具。梓菊的手已经好了八成，只是稍稍有些不适，我便让她替我随意挽了发髻，又问道：“可是凌宸妃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梓菊边帮我梳着头，边应道：“还不清楚，皇上好像也是刚刚过去的，很多人便也过去了。可是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再说话，让梓菊替我梳好了头，洗漱完毕，又让玉秀帮我穿好衣裳之后，便说道：“你们跟着我去宸佑宫，看看出了什么事！”
两人应了，刚要出门，我心里一转念：凌层安出了事，其实与漱玉宫关系并不大，现在得力的人都出去了，只剩小海一个，若是有人趁虚而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这么一想，便改了主意，吩咐道：“梓菊，你留在漱玉宫里，好好看着三皇子。让小海看紧漱玉宫，不要让别人趁虚而入。”
我没有唤那四个太监抬轿子，便带着玉秀，自己走着过去了：今晚一定有很多人聚集在宸佑宫，我不想过于引人注目。这宫里，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有人一传开，那都是瞒不过去的，何况现在连皇帝都惊动了，动静就更大了。一路上，都见了各宫的人，急匆匆地赶去宸佑宫。她们脸上的表情，就跟当日听见纯修仪叶瑾儿死了时候，如出一辙。
自从我生了阗泰之后，宫里似乎真是风平浪静了一阵子，众人的斗心，仿佛都潜伏在了水底。现在，终于按耐不住了，有人已经蠢蠢欲动。
到了宸佑宫，就像当日叶瑾儿的长春宫，围满了人，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有人已经踮起了脚尖，可是，没有人敢发出一句响声。我站在外面看不真切，便轻轻咳了两声，挥了挥手，那些围着看热闹的嫔妃、宫女见是我来了，连忙微微让开了一条道，让我和玉秀进去了：叶瑾儿出事的时候，我还是五品宝林，她们自然不理会我，如今我已经是二品的顺义，她们又如何敢不让开一条道，让我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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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去一看，宸佑宫点燃了满堂的蜡烛，堂中灯火通明。胤綦已经到了，坐在中央，徐福全弓着腰，站在一旁。贤妃孙柔也过来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乔伊静倒是没有过来，想必是刚难产了，身子还没有复原。我再一看，宸妃凌层安面无表情，冷冷地站着，也不说话。
胤綦目光阴寒，望了凌层安一阵子，挥一挥手。徐福全立即会意，连忙用双手托了一个东西出来。胤綦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挑起嘴角，不住地冷笑，又一把扔在地上，冷冷地说道：“凌宸妃，这是从刚才从你的宸佑宫里搜出来的，你做何解释？”
巫蛊惑起宸佑宫②
众人一看，不由都发出了“哎呀”“哎哟”的叹息声，惊叫声。我往地上一看，赫然就是一个木头小人，有鼻子有眼睛，眉眼看上去，像是个男子。上面还贴了张纸条，上面不知写了什么。小人上，扎满了钢针，小人心口处的那个钢针，尤其是又长又粗。我一看，便看明白了，那张纸条定是胤綦的生辰八字。
有人小声说道：“呀，那不是巫蛊么？凌宸妃是在诅咒皇上么？”她话一出口，立即有人小声制止道：“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那人便再也不敢多言了。
宸佑宫围了一大圈人，却偏偏一片寂静，谁也不敢乱动，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各个嫔妃的目光，都望着凌层安，脸上神色各异，只想知道她会如何辩解，心里心痒难耐，更想知道的，恐怕是想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
巫蛊之术，我是一早便知道的，历史上最出名的，当属汉武帝的废后陈阿娇。
当年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因为汉武帝新宠歌女卫子夫，又怨又气，怪责卫子夫夺去了君王的爱宠，却又对皇帝的移情别恋束手无策。思前想后，陈皇后想到求助巫蛊。她找来了巫女楚服，又根据楚服提供的方法，做了几个小布人，当作卫子夫和其它几个得宠的嫔妃，日夜用针刺小布人以诅咒她们。陈皇后行巫蛊一事，被汉武帝知道后，大发雷霆，立刻处死了巫女楚服，牵连三百余人。陈皇后则被废黜，在长门宫了却残生。
若说凌层安用巫蛊之术，倒也不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