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第一,二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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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原谅我吗?”
“那个……当然。可是,你最好不要太勉强……”
医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对你一个人改变态度而已。因为我并不讨厌你。你以外的人我还是一样讨厌。今后我也还是会持续折腾别人。被自己讨厌的人喜欢,难道不是非常不快而且麻烦的吗?”
这种斩钉截铁的洁癖,几乎可以说是让人要拍手称快。但是这种理论究竟好不好,路西法多还是不能不产生疑问。
——反正他不讨厌我就好了。其他那些人就自己去想办法嘛。
基本上还是个人主义者的路西法多,如此这般就把问题归类到了已经解决的范畴内。
“这就够了长官。只不过……”
“你也不要再拘泥于军阶上了。我讨厌军人的口气。我喜欢你那种大大咧咧的口气。在这个基地就算说是军医,感觉上也和普通医生一样。”
“啊……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对于只能如此回答的自己,路西法多也觉得有些愚蠢。就算是不把上级放在眼里的不良军官,也不敢说自己对于对方的阶级能够完全不在意。
好不容易让对方说了真心话没几分钟,这位医生又已经再三再四让他不知所措。
面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护目镜的男人,医生催促着他继续下去。
“只不过……什么?”
“我只是想说,不要再被人砍了。弄不好的话会死人的,就算你是外科主任,也不能为自己动手术吧?”
“我不会再那么大意了。从那之后我就在练习投匕首。现在我已经具备了名人级别的身手,只要感觉到危险的话,我的匕首就会立刻出手,不会坐以待毙的。”
“不是这种问题吧?而且枪支的射程距离要超过匕首吧?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在你连我的样子都看不清的远方就一枪射穿你的心脏了。”
坐在路西法多旁边的床上的医师,带着奇妙的表情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是很遗憾,虽然我也在枪支的使用上花费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不得不说,那个真的和我八字不合。被打到的时候再说吧。我会把那个当成是命运而死心的。”
“如果你为了折腾别人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如果觉得这小子危险的话就早点说。至少我还可以借你防弹衣。”
“谢谢。不用担心被你枪击已经是我的幸福了。能够让你如此地为我费心,我真的很高兴。”
再次隐藏在护目镜之后的日食眼,看着露出微笑的命名者。
因为他说过了要改正态度,所以那些什么幸福啦高兴啦之类的甜言蜜语,应该就是他的真心话了。不管是不是具有诚意,这位医生的花花公子本质到是没有改变。
虽然有种被恶女玩弄于手掌之间的感觉,但是路西法多对于对方毕竟不是全无好感。
“我不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有让你觉得危险的家伙,一定要早点和我说!因为我习惯对付这类人,所以至少可以在你被打之前想办法对付。”
“呀,你的意思是你会保护我?”
“啊,我会保护你。”
听着萨兰丁带笑的询问,虽然不情愿,他还是绷着脸如此回答。萨兰丁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他好像并不清楚,他自己更具备花花公子的素质。如果是女性听到这样的台词的话,早就不可救药地坠入爱河了。
——啊,所以他才“习惯对付这类人”吗?
实际上,对于一直生活在“狩猎人”阴影中的萨兰丁而言,我会保护你这句话,听起来真的非常动听。
但是,如果知道了蓬莱人的秘密,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成为“狩猎人”。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无奈。
“医生,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个人比较没神经,要是说了什么气到你的话就告诉我,我会道歉。”
“真没神经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没神经。也不会向别人道歉。”
“那就好……对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啊,已经可以了。你很忙吗?”
萨兰丁不由自主有些遗憾,脱口问了出来。
“我的案头工作还有一半都没消化,副官已经宣称我今天一定要加班了。”
穿上鞋子的黑发大尉,抬头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医师手边的东西上。
“乐器?”
“对,我原本想去屋顶练习的。是你故乡的乐器吧?”
“我的故乡?”
看到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满面诧异的路西法多,萨兰丁将乐器从袋子中取了出来。
“是三味线。虽然是仿造品但因为是朋友的遗物,所以我很珍惜。”
“我从来没有见过。”
“听说是民族乐器,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地球人好像拥有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把握的多种多样的民族文化呢。”
萨兰丁这时候第一次注意到了自己的误会。
这个基地的士兵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地球人或是地球系的混血。但就算如此,把混血种全都判断为地球系好像还是太仓促了一些。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不光是外表,你的骨骼和血液也都和地球人相当不同……作为医生而言实在是太丢脸了。”
“因为我属于现在已经灭绝的种族,所以表面上都宣称是混血啦。我算是返祖吧?你要帮我保密哦。医生。在别人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光是因为超能力我已经被军队的脑科学研究所绑架,在被彻底地进行了人体试验之后,差点就遭到了解剖。如果再加上是灭绝的种族这一标签的话,只怕各个学者都会悬赏来捉拿我这个珍稀品种了。”
“啊?”
萨兰丁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的口气和态度虽然若无其事,但内容却沉重到让人要怀疑耳朵的地步。
“我们约好了你只能在我死后解剖我吧?请遵守约定哦。医生。”
虽然因为掩藏在护目镜后面,无法读取他眼睛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却如此的温和。萨兰丁能够从中感觉到他的信任,就算同样是医生,我也相信你和那些家伙们不同。
如果他差点被解剖的事情是真的的话,萨兰丁的言行想必格外让他不快吧?但是他的态度中却丝毫也没有显露出来。
“真的很抱歉。我原本说了那么没有神经的事情。”
“用不着道歉。我觉得死了之后还能因为自己的头盖骨而为他人带来乐趣很有趣啊。而且要是你的话,一定会用那个去吓什么人吧?”
那个坏笑着兴高采烈地如此说着的面孔,完全就是因为参加了恶作剧而兴奋的顽童的表情。
萨兰丁唐突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理解这个男人的本质了。
无论是特殊的身世,封印超能力的装置,还是严格的军规,都无法让这个男人奔放自由的精神有所萎缩。在保留着稚气的同时,又具备了奔放粗豪的包容力。
因为喜欢八卦的护士们的关系,就算是自己这个军医也知道被称为英雄的男人那华丽耀眼的功勋。将拥有如此气量如此能力的男人,丢到这种边境行星的基地自生自灭。那些银河联邦军的大人物们,似乎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话虽如此,不过要不是他们的无能和愚蠢的话,自己和这个人就没有相遇的机会。想到这里心情就不禁有些复杂。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用这个随便弹首短些的曲子吗?”
“我很乐意。”
面对大尉兴致勃勃的拜托,萨兰丁笑着点点头,拿起了珍珠色的拔。
这个也是树脂制造的仿造品。他的朋友曾经说过,原本该是用动物的牙来做的。那种动物因为牙齿能够加工成艺术品而遭到捕杀,最后灭绝。感觉上它们的命运为这个乐器寂寞的音色增添了几分哀愁。
“……三千世界の鸦を杀し(杀尽三千世界之鸦)……”
那是拖长了语调的哀伤的歌唱方法。
没有想到还有歌词的路西法多,听到杀这个单词后,很失礼地想到果然是符合医生口味的歌词啊。
“想要和你,共度清晨……”
歌词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艳丽音韵,让听者的心脏产生强烈的反应。
萨兰丁唱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又拨弄了一阵琴弦后停止了演奏。
“这是我学过的最短的曲子。”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意思,但是感觉上这首歌好性感。”
“你的感受力很强啊。这是关于娼妇的无奈之恋的歌。”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什么死啦活啦。恋爱果然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啊。”
对于路西法多奇怪的感动方式,萨兰丁笑了出来,然后解说了从去世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歌词的意思。
“几乎所有的鸟类都会在清晨来临后醒来,热热闹闹地开始呼叫。这个叫声也就象征了早上的到来。爱上了熟客的娼妇,一到早上就不能不和恋人分手。我想要杀掉全宇宙所有的鸟儿,让心爱的你可以安睡在我的床上……这首歌就是这个意思。”
拥有贵族化美貌的医师,优雅地微笑着讲述着壮绝的恋情。
路西法多即使在听完之后,也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不懂得激|情的这位医生也曾经有过如此疯狂的恋情吗?
想象着面带高雅笑容的外科医生那雪白修长的手指撕裂小鸟身体的情景,路西法多在脊背上掠过一阵战栗的同时,胸口也涌上了某种苦涩的味道。
对于不光和恋爱感情无缘,也从来没有强烈地思念过什么人的自己,这是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歌曲。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从鸟儿的角度出发的话,因为迁怒而被杀,一定会觉得很不甘心吧?”
“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任性啦。很可怕吧?”
“你……”
路西法多原本想问他是否谈过这样的恋爱,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种问题等于是对隐私权的侵犯。如果这个医师是女性的话,自己已经会被安上性骚扰的罪名吧?
因为萨兰丁的态度宽大,自己就做出了无数换成其他的上级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无礼行为。虽然现在晚了一点,但是再不懂得适可而止的话,难免又要吵起来了。
“什么事?”
“没什么,谢谢你让我听到那么珍稀的东西。抱歉打扰了你宝贵的休息时间。”
“不用客气,对我来说是很有意义的时间。”
萨兰丁亲切地回答道。对于无法再进一步挽留他感觉到了遗憾。
他想起了前天在士官食堂见到的路西法多的副官莱拉的那张野性的面孔。无论是身为能干副官的态度,还是包含着感情的言行,都在诉说着她和上司的良好关系。
虽然《紫色天堂》的家伙们大概不愿意承认,但是不管怎么看那两个人也是很合衬的一对。
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女性想必很幸福吧?
就算是热烈到了没有道理可讲的恋情,也总会有冷却的一天。能够包容自己,保护自己的人类,才具备了让人真正去爱的价值。
萨兰丁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心爱的女性。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是可以让他忘记背后的阴影,过的无比安详的时间。
但是死亡分离了自己和年老后的她,而自己现在还是维持着和那时一样的外表生活了下去。偶尔,他会弹奏着她遗留下的三味线,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停止她的时间呢?
路西法多将为了抽血而卷起的袖子放了回去,系上了衬衫的纽扣。
当他站起来去拿军服上衣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附近飘荡的香气。
——玫瑰的香气吗?
那是高雅而不张扬的甜美芳香。
玫瑰的种类很多,他这个纯粹的军人当然不可能凭借香气就猜到品种。而且这到底是不是玫瑰的香气也很值得怀疑。
但是,这个香气里却蕴含着什么让人不加疑问就联想到玫瑰的东西。
这种同时包含着清纯和甜蜜这样的矛盾要素的香气,不但没有让路西法多的心情沉静下来,反而是发挥了相反的作用。
体温上升,整个人都充满了被什么驱使着一样的坐立不安的感觉。就连碰触着皮肤的衣服的质地的感觉都格外鲜明。
虽然有种汗毛直竖的滋味,但是又和感冒时的打寒战完全不同。反而是更接近于兴奋时的战栗吧?
脉搏也多少加快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因为自己身体的唐突变化而皱起眉头,他一边将上衣披在左肩上,回头看着萨兰丁。
“那么……”
他刚刚想说多谢你的照顾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冻结了起来,一句也冒不出来。
在和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焰色双眸视线相交的瞬间,包围着自己的所有世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脑子停止了思考,如果从只是按照心意来行动这一点来说的话,现在的他只是个原始生物而已。
就如同被会带来毁灭的蜡烛火焰所吸引的飞蛾一样,他身不由己地靠近了神秘的火焰。
因为大脑罢工的关系,他毫不迟疑就把外科主任的身体按在了床上,然后理所当然一样地重叠上了嘴唇。
这一连串的动作里面并没有粗暴的成分。
也因此,萨兰丁没有抵抗地让他为所欲为。不过他多少也感觉到了路西法多的样子不对劲,所以用手掌拍打了几下描绘出了绝妙弧线的那个头盖骨。
就如同快要报废的家电制品,路西法多的脑袋因为这个刺激而再次开始运转。
当他清醒过来时,他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自己不会把惊愕表现在脸上的特性。他的脉搏大概早就超出200了吧?再差一点就精神崩溃了。
他抽离身体,用镇静的声音说道:“我是想给你刚才的行为一个回礼,不过你好像也不怎么吃惊呢。”
“那倒是也不是哦。因为你的举动实在太过大胆,我刚才是处于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这不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行为。
可是因为连路西法多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暴举,所以想辩解也无从辩解。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至少先得说些什么,着急之下,他问出了无关紧要的问题。
“医生,你有使用玫瑰香水吗?”
“香水?我不用那种东西……请等一下。你刚才说是玫瑰?”
“啊,我觉得是玫瑰。非常高雅的香气,还很清凉……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拥有珍珠色肤色的医生的皮肤明显失去了血色,当他为了关心而靠近的时候,医生推开了他,摇了摇头。
“没事,大概是因为吃惊过头所以不舒服吧?是我不好,一开始不该那样恶作剧,所以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笑一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啊,嗯,可是……”
面孔苍白的萨兰丁,对着脑袋更加混乱的大尉挤出了一个明显很勉强的笑容。
“我在主任室栽培了药草,因为衣服上混杂了各种香气,所以大概形成了玫瑰的味道吧?我自己因为习惯了所以免疫,不过其中也有会激发幻觉作用的香气。你刚才有点失控就是因为这个吧?”
“是……这样吗?”
“嗯,下次靖在我不值班的时候来玩。我请你喝特制的药草茶。当然是没有幻觉的健康饮料。”
虽然还不能完全认同,但是这位医师栽培的药草的话,就算有什么不得了的药效好像也不奇怪。
“如果因为药草而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手术台上的话我可不敢领教。”
“我应该保证过不会生体解剖吧?就算是你真的得了盲肠炎,我也会按照你的希望等到你恶化到腹膜炎为止的。”
“我想在那之前我先会去内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