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yo junkⅲ-第三个男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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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送贵之什么礼物？柾虽然没办法像贵之一样，送他附有滑雪场的别墅，或是3对3的篮球场这种豪华礼物，可是即使微不足道，柾也想用自己赚取的钱买礼物送对方。说起来，这也是柾身为男人的坚持。
去年柾送贵之一件浴袍。那是件既轻又柔的茄子色浴袍。虽然有点贵，可是相对地品质也很棒，贵之到现在都毫不厌倦地一直穿著。
今年要送什么礼物呢……保养品和化妆水组合……还是其它的？从夏天起就一直烦恼的柾，最后还是向贵之本人探听了。
「想要的东西？说的也是呢，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休假了吧……。真想空下一个月左右，开船出去悠闲地钓个鱼呢！」
今年秋天正式就任四方堂重工董事长之位的贵之，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没办法得到象样的休假。
如果办得到的话，别说是一个月，不管多久的假期，柾都想当成礼物送给他，可是这实在不是柾的能力所及。
——就没有什么我可能实现的愿望吗？
「你有这份心意，就让我心满意足了……」
贵之起轮廓鲜明的美丽眼睛说道：「说得也是……这样的话，我就接受你的好意，提出我的希望吧！」
「然后……他说西装？真是不得了的希望哪！那个人穿的西装，一定是不下十几二十万吧？」
「……我不太清楚，大概是吧……」
「就算省下一两次午餐钱，也只是杯水车薪嘛。贵之先生又不是那种会穿成衣的人。」
贵之上班时穿的西装，全部都是订做的。
根据贵之的秘书中川所言，每年春夏秋冬，都会依季节一次订做个几十套的样子。
「哪里的店？银座？」
「不，东京没有分店。每到不同的季节，裁缝师都会从伦敦送来布料的样本。您问价钱是吗？嗯……不便宜。」
……早知道就不要打探贵之的意思了。
虽然一时冲动下，约好要送礼物给对方，可是一介高中生怎么可能拥有从英国请来裁缝师的费用？
可是话说回来，又不能送便宜的现货给贵之……虽然即使是成衣，贵之也能把它穿得像一流品，而且不管是再怎样粗糙的货色，贵之也一定会以极致的笑容回说「谢谢你，我好高兴」……可是……可是柾讨厌这样。想嘲笑这是无聊的自尊的话，就笑吧！
「还是只能把定存解约了吗……」


柾深深叹了一口气。
高中毕业后的独立资金。只有这笔钱，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动用，但是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用不着悠一叮咛，柾自己也知道，就算省下午餐钱，也不可能筹措出卖得吓死人的西装费。
「二丁目的便利商店怎么样？现在的时价，大概是两小时一万五……」
「真的！？哪里的便利商店？你家附近的吗？」
「新宿。站在LAWSON前面等，你的话，五万应该没问题。」
「谁会去卖春！」
啊～啊。就算倒立过来，吐出来的还是只有叹息。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好象忽然发现什么似地，悠一抬起眼睛。
「贵之先生怎么会向你要求这么昂贵的东西？稍微想象一下，就应该明白用你的零用钱还是打工钱根本买不起吧？」
「是吗？贵之的金钱观和庶民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耶。……可是……你这么一说……」
一听到西装的瞬间，西装！高级！钱！……所有的思绪就往那里一面倒；可是柾的零用钱、学费还有其它的杂七杂八费用，全都是贵之付的。贵之不可能不清楚柾的财务状况。
「是吗……那，BIRTHDAYSUIT这种东西，是我也买得起的便宜货啰？」
「BIRTHDAYSUIT？」
「嗯。」
柾一面点头，一面反刍贵之的话。
「我没有什么奢侈的希望，能够穿著BIRTHDAYSUIT和柾一起渡过假期的话，那就是最棒的了。另外，当然最好能够有美酒相伴。」
礼服当中，有一种叫做MORNING的。原本是英国贵族都会在早晨骑马时穿的衣物，因此得名。为了易于跨骑，将外套的前斜向裁短，背后则为了固定衣，附有扣子。——这是博学多闻的世界史老师在上课闲聊时提到的。
「是和那种东西相似的礼服吗？可是我不知道还有在生日时穿的礼服耶。你知道吗？」
「……」
悠一咬着猪排，目不转睛地盯着柾看。
「阿冈……你对谁提过这件事吗？」
「咽～没有，你是第一个。」
「……做对了。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商量这件事。」
「为什么？」
「传说中，不可以和恋人以外的人提BIRTHDAYSUIT的事，要是让恋人以外的人看到BIRTHDAYSUIT的话，两个人就会落得悲惨分手的结局。」
「嘿……你真是博学多闻耶～」
「还好啦。……不管这个，你这么悠哉地讲这些话好吗？」
悠闲地喝着饭后一杯茶，悠一以意味深长的视线往四周一望。就在柾「咦……？」地抬起头的瞬间。


「呀～Y！小柾吃学校餐厅！好稀奇～！」
尖叫声。——同时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把柾的头发搔得乱七八糟。
「咦！？」
「发现得太迟了。……已经被包围了。」
身材都相当高大的五个三年级女生，正如铜墙铁壁般紧紧把柾包围在中央。
糟了……！
应该要在被这些人抓住之前撤退的，却因为肚子饿而失神了！
「今天也一样可爱呢，小柾Y」
长鬈发的高壮女生，以食指用力抬起柾的下巴。被长长的指甲搔过下颚，柾恐怖得全身都僵直了。对方如青蛙般的大嘴露出微笑。
「在这里被我们逮到，算你运气不佳。今天一定要你给我们一个好回答！」
「放……放开我！不管你们来多少次，我的回答都……、好痛！」
被其它女生从后面用力扯住头发，柾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小柾的头发好软！」
「咦？骗人骗人！呀～～真的！好可爱～～！」
「也让我摸摸看～～！」
「痛、痛、好痛、……我说好痛啦！」
「南无阿弥陀佛……」
看到遭受魔女们摆布的柾，悠一喝着茶，静静地如此呢喃。
「小柾吃乌龙面吗？吃那种东西，怎么长得大呢？要不要姐姐请你吃三明治？」
「还是套餐好？姐姐请你吃A．套，餐Y」
「明天起做便当给小柾好了！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不敢吃的？」
「我不要！」
被尽情玩弄，柾都快要断气了。沐浴乳和香水的味道也快让他窒息了——可是他不能就此认输！柾勉强取回一些好胜心，用力大喊：「就算你们想用那种东西引诱我也没用的！我说不要，就绝对不要！绝对！不要！」
「什么嘛，还不打算死心吗？」
女生们恨恨地哼鼻说道。
「真好强哪。」
「差不多也该死心，点头答应怎么样？这样比较轻松哟？」
「不要！我绝～对、不要！」
即使被拉扯头发、掐住脖子，柾还是顽强地吶喊：「不管谁说什么，我都绝对不穿什么晚礼服！开什么玩笑！」
秋天是校庆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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柾就读的东斗学园高中部的校庆，足在每年十一月的第二个周末举行两天。号为邻近规模与动员数最大的〃东华祭〃——不但有各种活动，各社团演出的戏剧大赛，由于得胜的社团可以得到一百万的特别预算，成了各社团倾全力准备的一大活动。
「一百万耶！男女合计两百人大家庭的我们，要是可以得到一百万的特别预算，真的会受惠无穷。冈本，你如果也算是篮球社的一员，就应该了解吧？」
「拜托啦！要是冈本不肯答应，负责交涉演出的我们可是会被问罪的。为了篮球社，求求你演出吧——白雪公主！」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柾「咚！」地一拍桌子。
「演公主的都是一年级负责，这不是惯例吗？我可是二年级耶！」
「今年的一年级收获太差了啦！每个人都长得像刚挖出来的马铃薯，你以为那种白雪公主能得胜吗？」
「而且，去年小柾因为参加班上的节目没有演出，所以我们才错失优胜的机会。今年一定非要你出场不可！」
「只是穿个晚礼服，戴上假发和王子亲一下而已嘛！」
「什么而已！」
「真顽固。……喂，佐仓不要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也一起来说服呀！」
前任女篮社主将的长鬈发女生碰碰在一旁埋头看书的悠一。悠一连头也不抬。
「这家伙现在缺钱，只要出钱，要他脱光都肯。」
「OK，奖金的一成，当成演出费送你！」
「悠一，你这家伙！」
被柾用力揪住后衣领，挚友一脸满不在乎地开口说：「交涉费两千圆拿来。」
「开玩笑！与其出卖自尊，我倒不如咬舌自尽算了！」
「哪有那么严重？这可是校庆活动耶。穿上晚礼服和王子亲吻……顶多只有纪念照被登在毕业纪念册上的受害程度而已。」
「那你去演演看！和男人接吻，这种事你做得到吗！？以为事不关己，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
悠一沉默了。
哼！活该！
女生们不死心地继续游说。
「十万你还不满意吗？十一万怎么样！？」
「我不要！」
「好啦！十三万！」
「我说不要！」
「……阿冈。」
悠一唤道，戳戳柾的肩膀。
「干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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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沾到酱汁了。」
柾转过头来，悠一立刻在他嘴边一舔。
整整五秒，柾无法掌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是一片茫然。——先有了反应的是女生们。
「呀～Y！」
「我看到了～Y」
「……你、……」
柾以颤抖的手揪住悠一的衣襟。
「你这家伙……干什么蠢事！」
「生气的话，一张漂亮的脸都给糟蹋啰，白雪公主。」
「听你放屁！我杀了你！」
「唉呀呀，小俩口别吵架嘛。那，小柾，这几天我们会来给你试装！」
「不要！我绝对不干！长得像女生的其它不是还多得是吗？为什么只找上我！」
柾怒吼道，女生们对望一眼，耸了耸肩。
「是呀，长得像女生的也不是没有……」
「脸长得好看也是原因之一，可是小柾最棒的就是皮肤漂亮嘛！你的皮肤就像滑嫩嫩的小婴儿，好象很容易上妆呀Y」
「对啊对啊，高二了还没长胡子，简直就是稀有动物！」
「而且……因为小柾个子小嘛！」
「我一点都不小！」
柾气昏了头，踢倒椅子站起身来。五个魔友们露出诡异的笑容，全员一齐朝他俯视。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呜呜……」
柾屈辱地咬住下唇。
冈本柾，身高一百七十公分。
三年级女篮社前任先锋队——平均身高一七七．二七公分。
「胡子！只要长胡子，一切就都解决了！胡子！胡子胡子胡子胡子女子胡子——！」
「就算大叫，胡子也不会长出来啊！」
放学后的归途。
在盛气凌人地往前大跨步走去的柾背后，悠一正悠哉地走着。
「用不着那么在意啦。不久之后，就算不愿意胡子也会长出来的。……不过可能赶不上校庆就是了。」
「可恶……我要去擦生发剂！」


「不用啦。说起来，胡子淡还是浓，不过是男性荷尔蒙的作用罢了。胡子等于男子气概这种事，终归只是种幻想。就像锻炼肌肉让自己以为自己很强的健美先生一样。……等一下，我要买东西。」
悠一说道，进入路过的药妆店。柾在店门口的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深深叹息。
说实话，柾不喜欢自己的脸。
以男人而言长得太大的眼睛让他讨厌。睫毛也太长了。嘴巴要是再长得大一点就好了。下巴要是再性格一些……而不是像女人般尖细的这种下巴就好了。
身高也迟迟长不高。一百七十公分虽然不算矮，可是在班上算是个子小的。体育课排队时，自己是站在前面第三个。国中打了三年的篮球，但篮球并不是能够锻炼肌肉的运动，而且自己的体质好象原本就不容易长肌肉，离雄壮的身材是差得远了。
（而且，上了高中以后，整天打工，几乎没参加社团活动……。果然还是应该去一下社团的吗……）不久后，悠一拿着纸袋出来了。
「今天早上刚好用完了。」
「慕斯？」
「刮胡泡。」
「………呜呜呜呜呜～！」
「冷静下来、嘿、嘿。」
「我又不是马！」
柾把书包挥向拍着自己背部安抚的悠一。可是悠一闪躲过去，柾的书包正中路旁的行道树。银杏叶往头上纷飞落下。
「……可恶……！」
「好啦好啦，我真个好东西给你，别生气了。……嗯。这个满适合的。」
快步往前走去的悠一，在流行饰品店停下，买了一卷银底带红线的华丽包装用缎带。
「给你。绑在给贵之先生的生日礼物上吧！」
「好恶心的颜色。不过还是收下吧！」
柾「哼」地收下缎带，塞进口袋。
「啊～啊，有没有什么好的打工啊！一周两次，轻松又可以赚大钱的打工。」
「白雪公主。……别生气嘛！那个录像带出租店的打工还有继续吗？换成时新更好的打工怎么样？」
「要是有离家近、时新七百圆以上、假日不用上班的打工机会的话。」
从自宅骑脚踏车只要五分钟，位于国道沿线的大型录像带出租店，是柾打工的地方。每周一、三、五，上班三天，七百圆的时新迟迟不调涨，是他目前的烦恼。
他打工的目的是为了赚取高中毕业后的独立资金，因此说实话，他还想再增加打工的时数，可是……。
「可是我和贵之说好星期六、日不打工。而且，『那件事』之后，每次晚上太晚回去，贵之就啰嗦个没完……」
「哦……『那件事』啊！」
悠一「原来如此」地点点头。
原本贵之就反对柾打工。
「勤勉向学或参加社团活动，你应该过更有意义的高中生活才是。要是有想要的东西，用我给你的信用卡买就行了。」
——这是贵之的主张。不管柾再怎么向他说明他想要自己赚钱，贵之始终无法理解。石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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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么说，对柾骄纵的贵之，虽然嘴上反对他打工，在雨天的时候，还是会开车，柾去工作。
贵之的态度转趋强硬，是因为今年七月，柾被卷入某个杀人事件中。
媒体一时争相报导的那个〃俱乐部DAYTONA事件〃——这是以伴游俱乐部为舞台，牵涉到迷幻药的杀人事件。柾阴错阳差地与正取材俱乐部内幕消息的自由记者相识，自愿担任探索俱乐部内情的打工，却因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被卷入事件当中，面临了贞操与生命双重危机。
当然，后来贵之得知事件始末，柾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设下门限、下达禁止打工令等等——不过柾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
昨天也因为柾八点打完工回去，两人为了归宅时间太晚、辞掉打工什么的，大吵了一架。
话虽如此，贵之平常就忙碌不已。为了不想让两人独处的宝贵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吵架上，柾在贵之面前绝口不提打工的事，也尽量在贵之回家前结束打工。
不愿意和贵之吵架……而且让贵之为他操心，也不是柾的本意。
「真老实哪。」
「要是不让他看看反省的模样，让他冷静一下，会影响到年底年初的打工的。可以大赚一笔的时候被妨碍的话，那不是亏大了？」
……这才是真心话。
「啊～啊，肚子饿了。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你不是在省钱吗？还是已经打算要穿晚礼服了？」
「胡说八道。我有麦当劳的免费优待券哩～」
柾从内侧口袋里亮出优待券。忽地强风一吹，优待券「咻」地飞走了。在强风吹拂下，优待券与银杏叶一同在空中飞舞。
「啊！我的免费优待券！我从打工地方骗来的说～！」
「不义之财不得久享……」
柾拨开覆盖在柏油路上的落叶，突然一只凉鞋踏近他的面前。
「呃……请问……」
「咦？」
柾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