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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帝王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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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像是故意不给付钰书说话的机会,苏涣然再次提高了声音,请道:“请皇上回宫!”说罢,轻轻的阖上了眼,一副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理的样子,拒人千里。 

付钰书双目圆睁,那双漂亮的单凤眼又红又肿,里面早已泪水涟涟,他一个劲的摇着头。 

舅舅…… 

为什么?! 

──为什么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了,心中所想居然就这样张口喊了出来。房中的几人都惊动了,齐齐的望着付钰书,只除了苏涣然。 

“舅舅,我只是担心你,想要保护你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啊!”他哽噎着。 

“臣,不需要陛下的保护。”冰冷的声音,怎样的无情。“只要皇上能够学会保护自己,就是对臣最大的安慰了。” 

付钰书倒抽了口气,“难道……你也认为我……是你的……负累吗?” 

苏涣然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可这样的反应却被付钰书误以为是自己猜中了,随即心里一窒,更是疼得难受。抬手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想也不想,转身冲了出去。 

“皇上──” 


天,正在下雨。 

付钰书一路冲出来,在大雨中不停奔跑,滚炙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一起滑落脸庞,糊糊了视线,迷蒙了整个世界。 

“碰!” 

像是撞到了什么人,身体猛然一滞。 

“皇上,你……你这是怎么了?”女子的惊呼声响起。随即,一把纸伞送了过来,为他遮去了所有的冰冷。 

“皇……后?”虽然看不清眼前人,但那声音分明是皇后陆琴秀的。 

“皇上。”陆皇后扶住付钰书,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雨水,动作轻柔,仔细小心。“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弄得一身湿淋淋的?那几个奴才呢?外面下着雨,怎么也不见他们替皇上打个伞?这要是淋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皇后……”陆皇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中,无不透露着对她自己的关怀和情意。付钰书心中一酸,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皇后……” 

雨伞从掌中滑落,陆皇后静静的站着,由他抱着。俩人就这样一起在雨中伫立良久,直到付钰书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皇后怎么会在这里?”尴尬的放开陆皇后,付钰书捡起掉在地上的纸伞。虽然俩个人都已经浑身湿透了,但也不能就这样继续的淋雨。 

“听说皇上受惊,臣妾担心不已,所以才想过来探视。” 

自昨日听说皇驾被刺客袭击,苏丞相为救皇帝身受重伤后,她就开始担心不已。他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急急忙忙去到天寿宫,却发现皇帝根本不曾回去,差人一打听才知是在苏丞相那里。在得知他并未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后来,又得知皇帝一夜未眠,深恐他身体受不住,于是决定过来看看。必要时,还打算替他代为照看丞相,换他回宫休息一下。 

“朕没事。只是舅舅他……”说到这里,付钰书心中又是一痛,神色黯然。 

“国舅为救皇上身负重伤,臣妾已经听说了。”陆皇后微微一笑,“皇上,不知国舅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已经脱险了?” 

“嗯,刚才醒了一次,御医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皇后喟了一声。见付钰书仍是一脸的忧伤,神情间也充满了自责,略想了想,似是明了的复又问道:“皇上这是在自责吗?” 

付钰书僵了一僵,低着头,闷闷的说:“确实是因为朕,舅舅他才会受伤的。如果不是朕突然冲过去,如果不是朕妄想着要保护他,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朕……舅舅……舅舅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可是,臣妾不觉得皇上有错啊。” 

付钰书倏的抬头,定定的看着陆皇后。 

她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柔媚。“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难道有错吗?” 


──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难道有错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付钰书不由得心神一震! 

有错吗? 

有错吗? 

“皇后……”他轻轻的靠了过去,就像迷途的孩子寻回了来时路。头抵在她的肩上,身体相偎传来的热度,就像多年以前母亲的怀抱,那样的温暖、安详…… 

36 

“你不过去吗?”看着前面相依相偎的俩人,付容对身边人悄声道:“你坚持着追出来,不就是因为不放心他吗?” 

苏涣然冷着脸,不言不语。看向那俩人的眼中,妒意却如海浪波滔,翻腾不息。 

不知是抱了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欣赏着苏涣然那难得一见的鲜活表情,付容微微抿唇,浮起一抹颇为苍凉的笑。 

“真的不过去了吗?”眼看着那俩人就要离开了,付容再次问道。身体却不知不觉的贴近了那人,火热的气息喷在那人脸上,引得他愤怒一瞪。付容笑笑,贴在他的耳边继续细语道:“你那么喜欢他,真的可以眼看着他和别的人在一起吗?” 

“你!”苏涣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我的事,用不着康王爷你来管。” 

“你总是这样的无情,冷漠。对别人的一往情深视若无睹,毫无反应,对他……却又不肯真心相告。”折磨着别人,也折磨着自己。“涣然啊涣然,我该拿你怎么办?”要怎么样,我才能得到你? 

伴着如同爱语的细语呢喃,付容的唇紧紧压上了苏涣然的。被他完全困住的苏涣然半眯了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汹涌怒意,却奇异的没有反抗,任由他吻着。 

待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苏涣然猛的使力推开付容。 

“──啪”,想也不想的,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被一掌打得偏过头去,狠厉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隐没了下去。轻轻的抹了抹唇角的血渍,付容淡淡的笑了。“你还是这么的讨厌我。” 

“从未喜欢过。”苏涣然冷冷一笑。那笑容虽然艳丽,却让人感到冰冷无比,那是没有一点真心的讽刺的笑,刺在人心上,比尖刀还要疼。 

“你……”被激怒的付容猛然抬手,却在瞄到他雪白纱衣上的隐隐血迹时,停在了半空中。轻喟一声,像是认命般,付容低声道:“御医说过不可有大的动作,你偏偏不听要追出来,这下伤口又裂开了吧?你自己都不心疼了,却偏偏让别人心疼……”而自己,对这个为了别的男人不顾性命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心疼、不舍…… 

付容自嘲的一笑。真是傻瓜呢! 

不理会付容的那些言语,全当他是在废话,苏涣然转身扶着假山往回走。 

付容只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便急忙赶了上去搀扶着。 


潇潇春雨不歇,打在人心上,密密缠缠,连绵不断。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咳、咳……”偌大的天寿宫里传来几声咳嗽。 

“皇上,喝药吧。”添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御医说了,一日三次。” 

“放着吧,朕呆会儿再喝。”在宫灯照耀下,付钰书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窗外,大雨仍在磅礡。 

“那可不行,奴才得看着您把药喝了才成。御医说了,皇上淋了雨,风邪入骨,得小心着,不可轻忽。”添福搬出御医的话,说得头头是道。 

拿他没办法,付钰书乖乖的喝完了药。 

“今儿个是五月初九吧?”付钰书突然问道。 

“是的。皇上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去做的吗?” 

“不,没有。”摇头,付钰书一脸倦殆的躺回床上。“你下去休息吧。就在外殿侍候,有事朕自会唤你。” 

“是!奴才告退。” 


白色的花苞渐渐绽放,皎洁的月光冷冷的洒在绽开的花瓣上,折射出一层柔美的玉色光晕,原本不起眼的小花在瞬间变得光华四射,高洁不染,仿佛拥有了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般的纯净,美好得令人不忍攀折。 

似乎是看得痴了,迷了,付钰书站在冷冷的夜风中,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同样,也就没有注意到在藤蔓的另一头,那朵黑色的小花已然完全枯萎,并且将要在下一个瞬间掉落。 

“啊嚏!” 

响亮的喷嚏把付钰书从刚才的震撼中惊醒。 

眼看着枯的那朵就脱开了藤蔓独自坠落,付钰书心中暗叫不好!传说中,两生花真正盛开的时候,枯的那一朵会从藤蔓上自动掉落下来,之后荣的那一朵也会迅速枯萎。想要采到它,就只有在它完全绽放的那一瞬间。否则,就得再等一个三年…… 

──不能再错过! 

付钰书飞身往前扑去,希望能赶在它凋谢前将其摘下。 

“──咻!” 

白光闪过,高洁的花朵保持着它最美的姿态,被一支银镖钉在了树上。 

“砰”,付钰书狠狠的摔在地上,压坏了一大片花花草草。 

一片黑色衣角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慢慢的抬起头,付钰书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阿宣……叔叔?!” 


PS: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更新了!下一次就请等到2月1日,请各位体谅。过年了都是要到处拜年的嘛!默,忘了,某扬先在此祝各位大人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万事顺意了! 

37 

“阿宣叔叔?”付钰书确认的再唤了一声。 

俊逸的脸庞,五官深邃如刀刻一般,线条严厉刚毅,表情冰冷无情,不是他又是谁?多年不见,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黑衣的男子不说话,径直走到树边拔出飞镖,将那朵两生花轻巧的托在手心里。月光撒在皎洁如玉的花瓣上,折射出萤萤光芒倒映入那人眼中,一片霜华。 


悄悄的回到了寝宫,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 

“皇上。”男子轻轻的开口。 

“你……怎么来了?”犹豫了一会儿,付钰书还是开口了。 

“觉得时间差不多,我就来了。”男子说,“局,已经布好了。” 

“局?!”付钰书一惊,“什么局?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自然是完成小姐的遗愿,帮助皇上顺利亲政,不让任何人再威胁到皇上你!” 

“你打算做什么?”付钰书紧张的问。 

“这个……”男子别有深意的看了付钰书一眼,“详细的情形皇上无须知道。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皇上只需配合。” 

“你在朕不知道的地方实行着一个朕根本不清楚的计划,等到成局时才来告诉朕,要朕配合……你以为朕会答应你吗?”付钰书生气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威严。 

“皇上不答应,恐怕并不是因为这个吧?” 

付钰书咬了咬唇,不语。 

没有追问,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不管皇上是否同意,配合与否,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他淡淡的陈述道。 

“你不要逼朕!” 

“不是我逼皇上,是皇上自己忘了曾经答应过小姐的事。”男子的声音骤然提高。 

“他是朕的舅舅!”狠狠的盯着他,付钰书低低的叫道。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皇上要想亲政,他和康王就不能不除。”男子平静的反问。但付钰书并没有错过他冰封的眼中闪过的那抹仇视火焰。 

“你还在怪他。”付钰书点出一个事实,“可母后并不是他害死的!她是为了朕……” 

“皇上记得就好。”男子忽然咧嘴,唇边浮起讥讽的笑意,“皇上既然知道小姐是因何而死,那就更应该配合我布的局,不是吗?” 

“朕……”是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 

“可是你却想要放弃!在眼看着小姐的多年心愿就要实现的时候,你却想要放弃!皇上扪心自问,你这些年来的作为,是否对得起小姐的一片心血,对得起她以生命为代价的付出?!”男子步步紧逼,句句如针尖锐,让付钰书顿时如遭电击。 

“朕……我……我……”他颤抖着,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低垂的首一点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母后,母后…… 

付钰书想起了那个总是一脸温柔凝视着自己的,那个以生命为代价保护自己的温婉女子。 

一直以来,母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来,在这个吃人不见骨的皇宫中,在这个奢华的大牢笼中活下来…… 

一个资质平庸的皇子,一个不被皇帝喜爱的孩子,却生为了皇后的独子,这样尊贵却尴尬的身份,意味着自己如果不能走上皇位,那么,就只有踏入地狱! 

可是,母后,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为什么从来不曾问过我……从来不曾问我──我究竟需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为我付出?! 

母后,我不想的。不想,真的不想…… 

母后,你可知道,皇儿宁愿死了,也比这样活着的好! 

这样一个人,永远的,孤单的,活着…… 


“皇上,你可知道霖皇子的近况?”男人冷酷的声音传入耳中。 

钰霖皇弟?!付钰书猛的抬头。 

“据我所知,霖皇子自六年前逃亡到了韩城以后,就在那里潜伏了下来并暗中培植势力,以图后势。皇上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吗? 

要斩尽杀绝吗? 

付钰书真的不知自己该作何想法。 

当年,如果不是舅舅和母后,或许今日亡命天涯的那个就是自己了。对那个皇弟,或多或少的自己心里总觉有所亏欠。这个皇位,本不是自己的…… 

“而且,听说获罪被贬看守皇陵的皇长子病重不治,已于近日过逝了。” 

“什么?!朕……朕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朕?!” 

“想必是丞相大人不希望皇上知道吧。”男人冷冷的笑了笑,“皇家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 

付钰书心里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朕答应你。”他说。 

“……”男人盯着他,没有响应。 

“可是,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作为交换。”他说,眼中突然焕出刀锋般的锐利光芒。 

“我知道,是……” 

“不是!”男子才开口,就被付钰书打断。“你我都知道,那件事,也是母后的心愿。朕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 

38 

头昏昏沉沉的像注了铅一样沉重,口干舌燥,全身酸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付钰书勉强撑开眼,床边的宫灯亮得刺人眼。歪了歪脖子,发现添福居然就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打盹。 

“添福,添福……”付钰书开口,从自己喉间发出的声音异常的虚弱,沙哑难听。 

“皇上?”听到声音,添福立马醒了过来。看到付钰书睁着眼,红了眼,兴奋的叫道:“皇上,您可算是醒了!您……呜呜,奴才都担心死了!” 

付钰书困惑的眨眨眼。自己,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从前天晚上开始突然高烧不退,都已经昏迷两天了!整个太医院差点让丞相翻了过来,人人自危。”添福解释说。 

“两天?”付钰书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严重,不就是受了一点风寒吗? 

“不是风寒,御医们诊断说是转成了伤寒。可把人吓坏了!” 

“朕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付钰书苍白的笑笑。目光在殿内环视了一周,除了添福,并没有其它人在。 

知道他在找什么,添福努了努嘴,说:“丞相伤还未好,康王强制送他回去休息了。”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付钰书重又安心的闭上了眼。 


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体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也好了。这一天,付钰书下了床,打算到园子里去走动走动。 

趁着添福尽心为自己更衣的时候,付钰书问:“这两日皇后怎么没有来?”皇后是个温婉多情,贤淑体贴的女子,自他们大婚以后,每次自己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都会过来看望,可这次却不知为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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