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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天天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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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混帐的大厦毁了我的丈夫,也许以后还会毁了我的孩子。    
        我们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沉闷。远处的山顶,已经被浓郁的云遮盖住,情形壮观,但也让人担心,我怕这云也会逐渐遮盖河流,遮盖我们这个村庄。赵涤青一下午都在院子外边和小黄嘀嘀咕咕,而赵陶陶则一直在床上玩他的大楼。没有话。这哪里像度假?简直如同修行。    
       “赵太太,您喜欢钓鱼吗?您可以在我们的鱼池钓鱼。”小黄突然在外边喊。    
        我不喜欢钓鱼,我不知道把一条只想吃饱肚子的鱼很疼地钓起来有什么乐趣。可我现在想钓鱼了。我想折磨点什么东西。于是,我从屋子里走出来,说:“我钓鱼。”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十章 牛场(2)

     蹲在院子门口的赵涤青站起来,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说:“那我去陪赵陶陶吧。”便低下头从我身边侧身走过,仿佛走过了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小黄很乖巧地拿来了鱼竿,陪着我走到院子后面。这里是一大片长着青草的缓坡。我们顺坡而下,很快就看见下面的一个水塘。我突然觉得不大对头,这里四野无人,寂静得能听到草摇摆的声音。我的脊梁里突然就冒出凉气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黄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他从我身后走到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这种天气,水里缺氧,倒是容易起鱼。”    
        我问他:“你和赵涤青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瞎聊呗。”小黄说,“我就是觉得,你们这对夫妻,和其他的夫妻不太一样。”    
        小黄的话音未落,我就感到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啪”的一声摔倒在地。我的手上黏糊糊的,抬起眼来一看,发现身上、手上全是血迹。    
        小黄把我扶起来,满脸都是不好意思,我的腿疼得都不能打直,衣服上沾着红色的血和绿色的草汁。小黄看到不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从缓坡上面的村子里跑出几个壮汉,架起我就往回走。    
        我真是很狼狈。我四下看看,居然发现草地的一边扔着一堆灰白色肉乎乎的东西,它们摊在那里,甚至还冒着热气,一堆苍蝇突然从那一堆上盘旋而起,嗡嗡地叫着,飞过我们的头顶,向远处的河岸飞去。我的胃突然紧缩起来,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窜。我就这样被人架着,两脚腾空,弯着腰,像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各种恶心的东西从我的嘴里喷射出来。我怀孕的时候都没有吐得这么厉害。    
       “那是牛。”小黄在我耳边解释着。他有点惊惶失措,“你不用害怕,是他们刚才在这里杀了牛。”他絮絮叨叨地说,草地上的是牛血,扔在一边的是牛的内脏。一头心怀鬼胎的牛刚才在这里被杀了。之所以在草地上泼牛血和乱扔东西,是因为当地人以前有这样的风俗,说这样可以镇住污秽之物。“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现在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只不过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这个习惯不好,应该改,但我也没办法让他们改,我也是外人。”    
        我的头晕眩了,嘴里是难闻的味道。我感到我被做到一个套子中,这些事情决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我不知道阴谋的目的是什么,但认定这绝对是针对我,也许还包括赵陶陶。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十章 牛场(3)

     那个架着我左胳膊的汉子说:“你别在意,黄先生是好心,他听说你们要来,特别杀了牛想款待你们。”    
        我想说,晚饭千万不要出现和牛有关的任何东西。可是,已经晚了。我听到院子里传出赵陶陶撕心裂肺的哭声。    
        厨房在院子正房右侧,位置很不起眼。但走进那扇黑乎乎的门,却会发现它的面积并不小。屋子的左边是一张古旧的桌子,上面放着很宽很大的案板,桌子旁是水缸。屋子的正中墙边堆着杂七杂八的柴草,而屋子的右侧,则是一口巨大的柴锅。赵陶陶就是在这间厨房里哭的,哭的原因是,他看见了柴锅里煮着的硕大无朋、皮开肉绽、暴睛凸目的牛头。那张呲牙裂嘴面目狰狞的牛脸正好对着刚刚走进来的赵陶陶,把赵陶陶吓得魂飞魄散,他站在那里双腿哆嗦,裤子都被尿湿了。    
        我像疯了一样挣脱开那两名大汉,跑过去抱住赵陶陶,冲着站在一边的赵涤青大声喊:“你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    
        赵涤青说:“他不应该怕牛的。我不带他来,他会一辈子都害怕牛。”    
        赵陶陶发现了我身上的污血,他哭得更厉害了。    
        赵涤青跨前一步,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你放开他。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    
        吓着孩子的是赵涤青,现在他正把这个责任兜头扔到我身上。我站起来,对赵涤青说:“你是混蛋!”    
       “我不是。”赵涤青在和我的对峙中少有地强硬起来,“你从来不喜欢钓鱼的,今天你是怎么了?”    
       “你不爱我是吗?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没有后退,而是挑衅地看着他。如果现在服软认输,那么今后我就会永无出头之日。“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折磨我,都是为了对我嫁给你进行报复。你要摧残你的儿子,真正的目的是摧残我!”    
        赵涤青居然古怪地笑了起来。他对我说:“你一定是不正常。你总觉得别人是在害你!”    
        赵陶陶在我的怀里打起了嗝儿,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我不管,我一定要这场战斗的胜利。    
        小黄从门外蹿进来。他站到我们中间,说:“何必呢何必呢,一家人不要吵架。都是我不好,没有安排好朋友。”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十章 牛场(4)

     因为我的反对,晚饭没有上任何和牛有关的东西。在这个荒凉之地,小黄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吃食,他让厨房炖了只鸡,由于时间太短,鸡肉根本就没有煮烂,所以放在那里没有人吃。还有一条巨大的清蒸黑鱼——那条鱼太老了,鱼肉有一种口香糖嚼烂后弹性与质感,味道很不好。剩下的唯一可吃的,就是一盘炒鸡蛋和一盘青葱豆腐。赵涤青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哄着赵陶陶吃了半碗面条。他好象很生气,仿佛是我搅和了这顿本应该很丰盛的晚餐。而赵陶陶呢,折腾了一下午也有些累了,吃了点东西后就开始打瞌睡。    
        我和以前许多的夜晚一样,守着一瓶酒。我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小黄找来的一身女人的裙子。这裙子很时髦,是掐腰的长裙,质地则非常高档。它的主人应该是富有的、高贵的。我猜想,长得这么不堪的小黄,怎么会有这样的藏品?难道他有一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有钱的女朋友?    
        我也没有话,醉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怀抱儿子的赵涤青。我多么希望他只是一个慈父,一个体贴人的丈夫。可惜他不是,他把一辈子的精力都花在调查那些奇怪的事情上,一定要弄懂他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其实,有很多事情是根本弄不清楚的。你可能被什么东西黑了,但你却不知道是什么黑的,为什么偏偏要黑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大度一点,想不通就不要想,省得掉进坑里就再也出不来。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逻辑的——可他不,这个人完了,永远都会生活在他的阴影里。    
        小黄在我们饭桌旁陪了一会儿,看见没人说话,就讪讪地出去了。我知道他可能是想劝,但最终也没说,怕自讨没趣。    
        我们就这么呆着。赵涤青嘴里慢慢哼出了小曲。这曲子哀婉悲凉,断断续续,听着让人心里发酸。我没有制止他,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我喝的是红酒,这酒是我们从城里带来的。恍惚间,我感觉这样的氛围很好,好象又回到了过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涤青走到我的身边,问:“你还不睡吗?”    
        不,我不睡,让我在这种感觉中再沉浸一会儿。    
        赵涤青像个影子一样,抱着赵陶陶消失了。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十章 牛场(5)

    屋子里闷得很。我拿着酒瓶站到院子中。夜色清凉,好象是刚刚下过雨。我凝神细听,好象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这些叹息声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密集。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是土地里的草莓在舒展叶片。雨水让它们的叶子开始生长,每展开一个褶皱,它们就会轻叹一声。    
        为什么植物生长会发出叹息呢?我猜,这些只能生长一年的草木,可能在叹息生的短暂吧?我不知道。反正到了它们结出果实,也就是它们最美好的时光,它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有的生命,都会叹息自己的命运。    
        我喝了口酒,然后蹲下来,想认真地谛听这些叹息。可是,我却听到了厨房里的响动。    
        那些努力生长的植物显然也听到了,它们立刻沉默下来,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是小黄在厨房里。他没有吃晚饭,现在饿了,正在找那些没人动的牛肉牛头什么的吃。他的牙齿一定非常坚硬有力,因为我听到了“喀嚓喀嚓”的咀嚼声。    
        然后他就出去了。他去了后院。我站起来,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我想知道,这个矮胖的男人,在深夜里要去干什么勾当。    
               
    小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的注意力都在脚下,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人跟着他。他大约走了五十米,突然停下来,两腿叉开,“哗哗”地撒尿。    
    长相委琐的人,行为肯定也委琐。    
        他尿完了,就继续走。我藏在一棵树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盘算着他会在远处那个水塘边做些什么。或者,他也是个梦游症患者,就像赵涤青说我的那样?我甚至想,他要是跳到水塘里,我要不要去叫人。    
        我不用去叫人,因为水塘边本来就有人。几个黑影晃了出来,他们聚集在小黄身边,嘀咕了一会儿,有一个还发出了笑声。接着,他们就开始忙活,从水塘里起网。原来这个时间,正好是他们起鱼的时间。月光下,水面泛起了巨大的涟漪,我看见几尾鱼挣扎着跳出水面。    
        


景晓玲之梦里梦外第十章 牛场(6)

    我对小黄失去了兴趣,因为我对打渔本身就不感兴趣,而且一阵夜风吹来,我有点冷了。    
        我扶着树,想转身回去,可是我喝得有点多了,我的脚踩到了裙子的一角,“呲啦”一声,不知道哪里破了。    
        我立刻出了身冷汗。幸亏我这是在下风口,不然我肯定会被小黄发现。    
        就在我裙子撕裂的同时,我看到一个巨大的东西从湖中缓缓升起。那个东西长长的,一动不动。迎着月色,我看到它的一头垂下长长的毛发,仿佛是个女人——不,他们从水塘里捞出来的,本来就是个女人。这让我浑身起毛孔急速收缩,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扭头发足狂奔。    
        我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我没有。总之,我一进屋子,就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停地发抖。    
                
        我冰凉的胳膊碰到了赵涤青,把他弄醒了。可我没有理睬他,依旧紧闭双眼,假装睡得很沉。赵涤青坐了起来,用手在我的肩膀上摸了一下,便打开了灯。他把我的被子拿开,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他明显看出我在不可控制地哆嗦。赵涤青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用被子裹住我,把灯关上,然后一条胳膊伸到我身体下面,把我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那一瞬间,我哭了出来。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想让被子把我的泪水吸走。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赵涤青的鼾声重新缓缓地响起。    
        我偷偷把头从被子中钻出来,从赵涤青肩膀上的缝隙中往外看。我看到在床的另一侧,一双睁大的眼睛在看着我。那是赵陶陶,这孩子一直是醒着的。    
    赵陶陶也看到了我。他就那么久久凝视着我,没有表情,也不吭气,只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想招呼他睡觉,可赵涤青把我抱得很紧,我不可能做出什么动作。    
    这种情形出现过很多次了。天知道,这个孩子在他的父母身边,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    
        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我睡着了。我已经不冷了,我甚至还感觉到了温暖,到了后来,就是燥热。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非常刺眼。赵涤青和赵陶陶都不见了,而院子里却是一片嘈杂。    
        一个白头发的男人走进屋子,径直向我走来。他弯下腰,拍拍我说:“你醒醒,有人找你问话。”    
        这居然是赵涤青的声音。我坐起来,认真地打量他。没错,就是赵涤青,只是昨天他的头发还是花白的,而今天,已经是一片雪白。    
        看到我的眼神异样,赵涤青问:“怎么了?”    
        我指指屋子一角的穿衣镜,让他自己看。    
        他看了,呆了半晌,无奈地摇摇头。他对我说:“你还是起来吧,院子里死人了,警察在外边,等着你说话呢。”    
       “死人了?谁死了?”我问。    
       “你起来就知道了。”赵涤青说,“现在,警察认为,你可能是事情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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