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佛陀赏花去_释见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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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就是一种寂灭,三法印中的“涅槃寂静”,正说明“贪、嗔、痴”烦恼的止息,即是苦的究竟息灭。因此;如果有人说他已涅槃,却仍烦恼重重、苦迫不断,这样的“涅槃”是痴人说梦。
佛陀告诉我们涅槃并不在遥远的地方、来世,而在现前当下即可证得──在每一次观察身心的变化,从中舍离烦恼、放下执著,即能体证到涅槃的清凉与自在。这样的体证,不假外求,也并非他人能替代或给予,而是“自知、自觉、自作证”。
“彼朝行如是,暮必得升进;暮行如是,朝必升进”,只要念兹在兹,一点一滴地观照身心相续的生灭,以中道的态度如实地生活,便能有所进步。
就如泰国高僧佛使比丘所说:“肉体不必死,但我执必定要消除,这称为涅槃。”要达到“涅槃”,必先去除我执。当执取“我”、“我所有”的烦恼逐渐断除了,涅槃也就不远了。
清明之前,到附近山上的默林转了转。梅树的枝干上已长满了绿叶、结满了果实,此际又是一番风貌。
禅宗曾有公案说明开悟之后绝非枯木死灰,那么,证得涅槃之后又是何等风光?满园生机盎然的梅树,似乎提供了我另一个思索的方向。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梅花:品种极多,花色多以红、白为多。花期冬至早春,先花后叶,在寒风刺骨中,落尽叶片的苍劲枝干上布满清香的小花。
【注解2】“涅槃,不是说明的,不是想像的。要觉证他,实现永恒的平等与自由,必须从实践中,透过无我的智去得来。”(《学佛三要》印顺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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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追寻逝去的野姜花?(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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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秋天的关系,我格外想念嘉义大坑山的野姜花。这时候,山上的野姜花应该都开了吧?
闭上眼睛,我仿佛又看到白蝴蝶般的野姜花,在秋山里翩翩飞舞,空气里还有浓烈馥郁的香气,只是通往凌云岩朝拜观音菩萨的石阶上,已少了个秋日登高的我。
常见的野姜花是开在水涧、山沟、溪畔,那片野姜花田,却是位于四五百公尺的半山腰,那是我们要登上两千六百个石阶的起点。每当机车从平地爬升;穿过云雾缭绕的山间小路,到达如群星错落山腰的几户人家,踏进小屋后的登山步道,一颗兴奋的心还在雀跃时,披着蝉翼般薄翅的野姜花精灵,已在步道旁迎风招手。
每登高一步,花香更浓似一层。不知不觉中,路,已走上大半,离观音菩萨又近了一步。回首,满山野姜花,片片绿叶似扬帆待发的小舟,正载着白蝴蝶般的沌洁梦想送我们一路上山。
那段美好的登山时光,如蝴蝶般飞远了。离开山居岁月后,我渴望找寻另一座山上的野姜花,无奈除了大坑山,野姜花似乎只长在水边。
直到我看见附近黄土丘上的一小片野姜花田……一样的秋天,一样的绿叶白花,一样的扑鼻香气,感觉却少了些什么。啊!生命里的许多经历不再重来;故人也同样一去不返。秋日山坡上的野姜花,只有在记忆里追寻了。
每一个流过的当下都是独一无二的,它稍纵即逝,若不察觉、珍惜,就在你眼前悄悄地溜过。而尽管你再怎么把握,它也会成为过去。难怪《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你要找的是哪个心呢?或许我真正怀念的不是山上的野姜花,而是花香萦绕中,秋日朝山的心情吧!只是这两者同样都是无常幻灭的。
“我观十方诸世界,仿若清晨之微星,又如水上之聚沫,夏日云雷电光火;闪烁不定风中烛,如梦如幻非真实。”佛陀曾以这般优美的偈诵描述无常的本质,告诉我们一切都在变动之中,没有不变的永恒可言。
如果能时时铭记这个教导,心就能不被感觉、情绪所迷惘,而能减少一些感慨与追逐──例如逝去的野姜花与不再的光明。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野姜花:双称为蝴蝶姜、穗花山奈。地下茎块状而具芳香,叶长椭圆状披针形,像白蝴蝶的芳香花朵,其实是“瓣化雌蕊”。
【注解2】无常:“诸法无常,故无住时”(《大智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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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樟树繁华落尽,想人生平凡最幸福(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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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早晨,带着便当上山。
紫色的香泽兰爬满山径两旁,数不清的小紫花,飘着微微的香气,从眼前迤逦至天际。点点紫花引邻着我来到坐落于樟树林间的凉亭,这座古朴美丽的木造八角亭,居高临下,与倒映着白云、青山的湖水遥遥相对,是我最喜爱的午餐地点。
每当吃完了香喷喷的便当,我喜欢和衣倒卧在凉亭里,看着“涧水如蓝碧;山化似火红”。初冬南方的暖阳晒在身上,浑身舒坦无比!山风轻拂,远处,老鹰伸开双翅飞过湖面到对岸,久久不归,真是“归去来兮归去来,烟霞深处和衣倒”啊!
此刻,山风吹来阵阵沁人的清香,是樟树独特的香气,使人神清气爽!我用力地吸了口,感觉胸腔内满是芳香。初冬的季节,樟树依然苍翠,据说这种常绿乔木,是待春天新叶长成后,去年的老叶才开始脱落;因而四季呈现常绿。等待初春一到,整棵樟树便开始绽放细碎的黄绿色小花,那时就更香了。
趁着冬阳高挂,我启程穿越这片枝叶扶疏、新植的“小”樟树林,怀想台湾山区曾樟树蔚然成林,枝叶参天,各种樟树制品曾是台湾重要的输出品,产量之丰,居世界之冠,超过半个世纪,台湾号称“樟树王国”。这种与台湾人生活息息相关、曾扮演着重要经济作物角色的樟树,如今随着时代变迁,有的成了行道树,有的则像成了陪伴登山客的“休闲树”。樟树若有知,该如何看待自己角色的转变呢?
对樟树而言,尽管世间繁华落尽,四季更迭,它依然常绿芬芳,不是吗?那么,又一定得站在最重要的位置不可吗?同样地,人生因缘时起时落,有时在红尘浪里,有时在孤峰顶上,总是变化难测。
亭外,青山悠悠,紫花嫣然,野鸟一声迭过一声鸣叫着翻过山去。我想起一首《寒山诗》:“登陟寒山道,寒山道不穷。溪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此刻,寂静无人的山上;只有我独坐亭中、独对青山、独看紫花,是多么的惬意啊!对我来说,安住于当下的平谈、平凡、平静,才是一种真正且深刻的幸福。相信樟树也一定有同感吧!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樟树:常绿乔木,叶椭圆或卵形,表面亮绿,灰褐深沉的老干上,有着一道道似裂纹的深沟,全株散发特殊的香气。
【注解2】安住:“安住正见地,诸佛功德树,常雨面觉华,愿示我菩提。……普持一切刹,令众住定地,安我殊胜乘,安住如大地”。(《华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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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知何处去(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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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桃花林,就在群山围绕的小小山谷中。
记得第一次走入林中,像是误入桃花源般惊喜──桃花恣意怒放,山鸟婉转啼唱。独坐桃花林里,眼前青山映桃花,一树树烟霞灿烂。仿佛思念在水一方的佳人似的,我想念着在山之颠的桃花仙子。过了几天,忍不住上山去。一路上,我兴奋地向同伴诉说着桃花出尘的美。谁知一到桃花林,迎接我们的,只有枝头的绿叶,桃花竟已飘然远去。我惊讶极了:“怎么会这样呢?前两天明明都开得好好的啊?怎么才两天的光景,就谢了呢?”
“真的有桃花吗?”同伴问。满山桃花曾在此与春光共舞,如今只留下几朵残红,以及与桃花擦身而过的我们。
想起唐朝的崔护曾经重游旧地,故人无处寻觅,只有昔日桃花依旧,因而写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而我却是“桃花不知何处去,人面依旧笑春风”。
啊!我困顿地在桃花林中徘徊,不时抬头寻望。青山仍在,鸟鸣如故,是谁一夜之间将桃花仙子召回天上?
该怎么诉说桃花真的开过呢?就像桃花开落一样,很多事情曾经如实地发生、存在过,但转眼消失,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们能否认它曾存在过的事实吗?
就连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也是最自然不过的现象,只是倏忽千年,而人生暂如蜉蝣般仓促奔忙的一生,无法看到其“成、住、坏、空”的生灭变化,就误以为它是永恒不变的。其实世间大至山河大地,小至红尘琐事,乃至个人身心,哪里有不变的神话?
这就是所谓的“空”吧!曾经存在,但非永恒不变,一切都在无常生灭之中。
很多人认为:“佛所说的‘空’,就是什么都没有,既然万物皆空,所以万事皆休,努力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其实“空”并非指“虚无”,也不是否定存在,而是要我们看清楚因缘生灭,在变化中能适时调整,活得更自在。
走出桃花林,我想起朱自清的句子:“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是的,来年春天时,它会再开,满山粉红的笑容,会让我们忘记它曾有的凋零。
桃花开与谢的生灭之间,不正说明了“空”的意涵吗?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桃花:花朵娇艳多姿、缤纷掩映,常是文人吟咏的题材。有些品种在盛开时,新叶尚未萌发,只见一树繁花舞春风。
【注解2】空:“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亦名中道义。”(《中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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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如幻,长生不老的仙桃岂能长存?(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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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出生的地方去看看呢?”多年前同乡的一位法师曾感叹地这般谈及。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我们虽同为美浓人,但她出生在其父任教的三民乡;而我则诞生于父亲任教的杉林乡。对于离家出家,又四海为家的我们而言,除了家乡美浓之外,对于出生的地方,也有着一种远古的乡愁。杉林乡不仅是我出生之地,同时也是奶奶的故乡,在我记忆里珍藏着最模糊的童年片段──包括一间小木屋、一片仙桃树果园,还有爷爷的身影。
三十年前的事了,依稀还记得那天爷爷带我去找表伯,表伯家就在一片林荫深深的果园中。一路上,爷爷牵着我的手,穿过林间的小路,不时回头告诉我:“等会儿见到表伯,他会给你一种你没吃过的水果哦!”
“爷爷,是什么水果?”我仰头看着高大的爷爷,不解地问。
“就是仙桃啊!”爷爷说着,边爬上一个陡坡,同时把我的手牵得更紧了。
“爷爷骗人!仙桃是神仙吃的,这里怎么有?”我嘟着嘴怎么也不信。
在木屋阁楼里,我好奇地上下玩耍着。不一会儿,表伯拿来几颗黄澄澄的“桃子”,“这就是仙桃,爷爷没骗你吧?”爷爷剥开仙桃的外皮,递给我,那甜甜的滋味十分美味,我一骨碌地吃了大半个。
“吃了仙桃,你就会像神仙一样聪明。”爷爷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
十几年后,在出家的寺院──嘉义香光寺,我又看到结满黄澄澄果实的仙桃,表伯的那片仙桃林以及爷爷慈蔼的笑容,就在记忆深处鲜活起来了。
如今爷爷已往生十年了,表伯也在数年前往生了。光阴疾弛,仙桃林还在吗?一次,我问父亲:“表伯的果园在哪儿?”父亲说:“就在东平村东边的山上。”
我多想重回旧地,寻找记忆中的仙桃啊!只恐怕人非、物也非了。“还是别去吧!那里已经没人了!”父亲感慨地说。
人都去哪里了呢?看着也已日渐衰老的父亲,我无言以对。神话里象征长生不老的仙桃,在现实人生中,却是无常的明证。
佛陀说:“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除了“当勤精进,早求解脱;以智慧明,灭诸痴暗”,更无他法了。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仙桃:又名蛋黄果、蛋果、狮头果,原产南美北部,为热带果树,成熟时果实外皮为澄黄色,果肉橘黄色,柔软而缺乏水分,像煮熟的蛋黄。富含淀粉,质地似蛋黄且有香气。果实除生食外,可制果酱、冰奶油、饮料或果酒。
【注解2】无常:“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说诸所有受悉皆是苦。”(《杂阿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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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红了,生命的成熟又是什么呢?(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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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家,进入编辑室工作,座位临窗对着后山。每当北风萧飒,山坡一株柿子树,绿叶落尽,三两只透红果实,孤零零地悬挂在枯槁的枝桠上。一种寂然孤绝的氛围,就在喧腾的夏天、丰收的秋天辗转离去之际,逐渐蔓延到我窗前。
《红楼梦》里,天寒地雪间,贾宝玉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毡的斗篷,来到船头,倒身拜下,向船上的父亲贾政辞别……眼前后山冷冽林间、枯木槁灰中的数点澄红,不就似银白大地里,飘然远去、告别俗尘的一抹猩红身影吗?的确是“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啊!
《红楼梦》说:“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梦,古今一梦尽荒唐”;“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毅然远离红尘,初入佛门的我,每每凝视着山上的红柿,总觉自己也有这般苍茫的心境。
后来,搬到新的编辑室,柿子树不再映入眼帘。在僧团生活的陶冶下,我慢慢找到出世与入世的平衡点。同时意外发现,居住了多年的寺院,正紧邻有名的柿子之乡,处处遍栽柿子树。
对面名为“柿子脚”的溪谷,溪边的柿子树,春季开满了清香的白花,盛夏挂满了累累青果,深秋则满树澄柿争红严冬柿叶掉落,静待来年再发。柿子树四季风景如此多变、丰富!又岂只是后山的冷清景致?
对我而言,世间无常的实相是益发看清了,内心也摆脱“飞鸟各投林”的衰戚悲情,以及“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烈美感──我明了所谓“修行”,是在寻常日用的每个当下,开发智慧与慈悲,也体会在任重道远的修道生活中,细水长流地过身心平衡的生活,是多么重要。
今年柿子又红了!澄红的柿子象征的应该是“成熟”。而“成熟”是什么呢?我喜欢余秋雨说的:“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真正的成熟不是冷漠的疏离,而是超越偏激与对立的中道,在面对生命的各种情况时,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合宜的行动,展现完美的平衡。不是吗?
(本图片由吴晓丹提供)
【注解1】柿子:盛产于每年的九到十一月,有甜柿、涩柿两种,与柚子同为秋天最具代表性的水果。
【注解2】生命的圆满成熟:“人格的完成者,体认生死的根源,如清凉的湖水,归于寂静。”(《诸经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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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眼花的注视中,学习慈悲的凝视(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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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潭静谧的湖水旁,一条小路通往〃云山寺〃。那出尘的寺名深深吸引了我,仿佛在白云掩映的青山之巅,有一座静寂的古寺,等待我前去。
顶着深秋的暖阳,沿着陡峭的山坡,逐步登高,我想拜访云山寺。无数的澄黄花朵爬满山壁,仔细一瞧,黄花的花心呈现紫黑色,这不就是黑眼花吗?山风吹过,每一朵黄花里深邃漆黑的眼眸,微微轻颤,正好奇地打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