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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哪块骨骼最温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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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80个片断 (9)

    (七十七)     
    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情绪不好,这男孩有一张平静惨白的脸。他在人群里,拽着一个陌生人的衣角,拽得紧紧的,并让它最大面积地贴在脸上。陌生人时不时动一下身子,他可能与身旁的人动不动要说句什么,但他的脚却没有挪动。男孩感激这双不挪动的脚。五十米远的对面,是一个生锈的篮球架,上面以前刷上去的蓝漆因为投球时引发的震荡、抱着篮球架围观的小孩手指无意识地抠挖、或者干脆就是一阵一阵的风,夜里趁人们熟睡之际悄悄潜入村子的远处的风,使得原先阳光一照就能反射出淡微光的蓝色球架,现在到处都是斑斑铜锈,像一堆烂棉花。今天没有球赛,其实这村里入冬以来一场球赛还没举行过呢。很多村民都站在球场上,男人和男孩都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老年妇女穿着淡褐色的与男人同样厚的棉袄,嫁人不久的新媳妇们干脆就穿着出嫁时的大红袄,脸上还涂了厚厚的白粉,脖子下面都有黑黑的一圈,使原先与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黑度相同的脸独立出来,仰给人看。按理说,她们的红袄与现在的气氛很不融洽,应该有人提出质疑,可人们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对面篮球架下的那口棺材上了,顾不上她们的穿着。     
    棺材还没盖,男孩子的父亲跪在地上,正在整理棺材下面堆着的一堆木料,他的脸上干干的,一颗眼泪也没有。旁边跪着男孩的母亲,母亲想哭,但好像每次就要哭的时候,又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儿,本来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马上又不知去向。她跪在那里,感到无所事事,就帮着丈夫整理整理棺材下面那堆无声的木材。她时不时用手捂一下鼻子,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又很快松开。围着他们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亲戚,这些从别的村庄不久前赶来的老人,表情都很轻松,甚至有点儿愉悦。如果他们的五官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反应迟钝,拽着别人衣角的男孩相信他们一定会很流畅地把那种愉悦表示出来。     
    天越来越冷了,男孩站在球场上的时间不断延长,他觉得冷了。球场四周的几户人家院里的桑椹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一只鸟也没有。风吹进屋顶的瓦片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男孩一直在闪躲,他用衣角把眼睛蒙住,把耳朵塞住,但还是能看到那个锈迹斑斑的篮球架,篮球架下黑森森的棺材,棺材里躺着的那个白发老太太,他年事已高的祖母。祖母还没断气,只是已经不省人事,她好像被梦魇住了,嘴里不断地咕噜咕噜,但吐不出一个字。为了不让这种咕噜声传得更远,定作棺材时,男孩的父亲小声嘱托木匠把棺材做得高一些,“到时可能会有一些咕噜声。”这句话完全出自男孩的想像,他想到了父亲说这句话时开启关闭的嘴唇和故意眯缝起来使自己的眼睛不至于太亮的眼皮儿。     
    陌生人走了,他可能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不能再耽搁了,也可能是去小便,总之他把那个衣角强行从男孩的手中扯走了。男孩急忙去抓旁边的衣角,但旁边那人穿着草绿色的军大衣,衣角一直拖到膝盖,他快速地围顾四周,随即抓住了另一个咖啡色的毛料衣角。抓住后,他想做的,只是静静地和村民一起,看那两个生养自己的成年人如何把火点燃,火舌如何一点一点把棺材裹住,吞没。他想,过不了多久,也就在棺材开始发出劈啪声时,他一定会听到被困在里面太久的咕噜声,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像是发音不准的布谷鸟在叫。     
    (七十八)     
    大胡子在凌晨五点醒过来,从脸上摘下面具,用手揉了揉胸口,又在额头上抹了几把,额头上全是汗。摘下面具的大胡子原来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戴面具睡觉已经很多年了。以前不戴面具时,夜里梦到的都是强者,魔鬼,敌军,刽子手。戴上面具后他梦到的,全是清一色的弱者,宋朝弱柳扶风的小脚美女,嘟嘟的浑身散发出乳香的小天使,看他一眼脸就红到脖子的初中同桌……     
    (七十九)     
    外科大夫有一床黑色的被褥,每天夜里他都钻在里面挑灯夜读。那时的夜晚还不像现在这么长,外科大夫经常是看到高兴处,天就亮了。天一亮,他就不得不把黑色被褥叠好,铺开一床白色被褥钻进去,呼呼大睡,天不黑不出来。那时的外科大夫据说是刚过六十,但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日渐坏掉的身体可能与他的作息时间有关,也可能与他的饮食习惯有关。他一天只吃一顿饭,这顿饭是在他叠好白色被褥与铺开黑色被褥之间这段时间进行的。每顿吃的也不多,一个生红薯,一截四分之一的白萝卜,或者一个红皮鸡蛋,除此之外是半杯清水或少半杯牛奶。按照他当时看的一本书上的说法,这些量已经是大大地偏多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将不断地减少进食,加大阅读量,使自己的晚年生活过得更符合他的要求。可能是这样的作息和饮食,也可能是终生所从事的职业,致使他一天比一天害怕光线了。每天晚上在被窝里阅读时,起初还有一盏小煤油灯,尽管它散发出的煤油味儿使被窝里的外科大夫时不时咔咔地咳两下,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咳出来,为了使用尽量少的光线阅读,他还是忍受了。那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后,眼睛就受不了了。他觉得煤油灯在被窝里越来越亮了,他不断地把灯芯剪短剪短再剪短,但眼睛却再也适应不了被窝里有灯光了。他开始拉开窗帘,让月光刚好从被窝的缝隙里照进来,照在书页上阅读。现在他每天晚上还在这样阅读着一本本的书。     
    这个早上外科大夫阅读到四点时,就叠好黑色被褥,也没像以前一些早到的阅读疲倦迫使他提前铺开白色被褥,他洗了把脸,戴上墨镜,出门了。他刚才从一本讲嫁接的书上得知露水含有丰富的营养,马上就想到收集一些露水回来饮用。现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惨白的路灯静静地亮着,这些节能灯在外科大夫的墨镜看来,都是一些黑糊糊的灰点儿。他想着如果城建的那些人要是把路灯全换成橙黄色的,他就会看到一些偏暖的点儿,一定会比现在这些灰点儿好看。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城建的人哪里会舍得把钱投在这里呢?对他们来说,有没有路灯都是无所谓的事。不过,戴墨镜的大夫还是看到了一些爬在电线杆的高处,不断写写划划的诗人们。那是一些还年轻的诗人,他们晚上不好好睡觉,扛着梯子在街上找适合自己留诗的电线杆,找到后就爬上去,绞尽脑汁地留下或长或短的诗句。诗句说城市还很毛糙,说普通话的人不多。说电线杆走两三里,才会碰到一个,灯光敌不过星光。外科大夫对那些爬在高处的小伙子没兴趣,不过他们时不时就有摔下来的,不是触到了老化的电线,就是因为诗情激荡浑然忘我。小伙子们叭叽一声掉在地上,都能迅速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又爬上高处,重新进入原先的写诗状态。     
    (八十)     
    写作的动力源自对时空的纯粹感知,对自身物理存在的朴素感恩,源自呼应于七窍而生的广袤世界自身独有的完美形式的厌恶与热爱。     
    


第三部分小红帽与杀手

    作者:皮毛一体     
    我叫三狼。这不是我的本名,也不是我的小名,这只是组织里的一个代号。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家乡在哪里。在我懂事以后,陪伴我的只有我的枪。     
    我叫APPLE,大家都叫我小苹。这不是我的本名,也不是我的小名,这只是组织里的一个代号。我还认识很多人,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他们都叫APPLE。可惜,我不是鲜红的苹果,只是个有毒的果子。     
    我不知道组织的头目是谁,我不知道我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我杀人有个规矩,委托人如果是个女人,我只收她一个银币;如果他是个男人,我会收他一千个银币。我不记得我杀过多少人。同样的,到现在为止,我连一个银币都没有。     
    又一个叫APPLE的人死了。大家的死法都是相同的。我们都是炸弹,人体炸弹。从生下来组织就告诉我们,我们是一群没人要的孩子。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做人体炸弹,但我们死得很值得,我们每个肉体值一千个银币。     
    平时我很少上街。除了买生活必需品以外,我只喜欢在我的房间里看电视。我最喜欢看新闻类的节目,因为它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最讨厌看电影,尤其是杀手类的电影。因为那不是真的,真正的杀手不会是那样。     
    终于轮到我了。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不觉得我是人,我只是一件工具。我知道这十九年,只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一切都是为了等我到了十九岁。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后,一千枚银币会按时的汇到组织的账户里。我们有一台电视机,我最喜欢看杀手类的电影,因为他们都很酷。我希望被那样的人杀死,而不是被炸死。我讨厌这样的死法。     
    今天又有委托人上门了,是个男人,他带了三千枚银币。他要我做三天的保镖,我同意了。我答应明天早上就过去。     
    “从前有个女孩,她很喜欢一顶红色的帽子。她很久没有去看她的妈妈了,就在明天她决定去看望她的妈妈。”     
    到了指定的地方我才知道,委托人是某国的市长。因为要出席一个公益活动,又不信任警察的能力,所以他才雇用了我。     
    “小红帽用身上仅有的一枚银币,换了一块面包,一瓶葡萄酒和一块奶酪,高高兴兴的往妈妈家里走。在路上她遇到了一只狼,狼问她:小红帽你要去哪里?小红帽回答说:亲爱的狼先生,我要去看望我的母亲。〃     
    一天过去了,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按规定我是不能离开委托人的,但我很饿,我只想吃自己买的东西。结果,我遇到了她,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的女孩。     
    “狼知道了小红帽的去向,抄小路赶到了小红帽的妈妈家,一口就把她妈妈吃掉了,又找来了头巾和眼镜,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小红帽。”     
    必须承认,我爱她。就好像我杀人一样,不必问我理由,只是因为我收了委托人的银币。我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爱她,并告诉她,我是一个杀手。我认为她会害怕,但她却对我说:我也爱你呀,杀手先生。     
    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戴着那顶小红帽。接受了任务的人,都要到这家店里来取炸弹,标志就是这顶小红帽。必须承认,我知道他爱我,不必问我理由,只是因为他是我十九年来唯一对我说话的男人。     
    “小红帽走到了妈妈的家里,推开门对妈妈说:妈妈,您好吗?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狼说:乖女儿你好呀,过来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     
    “我给您带了葡萄酒,还有面包和奶酪。您喜欢吗?乖女儿妈妈现在不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红帽往床前走了几步,说道,妈妈您的耳朵为什么这么大?”     
    “狼说,那是因为我想听清楚你说的话呀”     
    “小红帽又往前走了几步,妈妈,为什么您的眼睛这么大?”     
    “狼说,那是因为我想把你看得更真切呀。”     
    “小红帽又往前走了几步,妈妈,为什么您的指甲那么尖呀?”     
    “狼说,那是因为我想把你抓的更牢固呀。”     
    “小红帽走到了床前,问妈妈:妈妈,您的牙为什么这么锋利呀。”     
    “狼说……”     
    我打开了衣服,他一定看不清我的身材,这可恶的炸弹,把一切都挡住了。但杀手先生,但杀手先生,请您开枪吧,我是那么的爱你。请你……     
    “妈妈,您的牙齿为什么这么锋利呀。”     
    “那是因为我爱你。”     
    昨天本市一间便利店发生了大爆炸,至今无任何组织宣布对本起事件负责。     
    杀手先生,你能听到吗?     
    是的,我能听到。     
    杀手先生,你能看到吗?     
    是的,我能看到。     
    杀手先生,我是那么的爱你呀。     
    是的,我知道。     
    


第三部分挂在铁丝上(1)

    作者:暗地丝绒     
    美丽的卫生棉,挂在铁丝上     
    脆弱的卫生棉,挂在铁丝上     
    敏感的卫生棉,挂在铁丝上     
    纯白的卫生棉,挂在铁丝上     
    绒,女,天蝎座。只用凉水洗脸,从不穿白色的内裤。爱好收集各种牌子的卫生棉,在屋内把它们吊在一根从南到北穿越整个屋子的铁丝上。背粉色的芭比娃娃大背包,左边的胸部比右边稍大一点。每天涂不同颜色的脚趾甲油,想要在深海中死去,死去的时候只告诉一个人,然后那个人那天夜里惊醒,一身冷汗,恐惧,手指像抽象的枝条般伸展。     
    那个人来到窗前,窗下是海,那么深的蓝,那么深的天空。精神内核的中心是抓不住的沉沦,恨得让人咬牙切齿,让人骨头咯咯痛地作响,将心肺撕扯的悲伤。     
    不是别的,仅仅只是悲伤。     
    一个女子将春天切成碎片后将这些碎片和自己干净的身体一起焚烧的无尽的悲伤。     
    悲伤。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谁还相信悲伤这种东西。     
    拆穿,站立,哭泣,倒下,勾心斗角,笑靥如花。     
    格第一次看见绒的时候是在北大,大礼堂前面。他是那里已经毕业的学生。今晚在礼堂上要上演的是张艺谋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舞剧。绒穿着黑色的低领毛衣,胸前戴着的是一个银色蝴蝶,小翅膀像绒的睫毛一样翻翘着。脸上涂着淡淡的桃红色胭脂,背着粉色芭比娃娃的大背包。     
    她没有票,她在到处问人有没有要卖的票。     
    然后她奔走于很多角落。格看着她奔走,他就是帮朋友来卖不要的票的,可是他突然觉得他不想把票卖给她,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如果他给了她,她就可以进去了。可是他不想让她进去,他想看着她处处碰壁,然后失望,然后悲伤。     
    格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看着她悲伤,一件最美好的事物总是悲伤着的,他这么认定。     
    等他们的真面目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原来的真实已经面目全非了。     
    格有了工资丰厚的工作,租了靠近海的房子。绒在海边的酒吧,穿着黑色的蕾丝吊带唱歌。她有乐队,她的乐队叫脸。     
    格每天听着海的声音入睡,钝重而盲目的声音让格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听觉逐渐不再敏锐,可是内质却在定格的空间内异常清晰。     
    绒刚加入这支在北京很牛的前卫金属乐队时,她总是问乐队其他人,为什么叫脸而不叫脸色或脸孔或者干脆叫不要脸。     
    从来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从来。     
    他们都当没有听到,都当。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在于,格和绒同居,但格从来不知道绒就在离他几米以外的地方唱歌。     
    从来不知道。     
    海很深,很蓝。格除了工作,每天用很长的时间来看海,海湾有灯塔,有船开过,岸边有灯火闪烁的小房子并排连着,全都是酒吧。船靠岸后,水手们,老外们,还有小姐们,都在那一带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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