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半月的夜空-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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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裕一?」
「没」
拿不出去。
这本放在背后的书,已经拿不出去了。
4
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被里香告白。我以为那本书的话语,已经算是该怎么说呢,深刻强烈的告白,我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可是,据说那是她爸爸的书,是她爸爸向她妈妈的求婚。
所以,那并不是里香的心意。
「哎呦,烦哪哎呦,烦哪要死了哭吧哎呦,烦哪」
我持续突出莫名其妙的话语,一边在床上咕噜咕噜地打滚由于滚得太厉害,甚至差一点就调到床底下去了。我把整张脸埋到枕头里,大喊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搞不好,里香根本就不喜欢我,也许就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而已。不对、不对,我说「要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也对我点头了吗?那几乎可以算是告白了吧,我那时候心里可是这么想的喔。然后,里香也对我点头了啊,也就是说「OK」啦。啊,可是等一下喔,即使是那样或许也不能算是决定性的证明吧。里香也有可能把我的话解读成朋友的意思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根本不是「OK」啦。等等、等等,戎崎裕一,稍微冷静一点,还没到危机存亡之秋啦。深呼吸一下吧,快深呼吸,深呼吸。好了,吸气、吐气。再来一次喔,深深地吸气、吐气。哇,呛到了,咳嗽停不下来了啦,喔,好不容易止住了耶。好,总之得好好地重新整理一遍。这次可要冷静地想清楚喔。里香刚刚有说「不要紧」吧,说什么「妈妈总有一天会了解的」,还有「只要彼此的信心够坚定就没问题」。那指的应该不是朋友的意思吧,毕竟还是有所差异的吧,从前言后语这么听起来的话
不对或许吧至少不能说是决定性的证明
还真是超重量级的恐怖心里纠葛,我活了十七年,还是头一次尝到这种程度的纠葛滋味。像这样过度思考,头发都好像要变白了,先别说头发,我看脑浆都已经早就变白了吧。
我原本深信和里香肯定是两情相悦,今后也打算一直、一直只想着里香的事情,就这么活下去,打算要这么回应里香的心意。但是,现在别说是回应或其他任何事情了,就连里香的心意都还没弄清楚呢。一直以来坚定深信的东西,那样的心意早已彻底崩毁,随风而逝。
「哎呦,烦哪讨厌啦这种世界讨厌死啦哎呦,烦哪」
我又在床上咕噜咕噜地胡乱滚动,然后跌倒床底下。头咚一声撞到地板,可是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哎呦,好想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啦。如果可以的话,好想稍微把时间倒转。哎呦,头好痛喔,这样头上一定会长包的啦。如果不冰敷,没多久就会肿起来喔。哎呦,那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嘛。
是的
我倏地起身,根本就没什么好烦恼的,现在就去里香那。跟她确认心意不就得了。不是很简单吗?反正里香近在眼前呀。是的,用不了五分钟呢。下定决心后本想直接起身,但是思考却在膝盖用力前稍微抢先了一步。
要怎么确认呢?
那可是出乎意料的大问题呢。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告白过,面对真心喜欢的女生,怎么说得出什么「我喜欢你」嘛。更何况是那个里香耶,如果喔,如果被拒绝的话,我大概没办法重新振作起来吧。
「哎呦,烦哪谁来救救我呀哎呦,烦哪神啊哎呦,烦哪」
我呻吟着再次倒到地上去。
正当我像这样呻吟的时候,门扉突然开启。
「咦?司?」
那个庞大的身躯斜杵在那里。唔,因为我正躺在地上,所以看起来就是那个样子罗。
司对着枕头躺在地上的我问:
「裕一,你怎么了?」
「啊,没有啦,没什么。」
我有点脸红,同时起身,先啪啪啪地拍拍背后的灰尘再说。
「先别管我了,你怎么回来啊?」
「咦我是代替水谷来的。」
「咦,美雪?」
总觉得听得一头雾水的。
「那家伙是有事不能来吗?」
也不是那样啦,司喃喃般地说:
「是我拜托她,让我代替她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啦,就是」
「怎么啦?」
「唔,那个」
司的态度始终不清不楚的。司原本就不擅言词,也不是话多的那一型,即使如此,这副德行未免也太奇怪了。我姑且先打开冰箱,拿出人家刚送来的赤福。
「要不要吃?」
「啊,嗯,那我来泡茶喔。」
「喔,拜托你罗。」
司泡的茶还满好喝的呢,只是把茶泡到热水里似乎谁都会做,但是就是会不一样到甚至让人吓一跳的程度呢。司一打开茶罐,巨大的双手随之灵巧活动,用茶罐分了点茶叶出来,然后将那些茶叶放入小茶壶中,再从热水壶注入热水。
「好了,来。」
他像餐饮店的店员一般以格外熟练的手法,将茶杯放在边桌上。
「谢啦。」
那茶果然很好喝。
司站着喝他那杯茶。
「坐嘛。」
「嗯。」
他砰地一声坐到椅子上。
「你泡的茶为什么这么好喝呀?」
嘿嘿嘿,司似乎很开心地笑了。
「诀窍大概就在茶叶的分量吧。其实,再稍微温一点的水会更好喝的,然后还有泡的时间也很重要喔。放太久的话,涩味就会跑出来了呢。」
「喔~~」
司只有在聊到这些事的时候,才会变得滔滔不绝。我们一边喝茶,一边配着赤福,即使已经完全吃腻了,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吞进肚子里。
「裕一,你报告写多少了啊?」
「第四科写完了,现在要写第五科。」
「全部有几科?」
「八科。」
「咦,那不是只写了一半而已吗?」
「别看我这样,我也很拼了呢。」
「这样来得及吗?」
「不知道。」
不拼一点不行啦,司比我还要紧张地说。说的也是,不拼一点不行呢,我莫名奇妙地也跟着紧张起来,快速说道。我们接着便埋头苦吃赤福。
「我呢,如果被留级的话,就会叫你世古口学长的啦。」
「咦,我不要啦。」
我当然是说着玩的,司却很认真地觉得讨厌。
「要一起升三年级喔。」
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司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和那时候一样,司的口吻简直像个上小学的小鬼头,只会把心里所想的全都照实说出口。像我或山西,这些事大概难以启齿吧,一定只会开玩笑蒙混过去。可是,司就说得出口,这家伙很厉害耶,真的很厉害耶。
我持续苦笑着,同时为了掩饰那苦笑一边喝茶。啊,这茶真的好好喝喔。
「话说回来,都已经三年级了啊。」
「好快喔。」
「嗯,真是有够快的,根本就没有那种感觉嘛。对了,干脆留级算了,那样就可以多拖一年再考大学啦。」
「你是认真的喔?」
「怎么可能嘛!」
我们聊着这些无聊的东西,一边嬉笑。啊~~司来这里或许是件好事吧,如果独自一人,脑袋里转来转去都是里香的事情,只能沉浸于烦恼中吧。和司聊一聊,觉得稍微平静下来了耶。
「啊,对了,你刚刚有说拜托美雪让你代替她过来吧。」
「唔,嗯。」
「为什么?」
由于心情稍微放松了,我没想太多随口问问。不过就在那当下,司准备将赤福送进嘴里的手停了下来。
「唔这个嘛,那个」
他感觉上似乎很害臊,结结巴巴的。
怎么啦?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司表现出这种态度,而且他的脸好像还有点红红的。此时,我才终于想起司和美雪之前僵硬的态度。
「你们,该不会是在交往吧?」
我记得那时候以开点小玩笑的心情这么一问,两人都拼了命似地频频否定。
那样反而显得不自然,难道搞不好真有这么一回事啊。虽然觉得意外,但也觉得很匹配呢。不过呢,脑袋一时之间就是转不过来,总觉得很难把司和恋爱这种事联想在一起。
可是就算是司,也和我一样都是十七岁呀。
应该和我怀抱着相同的情绪吧。
「该不会是为了美雪的事情吧?」
我决定伸手拉他一把。
司老老实实地点头。
「嗯。」
「那家伙怎么啦?」
「就那个啊,那个登记书就拿来给你之后,两个人不是一起回去吗?走到一半的时候啊,然后,那个就在绣球花那边停了下来。」
「绣球花。」
「啊,嗯,种在这个医院出入口那边。水谷看到以后,就说什么讨厌绣球花。」
司低着头串连这些话语。不过,那些话实在很难懂,反正就是东跳西跳地毫无章法。即使如此,听他说了大概几分钟后,我好不容易才摸清楚司想要说什么。
总归一句话,司大概是想要了解美雪吧。
但,却无法了解。
因此,才会烦恼。
司驼着背持续诉说一些不得要领的话语,我看着他逐渐觉得想笑。啊,可不是想嘲笑他喔,那种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嘛。怎么说呢,是的,是那种让人会心一笑的感觉。我之前曾经走过的道路,想着里香的事,感到烦恼,把脸埋到枕头中大叫的每个日子。原来,司现在正怀着和我那时候一样的心情呀。
啊,等一下喔我刚才不是才把脸埋到枕头里大叫吗?
也就是说,唉,我所处的立场大概和司半斤八两吧,正为了同样的事情抱头苦思呢。嗨,同志,我仅在心底如此对他说。这些女生,还真是有够麻烦的生物喔,我们为什么要被那种生物耍的晕头转向的呢?
「裕一和水谷你们啊,那个」
「我们没在一起喔。」
我说。
「而且,也从来都没有发展成那种关系。」
「真的?」
「嗯,我们就只是青梅竹马而已啦。」
「那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裕一,水谷就会不高兴呢?」
「我哪知道啊,反正女生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嘛。」
「嗯。」
「她一定是看我不爽吧。可是你也知道啊,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真的是从小婴儿的时候就认识了耶。所以,她也不可能把我当隐形人吧。唉,不过呢,老实说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啦。可是,我想那才不是因为喜欢我或什么的啦。」
「真的?」
「啊,绝对不可能。」
「是喔。」
一说完司便陷入沉默,巨大的背弯得更驼了。我明白他是在思考些什么,所以刻意不开口,只管喝茶。有点冷掉了,可是还是很好喝,竟然能泡出冷掉也很好喝的茶来,说真的实在有够厉害的。
「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帮水谷打起精神来啊?」
司终于说,那还真是直接的话语,而且相当认真,其中并没有任何戏谑打马虎眼儿的成分。我突然之间,深深地以这个拥有庞大身躯的朋友为荣,司他简直像个孩子呢。一般高中生不是都会更老成油条吗,像我和山西这种笨蛋,都比司更世故呢。我们一定会觉得「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帮她打起精神来」这种话很难为情,绝对说不出口吧。但是,司就说得出口,这也是司的优点吧。是的,就像我和山西所拥有的小聪明一样,这就是司厉害的地方吧。像这种事情你明白吗,司?我自己是不会明白的吧?可是我明白喔,我可是很明白的喔。
「我说啊,司。」
所以,我决定闲事管到底。
「你自己去找美雪说说看啊。」
「什么自己去」
「就你啊,你自己啊。不管你一个人再怎么烦恼,所有事物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的。你看看自己的手啦。那双手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啊?」
司非常老实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也看着我。真是的,那双手大得有够夸张的耶,如果是那双手的话,不管什么都抓得到的,司。
「听好罗,我告诉你,那双手呢,就是为了紧抓住什么而存在的喔。如果想要的话,就伸出手去,然后硬是把它抓过来就行啦。如果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对任何事情永远都使不上力的喔。」
那些话完全抄袭自夏目,可是却完全符合司目前的状况,才抄袭这一点点东西而已,笨医师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这样啊」
司呢喃,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5
司回去后,那声音仍旧残留在我的脑海。
「那双手呢,是为了抓住什么而存在的喔。」
啊,是的。
讲给司听的那句话,也是讲给我听的。
一个人独处后,我打算多少赶一下报告的进度,所以开始念起保健体育的教科书。虽然有时候会看到老师没指定的范围去,还越看越入迷不过呢,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在这么东念一点、西念一点的过程中,报告概要稍微浮现脑海。就像美雪所说的,我试着将主论、反论和结论列出来。嗯,这样的话好像勉强可以串起来。
我打算先来写个草稿,拿起自动笔在笔记上挥笔疾书。
「那双手呢,是为了紧抓住什么而存在的喔。」
然而,脑海中浮现那句话。
紧握住那只已经用旧的自动笔的手,写着没多大意思的报告的手。我今后也会继续活下去,在那期间大概会抓住各种东西,也会掉落各种东西吧。拜托罗,喂,我对自己的手说。可要好好帮我抓住喔,还有一旦抓住的东西就绝对不能再放掉喔,拜托罗。
第一张以文字填满,第二张也以文字填满,就在我准备要写第三张时,传来晚餐已经准备好的广播。一抬头,室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逐渐昏暗。啊,完全没注意到得去开灯才行,而且肚子也饿了呢。一直维持相同姿势写字,肩膀附近好痛。
「嘿咻」
正当我跳下床想去开灯时,房门开启。
「啊呀,好暗喔。」
是母亲。
「你刚刚在睡觉吗?」
「没有啊,在写报告。」
「胡说,这么暗的地方怎么写报告啊。裕一,不是妈妈要说你,昨天我还被你的导师川村老师打电话来提醒说:『再这样下去很危险呢,戎崎太太。』妈妈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在电话前面一直点头赔不是呢。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哎呦,有够烦的耶
为什么父母亲都这么烦呢
明明都说在写报告了啊
「就说有好好在写了嘛!你看啊,这个!」
火大的我说着,一边把刚刚才写的报告塞给母亲。即使如此,母亲还是完全不相信我,继续发牢骚发个没完。啊,这样喔。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吧,既然这样就别怪儿子闹别扭罗。
好不容易,配膳人员来了。
「阿呀,真是不好意思呢。」
母亲以出乎意料的和蔼态度,接过盛装餐点的餐盒,和对我的态度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话说回来,和母亲两人单独吃饭总觉得尴尬,首先是没有话题,然而母亲仍然喋喋不休。她一个劲地持续叨念着对我来说无所谓,或根本就不想听的事情。如果可以直接说「很吵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