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9-悉尼阳光下的梦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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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去他家才叫终生难忘呢。”周忠林也开始回忆:“那时候我们才认识不久,进门后他哗啦一下打开两个站都站不稳的衣柜,我眼前顿时一亮。只见里面挂着一二十套崭新的意大利名牌西装。苏光他一点都没有难为情,张口就说,你随便挑吧,价钱好商量。要知道那些货色来历不明啊,我猜是他帮别人代销的,可他就敢在一个刚认识的新朋友面前这样放肆,完全不顾我的道德标准。”
第二章老赵酒家(2)
郑燕波也忍不住说:“有一次更可笑,我跟他一起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苏光致悼词的时候,点着老友的遗体说,这个傻逼,我多少次劝他不要那么拼命挣钱,要学会休息,他不听,现在好了,他一动也不会动,彻底休息了。我操,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葬礼呀,亲属家人朋友们眼圈都红着。他不管这些。结果,好些人都被他的话逗得差点笑出来。这家伙,完全是个活宝。”
“还有一次更有意思,你们还记得爱德华事件吧?”付小民点了根烟说:“那件事出来的当天晚上,半夜两点多我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惊醒,苏光声音颤抖地对我说,老付,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立刻赶到麦考利大学附近的一个加油站。我在那里等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就见一个黑影佝偻着背小跑过来,他一上车马上脱下外套垫在屁股下面。我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才弄清,原来他被警方叫到密室问了大半天的话。那天苏光本来就惊魂未定,偏偏出来时被恶作剧的夜行少年往他身上扔了一些生鸡蛋,弄得满身都是蛋黄。可就在那样危急的关头,他还想到不要弄脏我的车。”
苏磊睁大眼睛,听得入神,似乎沉浸在这些故事之中。
“一说到爱德华,我又想起了那些日子。”郑燕波突然变得正经起来:“那是1993年的11月11号,你们还记得吧?那天是出报日。苏光写的那篇《请问陈军》就登在头版。那天一大早我先去了银行,还没出来就接到付小民的电话,等我赶回办公室已经乱了套。苏光那篇文章简直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投进了池塘,全悉尼都乱了。”
“何止悉尼,整个澳洲都波及了。”孙川立刻抢过郑燕波的话头,兴奋地说:“那几天太他妈精彩了。外面的谣言满天飞,有的说《华夏时报》已经被警方包围了;还有消息说墨尔本有一卡车的留学生已经启程前往悉尼,要砸烂《华夏时报》;也有人说我们把意大利社团给惹急了,他们要来报复。那几天简直就是白色恐怖哇,我们连中饭都不敢出去吃,只能躲在楼上吃方便面。”
“这算什么,还有人把恐吓电话直接打到我家里呢,威胁我说你是老板,现在要株连你的九族。逼我立刻关掉《华夏时报》。吓得我老婆连门都不敢出,我女儿哇哇大哭。”郑燕波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周忠林也跟着回忆说:“当时的确紧张。有人说联邦议会已经通过决议推翻了政府的11•;1号决议,还有人说澳洲政府已经秘密决定把所有中国留学生全部遣返回国。那天我在工厂听说了这件事,马上赶去艾叙费尔找你们。当时楼下就围了不少人,有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问候我伯父,还把一个西红柿砸在我背后。”
“边伟才逗呢。”孙川兴致勃勃地说:“那天他在工厂上班,直到下班回去都不知道外面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后来跟女朋友出去吃晚饭,在饭馆突然听到有人骂《华夏时报》,他马上要跟人家理论。人家就问,你是《华夏时报》的吧?他神气活现地回答你算说对了。结果那些人立刻冲过去,说找的就是你。上去就是一顿乱拳。边伟被打得满地找牙,抱着脑袋求饶说,别打了,我不是《华夏时报》的,我怎么能是《华夏时报》的,你们看我像吗。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不知道为什么。真他妈可笑。”
江汉看了一眼手表小声问边伟怎么还没来,周忠林马上说刚给他打过电话。正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面色红润的胖子,周忠林马上笑道:“你看,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夜风袭人。
从指挥中心出来,玛吉正要上车,罗杰斯叫住了她说:“走,去喝一杯吧。”两人便来到离警局不远的街口酒吧。酒吧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客人。澳洲男人都喜欢在街头酒吧喝酒,不少人即便在家吃饭时已经喝过,饭后还是要到外面酒吧再喝一些,跟人天南地北聊聊天。他们喜欢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澳洲酒文化的一部分。
罗杰斯和玛吉在吧台坐下,分别要了自己喜欢的啤酒。过了一会儿,玛吉见罗杰斯抓着大杯沉默不语,知道他还在为案子的事情着急,就故意说:“哟,老板,今天你吃哑药了吧?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罗杰斯没有看她,轻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判断有误啊。”
“你是说……”
罗杰斯像是在问玛吉又像是问自己:“苏光他为什么要急着回中国?按说他不应该逃跑,除非他当线人的事情败露,被毒贩子发现了。可蔡松又说,他们一直保持单线联系,苏光从来也没跟其他人见过面。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当然,蔡松的话也不能全信,要分析地听。现在这么大数量的毒品丢失了,出动杀手报复的可能不是没有。可是,蔡松交代,那段时间苏光手里并没有毒品,就是有也是极少量的,根本不值得贩毒集团去他家里抄家啊。”
玛吉赞同道:“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
罗杰斯又说:“另外,仔细分析一下就能发现,抄家这件事看似贩毒集团所为,其实存在很大的漏洞。缉毒处说,那三十五公斤海洛因是放在蔡松家车库里的一个旧旅行袋里,那个旅行袋并没有刻意藏起来。那些现金也是在他家柜子里的一个旅行袋里发现的。可苏光的情况完全不同,首先他家被挖地三尺,连沙发和席梦思都划开了大口子,而家里贵重物品一件都没有丢失,让人一眼就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盗窃。但你仔细想一想,真正的毒贩子会把毒品藏在沙发和席梦思里吗?”
玛吉顿时兴致勃勃:“你是说苏光家的盗窃案有可能是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罪犯特意制造了一个假象,把现场弄得像是贩毒集团所为,好把我们的视线引开?”
罗杰斯又喝了一口啤酒说:“对。现在存在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他家刻意制造假象,迷惑我们的视线;另一种可能就是真的有人在他家里找东西。问题是,罪犯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玛吉兴奋地说:“老板,你说得对。一开始,我们是有点轻视这个案子,因为它过于一目了然,所以才会走进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听你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呀。”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事实究竟怎样还需要证据。另外,刘大江的车昨天已经找到了。”罗杰斯一口喝完,向酒保又要了一杯。玛吉忙问怎么回事,罗杰斯接过酒杯:“听梅森说,那辆车的汽油用光了,被人丢弃在圣•;玛丽斯附近。车窗也被打破,昨天被人发现报警。现在,伊斯若克专案组基本断定,那是一起抢劫杀人案。不过我还是对刘大江的死因表示怀疑。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夜里十点开车去伊斯特伍德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说不定他跟什么人约好在那里见面,结果运气不好,先被抢劫者杀了。”玛吉分析道。
罗杰斯不置可否:“还有跟苏光一起吃饭的那个人,我们至今没有找到。”
玛吉突然望着罗杰斯说:“老板,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这个人要么就是凶手,要么现在凶多吉少。你想啊,他是除了刘大江之外我们所知道的8月7号最后一个见到苏光的目击证人,说不定他还是个知情者呢。假如说,我只是假如哦,万一凶手也知道这些,那他岂不是非常危险?”
“我就是担心这个呢。”罗杰斯心急地一口把酒喝完说:“我们必须赶紧找到这个人。”
第二章老赵酒家(3)
苏磊的母亲从中国赶来悉尼奔丧。到达那天上午,由付小民开车带苏磊去机场,宋美洁和江汉则分别从北区和南区直接赶到机场迎接。结果,报社临时打来电话,付小民跟苏母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江汉上午也有客户,两人只能先行离去。临走前约定,晚上一起给苏母接风。而宋美洁早把这天上午都留了出来,送苏磊母亲回公寓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匆匆回到报社,一进门,付小民就发现气氛不对。接待小姐朝他使了个眼色说:“快去老板房间吧,他都快急了。”
付小民赶紧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轻敲两下,推门进去。
顾文锦正在屋里来回走动,一根雪茄抽得忧心忡忡。他一见付小民就说:“小民啊,你可真的给我惹出麻烦来了。爱德华议员办公室一早就打来电话抗议,他的律师下午一点就要过来找我。另外,你看看这个。”说着顾文锦从桌上抓起了几张传真。
付小民接过传真,发现上面用英文写满了辱骂与抗议的字样。顾文锦站在一边叨叨说:“我上午一来就收到这些东西。你看看,这不就是1993年的事件再次重演吗?”
付小民使劲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把手里的传真放下说:“就这么点?老板,这比1993年那次可差得远了。”
“你还想怎么样?”顾文锦盯着付小民大声说:“《华夏日报》可不是《华夏时报》,我们是一份正规的中文报纸,不是你们原先那个草台班子。”
付小民一看顾文锦急了,赶紧劝慰说:“老板,你先别着急,我想先问一下,今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顾文锦一挥手:“现在谁还顾得了那些。”
付小民急了:“那可不行,那是我花了整整两个晚上才写出来的,目的就为了提高销售量。让我先打个电话。”说着他从顾文锦桌上拿起电话,直接打到销售部门。询问之后,他兴奋地放下电话说:“老板,你看我说得怎么样?大部分销售点早晨就卖完了,就连平时卖得最差的几个地方现在也剩得不多。看来我们今天还是印少了。”
顾文锦忙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付小民马上分辩:“我知道。其实这有什么,澳洲新闻自由,我们不过是剖析了一下苏光的死因,做了一些可能的推测而已。”
顾文锦叹了口气:“但你提到了1993年那件事,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现在是大选的关键时刻。爱德华议员在东区有相当的威望,这次选举继续当选的可能性非常高。你的文章一出现,就等于我们在给他下绊,用你们大陆人的话说,起码是给他添了恶心。”
有销售量撑腰,付小民理直气壮:“那又怎么了?身为国会议员必须洁身自好。假如他身上没有瑕疵,那他也就无需担心他人的非难。”
“话是这么说,可民众不管这些,因媒体误导致使议员含冤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如果这件事真的引发出一场影响报社前途的官司的话,付小民啊,你可要负全部责任。”顾文锦突然满脸寒霜。
“我明白。”付小民心里不禁忐忑起来,但他只能故作轻松:“其实,我觉得这是爱德华故意小题大做,说不定他又找了意大利社区做托,想借这个机会多拉一些选票,使得一些本来不打算选他的人也因为同情而选他,他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因祸得福呢。”
“你少安慰我,赶紧想想怎么办吧。”顾文锦心事重重。
波特尼专案组再次开会。首先,众警探汇报了他们的工作进展。接着,费尔顿警长汇总了各方面的情况。他表示,这个案子确实有相当的难度。第一,杀人现场至今没有找到,其次,此凶杀案既没有明显的犯罪嫌疑人,也没有性质明确的因果关系。唯一值得怀疑的线索,即贩毒集团将苏光灭口的可能也显得证据不足,案子毫无进展。加上苏光家被盗现场早已破坏,嫌犯有可能留下的指纹等物证全都不复存在,又给这个案子带来一定困难。特别是最后目击证人刘大江之死,使得这个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现在只能把过去的判断全部推翻,重新考虑案情。
众人马上把焦点集中在8月7号那天跟被害人在皇冠海鲜酒家吃饭的那个最后见证人身上。格雷警探表示,他们已经根据苏光近两周的电话记录找到了十四位男性并做了调查询问,结果没有一人承认8月7号晚上曾跟苏光一起进晚餐。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热烈,虽不排除有在路上偶遇,临时约去吃饭的可能性,但大部分人断定,这十四个人里有人撒谎。
就在这时,弗雷曼警探突然说:“大家注意到没有,最近有一件事在悉尼闹得沸沸扬扬,这人可跟受害人有点关系。”说着他拿出当天的悉尼晨锋报。爱德华议员的大幅照片被刊登在头版头条。
费尔顿警长看了一眼说:“不光报纸,电视台也在采访他,这是典型的大选前作秀。”
玛吉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弗雷曼警探说:“昨天《华夏日报》的头版刊登了一篇文章,作者相当大胆,他不光分析了苏光的死因,还再次提到1993年爱德华议员受贿的事情,强烈暗示苏光的死似乎跟爱德华议员有什么关系。”
格雷警探正在翻看苏光的电话记录,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对罗杰斯说:“肖恩,有一个人的情况跟刚才咱们讨论的那个人,就是跟苏光一同进晚餐的人非常相似。这人也戴眼镜,他叫付小民,是《华夏日报》的主编。跟苏光曾经是同事。”
罗杰斯马上追问:“哦,这是怎么回事?”
格雷警探说:“昨天我们按苏光的电话记录去《华夏日报》找付小民调查,付小民表示,前两天他确实跟苏光通过几次电话。你等等,我这里都记着呢。”说着他拿出一个本子翻了翻:“据付小民说,8月5号上午苏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是想问他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结果付小民没有带在身上。当天下午付小民给苏光回了一个电话,告诉苏光那个号码。7号那天上午付小民又给苏光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是因为知道蔡松被捕的消息,担心苏光出事而打的这个电话。”
罗杰斯马上望着费尔顿警长说:“我建议重新调查付小民。因为8月7号晚上跟被害人一起在皇冠海鲜酒家吃饭的那个人对我们太重要了。至于付小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只要拿着照片去问那里的经理和服务生就能一目了然。”
“好,我同意你的建议。这件事还是由你跟玛吉去办。”费尔顿警长望着大家说:“另外,贩毒集团杀人灭口的嫌疑依然存在,我们不能轻信蔡松的口供而排除对他们的怀疑。同时,要尽快展开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看看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说不定能从这里发现一些线索。”
罗杰斯和玛吉迅速赶到《华夏日报》。他们在门口跟前台小姐接洽了一番后,便由前台小姐领着走进付小民的办公室。付小民正在打电话。他彬彬有礼地向罗杰斯他们示意先等一下,接着用中文对着话筒严厉而小声地继续说了起来。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