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从军岁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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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一带，并且我们这批兵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都特别能吃辣椒。尤其是那帮湖南的家伙，吃起辣椒来，简直就没法说。那个样子，仿佛只怕别人抢似的。因为是第二年兵了，虽说今年的我们依然是那么艰苦，但在行动上相比较来说，还是比较自由一些的，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平时闲暇的时候，找个老乡或者到服务社买个什么东西，这点自由班长基本上是不会说我们什么的。毕竟，也算是老兵了嘛。他也多少要给点面子的。

　　连队后面的五连，今年种了大约有两畦左右的“朝天椒”，还没长成呢。不过，却被战友阿福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下可好，马上这消息便传到了我们几个爱吃辣椒的家伙耳中。阿福我们两个可算的上是“铁哥们儿”了，这样的好事，他是不会丢下我的。

　　趁着一个搞菜地的机会，我们开始行动了。阿福、我和“老鼠”三个人一块，来到了五连的菜地边上。先观察了一番，发现除了几个新兵，没有老兵在场，更何况，只要不是第三年兵，同年兵谁怕谁啊？我们便先下手为强了。三个人大摇大摆的便跑到菜地里摘起了辣椒，还没长熟的小朝天椒，看上去通体绿的仿佛透明了一般，令人不由得就想咽口水。几个新兵看到我们三个人跑到他们菜地摘辣椒，也不敢说什么，不过，有一个兵似乎偷偷的跑去找人了。我们才不在乎呢。等了一会，那个兵领着一个老兵来到了菜地，那家伙正要骂我们，我喊了一声名字。原来，这家伙是我的老乡“小杜”，这下子可好，本来是硬抢的事情，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摘了。那个喊人的新兵也吓的什么都不敢说了。

　　回到连队，把摘来的辣椒洗干净之后，用菜刀剁碎，然后再用清水重新冲洗一遍。到炊事班找来香油、醋和食盐。把醋满满的倒在茶缸里面，然后便把剁碎的辣椒给放进去，再放上香油和食盐。这么一缸子我们自制的泡菜便成功了。放上不到一天左右就可以吃了。那滋味，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这方法后来被大伙广泛的给采用了，一到吃饭的时候，你看那个抢辣椒的劲头，简直称得上是一大景观了。连那些上海广东等地不爱吃辣的家伙也在我们的熏陶之下，变得养上了辣椒瘾。一缸子辣椒，现在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大伙给分光了。别看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吃的都“涕溜涕溜”的，但那个吃辣椒的劲头就是松不下来。五连菜地的那点辣椒，最后的结果是，还没到熟的时候呢，就被我们连队的这帮老家伙们给摘的差不多了。

　　除了自制的泡辣椒，我们还学会了另一种吃鸡蛋的方法。按照伙食标准，我们每人每天早上有一个鸡蛋，每次都是吃那煮的或咸或甜的鸡蛋，令我们大伙都有点腻了。又是阿福的鬼点子。竟然想了个注意，就是把煮熟的鸡蛋用筷子捣碎，然后放上酱油和香油。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用些香菜之类的添加上去，结果弄出来的鸡蛋，比我们煮的那些好吃多了。很快的，这种吃法又在连队流行起来了。有段时间，几乎每天早上的鸡蛋，都被我们用这种吃法给享用了。不过，这种吃法的缺点就是，不能吃的太多了，否则好像会产生反胃的感觉，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说不清楚，不过这种吃法却被保留下来了。当然，炊事班是不会这样给我们做的，通常情况下，我们是自己偷偷的跑到炊事班做的，不过，不能被炊事班长发现，否则，那香油你就别想弄到了！


（三十四）



　　

　　七月的宜兴，骄阳似火，仿佛要把全部的热量散发出来似的。烤的整个大地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但我们依然要坚持每天必不可少的训练，对于一个战斗连队来说，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的。

　　作息时间早已经改变了，下午要到四点钟才开始训练，每天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天气，确实也难以令人忍受。躲在房间里面吹着风扇还热的受不了呢，何况穿上迷彩服在外面进行训练？但是，我们依然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坚持进行我们每日的操课。一个军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什么样的环境都可能遭遇，这是“老傅”在连队晚点名的时候对我们大伙说过的话。不过，我们都接受了他这个观点，所以，这样高热的天气，我们的训练也同样搞的红红火火的。是啊，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得了一个战士的强大意志？

　　这是一个异常炎热的上午，刚刚进行了射击训练回到连队，枪还没来得及卸掉呢，就看到一群人围到了一起，我还没走到跟前问清楚什么事情，便响起了值班员吹起的集合哨声。全连集合在连队门前，成两列站好，这时指导员走到我们大伙面前，高兴的对大伙说：“同志们，我们连长的爱人马上就要到我们连队了，现在，让我们大伙一起用我们最热烈的方式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好不好？”

　　“好！”听到这个消息，大伙马上用最洪亮的声音喊出了这个好字。

　　在部队快两年了，说实话，真的没见过几个女人。这次来的是“老傅”的家属，大伙都很好奇，想看看我们尊敬的连长大人，到底给我们找了个怎样的嫂子。心情当然是不错了，大伙整齐的排成两列，趁着我们的连长嫂子还没有到来之前的一个空隙，在一起猜测着我们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一群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跑过去探测情报的一班长慌里慌张的带着一脸的笑意跑了回来，“快准备好，来了，来了！”

　　大伙马上挺直了腰杆，一个一个站的直直的，然后用目光注视着连队门前的那天小水泥道。终于，看到了“老傅”领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往连队方向走来。那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一眼看去，竟然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个头不是很高，微胖，皮肤很白，头发很自然的用头绳扎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一种很随意但又清新的美感。近了，近了。终于走到了连队门前，没等值班员下口令，大伙便用掌声表达了对我们嫂夫人的热烈欢迎。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竟然连队部藏着的只在过年时才用的大鼓也给搬了出来，“咚、咚、咚”的鼓声一响，弄的整个气氛倒象是在过年了。一向威风的“老傅”，这次脸上竟然会带上了一抹羞涩的微红，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一个景观了。倒是嫂子，很大方的向我们问好。没想到她刚一个大家好喊出口，全体战士便一起用洪亮的声音喊了一生嫂子好。把她也给吓了一跳。别说，这次我们欢迎嫂子的规模可是对待星级首长的那种啊！

　　由于嫂子的到来，我们也跟着粘了不少的光呢。中午吃饭的时候，炊事班还特意的给我们都加了个菜。嫂子没到的时候，大家没一个人吃饭的。我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大老粗。要很细腻的表达对某个人的尊重，说心里话，还真不习惯，尤其是对待一个女人，那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对我们来说，表达感情的方式会比较特殊一些含蓄一些，那是我们军人的特有方式！

　　嫂子到连队没有超过一天，便赢得了全连所有人的尊重。坐了将近一天的车，还没有顾的上休息，还没有顾的上跟“老傅”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呢，便要求帮我们干活，你说我们谁能让她去干啊？一看这些不行，就提出来要帮我们缝缝破烂的衣服，一说这个，算是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了。看看每个人身上的迷彩服都有破烂的地方，还能说什么？再说太过分的拒绝也并不好看啊。我们也不忍心附逆嫂子的好意。吃过饭后没多久，二十多套衣服便送到了嫂子的手中。下午操课回来之后，便看到嫂子把我们所有的破烂的迷彩服都给缝完了，看着那细密的针脚，看着那原本破烂的衣服，在嫂子手中重新又变了一个样子，我们真的很感动。那缝的不是线啊，那是嫂子对我们这帮小兄弟的一腔真情！

　　除了帮我们缝补衣服，嫂子还担任了我们连队的临时指导员，把“老王”的工作都给抢去了不少。不过，大伙都乐意和嫂子在一起谈心聊天。她在地方上是一个幼儿园的教师，职业习惯吧，在她的眼中，我们这帮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们简直就是一群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不过，大伙似乎都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反正，我们是霸占了不少“老傅”的私人时间。在我们眼里，嫂子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大伙的最尊重的一个老大姐！

　　和嫂子相处有十几天了，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过火。她性格温柔，善解人意，深受大家的尊重和喜欢。不过，这一天，却听到了她和“老傅”的争吵声。原来是为了“老傅”在训练中骂了我们的一个训练不怎么行的新兵，而那新兵也是想不开，中午的时候，竟然连饭都没吃上几口。这事情后来被嫂子知道了，她认为“老傅”做的太过分了，便去找“老傅”理论。就这样没说上几句话呢，两个人便吵了起来。一向温柔的嫂子发起火来可真不是件好事，连着两顿饭都气的没有去吃，通讯员把饭菜给她端过去，最后又原封不动的再端出来。看的令我们这帮铁打的汉子们都心疼的不得了。后来还是我们连队口才最好的一个老班长跑去和嫂子谈论了半天，才解决了这个大伙都关心的问题。我们是军人，在训练场上对谁都不会放松哪怕是一点点的要求，因为我们都知道，平时的松懈，可能就意味着在真实战场上的巨大牺牲！所以，“老傅”对我们的严格要求是对的，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严格要求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对我们好啊！当嫂子知道了这些之后，再也不说什么了，也不再干涉“老傅”对我们的管理了，不过，对待我们的态度上，却比以前还要好上很多。我们训练的时候，她总喜欢一个人站在边上默默的看着，还帮着炊事班为我们送茶送水的，大伙看她累的满头大汗的样子，要她休息一会，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进行着自己正做着的工作。

　　转眼之间，二十多天的假期结束了。嫂子马上便要离开我们了。听到这个消息，大伙的心中都有种莫名的沉重。是的，在这二十多天的不算很长的日子里，我们与嫂子结下了深厚的姐弟般的浓厚情义。为嫂子送行的那天，我们和第一天接待她的到来那样的隆重，只不过，整个气氛上有些伤感，几个老兵，竟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们这些铁打的汉子们，一个个竟然都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嫂子终于走了，走的时候，几乎就是一步三回头，我们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嫂子在“老傅”的陪伴下走出部队的大门！那一刻，真的好想哭！　


（三十五）



　　

　　“嫂子”离去的伤感情绪，在大伙心中弥漫了几天。紧张的生活很快的就把这种情绪给吞噬掉了。但我知道，“嫂子”已经深深的藏在了大伙记忆的深处。不管何时，我们都不会忘记，曾经有这样的一位大姐般的“嫂子”，她让我们感受到了另一种别样的温暖。

　　生活继续在紧张和忙碌中一天天度过。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一天一天都是那样的相似，没有舞厅酒吧的潇洒，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我们所拥有的就是紧张的训练和一个军人崇高的责任！和同龄人相比，也许，我们失去了很多，但这军营的岁月所赋予我们的内在的东西，除了军旅中走过的人，还有谁能体会的到呢？

　　这天下午，刚刚搞完例行的体能训练，回到连队，还没来得及到洗手间去洗把脸呢，便听到了通讯员的喊声。原来是家里给我来了封信。收到家信的时刻，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算的上是最愉快的时候了。一路小跑，从通讯员手中接过信，慌里慌张的便急着把信打开。这是母亲写来的一封信，但告诉我的却是一个令我无比震惊的消息：最疼爱我的四舅不在了！并且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不在了，母亲怕我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到现在才写信告诉我。当时我的心情猛的一下子便变得沉甸甸的。想起在家时，最亲我的就是四舅了。每次到他家里去，总是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他为人不善言词，但却忠厚可亲。他表达心情不像有些人是用嘴说的，他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的那种人。记得有一年，我和一个同学到他家里去玩，那时我年龄还小，不太懂事。到他们家之后，我便吵着要吃鱼，那时，已经是初冬了。可他二话没说，披着渔网就来到了自己经营的那个鱼塘，回来的时候，提着几条大鱼，可是他的身上已经差不多全湿光了。冷的站在那里只打哆嗦。匆匆的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忙着给我们两个做鱼，他做的糖醋鱼可称得上是一绝了。做出来的鱼，堪称是色香味俱全。刚端出来，便被我们几个人给吃了个精光。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的弄了两条最大的鱼，让我带着回家。可是，为什么一向健壮的四舅这么快就选择了离我们而去呢？

　　这天是星期六，晚上吃过饭之后大伙都兴高采烈的去打牌玩乐了。可是我却始终难以掩藏心中的那种悲伤。我想不通为什么四舅他就这样的离去了。我想不通，上天为什么要这样狠心的夺去一个善良的人的生命呢？一个人静静的来到了器械场，是的，当我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挫折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器械场的边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心事。我无法抑止自己失去最亲爱的四舅之后心中的那种无可言喻的伤悲的感觉。心中真的有一种无助，一种无法排解的无助！但我亲爱的四舅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甚至于，从军快两年了，我还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呢。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中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悔恨的感觉，为什么就不会给他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呢？为什么从军前的那一次告别竟然就是我和四舅最后的一次相见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器械场的边上，任凭思绪在过去的时光中游荡。也许，回忆过去和四舅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一种安慰了吧！想着想着，眼中有泪水流过，我再也无法抑止心中的伤痛，一个人无声的哭了起来。良久，从悲痛中惊醒，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山东大汉阿福，这是我在连队继本龙之后，最佩服的一个战友。他看到我一脸忧郁的样子，不由的很惊奇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苦笑着摇摇头，告诉他没事。但我的表情又怎么能逃得过阿福那锐利的眼神？　

　　“别骗我了，是不是因为你今天收到的那封信？”

　　“阿福，没事，你就别问了。”

　　“我靠，你他妈的象不象兄弟？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块分担，搞得哭哭啼啼的，象个男人吗？”

　　看着阿福那真诚的眼神，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呜咽着讲述了母亲在信中所说的一切，以及我同四舅之间的那种无比深厚的感情。

　　在一种无语的沉默之中，阿福慢慢的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的出，听了这些故事，连这个连队最坚强的山东大汉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伤感了。我感动的看着坐在身边的阿福，也许，这就是军旅岁月所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吧：我有阿福这样贴心的好兄弟！我和阿福就这样默默的坐在这器械场的边上，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只有天上的星星在向我们眨着眼睛，仿佛也在同样的为了四舅的逝去而表达着它的悲伤吧！

　　过了良久，阿福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问了我这样一句话：“老党，你说，咱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