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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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想我不,莲花,真就这么心硬,不来看我?”
“忙呗,你不是好好的吗,有啥看的!”
“凯子凯子,贬啥凯子,女娃嘛,咋油腔滑调的,让人笑话!”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带着指责的口气问着。
“挣钱,嗨!金香,我才明白了,有钱就是爷,是姑奶奶!娘的,只要有钱,什么三宫六院,爱妃娘娘的,全有了。”小莲花边说边撂了个流气的手势,跟着吐出个瓜子皮,摇头晃脑的样子让我吃惊。
我疑惑了,小莲花咋成了这德性,说的话不像从女孩子口里出来的,说什么“三宫六院”、“贵妃娘娘”,我不明白她走的那条挣钱的道,行的哪门子来钱路,满嘴酸气让人寒伧。我瞪了她一眼,她却不在乎,又说:
“咋,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有钱的男人玩女人,有权的男人小姐玩腻了玩名角,名模,玩大学生!”小莲花压低了声音,“还有玩女兵的呢!咱只要有钱,为啥不能玩男人,为啥光让男人玩咱女人呢!”
我真不敢相信,从前的小莲花全变了样。从她的衣装,打扮,描眉画唇上,一下成了个另类,没有了从前的清纯乖巧,没有了从前的聪明稚气,简直一颗欠缺管理的松松垮垮的油白菜。
“女孩子,说话得有个样儿,没遮没拦的!”我带有教训的口气批评了句。
“咋!这有啥,只要给钱,啥话不能说,啥事不能干。”她毫不在乎,没有了一点女孩子的羞丑感。
“能挣多少钱,看把你张的!”
“多少,一天最少五六十块,哼!还挣过两千块呢!”从她皱眉点头的势头看,真的像做过两千块钱的大生意呢!
“别瞎吹了,干啥能挣那么多钱,说大话不纳税,凭天撒谎,月子娃儿害牙痛,搔白怪!”我不相信,凭小莲花的能耐,咋说也不可能做个成样的生意出来,别说挣钱了,不赔进去都谢天谢地呢!
“咦!你还不信,我要有你这张脸蛋,挣的才多呢!”
“啊!你在做三陪……”小莲花说的脸蛋漂亮挣钱多的话提醒了我,我一下想到了姐妹们常议论的三陪小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城里待久了,带听不带问地知道了许多奇怪事情:什么女人借姿色骗男人;什么包二奶;傍大款;小姐三陪的听了不少,小莲花的口气和行为反馈了她是做三陪发了财,真想不到,原来一提到三陪小姐就大骂不止的她竟然亲历其道了。
“还三陪呢,给钱八陪又有啥,又不是打针,嫌痛!”小莲花没有一点羞涩感,反而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
“莲花,你说的啥话……”
“啥话?人话,真话,咱可没必要说假话、空话、大话,咱又没当官,一没权,二没钱,连句人话都不能说了?”
“那你也不该说这种话,总是女孩子嘛!真话也得挑选后再说呀!”
“嗨!咱又不怕丢了乌纱帽,”小莲花学着戏台上当官的样子,故弄着不伦不类的拖腔,摇头晃脑的,“免职丢官,与本县何干。说假话了老百姓不高兴,说真话了领导不高兴,本县只能说笑话,说笑话大家都乐意,何乐而不为呢!”
我被小莲花的表演逗笑了,她好像一下子比我多懂了许多。今天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说话小莲花不能不听,可这阵子……我正想着,她又表演了。
“你行你的令,我走我的路,高官打的太极拳力求稳定,中官玩他的密宗权不按高官的拳路走,本县只耍猴拳,抓一把得一把,抓不住,蹦远了事。”小莲花把“一把”两个字来了个长长的拖音,真还有点乱真的味道呢!
小莲花一套一套地说着我似懂非懂的话,我想不到她的嘴皮子咋练得这么能说会道,虽然我不赞同她这样的油嘴滑舌,却从心里觉得她比我懂得多了。然而,女孩子终归女孩子,还是本分稳重一点的好。我想劝她几句,她又道:
“咱这些人也叫人,人家那些人也叫人,嗨!他妈的,咱咋就不该玩他们男人呢?他们玩咱,给咱掏钱,咱玩男人,他还得给咱付钱,本县又何乐而不为呢?趁着年轻,不体现体现咱的价值,到时候,黄脸婆一个,哼!迟了!”
我又是一个寒伧,鸡皮疙瘩“刷”的长了出来,我忽然觉得她很脏,怎么说的都是这种话?我下意识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想把她进门时亲我的脏嘴痕迹擦去。
第二部分:失身灯影下的生意(8)
我郑重地教训她道:
“女孩子活的就是贞操,清白,干净。你听听,乱七八糟的都说了些啥话,真不知道你想做啥!父母知道你干这种事,受得了吗?”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挣钱的法子多着呢!你以为跑腿端盘子,做门迎说声‘你好,欢迎光临’叫挣钱,那叫工资,别傻了!比方说陪人说说话,喝喝咖啡、品品茶什么的,至少也挣五十元,你以为光卖肉啊?”
陪人说说话也能挣五十元!我思量着,又不相信。一天十多个小时站门迎客,不也才十块八块的?陪人说说话,喝喝茶就能挣五十块钱,我不也常常帮林总陪人吃饭吗,又不做下流的事,这又有啥。又问:
“陪人说话凭啥给你那么多钱?”
“咦,不懂了吧!池子深了,啥样的乌龟王八都有。林子大了,啥鸟儿都飞。世事大了,啥品种的货色没有呢!花花世界,花花世界知道不,花花世界就叫:日头还没亮,晶驴卧一炕,日头发了光,道士骗和尚,朋友骗遍了,再去骗乡党。这小饭店累死累活的,不就三百元吗!瓜娃呀!”她顺手在我的额头戳了一下,“五十元还嫌少呢!”
我不信,陪人说说话能挣五十元,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块,两年就可以为外公……我暗暗地合计着!
“咋,还不信?不信了看看去,就你这模样儿,嗨!七十、八十,几百块也说不准呢,只要客人高兴了……”小莲花把后边的话用肯定的点头方式代替了。
小莲花说得和真的一样,我忽闪出了试一下的想法,探问道:
“哎,莲花,你说男人们在一起说话,干吗还要女孩子陪呢?”
“看看,这你又不懂了,这个世上,就是个男人和女人的事嘛!你想想,世上最好玩的是啥,不还是人吗!男人,哼!没一个好东西,”小莲花一本正经地边说边点着头,“男人都害了一个毛病,看见漂亮女人就想瞅一眼,‘万水千山’的也想和你搭讪几句。摸摸女娃的手什么……
“那是做啥?”我的心“噌”的抽了一下,又问。
“做啥!你不知道?你不想和英俊的小伙子说说话?好呗!美呗!心里舒坦呗!”
“陪客人聊天也摸手吗?”
“那要看是什么客人,如果是……”
“要不愿意呢?”我抢问道。
“不愿意也行,客人会不高兴,不高兴了就少给你钱。”
“至少给多少?”
“五十块呗!”
“摸手在不在里边算?”
“不算,不摸手也少不了五十块。”
我打问清楚了,不摸手也能挣到五十元,这有啥不好呢?干脆试一试,如果真是小莲花说的那样,外公的仇就有了指望了!
第二天,我借病请了三天假,来饭店这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请假,林玉瑾同意了。
第二部分:失身灯影下的生意(9)
我穿上了那件我认为最适体的暗花衣服,那还是在乡下时县长夫人给我量体裁制的。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忽然发现我比以前更漂亮了。
水灵杏目,白里透红的脸蛋,一动都能流出水来的嫩肤,纤纤细指和柔和的双手,连自己也心动了几分。
也许女孩子都有自恋的通病,我对着镜子偏来看去,哪儿都觉得舒坦,忽的又闪出了位风度翩翩的男人身影,个头虽然不高,却热情健谈,举止文雅又气质摄人,并不多大的眼睛炯炯藏神,高高的额头装满了智慧,刚直不阿的个性深蕴了善良的心肠,尽管不是一表人材,却具备了诱人的内涵,我的他……我羞涩地笑了。
我的脸红了,自责了句:胡想啥呢!女孩子嘛,随着年龄增长和生理变化,谁能游离于情丝牵扰而远弃烦心呢。
我又笑了,很矛盾,既有种“不正经”的自责,又有种理所当然的享受,还有拥有了那个虚构的男人的自豪,真的很幸福。我不自觉地又走到了镜子跟前。
“嘀铃铃——”闹钟响了,七点整,是我提前拧好的。下楼朝小莲花约好的国际商会赶去。
“哟!香子真靓,做啥去呀,这么漂亮,是相亲吧!”
大领班突然说道,我回头打着招呼,含羞又自娇地敷衍了句:
“病,病了,身子不舒服。”我边说边朝门外走去,身后又传来了赞美的话:
“真格的出水芙蓉,啧,啧!”
我的心乐滋滋的。
“国际商会”在东大街中段,是小莲花说的,而且告诉了我乘车的路线。我舍不得坐出租车,四十分钟后才赶到商会门口,小莲花却没来。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按时赴约的,心里的疙瘩依然没全解去,小莲花说的挣钱的办法是不是真的,是人们厌恶的小姐行道,还是最大和男人摸摸手那么简单!明明小莲花说是陪客人说说话,不摸手也就能挣到五十元。不会是做小姐,也不对,那这又叫什么行道,客人为啥让你陪他,仅仅就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不同,陪陪他们又能做啥?他们会说什么样的话?万一他们非要摸手……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解。
又过了一刻,依旧不见小莲花的影子。
我急了,马上八点了,不是说好了吗?这家伙时间观念这么差?
我四处搜寻着小莲花的影子,来往的人群匆匆而过,闹嚷得让人心烦,却就是不见小莲花到来。我又是第二次穿高跟鞋,老是有种朝前栽的难受,腿也站困了,只好靠在路边的护栏上,让拘痛了的脚放松一下。
“你是香子吗?”一个穿着吊带裙,阔露胸背的姑娘突的站在了面前,随声冲来了股刺鼻的气味。我虽没用过香水,却带听不带学地了解了些关于香水的说法,凭感觉是廉价的劣等品。
“是,我是香子。”我忙应道。
“莲花叫我来接你,她在娱乐城的二楼等你呢!”
我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姑娘,有些不敢相信,也许她的装束我不习惯,又问了句:
“她咋没来?”
“下午陪人了,正化妆呢,叫我领你上去,哟!你真漂亮!”她很热情,又很俗气。
“化啥妆呢,又不是演戏!”我有些不高兴,嫌小莲花没来接我。
“女孩子嘛!何况……”
“你咋知道我是香子?”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很靓嘛!”
“就,就凭这个?”我看着她,她依然热情地笑着。
“小莲花拿你的相片经常炫耀呢!”
“噢!是这样……”
我跟在女孩身后,朝红太阳娱乐城二楼走去。
红太阳娱乐城是这个都市有名的娱乐场所,设施一应俱全:桑拿、奶浴、歌厅、台球、保龄球……也有茶秀,容纳人数最多的是三楼的大舞厅,都峪市几乎没人不知道,人们称它为“黑暗中的色情舞”,吸引了纷至沓来的男女,只需花五元门票,就可以进入十分钟一曲看不见人的舞池中。大厅通道两边站满了年龄不过三十岁,衣着光鲜的女人,男客人随便接住一双视线,都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眼神里的某种期待。十分钟暗曲,随着缓慢的节奏只动不跳地便“交易”了起来,“谈”得来的,五十元或一百元便可离开这里,到他们认为能去的地方去了。
还算隐秘一点的是二楼歌厅,有屏幕表演厅,节目离奇,动作粗俗,包括脱衣舞,应有尽有。特别一点儿的便是小包厢,花样繁多,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收费却很高,在这种地方走动的穷人只有“小姐”们。
第二部分:失身灯影下的生意(10)
我随着那位不知姓名的姑娘上了电梯,一出二楼门,忽的看见了张熟悉的面孔,我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东丽!”
“香—子!”东丽也认出了我,一下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不但没忌恨我的意思,反而像分别好久的朋友一样亲热,我很感动。
不知东丽是激动,还是我们这群底层社会的女孩子见一次面难场,不知这个茫茫人海没有我们这种人的情感寄托地,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她的眼圈红润,显出了酸楚!
人也许都这样,在一起的时候,瞌瞌碰碰地争来斗去,时间长了没见面,反而会出现想念的感觉。跟夫妻生活一样,双方待久了,觉得缺少了浪漫色彩,吵吵闹闹,你鼻子我眼窝的,心却连在一起。成了家的女人一般都会有那种感觉。
“咋样,还好吗?”东丽问道。
“挺好,你呢?”
“咳!就这样吧!”
“你现在干什么工作?”我又问。
“挣钱,挣钱呗!”东丽很无奈,也很低沉,我有些奇怪,又不好意思问下去。
“你咋也来这种地方?”东丽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忽然问道。
“找小莲花,她说她在这儿上班。”尽管小莲花说只是陪人说说话,我依然不愿把我来的目的说给她,怕她笑我不走正路。然而,东丽奇怪的问话又引起了曾经的隔阂感:怎么我就不能来这种地方,我又影响了你什么,咋还跟我过不去呢?
“上班!噢,在,是在里边,香子,如果……”她欲说又止,“好吧!我下楼去去就来,回头见。”
东丽走后,我又窥测起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由于对她抱有成见,也就没分析她话中的真实含意,现在才知道她是提醒我别来这种地方。
我见到了小莲花,她穿了条长裙,背几乎全露在了外面。我接受不了她那半赤裸的打扮,产生了退回去的心理,她却望着我笑了。我正想告诉她太露的服装不能穿到公众场所来,她先说话了:
“来,香子,我给你带了件裙子,到里面换上,”她把我拉到一旁,有些诡秘地道,“穿这身衣服不行,客人不会选你的,选不上就白逛一天,吃老本。”
“不,为啥要……就,就穿这身衣服。”我没同意,我想陪人说说话,干吗要穿那么露,宁可不干这份工作,我也不穿她的那种衣服。
“那你干啥来了?”小莲花不高兴地问了句。
“看看呗!”我没示弱,在小莲花面前,我总觉得比她成熟。
“选不上你咋看呢?看来往的人,看这个娱乐城,嗨!瓜女子!”
“这不在看吗?你的肉我不都看见了嘛!”我开了个带有讽刺的玩笑。
“来,来……你,你等等!”
小莲花忽然翘起头了,示意我等一等的同时,目光已移向了朝我们走来的客人身上,我随她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陪着个特大腐败肚的男人走了过来,一个一个打量着服装各异的女孩子,如同牲口市上经纪人领着买主选牛的感觉。小莲花笑着迎了上去,客人却没理她,小莲花悄悄骂了句:
“老婆娘!”
“她是谁?”我忙问。
“妈咪。”
“妈咪是做啥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