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 作者:朱晓翔-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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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能死，不然你的麻烦就大了。你快走，这儿我来。”李亦然边说边拨通急救中心电话。
第五十一章另有玄机
章天宏懒洋洋倚在卡车驾驶室旁，微笑着和身边经过的海关工作人员打招呼。
“什么货又让章老板亲自来？”
“章老板都是用的进口材料，怪不得现在房价这么高。”
他笑嘻嘻答道：“没办法，外国人的东西质量就是好，不服不行。什么时候想买房子找我，打折，没说的。”他边说边微微抬了抬眼向对面办公楼看，此时陈晓辉一定躲在哪间办公室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他娘的，抛头露面的事都是我做，你们躲在幕后反而拿大头，这回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到这里，他狠狠将香烟头扔到地上，往地上啐了一口。任老可能对自己的行动有所察觉，上午突然打电话要求改变运货路线和分货地点，这在以前从未有过。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五丈崖有陷阱等自己钻？或是自己身边有任老的眼线？妈的，不管他，反正今天老子要反水，到时手下的人是忠是奸一眼便知。
几个兄弟手上捧着厚厚一叠各种各样的表格、证明，跑过来说：“老大，都办好了。”
章天宏朝楼上深深看了一眼，跃上第一辆车，手一挥道：“弟兄们，出发！”十几辆重型大卡车浩浩荡荡驶出大门。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陈晓辉掏出手机报告：“任老，出发了。”
“让他们演戏吧，”任老说，“这个号码从现在起销号，以后有需要我会跟你联系。”
“费铁峰的事怎么样？”
“不知道，”任老淡淡说，“可能死了，无论是死是活再也与我们没关系。”
车队开出十几分钟来到三岔路口，章天宏让司机停下来，看看表，接过身后保镖手中的茶杯，悠悠喝着茶。后面几辆车上的兄弟纷纷跳下车到前面来问原因。他慢腾腾下来，指着东南方向道：“你们只管盯着那边，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个车队从斜里处开出来，整个车队车辆的型号、数量、甚至外面捆绑货物的油布都与他们的一模一样。为首一辆车经过时里面有人冲他们晃晃手，车队迅速进入南三环。
章天宏看看他们，对手下道：“明白了吗？他们就是我们，而真正的车队两条线路都不走，我们从这里下去上金海东路。”说着他紧紧盯着几个人的脸色，揣在兜里的枪握得紧紧的，一旦有谁出现异常立刻出手杀了他。
出乎意料，几个兄弟都露出会心的笑容，“老大，你真行！这趟买卖咱们做大了。”
也有人担心问：“他们知道我们搞鬼会不会报复？”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章天宏拍拍他们说：“没事，我都安排好了，听我的没错，大家快上车，天黑前把事情搞定。”
跳上车他冲司机道：“上金海路。”却见司机僵着不动，错锷之间一支手枪从后座抵住他的后脑勺，再看司机，也有一支枪顶着。
章天宏明白过来，原来真有内鬼，内鬼是自己的两名保镖小梁和小胡。
深深吸一口气，他镇定道：“做大哥的哪点对不住你们？”
小胡道：“你对我们很好，我们很感激你，但你现在这么做是想把大家都拖下水，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小梁道：“贾哥吩咐过，只要你对任老忠心耿耿，啥事没有，否则我们就要出面制止。”
章天宏道：“车队再下去几十公里就有船队接应，货一脱手，你们个个账上都会多几十万，绝对比你们从姓贾的那边拿得多。”
小胡摇头道：“别骗我们，你根本是想一个人独吞后溜之大吉，我查过帐，前几天你已将集团内所有存款都转移掉，驷城天宏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
“你们想过没有，大哥我到五丈崖绝对是死路一条，你们跟我的时间不算短，难道忍心逼着我送死？”
“抱歉，大哥，这是贾哥的指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贾哥说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
“呸！好安排，他自己都死在林诚手下，还替别人安排！”章天宏恶狠狠骂道。
小梁不为所动，冲司机道：“快开，上南三环。数到三你不动手我就毙了你，这里不只你会开车。”
司机脸色惨白地朝章天宏看了一眼，章天宏看着司机的眼睛，又朝刹车看了看，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道：“听他们的，性命要紧。”
两名保镖都笑起来，说：“还是大哥有大将风度。”
司机发动引擎，车子加速直上三环。开了十几米陡然一个急刹车，车内几个人失去重心身体向前倾，说时迟那时快，早有准备的章天宏在摇晃中亮出手枪，朝斜后方小胡的脑袋连开数枪，小胡应声而亡。惊恐的小梁稳住身体举枪时已被章天宏的枪口顶住咽喉，他急急道：“大哥别杀我，我是被逼的。”
章天宏狞笑道：“到地狱说给阎王听吧。”说着扣动扳机。
“掉转车头，上金海路。”
金海路是驷城的老国道，十几年前曾经繁华过，自从城市化高速推进，内二环、三环的建成通车后，这条公路默默无闻日益衰败，只有些逃避检查、节省过路费的货车从这里过。路上行人车辆很少，车队顺顺当当地直开了几十公里。
经过解放码头时，章天宏示意停车。几艘大船整整齐齐停泊在岸边，踏板已经搭好，上面有人在冲岸上挥手打招呼。
他跳下车，远远地朝船上打个响指，随即将后面十几个兄弟召集上来，指着停泊的船道：“所有人都上阵搭个手，在最短的时间里运货上去，你们也跟着一起上船，我们到陈家渡会合。”
有人问：“我们不回来了？家里人怎么办？”
章天宏骂道：“榆木脑袋啊，大哥是为你们好，这趟买卖做下来那帮家伙会像疯狗一样找我们，有了钱，在外面避避风头有什么不好？”
大伙儿露出会心的笑，“大哥真是为我们好，就是，有了钱哪儿不是家？没说的，我们干。”
章天宏转过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来两个人，将车上两小子抬下来扔到河里，他妈的，敢玩我。”
河岸高处，一辆奥迪停在那儿。章天宏朝他们挥挥手道：“陈家渡见。”说着往上面走去。他当然不会到陈家渡，而是自己开车以最快速度离开Ｃ城直接到一个早已安排好的藏身之处，换一个新的身份逍遥自在。这批货所卖的钱也不可能分给这些没心没肝的手下，货主直接把钱打到他的信用卡上。从此任老也好，公安、海关也好，谁都别想找到他。想到这里，章天宏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扑”一声轻微的枪响，这是经过高密消音器消音处理过的声音。
章天宏膝盖中枪一软跪立在地上，咬牙从腰间拔出手枪，惊恐地四处张望。他手下的弟兄们也仓惶地到处寻找，整个解放码头的空气顿时仿佛凝固了，只有河水拍打在船边和码头的声音。
在第一辆卡车顶上，林诚双手持枪分指两个方向傲然而立，喝道：“所有人保持现在的姿势不准乱动，否则别怪子弹不长眼睛。”
林诚从荣翔酒店直奔海关存货场，混进去后趁着装货的混乱躲到第一辆卡车车身下，离章天宏不过一米多远，贴在车底盘上一直跟到这里。路上一幕幕变化他都知道，车队转向上金海路后他腾出手给李亦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车队的方向，要他通知吴局及时赶来擒住主凶。
章天宏不露声色地朝那帮兄弟使个眼色道：“你是林诚！我们终于见面了，还好，不算太迟。你是来找我算账呢，还是分肥？如果要钱，不管多少都好商量，这批货太肥了，我一个人吞不下。”
“如果要钱，我会到这儿来吗？你应该清楚我来是干什么的。”
这时两名靠在后面卡车边的家伙悄悄掏出枪欲有所动作，林诚左手微微一动，以不为人察觉的动作开枪闪电般击中两人的手腕，两人连声惨叫，捂着手直打哆嗦。岸边也有两人混在人群中掏家伙，手才动了一下也被击中，“扑通”滚到水里。这准确而迅疾的四枪使得蠢蠢欲动的其他人心头凉了大半，不敢轻举妄动。
林诚冷冷道：“此刻整个码头有苍蝇飞过我都看得见，谁都逃不出我的射击范围！大家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章天宏才是整个事情的主谋，他要负完全责任，你们没有必要和他绑到一起。”
章天宏狂叫道：“兄弟们别听他的，马上大批警察就要赶来包围这儿，到时你们一个也跑不掉，这些警察说话从来不算数，会找你们算总账的，不如拼一个算一个！”
林诚喝道：“住口！你跑不掉才是真的。现在不仅执法部门要找你，任老也不会放过背叛者，你能躲到哪儿？只有跟我们合作，指认幕后操纵者，法律才会给你一条出路。”
码头上几十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看林诚，又看看他们的老大。既知道章天宏所言非虚，他们跟在老大后面干了那么多坏事，就算是从犯，判下来也不会轻到哪儿去，但又震慑于林诚的快枪。刚才四枪的情况有目共睹，枪打出头鸟，这会儿谁出头谁先倒霉。
章天宏仰天大笑道：“出路？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出路？从我走这条道起就注定得不到善终，区别只是死在谁手里。这样吧，货反正运不了，我也可以留下，你得放我的那帮兄弟走。”
狡猾的章天宏玩起了心理战，明知林诚不可能放走他们，这样说既可以打动这些重义气的汉子，又可利用林诚的拒绝制造场面混乱。
林诚道：“走？走到哪儿去？到处亡命，过提心吊胆的生活？他们并没有大错，过自由人生活只是个程序和时间问题，而你不同，你不能把他们全拖下水。”
岸边船上的人悄悄地撤踏板，发动机引擎声此起彼伏。他们发现形势不对，感觉没必要蹚这汪浑水，果断撤离这个是非之地。与此同时，林诚脚下卡车司机乘机也发动车子想故伎重施。林诚感觉车身振动立刻一枪打下去，子弹透过车顶准确击在司机肩胛处。章天宏趁林诚身体晃动的难得机会朝林诚连开数枪，在地上翻滚着向岸边移动。
林诚飞身跳下车，大喊道：“站住！你不能靠近船！”
那帮人轰地散开，两名心腹飞快地架起章天宏直往河边跑，其他有的跳上车试图开车逃跑，有的朝正缓缓离岸的船上跳，还有的挡在林诚前面掩护章天宏上船。
林诚左冲右突，转眼间将围在周围纠缠不清的几个人撂倒在地，急步追上去。
章天宏已被搀扶着到了岸边，一个心腹冲船大喊：“等一下，我们要上去。”几条大船已经驶离岸边七八米远，船尾突然现出两个大汉手持微冲对准岸边三人一番扫射。如此近的距离下避无可避，三人立刻倒在水中，染红了岸边水面。
码头上的人都惊呆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诚乘机朝天空连开数枪震摄住全场，大叫道：“还不住手？船上接货的人要杀人灭口，章天宏上面的人也要杀人灭口，你们还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转眼间十几辆车就来到面前，全副武装的特警大队队员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将码头包围，一身戎装的吴局跳下车走到林诚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威严地说：“好你个林诚，终于跟我见面了，而且以胜利者的身份。”
林诚眼泪夺眶而出，“局长，我……”
“你做得不错，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公安战士。”
林诚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局长表扬。”
这时远处天空中传来轰鸣声，两架直升飞机出现在视线中，遥遥地跟着远去的几条大船。林诚略微兴奋道：“原来局长早考虑到这一步，预先安排好了。”
吴局双手叉腰道：“怎么，以为我老糊涂了？有些事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比如你和季梅的事，以为我被蒙在鼓里？”
林诚大窘：“吴局，这个……，”赶紧岔开话题，“费铁峰的伤势如何？现在是不是可以到海关逮捕陈晓辉？”
轻叹一口气，吴局道：“费铁峰送到医院后诊断为重伤，因失血过多半小时后不治身亡，刚才我们拨打那个神秘手机，提示号码不存在。追查到电信局，说此号码已销户，蹊跷的是关于这个号码在电脑中的所有记录不知被谁删得干干净净。他们早有准备啊。”
“陈晓辉！我有他和费铁峰的通话录音，足以证明他们这趟走私的犯罪事实！”
吴局摇摇头：“刚才陈晓辉主动打电话给我，揭露费铁峰的走私企图，说前一段时间费铁峰经常找他要走私手机发点儿小财，为了敷衍，他假说今天有一批手机进港，想利用费引出章天宏走私集团以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你瞧，他反而成为举报者，属于立功人员。”
林诚吃惊道：“他是说这批货根本不存在？不可能，我知道费铁峰是上了他的圈套，但货不可能假，章天宏为私吞这批货还设计了金蝉脱壳计，进南三环的车队上装的是假货，但这个车队上装载的应该是一批价格极为昂贵的工业添加剂……”
这时一个特种队员跑过来：“报告大队长，所有车辆都检查完毕，全是进口夹板。”
吴局深沉地看着林诚：“这就是陈晓辉告诉我的。章天宏接的这批货来源明确、手续合规，从头至尾没有任何问题。”
林诚恍然大悟道：“整个事情完全是一个大圈套，他们利用这批假货抛出费铁峰、章天宏并全部灭口，保住重要人物陈晓辉，洗掉在驷城所有的犯罪痕迹，而且想把我顺便干掉。通过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和所有监视，他们暗渡陈仓，真正的走私货物已经从其他港口进来了。”
“能下这种棋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丢卒保车，进退自如，大气魄大手笔啊。刚才我还获得一个消息，老徐跟踪仇浩一直到沈阳，刚刚确定他住的酒店房间准备过去抓捕，却见仇浩跳楼身亡。”
“跳楼自杀？仇浩这种人也会自杀，而且跑到沈阳？”
吴局道：“没有结局的结局是最好的结局，从一份持枪报告引出的事件可以说到此为止，基本结案，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要打下去。”
林诚深深叹了口气：“走私货物既然不存在，陈晓辉就摆脱嫌疑。可费铁峰的老爸会甘心儿子不明不白地死掉吗？”
吴局望着他：“所以我要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虽然你与费铁峰的交谈录音证明他确有勾结参与走私的行为，但一盘磁带作为证据未免太孤立，不能让人信服。按照上面的意思，当然还有费铁峰父母的要求，组织上要对你隔离审查，详细调查你逃跑期间的一切行为直至事情水落石出。”说着一打手势，两名特警队员上前熟练地将林诚五花大绑并戴上手铐。
林诚完全呆住，愤怒地看着尊敬的领导：“吴局！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我是替罪羊！因为整个事情中只有我一个活口，他们需要有一个人对费铁峰的死负责以给他父亲一个交待，对不对？”
吴局避开他的眼光，转头道：“押他上车，叫小季过来。”
林诚一怔，却见季梅从车里轻盈地跑过来，站到吴局面前敬了个礼：“季梅报到。”
吴局严肃道：“季梅同志，码头这里还有很多善后工作抽不开人手，你负责在车上押解林诚，到局里等我们下一步通知。”
“是。”
季梅冲林诚眨眨眼：“快上车！”
这时吴局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秦处长的声音：“老吴，正在皱眉头吧？哈哈，一个下午查了两批假走私，真是难为你了。”
吴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