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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处是归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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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正原的 父母亲都感到很对不住他们二人,尤其是秦梦。崔秀莲常常拉着秦梦的手,老泪纵横地说:“是我们这两个老的不中用,害了正原,害得你回来跟他一起吃苦,我们对不住你啊!”    
    “阿姨,您快别这样说,我们现在不都很快乐吗?”每当这时,秦梦的眼圈总是红红的,然后一个劲地安慰崔秀莲。    
    “我家正原能够找到你,也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你真是一个好姑娘啊!”    
    父母亲经常这样说,而且眼角总是噙着泪。    
    他们的回来,减轻了弟弟不少的负担,他终于可以专心学业了。江正原看得出弟弟非常高兴,特别是当他见到秦梦时,他的脸上就全是飞扬的神采。偶尔地,他跟秦梦说话时还会脸红,江正原觉得弟弟真傻得可爱。    
    见到父母亲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整个家又逐渐走上了正轨,江正原倍感欣慰,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他感觉他的世界里又开始充满了鸟语花香。但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一丝惆怅、几许失落,他有点怀念那生活了四年的上海,怀念那汽笛声声的黄浦江和熏人欲醉的外滩。上海的繁华、上海的气派、上海的风情确实是这些地方所望尘莫及的。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似乎并不完全了解自己。他不是经常说很讨厌那种喧嚣的生活吗,他不是很想过一点平静的,甚至是陶渊明笔下的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吗?怎么又会怀念起那大都市的繁华并且还对它有些恋恋不舍呢?慢慢地他才感觉到:其实不只是他,人大多都不能完全了解自己。只了解自己所欲,忘了自己所得;只了解自己所爱,忘了自己所有;只了解自己肤浅的表面,不懂得深处的迷惘。很多人都说作个现代人很疲倦,社会密集化、压力太大、精神紧张、城市喧嚣、人心浮燥,期盼能过一种寂寞的田园生活以达到精神的休息、身心的调节、心理的平衡,可是你真让他在田园里呆上一段时间,可能还用不到三、五天,他就想打道回府了。许多人一天都叫着自己想吃素,从今以后杜绝吃肉类,可要是你真的一、两周不给他沾荤腥,只怕他见了肉,眼中就会放出如饿狼一般的光芒。许多人都说太讨厌今天的通讯工具了,恨不得把手机、传呼都给扔了,可是还别说把手机、传呼都给扔了,你要是真让他停一段时间不用他都受不了,就算自己真用不上,看着别人用,他也会禁不住心痒痒的。人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他是不可能脱离群体而孤立存在的。古时“小国寡民”尚且只是老庄笔下的幻想,何况是各方面都在“全球化”的今天。    
    “江正原啊,江正原,你心中怎么还会去想这些,你要知道梦儿为你作出了多大的牺牲。”他在心里不断地骂自己。一想起秦梦,他就会觉得自己正被一种幸福笼罩着、包围着,心中就会泛起缕缕温馨和丝丝甜蜜。    
    秦梦为了他,放弃了进一步深造、放弃了留在上海的大好机会。即便是她不想留在上海,她也还有那环绕着小桥流水、玲珑雅致、聚江南之灵秀的故乡,那集甲于天下的园林、名扬四海的美食和号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于一体的苏州。枫桥夜泊撩起了诗人无穷的遐思,于是有了“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江南可采莲,莲叶荷田田。”秦梦婉转轻柔的声音又飘浮在他的耳际,他们西湖泛舟时的怡人画面又掠过了他的双眼。    
    夕阳西下,云影悠悠,水天一色,白帆点点,遥闻矣欠  乃,渔舟唱晚。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幽语声声,流进了江正原的心湖。    
    《渔舟唱晚》与《春江花月夜》和着《夜深沉》中的《霓裳曲》,伴着拙政园、留园,伴着清潭石林、深竹长廊,他沉醉了,笑着对她说:“他日我也学苏子美,为你购建沧浪亭。”秦梦则摇头晃脑象个古学究,答曰:“唉!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值四万钱。”说着,他们不由相视大笑,但心中也不免神往。苏州城南的沧浪亭是苏州最古老的一个私家园林,北宋著名诗人苏舜卿(字子美)曾购地于此。欧阳修有诗云:“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值四万钱。”就是指的这件事。后来苏舜卿集句成联道:“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至今仍镌刻于亭柱上,成为千古名联。后韩世忠、梁红玉夫妇也曾居住于此园。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绿水逶迤,芳草长堤,翠树如云,静影沉璧。    
    轻舟短棹,琉璃水面,他与秦梦荡漾在西湖的轻波中,思古怀旧,放歌吴楚。不觉船移时,微动了涟漪。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轻风徐来,佳人笑靥如花,是西湖还是西子?是梦境还是秦梦?江正原已然痴了:只盼时光停留于此,永不流逝;只愿学那范蠡携西施泛舟五湖,过那神仙眷侣的诗意生活。千金易得,知音难求。苏堤、花港、断桥,一处处、一声声都让他万般流连。心动之时,他指着绿水缥缈的远方:“他日我一定要效仿陶朱,与你荡舟五湖,在这里给你造一间,叫什么好呢?名园有沧浪亭,西湖有水云轩,就叫水云轩吧!”    
    “你算什么,自比陶朱?不过‘水云轩’这个名字倒还不错。”    
    “只要佳人愿意,小生一定尽力为之。”    
    说着,江正原也学秦梦那日在苏州沧浪亭的模样,摇头晃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此诗本是西汉武帝时,乐人李延年为献其妹故向武帝歌之,后来武帝一心访得的这位歌中所唱的倾国倾城的佳人正是延年之妹,是为李夫人,倍得汉武帝的宠爱。可惜李夫人早逝,武帝思念不已,遍请术士以招其魂灵相见,并亲自作赋伤悼夫人。武帝崩后,追封为孝武皇后。后人就用倾国倾城来比喻那绝代佳人。    
    那天他们还去了灵隐寺。早就听说灵隐寺的签很灵验,他们自然也就求了一支姻缘签。没想到那支竟是下下签,按签中所言他们注定是劳燕纷飞,没有什么结果。秦梦为此耿耿于怀,一天来所有的好兴致全都被破坏了,一直到江正原劝慰得都没有力气了,叫她不要把一支玩笑签放在心上,她才慢慢地释怀。      
    难道这一切都早已注定,难道冥冥中竟早已做好了安排?    
    江正原婚后时常被妻子林菲数落。有时,他也会一个人来到黄浦江畔。看着那江面上穿梭不息的大小船舶,看着那美仑美奂的东方明珠塔,他的心竟一片空白。国际会议中心、陆家嘴金融贸易区、新上海商业城、浦东滨江大道,富丽堂皇、气派繁华竟然在他的眼前模糊起来,他的心又飞向了那犹似深闺梦里的诗意天堂——苏杭。偶尔在他眼前掠过的那旧楼身上的铜牌,也似乎在娓娓叙述着他们曾经的故事。苏杭本是这样的近,但它们现在又是这样的远,似乎成了一个永远不可企及的乐土、仙境。沧浪亭、水云轩都已如梦如幻,都只不过是那水中月、镜中花,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昔日的他一同消失不留影踪、一起埋藏不着痕迹。只有这个时候,江正原的心才会有滴血的感觉。    
    “从现在起,我一定要努力工作,实现我和梦儿的理想。”江正原的思绪从多情的姑苏、西湖回到了长沙,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    
    “让我们为弘扬和传播优秀的中国文化这一远大理想共同奋斗,不离不弃!”憩园的盟誓又清晰地在他的耳畔回响,那激昂的声音犹如滚滚而来的江水,以不可羁勒之势在他的心中涤荡。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倾刻间都在快乐的沸腾。这种激情、这种震撼、这种力量如那展翅的苍鹰在广阔的天空中无拘无束地飞翔;这种愉悦、这种欢欣、这种鼓舞正是那飘然的无阻拦的逍遥在那无垠的星际中随心所欲地翱翔。这个理想与追求、这种雄心与壮志一直都象一团烈火在他的体内熊熊地燃烧,尽管他也似乎陷入了黑暗、掉入了深渊,尽管他也曾经无助的迷惘、万般的忧伤。此刻的他如同获得了新生,想要飞渡那万重的山头,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他的光芒!他要抛弃那绵密的忧愁和悲伤,将梦想的倩影牢牢地拥抱!    
    生活是多么的快乐!因为有了光明,有了希望。生命是如此的美妙!因为有了理想,有了创造。    
    年少的梦想,化成了明净的水面;锦秀的文章,变为了奔涌的波涛。理想与创造使魂灵脱离了躯壳,卷入了生命的旋风,从此便与天界的神明同寿;光明与希望让精神游离了肉体,点燃了生命的火光,从此就与宇宙的灵通为友!    
    “我一定要让梦儿幸福。”江正原对自己说。    
    他的眼前是辉煌的前景,他的脑海是灿烂的明天!    
    江正原确实这样做了。如同秦梦一样,他的身心都投入了工作中,他的精力全放在了学生上。    
    江正原是个很勤快的小伙子,从上班的那天开始,他就把整个教研室的卫生全包了下来。    
    江正原教了很多个班的基础课,课程又多又重,他的桌子上放着好几个班学生的名册。    
    一天下午,江正原兴冲冲地回到办公室。虽然已到了下班时间,但他仍觉意犹未尽,脑子里全是“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的《红楼梦》,心中想的全是刚才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的那闪烁着近代人文主义曙光的一曲爱情悲歌,一部扭转了传统的思维审美定势并把中国的准悲剧意识深化为彻头彻尾的悲剧的《石头记》。    
    “小江”,有人在叫他。    
    江正原仍自沉浸在大观园里,直到这个声音重复了几遍且明显提高了分贝量时,他这才回过神来。    
    “噢,冉老师。”江正原看到邻桌的冉兴强正在叫他。    
    冉兴强快到四十岁了,在这所学校工作了许多年,也算得上是一位老教师。从江正原上班的那天起,他就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颇有好感,各方面都予以了关心和照顾。江正原跟他也比较谈得来,所以两人的关系十分不错。    
    “小江,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不好意思,冉老师,我正在想我刚才给文秘班上的那节课。”江正原看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冉兴强,就问道:“怎么其它老师都不在?”    
    “小伙子,现在已经下班了,就你和我还有最后一节课。”    
    江正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了笑:“是啊!我怎么给忘了?”    
    “瞧你那认真劲。” 冉兴强边说边递给他一张单子。“这张学生名单你拿回去好好钻研一下,明天给我。小心点,可别让其它人看见了。”    
    冉兴强将“钻研”二字说得特别重,似乎很有深意。这令江正原颇为不解,也有些迷惑:“每个班的学生名单我这都有了,难道又给我多加了一个班的课?”    
    “你先看看嘛,看了你就会明白了。”    
    江正原带着些疑问看了看手中的名单,用红笔着重勾画了的那一行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郑生华,男,95级通讯班。父亲郑明,省公安厅副厅长……    
    “这是什么意思?”江正原感到非常奇怪。    
    冉兴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这届新生的‘学生代表’,多了解一下对你会有好处的。明白吗?”他看上去对江正原很是关心:“你才来很多都不知道,要多学着点。不过不要紧,我会尽量提醒你的,谁叫我跟你这个小老弟这么投缘呢?”    
    “明白吗?”这三个字江正原听起来觉得非常刺耳,但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淡淡地一笑:“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孺子可教。”冉兴强高兴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在咱们这个学校了解这些更重要。现在有两种学生你不能不要。一是你的顶头和掌管着水、电、保安等命脉的人的小孩你不敢不要;二是手里拿着个十万、八万给你的人,他的小孩你不能不要。你也知道,这年头办学都要经济效益,这些都不要你岂不是‘傻冒’。所以这些学生你千万不要去招惹,要不出了什么乱子,谁也帮不了你的忙。这又不比中学,有升学压力,所以工作上啊,反正各方面,凡事都不必太认真,顺其自然。好了,我今天就给你说这么多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记住,不要给别人看到了,明天给我。”    
    等冉兴强走后,江正原拿着这张名单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他不由地突然想到刚刚在课堂上才提及的《红楼梦》里的那张护官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大好‘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他看着手里还捏着的这张所谓的学生名单,心里真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叫什么?与其说它是一张学生名单,还不如说它是一张家长的名片。这叫什么符?护身符还是护饭符?又或是护职符?保护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一张纸符?    
    他想了想,又笑了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将这张纸符直接放在了抽屉里。尽管他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尽管他还没有把他所教这些班的学生全部认完,他也不愿凭这张纸符来认识他们,来认识这一张张富有青春活力的脸庞,这一双双感悟纯洁明静的眼睛。


第三章与众不同

    江正原的课上得很好,学生们都喜欢听。他用课余时间还写了很多文章。没多久,这些文章就见诸于当地的大小报刊,他也就成了学校小有名气的人物。他的诗写得特别好,因此除“江老师”这个称呼之外,它又多了一个“江诗人”的称号。    
        诗,他写的那一首首诗,除了给自己带来喜悦,除了给他和秦梦带来无尽的欢乐,这些诗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了。诗人,诗人这个称号,除了使他在学校老师里更显得“与众不同”,更“独树一帜”,更觉得倍感孤单与处处都是冷漠外,实在是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处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因为处在一个以理工科为主,缺少人文社科气息的大专院校里,不要说没有专门的中文专业,就连《大学语文》这种基础课程也只是用来打发学生被专业课搅得头昏脑胀、枯燥而无趣的时光的。但不久以后,他就知道他这种看法是完全错误的。    
        他来学校后没多久,领导班子就进行了调整,从上到下来了个大“换血”。学校升格了、规模扩大了、学生和教师增多了、事务更繁杂了,相应的配套改革措施自然也要跟上来。原来的校长,也就是亲自拍板决定录用他江正原并拍着他的肩膀连说“人才、人才”的刘剧飞校长调走了。原来的一个副校长袁侨当了正校长。他最初不知道,后来才清楚凡是能到这个学校来的老师或多或少家里都是有些背景、有点门道的,象他这样“贫苦人家”的孩子能够进来(后来被不少人笑称为“鲤鱼跃龙门”)那纯属是一个意外,因为这个学校是专给许多官宦子弟和大款宝贝开绿灯、放行、拿文凭、购通行证的集中营。刚开始有许多领导都很重视他,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殷勤问他自何处来,连他自己都有些飘飘然、受宠若惊之感。待到教务处、政教处、学生处、招生办等好几个部门关键岗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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