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2-刘秀私密生活全记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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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扫视众人,愤慨地道:“诸位乡亲父老,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阴小姐落入魔爪吗?”
“不能!”
第三部分第30节 无功而返
人们的愤怒之火被点燃了,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声。几十名“有血性的男子汉”一下子涌了出来,站在刘秀一边,摩拳擦掌,准备争相表演“英雄救美人”的壮举。
王新贵的两名恶奴一见这种架势,吓得丢开阴丽华,掉头就往后跑。后面的人们一见,“轰”地一声拥上前去,抡拳踢腿就是一顿好揍,两个恶奴鬼哭狼嚎,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王新贵想不到这些人真的敢殴打地方官吏,这才真的害怕起来,也想掉头往回跑。那几十名“男子汉”不待刘秀发命,便冲上前去,摁倒他就是一顿痛打。王新贵再也“贵”不起来,学着两个奴才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刘秀拉着阴丽华的手便走,一直离开人群走到河边才停步,回过头来,关切地责怪道:“阴小姐,你怎么只带个丫头就到这种地方来,遇着歹人怎么办?”阴丽华灿然一笑道:“不是有你刘三公子在么!今天多亏遇着三公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刘秀谦恭地摇摇头苦笑道:“刘某有何值得阴小姐夸奖的。小姐的名声,新野人哪个不知,就算刘某不在,那些仰慕小姐的人也会争相出手的。”
阴丽华被他说得俏脸儿一红,娇笑道:“怎么,刘三公子也会吃醋么?不管怎样毕竟是你第一个挺身而出的。小女子感激不尽,至于那班‘仰慕者’真是令人心烦。小女子正是被他们搅得心烦,才带着玄儿出府游玩的。”
“小姐才貌过人,自然仰慕的人很多喽!”
“刘三公子也会讨女子的欢心?”
“不,刘某说的是真心话。就是刘某也对小姐早有仰慕之心。”
“小女子不信。我阴家的门槛都被求亲人蹬破了,怎么没见刘家托人来亲?”
“一言难尽!”刘秀脸色一黯。
阴丽华望着他心痛神伤的表情,这才注意到他浑身衣衫破旧,形容狼狈的样子与三年前去长安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便猜定他必有艰难遭遇,于是,伸出纤纤玉手拉着他,柔声道:“三公子,那儿有一方干净的草地,我们去那儿好好叙谈,好么?”姑娘的柔情足以消融任何难以化解的心中块垒,刘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温顺地被阴丽华拉着手走进小树林里。这儿青草如茵,树木繁盛,如盖的枝叶仿佛把外面的喧嚣世界隔离开来。两人席地而坐。阴丽华甜脆的声音问道:“三公子何时从长安归来,求得功名了么?为何如此狼狈?”刘秀见问,突然脸色发灰,热泪涌流,摇头切齿,叹息半天才道:“不怕阴小姐笑话,刘某真是无颜再见故人啊!长安求学三载,参加殿试,考上甲科,成绩斐然,原本可以任职大府,出入朝廷,有望名列公卿,可是……”
原来,刘秀在太学求学三年,正赶上新朝第一次开科取士。刘秀、严光、邓禹、强华四人均以出色的成绩得以参加殿试。金殿之上,老太师王舜亲自主持殿试。刘秀四人下笔如有神,毫无费力地做完了王舜亲自拟定的考题。面对太师提出的各种兴国安邦的问题,刘秀镇定自若,引经据典,说古论今,回答得精辟独到,条理清晰,令王舜不停颔首微笑。在场的人谁都能看出来,老太师对他太满意了,必取他为甲科无疑。
可是,当时正值汉景帝七代孙、徐乡侯在临淄的反莽叛乱被捕灭,张充等人又图谋拥立汉宣帝曾孙刘纡为帝反莽。事图不密,被王莽全部处死。接连的叛乱,使王莽对刘氏宗族恨之入骨,一改笼络的政策为排挤镇压的政策。一夜之间,刘汉宗室被削去侯爵,减掉封地俸银无数。当王舜将殿试的结果禀明新皇帝时,王莽一看,又是姓刘的独占甲科榜首,登时,心头就不舒服,他再也不愿意金殿之上再有汉室家族子弟,于是,不顾太师王舜的苦谏,御笔一挥,勾去刘秀的名字。
金榜张贴出来,严光、邓禹、强华三人均在甲科之列,刘秀榜上无名,自然羞愤难抑。四人深谙时势,自然明白原因所在。严光、邓禹原本不满新朝,无入仕之心,参加殿试,仅为证明自身实力而已,今见刘秀贤才竟被王莽拒之殿外,于是公开声明不入新朝,以示抗争;强华为表示对刘秀的同情之心,也不愿做新朝的官。王舜眼见天下之才难入其彀中,竟忧愤之极,一病不起。王莽虽然亲自过府探视,却不准其所请。
刘秀入仕无望,对新朝心灰意冷,再也不愿在长安多呆一天。严光、邓禹虽然不愿入仕新朝,却要继续留在长安,一边研究学问,一边静观新朝的变化。此时,又逢王莽第三次改币,五铢钱贬值,严光、邓禹生活顿时困窘,刘秀为帮二人度过难关,不得已将坐骑卖了。三人在十里长亭洒泪而别。
面对阴丽华的温情脉脉,刘秀像对待知心的老友一般,敞开不轻易示人的心扉。说到宗庙被毁,入仕艰难时,他涕泪横流。难以自已。阴丽华的纯真少女之心为之震撼,也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但美目转盼之间,却又道:“三公子境遇,的确令人同情,可是,天高海阔,公子何必非吊死在新朝这棵树下呢?”
刘秀拭去泪水,冷笑道:“刘某并没看重新朝仕途,可是有一位刘某非常仰慕的女子却声言不嫁白衣女婿,真是一言折倒男子汉啊!”
阴丽华顿时脸胀得通红,跳起身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为了……”
“不错,刘某正是为着小姐,不远千里,进京求学,为求仕宦,折为受辱。是否出乎小姐意料之外?”
“不,”阴丽华俊脸儿严正,道,“小女子只不过想嫁一个胸有大志,治世安民的郎君。并非只是为贪图荣华富贵。而且小女子发此誓言是在王莽篡汉之前,如今新朝立国不正,不顾天下百姓之苦,入仕新朝,便是助纣为虐,小女子岂会不明此事理。仕宦之路千万条,仕宦之本为天下。公子难道不明此理么?”
“仕宦之路千万条,仕室之本为天下。”刘秀轻声念道,幡然悔悟,一跃而起,对着阴丽华连着鞠了三次躬,感激地道:“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刘某愚笨,竟曲解小姐芳意,真是羞愧难当。”
阴丽华开心地笑了,三年了,她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开心过,纷至沓来的求亲者扰得她心烦意乱,仅有一面之缘的刘秀却勾起她多次回忆,但仅此而已,她对刘三公子太缺乏了解。今日一叙才知道刘秀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少女的情窦一旦被打开,就变得无所顾忌。阴丽华美目含情,双手把刘秀拉到胸前,紧紧地盯着他的浓眉大眼,含笑道:“我娘常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天下男子痴心的极少,所以要我对那些慕名前来求亲的纨绔子弟要格外小心。没想到,公子就是那极少的痴心男子,我……我真是太感动了,不知怎样报答公子的一片痴情。”
刘秀一听,又惊又喜,竟忘情地把姑娘拥抱起来,道:“我回家之后就托人来求亲,你答应么?”
阴丽华被他的情绪感染,任他拥抱入怀也不挣扎,却摇头低语道:“公子何必性急,我的誓言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此时托媒求亲,叫我如何做答。”
刘秀听明白了,阴丽华发过誓,非将军不嫁。此时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连皇族子弟享有的特权也没有了。凭什么去阴府求亲呢?既然自己已绝意于新朝仕途,惟有叛新反莽,恢复汉室才有显贵之日。宗庙被毁,自己屡遭折辱,他早有匡复汉室,反莽灭新之志。阴丽华的誓言无疑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一信念。因而他双手扳着阴丽华的香肩,双目注视着她,异常坚定地道:“小姐请放心,刘秀知道怎样去建功立业,以不负小姐平生之志。”
阴丽华娇笑道:“你不会说我太过庸俗、世故吧!不过,请公子放心,阴丽华的心永远属于公子的,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刘三将军来娶我的。”
“真的,丽华?”刘秀感动极了,再一次紧紧拥抱着她。
“是的,文叔!”阴丽华忘情地把滚烫的脸儿紧贴在刘秀宽广的胸膛上。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仰脸儿问道:“文叔,你早就跟着我了,是吧?为什么一直到有人欺负我,你才肯出来相见?”
刘秀笑笑,点头道:“不错,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可是只能依依看着爱慕的人儿,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你。真怕被你看到这副穷魂落魄的样子。所以你一看见我,我就赶紧躲开了。”
“这么说,本小姐倒要感谢那个恶棍王新贵,如果不是他,我们还不能相见呢!”
两人正在情意浓浓之时,忽听林子外一男一女的声音喊道:“三公子,你在哪儿?”
“小姐,该回府啦!”
刘秀听出斯干的声音,阴丽华听到了玄儿的声音。可是,两人怎么舍得分开。相互凝视了半天,刘秀才松开双臂,解下自己身上的玉佩,放在阴丽华的手中,激动地说道:“丽华,我还要做大将军,相思之苦是少不了。这只玉佩算是个纪念吧!”
阴丽华深为所动,便摘下自己发髻上的金钗,回赠刘秀。转瞬三载,刘元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长子邓泛已经牙牙学语,次女邓恬尚在襁褓之中。邓晨闻听小舅弟从长安归来,慌忙丢开外面生意,奔回府中,一进客厅大门便喊叫道:“文叔回来了,求得功名了么?”
刘秀忙把孩子交给侍女,疾步迎出门外,给姐夫躬身施礼道:“小弟无功而返,让姐夫失望了。”
第三部分第31节 不过是一句戏言
邓晨不过是一句戏言,根本没把功名当回事,忙安慰道:“如今王莽篡汉,天下混乱,哪里谈得上功名。你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
刘秀笑道:“小弟功名无望,全身而回总是可以的吧!”
邓晨见他果然释怀,便不再劝慰,二人携手进客厅落座。下人重新献上茶来,邓晨呷了一口茶水道:“文叔一去三载,寒窗苦读,真是不易。这次就在我新野盘桓几日,也可了却我和你二姐的思念之情。”
“这……”刘秀想起阔别三年的母亲,归心似箭,可是姐夫一片情意,如何回绝呢。正不知如何回答。
二姐刘元却啐了一口丈夫,嗔怪道:“你只知了却咱们的思念之情,可知三弟想娘心切,母亲念儿之甚。”
邓晨却摇头道:“不妨事,我昨日才从舂陵回来,岳母和全家上下都好,请三弟放心。至于岳母那儿,只需派人告知三弟已平安回来,不日就到府上,她老人家也就安心了。夫人,请你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我和三弟要痛饮一场。”
刘元笑道:“看把你美的,今儿个,我也要跟三弟喝几杯。”说着,便走出客厅,一边吩咐人置办酒席,一边命人骑快马奔舂陵报信。客厅内,邓晨望着落魄归来的刘秀道:“三弟长安求学三载,所得非浅吧?”
刘秀苦笑道:“寒窗三载,无功而返,会有什么所得。”
“三弟差矣。如今王莽篡夺汉政,惟恐你们刘姓再起余波。一夜之间全部缴回汉诸侯王玺绶。刘姓诸侯王三十二人,列侯一百八十一人同日遭贬废回庶人。三弟既为刘汉家族,不为新朝所容自在意料之中。愚兄所言非指功名。”
刘秀顿时醒悟,慨然道:“小弟明白了。太学三载,小弟略通经书大义。更重要的是长安三载,小弟静观天下态势,潜心新朝历史,留意王莽的发迹史已有心得。王莽施政,夸夸其谈,不切实际。新朝官吏欺上瞒下,搜刮百姓,恣意妄为。使天下日益困窘,民不聊生,仇新恨莽之怒火一点就着。所谓大乱大治,不乱不治。此时正是壮志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小弟不才,岂肯放弃这样的良机。”
邓晨闻言又惊又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刘秀与三年前刘秀相比,不仅胸有大志,而且很有谋略眼光,不可同日而语了。邓晨心里高兴,右手一击桌案,道:“三弟说得对极了,当今天下仇新之心日甚,思汉之心日切,正是天赐我等建功立业的良机,愚兄早有反莽之心,你长兄刘縯也在搜罗天下豪杰,以备起义,府中宾客已有十几人。三弟归来,正好参与谋划。”
刘秀听了,自然满心欢喜,却异常沉静地道:“自古以来,举事容易成事难。当年秦朝残酷,天下苦极而反。陈胜、吴广首举义旗,应者如云。西楚霸王项羽钜鹿之战,九战九捷,大破秦军,威名远播。然而得天下者,非陈胜、吴广、项羽,却是锋芒不露的高祖皇帝。我等举事必小心谋划,静待良机。不举则已,一举必成,切不可白白为他人作嫁衣。”
邓晨再一次被妻弟的深谋远虑所折服,喟然道:“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王莽假传天命,篡夺汉政,新朝必不得长久。天命何在?愚兄有一姓蔡的朋友,其父蔡公是南阳有名的谶讳家,颇好图谶,常与人议论天下大事。蔡公从宛城来新野,今晚摆设家宴,愚兄也在邀请之列,三弟可一道前去,听听蔡公高见。”
刘秀不置可否,他不是不相信天命,而是不相信那些所谓的谶讳名家。王莽篡汉,哀章为投其所好,假造金匣,矫传天命,这是他亲眼看到的鬼把戏。而那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古文学家刘歆则连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都容不下。可见,天下虚伪的骗人东西太多了。这位蔡公十之八九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但姐夫既然相信他,自己也不必点破他,况且,听听名家议论朝政也不无裨益。
姐夫郎舅正谈得投机,刘元走了进来,笑道:“瞧你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酒席置办好了,尽管一醉方休去吧!”
邓晨便起身便道:“不,千万不可吃醉了酒,今晚还要留着肚子赴蔡公家宴呢!”新野蔡公不愧为有名望的,家宴之上,宾客济济,都是当地年长有些声望的人,邓晨、刘秀是晚生后辈,只能坐在末席。蔡公皓首银髯,言谈文雅,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与人谈论天下之势,时而悲天悯人,时而痛心疾首,听者无不随声附和,嘘唏叹息。刘秀听他言谈之中,除了同情刘汉家室,别无新意,便觉无味,只是出于礼节,仍端坐在那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忽然,座中有位客人揖手问道:“请问蔡公,‘刘秀发兵捕不道,四七之际火为生’这句谶文究是何意?”
刘秀听了,不由一怔,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谶文,他不是钻研谶讳之学,也没听说过这句谶文。蔡公脸色微变,半晌才答道:“这句谶文早在暗中流传,老夫专事谶讳之学,当然深知其意。不过,事关诸位身家性命,还是佯作不知为妙。”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更觉得他深不可测,偏偏那位客人不知深浅,有意在众人面前露脸,慨然道:“蔡公处世谨慎,学生明白。这句谶文的意思很清楚,意为新朝不久长,汉室将复兴,刘秀当灭新做天子。但不知这位刘秀是谁?请蔡公赐教。”
一语甫出,满座皆惊,刘秀、邓晨惊讶不已。刘秀回想起初入长安时,国师公刘歆故意改名刘秀,必定与这句谶文有关。莫非这句谶文真的是天传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