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一步是地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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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而亲热的迎接,她找遍了卧室、阳台、卫生间、厨房和所有的柜子,也没有找着小眼儿。彤彤不死心,又点燃蜡烛,把所有的缝隙都照了一遍,依然没有。彤彤绝望了,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嘴里念叨着:小眼儿,求求你,快出来吧!辛怡突然在阳台上发现,小眼儿常待的一根横杠的后面,因为洋灰的脱落,露出了一个洞,看来,小眼儿是从这里钻出去了。彤彤听辛怡说它有可能落在楼下的草丛里,便急急忙忙点燃了一只蜡烛举着跑下楼。于是,在沉沉的夜色中,一个亮点忽高忽低,时远时近,几乎照遍了楼下所有的灌木与草丛……
第二天,电梯门口贴出了彤彤写的《寻鸟启事》:
我家走失鹦鹉一只,它的身子主要呈黄色,腹部和翅膀有些绿色,尾巴和嘴的两边因为洗不着而有些脏。它很馋,苹果、梨等一些有甜味的东西都吃,最爱吃的是哈密瓜,但不爱吃蚂蚱,也喜欢咬纸。凡有将其捉住或提供线索者,请与4门401号彤彤联系。若将此鸟送回,必有重谢。
《寻鸟启事》贴出去了,小眼儿仍音讯杳无。彤彤料定小眼儿凶多吉少,便在大眼儿的坟旁又堆起了一个坟头,还含泪写了一篇墓志铭:我的爱鸟小眼儿,你现在在哪儿?是活着,还是死了?你要是活着,是被人捉去了,还是四处流浪?你若是死了,见到大眼儿了吗?我很想你,你若是活着,祝你快乐,你若是死了,就安息吧!
彤彤从此心事重重,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许非同看着难受,便要再给她买两只鹦鹉,他以为女儿会高兴,没想到彤彤却摇摇头,说我再也不养鹦鹉了。它们一定是不快乐,不幸福,要不怎么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呢?我不愿意它们不快乐!
彤彤虽然不再养宠物了,但许非同发现,每当她在街上看到别人的小猫小狗,都会一步三回头。于是当辛怡说老张要送他们一只京巴儿后,许非同立马答应了。因为股票,家里硝烟不断,很少和女儿去沟通,他能想像到女儿的孤寂。小狗儿比小鸟儿更通人性,有了小狗儿的陪伴,会使女儿的内心多一些温情。彤彤对贝贝也珍爱有加,她和贝贝的心灵感应已相当默契,跟当初的小眼儿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彤彤一声呼唤,贝贝就会急奔而去。
许非同见贝贝进了女儿的房间,心里多少平和了一些,他坐到电脑前,打开沪市大盘的走势图,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连着五根阴线,这在股市上实不多见。再调出自己买的凤凰科技一看,许非同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五天时间下跌十多元钱,跌幅在百分之三十以上,也就是说,前些天他们打回的那点损失又全赔了进去。
“这,这是怎么了?”
“你问谁呢?”辛怡一把将手机塞到许非同手里,“还不打电话问问你那位红颜知己,她不是说这张票一个月内必然翻番吗?”
这之前,辛怡已经给小雨打过电话,小雨每次都言之凿凿说没问题,叫她耐心持股。她希望小雨说的是事实,让许非同打电话,无非是想进一步凿实,强化一下她等待的理由。
没有了这个理由,她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许非同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了小雨的手机,他不想让女儿听见他们又吵。
第六部分第60节 各怀心腹事(1)
挂着“云里望月”匾额的包房里,汪海为答谢金戈摆了一桌酒席。
说是答谢金戈,其实是找个借口聚一聚。金戈已全仓介入了顺达股份。大盘一路盘跌,顺达股份却走势坚挺,一路推升,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账,金戈和汪海自然高兴。
同是高兴,两人却各有一番滋味。
汪海是打算做完这一张票就金盆洗手了。不能心存侥幸,这次不出问题并不能确保下次不出问题,此时未出问题并不能保证彼时不出问题。汪海从小科员做起,几十年一步一步晋升为主管业务的副局长,除了他的能力之外,和他的小心谨慎不无关系,凡事都三思而行,并作出最坏的打算。为此,他为自己设计了两种应急方案。一是平安出境,退休后以探亲为由到加拿大和儿子团聚。儿子以投资移民的资格获得了加拿大的居民身份,他去了花点钱办个绿卡当不成问题。二是非正常出走。所谓非正常出走,就是事情已然败露之后的行动。他是省管干部,真的要对他动手立案,还需要一个请示批准的过程,他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取道香港或澳门直飞加拿大。他早已办好了港澳通行证和私人护照,要想脚底抹油也很便当。他在省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是有一些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事先不会一点征兆也不知道。他现在考虑的是两个问题:一是顺达股份获利后怎么确保金戈不打折扣地全部兑现承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几千万啊,难保他从兜里往外掏钱的时候不会心疼;二是这笔钱到手后如何顺利地转移出境。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可以信赖的公司,通过它在海外的业务,把这笔钱存到该公司境外的账户,再由儿子分批提走。找一家这样的公司不难,只要有利益关系,他们一旦这样做了,就承当了相应的责任,不会去坏事!至于第一个问题的解决,就是要把金戈的胃口吊起来,让他确信更大的鱼还在下一网,他就不会把这一网的小鱼扣住不放了。所以吃饭前,汪海已向金戈悄悄作了暗示,告诉他这张票出来后还有更好的票。
金戈果然上钩了,顿时两眼放光,他的贪欲就像小孩子在吹的一只肥皂泡儿,越大越不嫌大。兴奋之余,他仍有一份怨恨,觉得汪海要价太高!原来几次说是五五分成,因为他隐瞒了实际投入,实际上的分成比例连三七都不到,这回投入的两千万可是没打任何埋伏!不能这么便宜了这老东西,所以那天他找到熊三,已经作出了周密计划,让老东西自觉自愿地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一份来!
转台的正中是一条龙船,里面摆着冰镇的龙虾刺身。船首的那只虾头还活着,一碰长长的根须,一对如绿豆一样凸出的眼睛还会转动;龙船的四周,有清蒸石斑鱼,姜葱肉蟹、红烧牛蛙等几样广式菜肴。
丽丽用手指碰碰龙虾的的根须,然后很夸张地发出一声声惊叫。小雨则很淑女地坐在金戈的旁边,用叉子剔着蟹肉。
汪海不胜酒力,两杯贵州茅台下肚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他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因为亢奋,那两只本来就有些浮肿的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儿,目光也如同两柱手电筒的光一样在每个人的脸上搜寻闪烁:“来,来来,小金子啊,谢谢你摆平了这个案子。今日只是略表谢意,等我和丽丽正式办事的时候,还要好好地请请你们。”他又望了一眼小雨,“不过,你老弟办事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噢。”
丽丽一把抢过了汪海的酒杯:“你血脂高,就少喝一点嘛!”然后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说,“老公,刚才金大律师说你的手机号不好,四八四八,死吧死吧,换一个嘛,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
汪海哈哈一笑:“我就不信这个邪。照这么说,用五八五八号码的人都能发财?笑谈!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嘛!”
“我们共产党人?”丽丽学着汪海的腔调,夸张地张大双眼,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望着汪海,故意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老公,你没有发烧吧?”
“怎么?难道我不是共产党人吗?”汪海拨开丽丽的手,“共产党人难道就是苦行僧,就不讲物质享受了吗?嘁,笑话!想我老汉,几十年兢兢业业,直接或间接为国家创造了多少财富?拿到手的报酬不过九牛一毛嘛!你看那些私企老板,啊,因为政策好,从几万甚至几千元起步,不用几年的工夫,就变成了身价几千万甚至几亿的大阔佬。财富积累的速度惊人啊!凭什么?如果我有同样的政策环境,如果这些年我不是辛辛苦苦为共产党干,老汉我也不见得比他们笨吧!”
金戈因为刚吃了一片龙虾刺身,被绿芥末呛得直流眼泪,他用湿毛巾擦着眼,奉迎说:“您肯定比他们强。”
“那是自然。”汪海当仁不让,他用短粗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以此加重自己说话的分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适当地考虑一下晚年的生活,该不为过吧?啊!”他这样说,一方面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方面也是说给金戈听,让金戈不起任何疑心。
丽丽端起酒杯举到汪海面前,说:“老公,你早这样想就好了,没听过一段顺口溜吗:辛辛苦苦四十年,只讲奉献不讲钱,退休工资两条烟,勒紧裤带度晚年!来,为你的觉醒我干一杯,你干一口。”汪海并未举杯,而是频频点头发起感慨:“这民间的口头文学,真是精辟,精辟呀!”忽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脸问丽丽:“如果我的晚年要勒紧裤腰带,你还心甘情愿地做汪太太吗?”
“又瞎想。”丽丽在汪海的腮上拍了拍,一仰脖,干掉了杯中酒。
金戈见汪海有些认真了,怕顺着这个话题把气氛搞糟,就拽回话头说:“汪局长,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咱们老人家当初也挺在意的,中央警卫团为什么代号为八三四一?据说就是香山的一个道士提议的。老人家正好就活了八十三岁,从遵义会议算起,在位四十一年。你说,神不神?再有,你看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的阵势,那整个儿一个八卦图啊,他左边是贺龙,右边是林彪,左龙右虎……”
“怎么是虎啊,左龙右彪嘛!”丽丽打断了金戈的话。
“三虎出一彪,彪能吃虎,彪比虎还厉害呀!”金戈白一眼丽丽,继续说,“他后边坐的是谢富治、杨成武,文治武功,前边是汪东兴,东兴开道啊,那都是有讲究的!”
“野史,野史,不足为凭,不足为凭!”汪海连连摆手。
“怎么是野史?您可以查查当年的报纸啊!”
“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巧合,巧合嘛!”汪海挺直身子摆出一副作报告的架势,“如果相信这一套,那我们整天求签拜佛就行了,还要什么奋斗?要知道,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嘛!”
“就是领导干部,讲出的话有水平。”金戈顺水推舟,汪海自鸣得意地嘿嘿一笑。
丽丽一撇嘴:“什么有水平,全都是套话。老公,你想听听老百姓是怎么形容你们这些当官的说套话吗?”
第六部分第61节 各怀心腹事(2)
大凡男女的情感历程,一般分为三个阶段。最初为孔雀开屏阶段,只把自己的优势或者美丽向对方展示,说话也会投其所好,净拣好听的说,像抻面一样,劲要用得恰到好处,不然面条就抻断了;其次为真情袒露阶段,这时男女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说话不再遮遮掩掩,因为他们的关系基本确定,如同重新捏过的泥人,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第三就是夫唱妇随或妇唱夫随阶段,无论对与不对,两人中占主导的一方为领唱,而另一方则心甘情愿地随声附和,不再挑剔领唱者的音色是否圆润,音域是否宽广了。丽丽和汪海的关系,就已处于第二阶段。所以,丽丽一方面很真心地关切着汪海,同时也很真实地表达着自己的一些看法。
“噢,说来听听!”
汪海望着丽丽,目光中既有情欲也有欣赏。丽丽初中毕业,又没有正经职业,汪海屈身以就,除了她年轻漂亮之外,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丽丽爽直的性格。妻子虽华贵雍容,两个人的情欲之河却永远是波澜不兴,结婚二十年了,彼此还互称同志,感情如同一壶温暾水,既无三九严冬的寒冷,也无七月流火的热情。是丽丽使他意识到,自己这种经历的男人,原本是一堆受潮的柴,需要用温情的火将它烘干,用激情的火把它点燃、烧旺。妻子那里感受不到的率真,在单位就更是难得寻觅了。他是常务副局长,手握实权,八面威风,除了局长之外,听到的大都是奉迎之声,听得多了,他也觉得厌烦。
丽丽喝了一口酒,故意冲金戈说:“金大律师,别瞪我呀!我老公嘛,说错了他也不会介意的,对吧老公?”汪海频频点头:“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听着!丽丽清了清喉咙,伸出手示意在坐的人注意——
讲话没有不重要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
领导没有不重视的;看望没有不亲切的;
接见没有不亲自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
完成没有不圆满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
工作没有不扎实的;效率没有不显著的;
决议没有不通过的;人心没有不振奋的;
班子没有不团结的;群众没有不满意的。
汪海听得哈哈大笑。金戈见汪海情绪没有受影响,便放了心,矜持地笑着说,汪局,您要愿意听,我这还有新段子呢,算是对丽丽小姐的完善和补充吧:
设计没有不合理的;技术没有不先进的;
论证没有不专家的;检测没有不严格的;
运行没有不可靠的;系统没有不安全的;
特色没有不中国的;失误总是难免的。
汪海拍着手说:“好,好,犀利、尖锐,一针见血嘛!我看,这些民间的口头文学还是很深刻的嘛!警示我们要对那种华而不实的作风很好地反省一下啊!你说是不是,小金子!”
金戈未及答话,“铃铃铃!”小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忙站起身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走出包间。
汪海望着小雨出了门,拿起一根牙签剔着牙,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金戈:“这小妞儿是不是外面还有人呢?我看她有些魂不守舍,你老弟可不要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金戈不屑地摇摇头,斜睨着那双欧式的眼睛“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我玩儿,她还嫩点!”
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只牛蛙腿的丽丽听见了金戈的后一句话,嗲声嗲气地问:“金大律师,你还嫌小雨嫩?你们男人不都爱老牛吃嫩草吗?”
汪海转身捏了一把丽丽的大腿:“你不是在影射我吧?老汉我牛是老了,可牙口还行嘛!”
“行,行,你厉害着呢!”丽丽放声大笑。
小雨回来了。她俯过身小声对金戈说:“我哥来的电话,问凤凰科技连跌五天了,是怎么回事?”
金戈在她耳边小声说:“不是和你说过好几次了吗?这是庄家震仓洗盘,拉升在即,告诉你哥千万要沉住气!”
汪海举起手中的酒杯:“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丽丽夺过汪海的酒杯,嘴一撇,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老公,你少喝点嘛!来,这杯酒我替你罚金大律师。”她扭过头,瞅了瞅小雨那光洁滑润的脖颈,“不过,你也要给我买一串像小雨那样的项链,吐火女神,好浪漫呦!”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汪海拍拍丽丽的肩头,说:“只要你不怕被火烧着,我就给你买,买十串都行。啊,哈哈哈!”
“说话算数?”丽丽望着汪海,却把酒杯向金戈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金戈让服务员斟满酒,举起酒杯也一仰脖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