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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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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荣属于为元首英勇献身的英雄们!”
  这欢呼实在显得不伦不类。一个波兰游击队员牺牲自己,用手榴弹炸死了三个德国兵,这有什么值得欢欣鼓舞呢?尽管如此,旅客们还是兴高采烈地随声附和,激昂慷慨地对国防军大加赞扬。
  移民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股爱国火焰。后来激情发泄殆尽,颂辞已经说完,脸部肌肉被狂欢虔敬的表情弄得疲劳不堪,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带头收敛起这迸发的激情。
  这时,唤起崇高感情的那个人倒忘记了自己的爱国冲动。他躺在铺上,拿出口琴在嘴里滑来滑去,吹起一首轻快的小调。
  忽然伸过一只手来,狠狠地夺去了他的口琴。一位中年旅客怒喝道:“坏蛋,站起来!你竟敢在庄严的时刻吹这种怪腔怪调!”小伙子脸色发白,连忙起身,嘴唇哆嗦着,负疚而惊恐地恳求大家恕罪,发誓说他决非故意如此。
  旅客们好象忘记了刚才正是这个瘦小子激起了他们的爱国感情,全都向他投以怀疑和愤恨的目光。中年旅客说,这小子侮辱了大家的爱国热忱,应当追究责任,他一定向区分会会长报告此事。旅客们赞同他的做法。
  魏斯默默观察他的旅伴们,发现了一种心理爆炸物。当你智竭力穷,只要及时掷出这个爆炸物,便能在极其复杂的情况下找到出路、循规蹈矩加上狂热冲动,这就是普鲁士小以民的精神面貌.也是一种精神武装。必须密切注意精神时尚的变化,就家注意时装的样式一样,因为衣着不唯表现出一个人的趣味爱好,还能说明人的社会地位。
  魏斯注意到,他的旅伴们虽然有着凝惧压抑的心理,但是从内心深处时时流露出一种领袖欲。他们不择手段地渴望支配别人,趁大家张是失措之际凌驾于别人之上,谁胆敢反抗这自命的权威,就要被他们阴险狠毒地加诸政治上不可靠的罪名。谁要是甘拜下风,俯首听命,他们就答应今后给以庇护,另眼看待。
  瘦小子的遭遇就是如此。那个中年旅客突然变成车厢里的头面人物,听罢吹口琴的倒霉蛋说了一番讨好话之后,高抬贵手饶恕了他。然后又煞有介事地把瘦子开导了半天,说现在每个真正的德国人都应当具备双重特点,既能服从指挥又能发号施令.因为每个德国人在新征服的土地上都是至高无上的德国的代表,而在元首面前则只是一粒沙砾,无数沙砾合起来便构成了德意志民族的巨石。
  听着这一番宏论,魏斯忽然兴奋起来,很想实际检验一下自己的新发现。他忍不住从铺上俯下身子,随口说了一句:“您原来是个社会主义者!”
  中年旅客涨红了脸,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魏斯固执地重复道:“不是国家社会主义者,而是社会主义者。”
  那人慌忙站起来,碰碰魏斯的肩膀,怯生生地说:“您搞错了……”
  魏斯冷冷地说:“我可怜您。”说罢转身对着板壁。
  车厢里鸦雀无声。中年旅客紧张地咳嗽几声,东张西望,寻求同情,恨不得马上解释清楚,对他的指责纯属无稽,可是大家都扭过脸去不理他。瘦小子又掏出口琴,摇头晃脑地吹起一支欢快的小调。
第五章
 
  拂晓,列车到达罗兹。
  波兰最古老的领土、波兰国家的发祥地——波兹南省、西里西亚、库奇维亚及马佐维亚的一部分,都被希特勒匪徒划入了第三帝国版图。法西斯分子将罗兹列为德国城市。
  余下的波兰国土辟为波兰人临时居留区,即所谓的总督管辖区,负责向德国本土提供农产品和劳动力。
  罗兹——利茨曼施塔特——法特尔兰德。
  每个德国移民都应当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第三帝国。
  在这里,一切属于斯拉夫的东西都要赶尽杀绝。
  苍茫的湿雾中,月台上人影横憧。搬运工人一字儿排开,他们的身后都站着一名便衣。移民们被带到车站广场附近的一幢宿舍里,不许擅自外出。第二天,他们被逐个地叫到德国移民中心站。这个机构除对移民进行政治审查和签发新证件外,还根据各部门的需要为移民分配工作。归侨必须在专设的住处等待登记、审查等手续的结束,就象在检疫站受到隔离一样。对许多德国人来说,这里也是他们的职业介绍所。
  归侨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移民中心站的官员手里:有人要派往农场,有人要派往德国工业区的厂矿。法西斯谍报机关的代表也在这里迎候帕普克之流的老牌特务,同时网罗一批适合此道的新人员。
  魏斯去移民中心站之前,着意打扮了一番。这时他油然想起下面几个人来:
  “契尔什斯基·卡尔——党卫队少校,原德累斯顿保安处工作人员,现德国中央保安局移民处副处长。在罗兹主管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及其他国家的德侨迁返事宜。特征:三十六岁,瘦高个。
  唐德贝格——三十八岁,党卫队上校,帝国保安总局移民处处长,长驻柏林,不时前来罗兹。
  雷德尔·罗弗——三十五岁,党卫队少校,中等身材,黄发,圆脸,体型一般,安全局工作人员,负责审查归国德侨……”
  现在来回忆案卷里的材料实际上并无必要,不过这种训练记忆力的办法好比让大脑做一套早操,能够排除那些恼人的、在当前于事无补的杂念。
  约翰预计对地的盘问可能变成一场危险搏斗,所以强迫自己抓紧时间让脑子好好休息一下。
  他又想起自己的教官,脸上露出了笑容。教官时常说,早晨刷牙的几分钟也要有效地用来思考。教官尽量不打官腔,他从不使用“功勋”、“英雄主义”之类的字眼,而只说“工作”、“有头脑”等。教官说“合理”,这就是最高的褒奖了。
  雷德尔·罗弗博士瘫在安乐椅上。党卫队的黑制服敞开着,浆洗过的白衬衫紧紧裹着他那鼓起的大肚子。他正在欣赏女招待刚刚修剪过的指甲,眼睛不看魏斯,懒洋洋地一摆手。
  魏斯坐下来。
  “嗯,您有什么要说?”
  “我回国是为了献身于元首的事业。”
  雷德尔勉强抬起手臂:“万岁!”他把一叠表格推到魏斯跟前,吩咐道;“到另一个房间去填好。”
  魏斯拿过表格,站起来,刚一转身便觉得雷德尔那锐利的目光盯在他的脊背上和后脑勺上。魏斯很想回头看看这逼人的目光。他知道,希特勒相信自己的眼光具有某种慑眼力。希特勒的同伙也学元首的样子,认为他们都是拥有慑服力量的人。约翰想试验一下,能不能用自己深沉安详的眼光去压倒雷德尔想看穿别人意图的欲望。但他立即打消了这个不适宜的念头,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对于表格上列出的各项问题,诸如证明自己是德国血统有何依据、回国是何动机等等,他在训练时已经回答过多次,一切都预先考虑好了。
  现在他只要装成对表格上的问题没有准备,需要斟酌一下答案,在合适的时间内填好表格就行了。
  魏斯把表格交给一个官员,在接待室里等候雷德尔的仔细询问。
  他等了很久,后来被叫进去,雷德尔的提问使他吃惊:“咦,您怎么还在这儿?”
  “党卫队少校先生,”魏斯用坚定的口气说,“如果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我将感到荣幸。”
  雷德尔把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求您给我出个主意,”魏斯干脆地说,“我给地区会长冯克先生开过车,他曾对我说,您在帝国担任非常重要的职务。”
  雷德尔笑逐颜开,大脸盘上有得意之色。
  约翰谦恭地垂下眼晴,接着说:“从我的表格上您可以看出……”
  “唔,表格填得都合要求。”雷德尔随口说道。
  “冯克先生对我的工作很满意。不过我是个单身汉。冯克先生说,到我这个年龄还打光棍太不象话。不知道这一点会不会妨碍我在此地找个好差事?”
  雷德尔朝椅背上一仰,哈哈大笑,他那紧绷绷的肚子上下抖动不已。
  “你这个傻家伙!”雷德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瞧呀,他是来找党卫队少校给他祝福的!”
  一个官员进来。雷德尔朝魏斯那边摆摆头:“他求我替他找个姑娘,好马上为元首繁殖士兵,他本人便可以免服兵役。滑头的家伙!”说罢朝门口挥挥手。
  魏斯面带愧色,手足无措,告退出来。
  几分钟后,那个官员冷笑着把证件发给魏斯,用教训的口气说:“你不是个聪明人.这不打紧,好在你会开车。只要有适当的人推荐,说不定能在我们汽车房里找到个差事。我叫舒尔茨。”
  “遵命,舒尔茨先生!太感谢您了。”
  魏斯回到宿舍,听说海因里希派人送来便条,心里很高兴。移民们经过审查后,允许上街走动了。魏斯按便条上的地址去找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在一家高级饭店开了一套房间。他并非独自一人:党卫队少校维利·施瓦茨科普夫如约前来迎接侄儿,今天他们正准备同车前往柏林。
  海因里希把魏斯介绍给叔叔。维利·施瓦茨科普夫并不伸出手来,只是随便点点头。他的一绺黑发搭在眉毛上,就象希特勒那样。厚厚的嘴唇上也有一簇希特勒式的小胡子。他身体肥胖,面容憔悴,眼下浮肿,半边脸颊不时地抽搐着。
  小圆桌上有一台旅馆用的普通电话,另外还有两台装在皮合子里的军用电话,很粗的电线盘绕在地板上。
  海因里希告诉魏斯,他马上要去柏林,也许他俩永无相见之日。他温和地对魏斯说:“我忘不了你为我父亲效过力……如果你需要……”他探视了叔叔一眼。
  “好吧,”党卫队少校说,从皮包里掏出一叠钞票,皮包的锁上连着一条带钢环的拉链。“可以给他一点钱。”
  海因里希说话时那种倔傲的口吻,不久前的好友竟如此轻松地和他告别,这一切都深深刺痛了魏斯。魏斯,其实又何止魏斯,曾对他同海因里希的友谊寄望甚殷,认为可以借此利用一下维利·施瓦茨科普夫,现在他明白这些希望都无可挽回地破灭了。
  于是魏斯喜形于色,说了几句衷心感激的话:
  “非常感谢您,施瓦茨科普夫先生,还有您,党卫队少校先生。既蒙二位美意,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他一碰鞋跟,鞠个躬,笑嘻嘻地向维利·施瓦茨科普夫请求道:“也许我能在移民中心站的汽车房找个差事。要是您替我说句好话,将对我的前程发生决定性作用。”
  维利·施瓦茨科普夫扬起眉毛,神情呆板地问道:“你是想在哪儿当司机?”
  魏斯又一鞠躬。
  维利·施瓦茨科普夫拿起话筒,报了号码,说:“我是党卫队少校施瓦茨科普夫。”说罢用询问的目光望望侄儿:“他叫什么名字?”又对着话筒说:“约翰·魏斯。在你们那儿当司机一嗯一不,只当司机。”他丢下话筒,看了看表。
  魏斯会意,连忙向叔侄二人表示感谢。海因里希在门口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塞在他衣袋里,无精打采地跟他握握手,说了声“祝你成功”,房门就砰地关上了。
  海因里希这条线断了。这件事耗费掉不少心血,涉及到许多长远的计划,到头来却是白费劲。在这个问题上魏斯个人是否犯了错误?错在什么地方呢?是没有料到海因里希会如此冷酷无情?是没有力争成为他的亲信好友?是低估了冯克和维利·施瓦茨科普夫的影响?还是没想到海因里希对法西斯主义日益增长的好感竟会如此迅速地压倒他的青春热情和对朋友的一片真诚呢?
  魏斯明白,他不仅在工作上犯了可能影响到整个行动计划的错误,而且在待人接物方面也走错了一步。后一个错误将在他心灵上留下一道痕迹。尽管如此,他喜欢海因里希的为人真诚和对人信赖,虽然这种信赖很容易屈服于外界的压力。海因里希时而激昂时而消沉,时而温顺时而蛮横,做了不好的事往往要后悔和痛苦,并从心眼里鄙视自己,他是在四处乱问地寻找生活的目标。约翰觉得,这种内心的波动不安及自我不满正是海因里希为人的可贵处。魏斯有时看到,他对海因里希的思想行为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心里非常高兴。这使魏斯对小施瓦茨科普夫产生了感情。海团里希本是魏斯打算利用的一个对象,不知怎么倒逐渐变成了他的伙伴。虽说不能向海因里希吐露衷曲,和他在一起至少不会有孤独之感。
  现在,魏斯制定计谋的主要依据,他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取得的进展,都付诸东流了。
  第二天清晨,约翰又来到移民中心站。
  舒尔茨见到他,赞许地嘿嘿一笑:“你并不象党卫队少校先生说的那样是个傻瓜,”他拍拍约翰的肩膀。“原来你认识党卫队少校施瓦茨科普夫?”
  “看您说的,”魏斯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样的大人物,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我在他哥哥鲁道夫·施瓦茨科普夫那儿干过事,是施瓦茨科普夫先生的儿子把我介绍给党工队少校先生的。”
  “很好,”舒尔茨关照地说。“我命令把你安排在我们的汽车房。这个你要感谢谁呢?我想你会永远记住这一点的吧?”
  “一切听您吩咐。”魏斯霍地站起来,一碰鞋跟,两手紧贴裤缝。
  当天,魏斯履行了在移民中心站当差的全部手续。
  约翰在迪特默尔太太家里租到一间房子,价钱不贵。
  他老老实实接受了女房东定下的严格规矩,大约正是这一点博得了她的好感。
  “不许招引女人!”
  约翰脸皮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狄特默尔太太又可怜他了,口气软下来:“至少别在我的屋里。”
  约翰腼腆地嘟哝道:“太太,我年纪轻,还不打算结婚。”
  “您得自己收拾房间!”
  “迪特默尔太太,姑妈在世的时候常让我料理家务,真的……您请放心吧……”
  “为什么是姑妈呢?”
  “太太,我是孤儿。”
  “啊!”迪特默尔太太感叹道。“可怜的孩子!”她大为感动,马上请约翰到厨房里喝咖啡。厨房很小,窗明几净,整洁得象医院的手术室一样。
  迪特默尔太太胖墩墩的身材,圆脸,一对凸出的蓝眼睛已经失去光泽,嘴角布满了忧伤的皱纹,虽说上了年纪,还能依稀看出旧日的风韵。凭她的衣着、举止和神情能够断定,她早就安于现状,承认自己的女性年华已经结束了。
  迪特默尔太太象所有孤苦伶丁的人一样,厌倦了孤寂的生活,会突然间对别人产生好感。喝咖啡时,她情不自禁地向约翰倾吐衷肠,谈起了自己的身世。
  安尔·迪特默尔太太出身于德国一个古老世家,后来家道衰微,子孙被迫到异乡谋生。她的父母在波兰度过了一生。安道尔十六岁上嫁给比她年长十五岁的工程师伊阿希姆·迪特默尔。丈夫为人拙于心计,很不走运,加上过分老成迂执,一再为此受到公司老板的申斥,说他欺世盗名。有一次,公司督察照例骂他是蠢货、笨伯,他受此侮辱,心脏病发作而死。
  迪特默尔工程师根据工艺规程的要求,吩咐用高合金钢制造出口车床的零件。但是这不符合德国的政治目的和公司的经济利益。
  例如,迪特默尔先生哪里知道,为了削弱西班牙共和军的战斗力,军事情报局长卡纳里斯在戈林的支持下,通过第三国做了一笔向西班牙共和军出售军火的秘密交易。为此,德国人在捷克斯洛伐克、在巴尔干国家及其他国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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