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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日日夜夜 作者:[苏] 康·米·西蒙诺夫-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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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的是,不是从德国人预料得到的地方进攻,而是从科纽科夫的被围的房子直接去进攻,在那里,德国人除了消极防御之外,毫无防备。”

  列米佐夫捻着花白的髭须。

  “那么人呢?计划很好。可是人呢?”

  “这一点以前也曾使我伤过脑筋,”萨布罗夫说。“但是今天在这样的炮轰之后,我想,我们也这么干。”萨布罗夫笑了笑。“您心里一高兴,会给一点的,是吗?”

  “会给的,”列米佐夫也笑了笑。

  “我们向将军报告的时候,他也会给的吧?”

  “毫无疑问,他会给的,”列米佐夫证实说。“至于我嘛,还不知道给不给.但是将军是会给的。”

  “不过您也会给吧?”

  “给。第一个把我自己给您。啊,老天,老是在防御,简直腻味透了!您知道怎么样?”他眯缝起眼睛对萨布罗夫看了看。“我们一定要把房子拿下来。有了北方来的这种伴奏,办不到这件事简直丢人。房子……房子是什么?”他笑了笑,但是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

  “然而,房子——这代表很多东西,几乎代表一切,这是俄罗斯。”他连凳子一起退到墙边,拖长声音重复说。“俄罗斯……如果天亮我们能拿下这所房于,您简直想象不出那时我们的感受。嗨,房子是什么?是四堵墙,甚至不是墙,是四堆废墟。但是心里却说:“我们要像收复这所房子一样把整个俄罗斯夺回来。您懂吗,萨布罗夫?主要的是,开始。从这所房子开始,但是这时要感到,往后也要这样,往后一直都要这样,直到全部结束。我的话完了。您打算怎么把人弄到科纽科夫那边去?”他已经用事务性的口吻问道。

  萨布罗夫解释,他打算怎样连夜把人弄到科纽科夫那边,怎样悄悄地做好,怎样用手把迫击炮抬过去,或者甚至把几门炮也抬过去。

  半小时后,他们筹划完毕,就打电话给普罗岑科。

  “将军同志,此刻我在萨布罗夫这里,”列米佐夫说,“我和他拟了一个在他营的阵地上进攻的计划。”

  听到“进攻计划”,普罗岑科就打断了他:

  “是的,是的,你们俩——您和萨布罗夫——马上到我这里来。马上就来。”

  他们钻进交通壕,朝普罗岑科那里走去。天已经开始亮了。但是白幔似的暴风雪依然从四面八方遮住地平线。远处的炮声没有减弱,天亮了似乎听得格外清晰。

  普罗岑科情绪昂扬。他背着手在掩蔽部里来回走着。他身上仍旧穿着不久前接见指挥员们的时候穿的那件节日的制服,可是今天掩蔽部里很冷,将军禁不住冻,在制服上披了一件旧棉袄。

  “好冷,好冷,”他跟萨布罗夫和列米佐夫见面时这样说。“沃斯特里科夫这个狗儿子也不关心弄点柴来。炉子都快灭了。”他用手摸摸微微有点热气的生铁火炉。“沃斯持里科夫!”

  “是,将军同志!”

  “柴什么时候能来?”

  “再过一小时。”

  “好,你给我放小心些。真冷,”普罗岑科又说了一通。“好吧,你们拟了个什么样的进攻计划?”在他的口吻里感到迫不及待的语气。“上校,您来报告吧。”

  “如果您允许,”列米佐夫说,“让萨布罗夫大尉报告吧。这是他的计划。”

  萨布罗夫在一个早上是第二次陈述了夺取房子的计划。

  “这个夜里您来得及把人集中到科纽科夫的房子里,并且在天亮前进攻吗?”普罗岑科问。

  “来得及,”萨布罗夫回答说。

  “你有多少人能去?”

  “30个。”

  “您能给他多少?”

  “再给20。我想了。”

  “这么说,你来得把50人调过去,并且做好准备工作吗?”普罗岑科问萨布罗夫。

  “是的。来得及。”

  “要是我再给你们30,那就是80,也来得及吗?”

  “更来得及,将军同志。”

  “那就好,好,”普罗岑科说。“我们就从这一点开始我们的进攻。不过你要注意,”他对萨布罗夫说。“我可不让你浪费人员。我不怀疑我们能夺回这所房子。不过,无论北方的形势是多么好,在斯大林格勒目前受包围的还是我们,而不是德国人。你明白吗?”

  “明白,”萨布罗夫回答说。

  “将军同志,”列米佐夫说。

  “什么事?”

  “请准许我亲自参加作战。”

  “亲自?”普罗岑科狡猾地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您要到萨布罗夫的指挥所去?好吧,本来应该这样——因为您是团长呀。或许,您还要钻到科纽科夫的房子里去?您要的是这个吧?您要爬过去?”

  列米佐夫不作声。

  “能爬去吗?”

  “我能爬过去,将军同志。”

  “这也行。不过另外那所房子可不准您去。让萨布罗夫一个人到那边去。明白吗?”

  “是,将军同志。”

  “他到那边去,您到科纽科夫的房子里去,我嘛,亲自到他的指挥所去。我们就这样决定。我马上命令挑30个人给你们。不过要爱惜。您要注意,这是最后的一批了。”

  “可以走吗?”萨布罗夫问。

  “可以。您要用电话向我报告准备的情形。要详细。我是很关心的。”他忽然非常随便地补充说。“哦,还有一件事。您代表师长告诉战士们和指挥员们:第一个冲进那所房子的——得勋章,跟着冲进去的——得奖章,捉到‘舌头’的——也得奖章。您就这样去转告。你说是科纽科夫最初提出建议的吗?”普罗岑科问萨布罗夫。

  “是科纽科夫。”

  “给科纽科夫一枚奖章。我不久前给过他一枚勋章,是吗?”

  “是。”

  “这就好。现在又是奖章。让他戴吧。你就这样对他说:我欠他一枚奖章。我的话完了。可以走了。” 
 
第二十六章
 
  整夜都在作夜间进攻的准备。一切都进行得迅速,毫不拖拉,而且是惊人地心甘情愿。似乎人人都摩拳擦掌,巴不得早些投入战斗。两小时后,师团参谋长才打电话给萨布罗夫,告诉他30个人已经集合。来自不同地段的炮兵给了3门大炮,以便夺到房子之后,当夜立即把大炮推过去。彼佳在掩蔽部的角落里摆弄他自己的、萨布罗夫的和马斯连尼科夫的自动枪,那么仔细地又是擦又是上油,仿佛这能决定作战的胜负。他还把萨布罗夫的装手榴弹的破帆布袋从角落里拖出来,仔细缝补。军事条令所要求的在准备作战行动时最严格的保密,这次在营里并没有遵守。相反,人人都知道夜里准备去占领这所房子而为此感到喜悦,虽然他们之中一定有人要在这个夜里丧命。

  说明进攻还在继续的远处隆隆不断的炮声,以及经过长期困守突然夺取那所房子的念头——凡此种种都使大家不去想到死,或者说得更正确些,比平时少想到死。

  黄昏时分,列米佐夫来到营里。他说,他的人和普罗岑科的人都已准备好了,正在待命。他们4人——瓦宁、马斯连尼科夫、萨布罗夫和列米佐夫——很快地吃了一点东西(吃得不特别饱,因为彼佳忙着擦枪,这一次疏忽了),分配了任务。瓦宁应该留在营里。顺便说一下,他刚从连队回来。各处阵地上整天照常射击,德国人甚至有两次转取不大的进攻。总之,一切的情形仿佛并没有北方这搅乱人们思想的炮轰。现在瓦宁要留在营部值夜,因为这里总要留一个人。他同意了,虽然萨布罗夫从他脸上看出,他并不满意,在勉强克制着。然而马斯连尼科夫却兴致很好。他要和萨布罗夫以及列米佐夫同往科纽科夫的房子里去。

  天刚黑,萨布罗夫就带着第一批战士和马斯连尼科夫安全地到了科纽科夫的房子里。

  “大尉同志,准许我问吗?”科纽科夫用这话来迎接萨布罗夫。

  “什么?”

  “那么是我们的人用这炮击在包围德国人吗?”

  “应该是的。”

  “我也是这样解释的呀,”科纽科夫说。“他们老是问我:‘中尉同志(他们都叫我中尉,因为我是守备队的长官),中尉同志,这是我们的人在进攻吗?’我说:‘肯定是在进攻。’”

  “肯定是在进攻,科纽科夫,”萨布罗夫证实说。“咱们今天也要进攻。”

  然后他转告科纽科夫,普罗岑科要奖给他一枚奖章,科纽科夫听了就立正说:

  “愿意效劳!”

  科纽科夫的人和到来的战士们悄悄地传递着一块块的砖头,拆出一条条过道。突击队从房子里出来就要穿过这里。沿交通壕—点一点地运来炸药和手榴弹,后来拖来几挺反坦克枪和两门营的迫击炮。

  萨布罗夫把马斯连尼科夫留下继续布置,自己回指挥所,那里有一个年纪很轻的中尉炮兵连长报告说,他的3门炮已经运来。中尉请示把这些炮怎样往前推。

  “有的地方只好用手抬,”萨布罗夫说。

  “我们就用手抬,”中尉特别情愿地回答说,今天大伙都抱有这种决心。“我们哪怕一路都用手抬也行。”

  “不,不必一路都抬。不过如果你们弄出响声来,德国人即使不要你们的脑袋,我也要你们的脑袋。”

  “我们不会弄出响声来的,大尉同志!”

  萨布罗夫派彼佳给他带路,彼佳已经到科纽科夫那里去过3次。

  萨布罗夫在房子里集合了他自己的人和列米佐夫的人,又迎来最后一批普罗岑科派来的30个人,再把他们分成小组,开始向科纽科夫的房子出发,时间已经是半夜了。最后他自己和列米佐夫也到那边去。

  在盖有水泥板的地窖里做了个吸烟室,大伙像母鸡上架似的紧紧地蹲在里面,轮流在抽烟。烟叶不够的时候,他们便3个人或是4个人轮流着合抽一支烟卷。萨布罗夫掏出烟袋,把全部下剩的、变成碎末的烟叶统统分给他们。他自己不想抽烟。他一直在苦苦地回忆,有没有忘了什么,是不是一切都办妥了。

  通信员从科纽科夫的房子架了一根电话线到萨布罗夫的指挥所;白天德国人是会发现,把它弄断,但是夜间它却可以完成任务。萨布罗夫通过这根电线打电话给普罗岑科。

  “你是哪里打来的?”普罗岑科问。

  “从科纽科夫的房子里。”

  “好样的。我正想说,叫他们架线呢。”

  “将军同志,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好。半小时后可以开始吗?”

  “可以。”

  “那么是零点30分。好。”

  然而开始并不是在零点30分,而是晚了45分钟。反坦克炮怎么也拖不过豁口,只好把墙上的砖一块一块地拆掉。

  最后,要去第一批冲锋的全部50个人分成4个突击队。带着炸药包和手榴弹的工兵们以及和他们同去的自动枪手都准备就绪,炮口从豁口伸了出来,——在1点1刻,低声发出了开始进攻的命令。

  迫击炮声震耳欲聋,回声从—堵墙弹到另——堵墙,再沿着废墟轰轰地滚过去。大炮开始直接射击,两个突击队就跟着萨布罗夫和马斯连尼科夫一同前进。德国人虽然等待进攻会来自任何一个地方,但决没有料到,竟会从这所他们认为是完全被封锁的房子里发动攻势。他们猛烈地射击,但是漫无目标,显然他们是慌了手脚。

  像所有的夜战一般,这次战斗充满了惊险:迎头的射击,直接扔到脚下的手榴弹的爆炸,——充满了在夜战中主要不是靠人数的多寡,而是靠作战者的神经的坚强果断才能做到的一切。

  萨布罗夫用自动枪对什么人开过枪,在黑暗中几次在砖头上绊倒。最后,他跑过他所熟悉的房屋的半毁的地窖的废墟,跑到房子的西面。他累得直喘,命令旁边的一个战士去转告,起紧把大炮拖过来。

  一切的经过对于德国人实在是太突然,他们中间许多人都被打死,其余的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房子被俄国人夺回的事实显然使德国长官们万分愤怒,他们集合了手头所有的人,一反常例,不等天亮就派他们前去反攻。第一次反攻被击退。半小时后,德国人用密集的迫击炮弹射击了那所房屋,再次进攻,萨布罗夫心中又一次感谢普罗岑科给他增援。房子里没有剩下一堵完整的墙——到处都是废墟和豁口,德国人可以从豁口爬过来,所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须要防卫。

  在德人第二次反攻激烈的时候,马斯连尼科夫爬到萨布罗夫跟前,问他有没有手榴弹。

  “有。”萨布罗夫回答说,一面从腰带上解下一枚手榴弹递给他。“都用完啦?”

  “都扔了,”马斯连尼科夫含有歉意地承认说。

  “去对他们说,把迫击炮拖过来,哪怕两门也行。此刻用不着,可是天亮之前要架好。米沙,咱们在这里设一个指挥所,再也不离开。懂吗?”

  “懂。”

  “你去告诉迫击炮手。”

  “马上就去,”马斯连尼科夫说。

  他整个身心还浸沉在战斗的狂热中,不愿意离开这里。

  “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他轻轻地说。

  “什么?”萨布罗夫离开自动枪,说。

  “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那边进攻不知进行得顺利吗?您以为怎样?”

  “顺利,”萨布罗夫证实说,又靠近自动枪:他觉得前面有人在动。

  “把他们包围了吗?”马斯连尼科夫问,但是没有来得及听到回答。

  从左面的豁口一下子跳过来几个德国人,他们终于在房子的路上找到了一个没有防御的隙口。萨布罗夫放了一梭长点射,自动枪的弹盘放完了。他伸手到腰里模了摸,那里应该有一个手榴弹,但是却没有了,——他刚才把它给了马斯连尼科夫。可是德国人已经到了跟前,马斯连尼科夫从萨布罗夫肩后用力把手榴弹扔出去,但不知为什么没有爆炸。这时萨布罗夫抓住自动枪的枪筒,使尽全力抡起枪托朝在身边出现的黑影打去。不料他用力过猛,身子站不稳,竟把自动枪打在一样咯咯作响的东西上,自己也向前扑倒。这一来竟救了他——一长梭自动枪弹在他上面飞过。

  马斯连尼科夫用转轮手枪放了几枪,看到一个德国人抡起自动枪要打躺着的萨布罗夫。马斯连尼科夫扔掉空枪,从旁边扑到那德国人身上,两人就在砖地滚做一团,竭力要抓住对方的手。马斯连尼科夫的左手卡在两块石头中间,他听见那手咔嚓一声,就不能动了。他用另一只手掐住德国人的喉咙,接着,一会在他上面,一会在他身子底下。最后他感到有一样硬东西抵住他的胸口。德国人终于拿出腰里的手枪,用那只空出来的手把手枪抵在马斯连尼科夫身上,接连扳了几下扳机。

  萨布罗夫跌昏后苏醒过来,一跃而起,看到一个黑团在他脚下滚动。后来发出了几声枪响,那团东西散开了,一个陌生的高大的人形开始爬起来蹲着。萨布罗夫手边什么都没有,他扯下腰里仍旧套着套子的自动枪弹盘,用尽全身之力,猛向德国人的脑袋打了一下、两下、三下。

  从邻近地窖里跑来的自动枪手们已经伏在墙壁突出部分的后面射击。反攻被击退了。

  “米沙!”萨布罗夫减道,“米沙!”

  马斯连尼科夫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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