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鼎天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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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潜对燕妃一直情有独钟,燕妃被选入宫后,他思念成疾,终于忍不住,一晚偷偷潜进了宫,想见她一面,却不料碰到有人行刺皇上,用的竟是唐门剧毒,他惊讶之下,没来得及出手相救……
出手救情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极困难的事,便是那一瞬间的犹豫,造成了终生遗憾,
燕妃替皇上挡下了剧毒,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亡故,唐潜悔恨万分,时隔几日,又听到三皇子夭折的消息,让他更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可是,数月前唐潜却听到了三皇子回宫的消息,总觉事有蹊跷,便请暗影帮忙查询,后来留驻京城的唐逸飞鸽传书给他,说有人要跟他购买蒲磷,唐门分堂虽有出售毒药生意,但蒲磷是唐门十毒,杀人于无形,且无药可解,唐逸不敢擅做主张,便向他询问。
事出古怪,于是唐潜决定亲自来京一趟,谁知中途聂璎乔装来拜访他,听说购毒之事可能与万煜奸细有关,唐潜便答应相助。他给万煜使者的当然不是蒲磷,而是碧云,意在试探骆誉,见他对此毒毫无反应后,便更确定他并非真正的三皇子。
见燕妃之死与父亲无关,开心一颗心早放下了,想起那晚唐逸和金彩子见面,或许便是为了试探购毒一事,却被自己半路搅黄了,还把聂璎和父亲当成篡权臣子,信口胡说一通,难怪刚才听了他的话后,聂璎一脸怒气,可能心里早恨不得把他剁成千刀斩了。
聂琦看了一眼这对笨蛋小情人。
「你们好好想想,如果唐门主真是下毒之人,依父王对燕妃的疼爱,怎么会放过他?只怕整个唐门都早被夷为平地。」
听到这里,骆誉长叹了一口气,他曾向沐青详细询问过有关碧云的毒性,发作时的症状,但碧云究竟是种何色何味的毒,他却不知道,因为沐青自己也不知。
「既然你已打算永远顶替三皇子这个身份,为何还要协助冯侍郎等人?」
听了聂璎的问话,骆誉恨恨一笑:「我想借机除掉他们,所以只能先令他们信任,药到手后,我便将那人软禁了,可能对方也没有完全信任我,他暗中将毒药掉了包,交给了冯侍郎,我并不知冯侍郎也是楚玄的人。」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他该当机立断将冯侍郎一行全部赶尽杀绝的,也许还该一早就杀了开心,不,也许更早以前,在他杀沐青,冒名顶替时,他就走错了。
聂琦冷眼看骆誉,道:「世人营营利利,只为了富贵权位,却忘了还有更多值得追寻的东西,你是万煜摄政王的人,朕不会处责你,等冯侍郎他们解毒后,朕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相信你们的君主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骆誉脸如死灰,想到一场算计到头,居然满盘皆输,不由心生怅惘,默默随侍卫下殿,走过沐青身边,突然转头看他,刚才他对开心的切切关护让自己心妒。
也许,如果半年前他不那样做的话,他们应该有个不同的结局……
他算计的太多了,到头来却发现欲望便如握在手里的细沙,看似很多,但很快就会流失的干干净净。
「珽儿,你恨我吗?」
沐青全身一震。
那是一路同行时骆誉对他的昵称,那段日子里的关怀宠爱让他很开心,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的方向……「不,」沐青缓缓摇头,「师父教给我很多东西,却没教我仇恨这种感情,我不懂应该怎么去恨一个人……」
他从未恨过骆誉,还想告诉他,自己甚至是感激他的,那刺剌进心口的一剑虽然害他差点儿把命送掉,却解了纠缠他十几年的碧云之毒,这半年来他的心口再没痛过,也许师父一直不能把毒根除,不是医术不高,而是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看着那颀长身影静静走出视野,沐青知道,这个人也将永远走出他的生命,那段年少青衫薄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
左脚突然一痛,沐青回过神,就看到开心一张涨红扭曲的脸。
「看看看,看够了没有!要是还喜欢,就跟他一起去好了!以后别来找我!」
说完转身便走,却被沐青一把拉住,开心回头大吼:「想道歉,等回头我消了气再说!」
「不是。」沐青淡淡回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还没踩右脚。」
右脚立刻被狠狠踩过,开心气呼呼转身便走,聂琦若有所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沐青。
「你确定,今后要跟他执手人生?」
「有什么问题吗?」
天真的问话让聂琦无言以对,也是,河东狮再凶狠是他家的事,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做出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微笑,聂琦上前拉住沐青的手。
「欢迎归来!」很真心的话,怎么会担心他来抢自己的江山呢?这位少年的眼瞳便像不沾丝毫杂质的美玉,澄明透澈,头一次见他,自己就对他有种出奇的好感,现在想来,该是那血浓于水的渊源吧。
沐青眨眨眼,看聂琦,「皇帝哥哥,你承认我的身份了?」
「是。」聂琦满怀期许的问他,「可有话对朕说?」
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娘亲,又饱受剧毒之痛,来京城认亲,却又险些丧命,他受的苦太多了,今后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要好好补偿他,他的要求自己一定都尽量去满足。
「有,皇帝哥哥,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很阴险?」
聂琦脸上顿时漆炭成彩。
三弟自小长居山林,性情纯朴率真,没必要跟他计较……
沐青回到御药库,开心正在发脾气,数天没被整理的药包终于得到了主人的垂青,被扔到到处都是,见沐青进来,开心大骂:「你又是闻着味儿追过来的?狗鼻子都没你好使!」
摸摸自己的鼻子,沐青觉得能跟忠犬并称,是自己的荣幸。
不理会开心发飙,上前抱住他,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头靠在他颈窝处,深吸了口气。
好想开心,以前每天在一起倒不觉得,分别的这两日,听不到他叽里咕噜的声音,突然觉得好难受,就像是白米饭,没人会把它算在佳肴里,但它却是菜席中必不可少的,不管多精美的菜点,没有主食,便不能算是完整的菜席。
看着开心白白润糯的脸颊,沐青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再形象不过了。
低头狠狠吻着那湿糯双唇,来安慰自己这几日的相思,开心作势反抗了两下,便很快沉入沐青的热情中,热切的回应他,不知餍足的吸吮他的感情。
「刚才你是故意逃掉的吧?」
热吻中鼻音几未可闻,纠缠在沐青的吻吮间,好半天,开心才吃吃笑起来。
不逃掉,一定会被唐潜捉住,上演什么父子相认,痛哭流涕的戏码,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被捉回唐门,当那个什么唐门少主,鬼才去当,在木头身边多好,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不用花心思做事,所以,这个亲是万万不能认的。
跟沐青经历了分离之后,开心对唐潜的憎恨消减了不少,似乎明白了师父的话,情一个字,确实害人不浅,母亲固然是受害者,父亲也未必过得开心,那种喜欢一个人却无法抓到手的悲哀,这几日他算是尝到了,其实父亲也算是个可怜人。
不过,他可不会因此就轻松原谅老子,怎么说母亲也是因他而死,等唐门下一代的门主定下后,再考虑要不要跟他修好啦……
「刚才我还替你报了仇,以后皇帝哥哥一定不敢再欺负你了。」沐青继续吮吻着说。
今晚被皇帝哥哥耍的好惨,害的开心一直为自己担心,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大哥呢,宰相肚里能撑船,既然是皇帝,应该撑得更多,所以,嘲讽几句,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沐青刚讨好完,小腹上突然挨了一拳,开心抬头怒瞪他。
沐青被瞪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说,你今年多大?」
「还有几天就十九了。」
「十九!十九为什么会长得这么高?」
他爷爷的,他以貌取人,一直想当然的认为沐青该比自己年长,结果算起来,自己居然比他大了整整五岁,光想想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子压,开心就觉得怒气难平。
看着开心不服气的踮起脚尖努力比划两人的个头,沐青很想说,照开心这么鬼灵精怪的心性,能长这么高已经是奇迹了,不过想到今晚的目的,他决定沉沈默是金。
揽过情人的腰肢,重新将吻印下,并顺势将他抱起来,有些事需要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御药库显然不是太适合。
「我比你大,从今以后换我压你!」被吻得气喘吁吁,开心半晌才报出条件。
「好。」
习惯成自然,沐青想都没想就立刻应下,至于究竟谁压谁,等到了床上再说吧。
次日,沐青被聂琦琪宣封三皇子,封礼大典结束后,正式入住珽王府,大将军聂璎接连数日上门跟沐青切磋武功,临走时还约他去边城做客,沐青在剑术上跟这位二皇兄颇谈得来,立刻点头应下。
开心也搬进了王府跟沐青同住,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过了几天,他提出在京城开间大大的酒楼,好让沐青的厨艺大展拳脚,这想法跟沐青不谋而合,他长居山林,习惯了自在生活,对宫廷官场毫无兴趣。
酒楼地点很快就定下来了,开心整日忙着看风水,添家俱,两层小楼没多久就布置停当,只等吉日开张了,唐潜几乎每日都过府看望开心,不过让他随自己回故乡的提议却始终没说,沐青看得出他很想说,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缄口。
「唐门主其实很疼你。」
这天沐青在酒楼厨房试厨具,闻着大锅里的熏肉味道,开心也跑了进来,巴巴的等着下酒菜,听了沐青突如其来的话,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就因为知道,才要保持定力,他跟唐潜可是亲父子,唐潜的为人他比此谁都清楚,为达目的,那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的,所以,一旦中了他的哀兵之计,那之后的漫长人生就得乖乖听从他摆布了。
「能天天跟自己父亲促膝相谈是件很幸福的事。」
想起父王,沐青颇为感触。
本以为来到京城后就能见到父亲,后来才知道他已放下江山,云游四海去了,何时归来,只有看他老人家的心情,想到父子相见尚遥遥无期,沐青就十分羡慕开心。
开心点点头,略带感触地说:「可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沐青手一抖,炒勺没拿稳,差点儿落到地上。
好吧,当他什么都没说过,开心除了不学无术外,还是非常可爱的。
老婆不需要太聪明,够可爱就好。
一阵大笑从外面传来,开心转头看了一眼,骂道:「该死的糖葫芦,他怎么还不走?」
唐逸正坐在酒楼一角陪离雪喝茶,见他悠哉悠哉的样子,开心气不打一处来,唐潜来还说得过去,他糖葫芦也整天赖在这里干什么?
唐逸因跟离雪,铁战等人关在一起,所以当日开心去救人时,被迫也把这只糖葫芦救了出来,患难与共过,唐逸跟铁战等就此混熟了,学了几招粗浅的联络暗号,便三天两头跑到皇宫附近画暗号约离雪出来,开心这家坐落在最佳地角的酒楼就首当其冲成了会面场所。
听了开心的抱怨,沐青向外探头看看,「很般配啊。」
「般配?你说他们?糖葫芦那个花花公子怎么配得上离雪,再说他不是足只喜欢女人吗……」
突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开心立刻打住,还好沐青没注意,随口道:「离雪还是小姑娘,可能是缺了些女人味吧。」
他挑出刚炖好的热气腾腾的五香肉,切了一小块,开心立刻小狗一样哈哈着凑上来,把肉咬进嘴里。
「好吃吗?」
手指没来得及缩回,感觉开心的舌在自己指尖间来回舔动,煽情的动作让沐青腹下一热,想来些更热辣辣的动作,看看外面还有人,只好作罢。
美味在口,开心早把失言的事抛去了脑后,一脸幸福的用力点头,「好吃好吃,让我越来越觉得这里太简筒陋了,配不上你的厨艺,要是把御膳房的厨具都拿来,就十全十美了。」
「把那么多东西费劲搬出来,不如我们搬进去比较快些。」沐青笑了笑:「已经不错了,多置办又要多花钱,我们王府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万事刚开头,不能把钱都用在这上面。」
「缺钱?怎么不早说,我们身后就有个吃穿不尽的大金山,不用白不用,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开心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你说——这就是珽王爷所谓的秘笺?」
看着面前桌上摆的散发着诱香的水果蜜饯,聂琪一脸阴沉。
该死的家伙,三更半夜让内侍总管急报说有秘笺,害得他跟皇后刚开心了一半,就被迫草草收场,谁知出来一看,才知道所谓的急函只是一包蜜饯,外加开心的亲热家书。
「亲爱的皇帝哥哥,打扰春梦实在抱歉,酒楼下月开张,奈何阮囊羞涩,不知哥哥是否可以小小的意思意思?上呈木头独家秘制的蜜饯一包,以表诚心。」
看着落款处画的那个甜甜笑脸,聂琪在心里把小药官彻底诅咒了一遍,用一小包蜜饯来跟他伸手要银子,不用说,一定是开心的主意。
「香而不腻,甜味刚刚好,比咱们御膳房做的点心好多了,小五,下次让老三多送些过来。」傅千裳斜靠在榻上,将蜜饯一颗颗送进口,慵懒地说。
火上烧油般,聂琪脸色更黑,内侍总管小五不敢多话,只小声赔笑。
「你也尝尝,怎么说也是沐青的一番心意。」
沐青虽已恢复皇子身份,但大家仍习惯称他旧名,被硬塞了颗蜜饯进口,聂琪苦笑一声,长叹:「愿生生世世不生帝王家,即使不幸生于深宫,也莫要做长子。」
因为,做大哥好辛苫。
前阵子还在塞外的六皇子明目张胆来跟他要钱,说天朝援助夷族乃分内之事;跟情人跑去逍遥江湖的小七要扩展酒馆生意,洋洋洒洒写了几页行书,言下之意——钱;连大将军也跑来凑热闹,一份义正言词的军书呈来,说军强则国盛,扩充军饷不可缺,天知道那所谓的军饷真用在军士上,还是为他情人修建暖居?
现在,连开心也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事情巧的让他觉得弟弟们可能是提前说好了,一个个算盘都打得很精明,可有想过永嵊的国库是朝廷的,不是他一个人的!
「少在这里抱怨了,老六在塞外,老七在江湖,二弟驻守边关,把你的江山镇的如铁桶一般,现在还有老三为你广调美食,你这皇帝做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现在只是出一点点钱而已嘛。」傅千裳说话不忘品美食,转眼蜜饯去了大半。
他是没什么不知足,不过此风不可长,否则,今后就等着给弟弟们做牛做马吧。
见聂琪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笑容,小五毛骨悚然,照他从小伺候主子的经验来推算,自己可能又要倒楣了。
「你说——这就是皇帝哥哥所谓的大大的礼物?」
似曾相识的问话。
小五抖了抖,在开心恶狠狠的怒瞪下,他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屠宰的可怜羔羊。
唉,内侍总管,名号挺起来好响亮,可谁知其中辛酸?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皇上那里讨没趣,这不,报应来了,被皇上派到这里来充当替罪羔羊。
「小气的皇帝,跟他借两个钱而已,又不是不还,他却连夜送几个字来,这破玩意儿能吃、能喝、还是能卖钱?」
小五背后冷汗淋漓。没听到,他什么都没听到,皇上引以自豪的墨宝没有被不识货的小药官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