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斯的故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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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星期的周一晚上,轮到洛伊斯上夜班,她在一条长且弯曲的路上驾驶着一辆载重量为一百二十吨、装有尾料的卡车。当她准备把车从传输带旁边开走时,由于空间太小,车撞到了墙上,并把墙边的两块铁皮撞折了。这是洛伊斯在十二年的工作生涯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故。颗粒厂的领班汤姆·多斯特尔,对她的惩罚是:禁止上一天班。
洛伊斯把这一天用在了案件上。现在,她每时每刻都在考虑这个案件,她还说服那些做文职工作、拿固定工资的女雇员也参加到诉讼中。她在工厂里四处走动,拍照、撕下海报和墙上挂的东西以备将来用作证据。她还和当地的矿井安全和健康委员会(MSHA)的代表们讨论把性骚扰纳入MSHA安全和健康培训的可能性。繁忙的工作、压力和长久以来同事们对她的敌意,使她的工作表现不像以前那样好,健康状况也恶化。八月,她因流感而住院,她还得了膀胱感染和背部疾病。工作时因呼吸过于用力,她的胳膊开始麻木。一位医生给她开了镇静剂,她也开始定期到希宾找一位脊椎指压治疗医生做治疗。
同时,案件也在影响着海伦·鲁本斯坦。早些时候,她曾经得到行政法院法官约翰·伦德的鼓励,后者支持她让埃弗莱斯矿的其他妇女也参加进这个案件的观点。但雷·埃里克森,这个德卢斯律师事务所中除汉夫特、弗里德、奥布赖恩、哈里斯、斯韦尔巴及伯恩斯之外的另一位合伙人,却是一个坚定而顽固的对手。从他们以前在西尔维斯特里案和埃弗莱斯的另一起无民事行为能力案中交锋的经验来看,海伦知道埃里克森在法庭上是一个有政治头脑、傲慢而恶毒的人。不惟如此,埃里克森还有一个律师团队来帮助他。
但海伦的老板,理查德·瓦尔科却要求手下的律师独立工作。瓦尔科允许海伦把这个案件当成集团诉讼来做,但却没有给她更多的指导。面对埃里克森和他的团队,她觉着压力很大。尽管她不怕把案件进行下去,但是她没有案件进行下去所需要的足够的资源。海伦所在的办公室里通常人手、资金都不足,只有那些最重要的案件,如对烟草公司提起诉讼的案件,才有可能让很多律师一起完成。在每个回合里,埃里克森都试图给海伦设置一些法律上的障碍,这让海伦很恼火。他把正常的程序,如交付材料,安排作证等都变成需要伦德法官出面才能解决的大冲突。埃里克森给海伦送过来的公司文件的复印件根本就看不清楚,这使她不得不回去索要更清晰的复印件,从而延误了很多事情。海伦从来没用遇到过像埃里克森这样愿意引发冲突的律师。才几个月,海伦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
八月底,她打电话给洛伊斯,问她是否确信依然想继续这个案件。洛伊斯有些疑惑,她的回答是当然想继续让海伦为她作代理。那么,海伦是否愿意坚持下去呢?海伦向洛伊斯保证,她的态度很坚定,她会坚持下去。但在双城律师总部的办公室,坐在海伦隔壁的安德烈亚·柯切尔却发现,埃里克森正在使海伦忍受着沉重的压力。办公室里所有律师的案件压力都很大有时,他们手头上会同时有十个案子。但安德亚发现海伦处理洛伊斯案时,遇到的麻烦很特殊。〃我只能靠自己,〃海伦回忆说,〃没人会阻止我,但也没人帮我,我感觉我不能再做下去了。〃
1987年10月初,海伦看到一则政府反托拉斯部公开招聘的广告,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海伦决定去应聘。她被录取了,辞职申请也得到了许可。
但丢下洛伊斯和帕特不管,却让海伦有负罪感。1987年10月16日,她开车去矿山,和洛伊斯在弗吉尼亚的科茨宾馆共进晚餐这时,离她们第一次会面才不过十个月。她告诉洛伊斯她换工作了,只能放下这个案件,但没有说是她自己要求调换工作的。即使这样,洛伊斯还是能感觉到她没有把整个故事都讲出来,没有什么理由而调换工作显然不足信。她也能看出来海伦觉得愧对她,她想知道海伦为什么没有反对调换工作。海伦向洛伊斯保证将继续和她保持联系,并将继续关注这个案件。但她同时也建议洛伊斯亲自去一次律师总部,以确保案件仍然能顺利进行。
海伦·鲁本斯坦是第一位相信这个案件、第一位认真对待它的人。海伦的离开使洛伊斯很沮丧,她已经与矿厂斗争了整整三年。现在,她不得不从头开始。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七章 起诉公司性骚扰(1)
1988年冬
洛伊斯和帕特来到“斯普伦格尔&助手”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时,斯普伦格尔倾向于接下这个案子。他已经读过政府的卷宗,被洛伊斯曾经遭受的如此严重的性骚扰和公司在这个问题上顽固不化的态度所震惊。在他看来,这个案件显然是一个集团诉讼,因为矿上的环境对所有在那里工作的妇女都很不利。
律师总部将洛伊斯的案件搁置在一边是必然的,整个十一月和十二月,他们没有给洛伊斯任何消息。洛伊斯认为政府自有安排,就没有打扰他们。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的想法慢慢改变。1987年10月,当她按照惯例坐在矿山精神健康中心的候诊室,等待一位新来的心理医生克莱尔·贝尔为她做治疗时,偶然在当地一本叫《明尼苏达社团通讯》的商业杂志上读到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写的是一位叫卡罗尔·弗劳尔的妇女,她在明尼苏达州布莱因县的商业用品店工作,其老板曾向她吐舌头做口交状,评论她的胸部,并表示想与她发生性关系。弗劳尔告公司性骚扰,法院判决公司向她赔偿八十万美元并罚款二百四十五万美元这是迄今为止性骚扰案件中数额最高的一笔赔偿。弗劳尔案和她的案件很相似,惟一的区别是弗劳尔的遭遇比她轻多了。而且,弗劳尔是由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做的代理。〃如果她能因为一些暗示而起诉的话,〃洛伊斯自言自语,〃我们为什么不能就更严重的事情起诉呢?〃
1987年12月6日,洛伊斯被暂时解雇一个月那时埃弗莱斯矿经常裁员。这使洛伊斯有时间把精力全部倾注于这个案子上,她由无望而变得坚定。她先是翻电话黄页,给铁矿山的各位律师打电话。有些律师说他们不代理涉及矿厂的案件。一位曾在希宾以起诉矿厂而闻名的律师告诉她,他曾代理涉及希宾储备矿的一个年龄歧视案,这个案件持续了十一年,案子结束了,他也破产了。〃矿厂把我们打败了。〃现在,他没有能力再代理一个类似的案件。
至少,他给她回了电话。而铁矿山的许多律师根本就没这样做。
洛伊斯又去图书馆,将德卢斯和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市电话黄页上所有律师的电话都复印下来。在遭到更多的拒绝之后,她终于从明尼苏达州总律师事务所那里得到了一些建议。她总共给五十位律师打了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接她的案子。
1988年1月3日,洛伊斯重新回矿厂上班。四天后,她打电话给海伦的老板理查德·瓦尔科。当他说他还没把案子再分配下去时,洛伊斯崩溃了。〃你知道案子日复一日地搁在这里会产生什么后果吗?你知道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吗?〃洛伊斯绝望地打电话给海伦·鲁本斯坦,海伦给了洛伊斯四位律师的电话号码,他们都专门代理就业歧视纠纷,其中一位叫保罗·斯普伦格尔。
当洛伊斯打电话到〃斯普伦格尔&助手〃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时,她当然一点也不乐观。她被介绍与一位负责筛选案件的女律师助手谢里·诺里斯谈话。洛伊斯介绍案件时,谢里至少很热情,她没做出什么承诺,但让洛伊斯送来更多的书面材料。自从海伦·鲁本斯坦放弃这个案子之后,洛伊斯第一次感到有人在认真手地听她讲话。
一个星期后,1988年2月23日,洛伊斯和帕特穿上最好的裤子和衬衫,往南在第35号州际路上驱车190英里来到双城。斯普伦格尔希望在他的办公室与她们见面。
洛伊斯说:〃我们一直说自己错过了高速路的出口。〃坦率地说,当她们把车开进停车场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很失望。〃斯普伦格尔&助手〃律师事务所并非像双城多数大律所一样,位于市区由钢铁、玻璃构造的摩天大楼里,而是位于里奇伍德大街一栋很不起眼的小楼里。里奇伍德大街是劳里山附近的居住区内一条很安静的街道。〃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律师能能有多出色呢?〃洛伊斯想。
她们坐在休息室里等着斯普伦格尔的接待,这是一个用当代和原始艺术品装饰的屋子,接线生旁边的电话不停响起,整个屋子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谢里·诺里斯接待了她们,带她们走进一间小会议室。一会儿,一个男人走进来作了自我介绍。他就是保罗·斯普伦格尔,四十七岁的他曾经是田径明星,现在依然整齐、干练,他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穿着心不在焉的教授通常穿的粗花呢西服。〃保罗问了一些问题,我很惊讶他看起来那么年轻、英俊。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洛伊斯回忆说。更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霸气。〃实际上,他的声音低沉且轻柔,甚至有些犹豫,有时就像没有力气或兴趣表达他的想法一样。
洛伊斯对斯普伦格尔了解并不多,这可能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个在这间小办公室工作的很随意的男人是全国最成功、最受原告欢迎的就业歧视案律师,她一定会更紧张。十年前,斯普伦格尔是一位保险律师,他的客户都是公司,那时他也在某一栋玻璃钢铁结构的摩天大楼里工作。到1988年,他估计自己已起诉过城市里所有主要的公司了。
保罗·斯普伦格尔于1940年9月8日出生于明尼苏达州的斯蒂尔沃特,这是圣克罗伊河畔一个非常美丽的小城。父亲在海军服役,工作的缘故使他们经常搬家。他上高中时,父亲大多数时间都在出海,他、母亲及弟弟就住在密歇根一个叫格罗斯伊尔的海军基地。斯普伦格尔一家比较贫困,他每年都被邀请到旋转俱乐部参加一年一度的为处于不利境地的年轻人举行的晚宴。晚宴的宗旨并不是给他们提供食物,而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参加正式社会交往或认识另一种生活方式的机会。
上高中时,斯普伦格尔在学习和体育方面都很突出。高中一年级时,他便在校足球队里踢球,后来成了队长。但他的真正爱好却是田径,他创造了校撑竿跳记录,并于1958年被密歇根大学录取,获得了田径奖学金。他还收到当地的灭火志愿者协会以奖学金形式发给他的另外一笔钱。〃直到我离开大学,我的教练才告诉我奖学金的事情,〃斯普伦格尔笑着回忆这段事,〃他怕我把这笔钱花了。〃
他是家里第一个去念大学的孩子。母亲很兴奋,但父亲却不。〃他笑话我,叫我'教授',他想让我向他一样参加海军,而我弟弟也要参加。〃
尽管斯普伦格尔很怀疑自己是否能读完大学,但他认为在军队里过集体生活,自己一定不会快乐。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七章 起诉公司性骚扰(2)
但密歇根田径队的教练却说,如果他能读、能写、能撑杆,他就会顺利毕业。后来,他做得比教练要求的要好得多。他的成绩非常好,参加了一个互助会,还在餐厅里打工供养自己。他对同学们不同的生活方式也非常敏感,〃我记得许多家伙根本不用去打工,他们开着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而斯普伦格尔关心的仅仅是如何顺利毕业,如何找份工作这是他这样背景的人通常考虑的。他二十一岁生日的第二天,也就是他刚开始上大学二年级时,他和大学里的心上人结婚了。
1962年6月,当毕业邻近时,他开始考虑以后做什么。他不想每天打卡上下班,他想要的是一份事业。他也曾考虑过读商学院,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法学院,因为他认为这更有趣。尽管当时正在普及民权运动,他并不激进;但他仍然对人权问题非常关心,并特别反对不平等待遇。他记得格罗斯伊尔海军基地的士兵们仅仅因为他住在那里,也认识他们,有时就给他一些特殊待遇,他们允许他完成工作后去游泳,或在敲完熄灯铃后再回去。〃这很有意思,但同时也削弱了我的权威感。我意识到人们本来应该按某种方式做事,但有些人也可以其他方式去做。当时,我就意识到这种优待的背后是歧视。〃同时,斯普伦格尔年轻时和那些富有而有特权的同学的接触也使他慢慢产生一种对经济安全的渴望。只有在很多年之后,他才找到将这两个极端结合起来的方式。
他申请了密歇根大学法学院,并被录取了,这是全国最好的法学院之一。毕业后,他应聘到〃约翰逊&桑兹〃律师事务所。以后的七年,他一直在为保险公司做辩护工作,为此,他平均每周从明尼苏达州去中西部一次。案件类型无所不包,从摔伤到汽车事故再到产品责任。对于一个诉讼律师而言,这段经历非常宝贵许多诉讼律师一年才代理一两个案子。他的出庭技巧、法庭上的直觉、如何应对法官、判断陪审团倾向于什么等,在这段时间里都锻炼得炉火纯青。但一旦他成为经验丰富的出庭律师,他就开始厌倦了。
他职业生涯中的催化剂是一个名叫威尔·多尔的妇女,她母亲曾是一个奴隶,她起诉威斯康星州,要求得到一个远房亲戚留给她的一小笔遗产。斯普伦格尔被要求接手这个案件。〃她是一个非常古怪的证人,〃斯普伦格尔回忆说,〃她举起一只手,说'赞美主',她谈论在一条小河里受洗,在一间地板很脏的屋子里长大的事情。法官也写了一个很有趣的意见,说威斯康星州对奶牛的记录比对人的记录还要周全。〃这就是斯普伦格尔。
经济的原因使斯普伦格尔继续为〃约翰逊&桑兹〃律师事务所工作,但是他再也找不到代理威尔·多尔一案时的满足感威尔·多尔;是一个真正独立的人,而不是哪个公司的层层代理人。同时,他知道像威尔·多尔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原告,而代理原告要比代理作为被告的公司在经济上冒更大的风险。就稳定而言,公司是最好的客户:不管是否胜诉,他们都按小时付费。
但原告请你代理他们时,其付费却是基于一种非常偶然的情况:只有胜诉才能得到佣金,因此,你只能拿到应得报酬的一部分。这首先就产生了选择客户的问题。想做原告的人有很多,但既值得信任又有合法要求的好客户却很难找。即使你找到了一个好客户,他的理由也必须强有力;但被告,特别是公司或参加保险的被告,比原告更有能力处理诉讼过程中必须先用现金支付的费用。有经验的辩护律师背后通常都有一个强大的律所作为支撑,能把诉讼费用抬到一个很高的水平,原告的律师通常只能先骂〃大爷〃,然后接受陪审团做出的虽足以支付其费用但却离原告本来的要求相差甚远的判决。
放弃保险辩护律师的工作将会使他的经济状况下滑,因此,斯普伦格尔不想采取什么激进的举动。但他确实开始关注其他像威尔·多尔案一样能让他感兴趣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