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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男儿行-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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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敌军在此严阵以待。大伙绕到上游去。换个地方登陆便是。何必明知道打不过人家。还继续纠缠不清。

“可不是么。”指挥舱里的其他几名将领。也急得两眼冒火。

四号舰是由哨船改造來的。虽然比蒙元那边的货船结实一点儿。却远比不上专门为作战而打造的仿阿拉伯式三角帆船。挨了几炮之后。船舱里已经严重进水。再一味地坚持下去。估计很快就得步五号舰的后尘。

“大总管。大总管在旗舰上。”副舰长刘十一却洠в杏胫谌艘黄鸱⒗紊АO蛲饪戳丝础P∩嵝选

淮安水师在训练时。就一直强调命令和秩序。作为辅助战舰的指挥者。他们必须时刻与旗舰保持一致。不准自作主张。因此在刘十一看來。旗舰上的主将常浩然。之所以跟敌军泡起了蘑菇。肯定是受了朱总管的指示。否则。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舰长。都不会做这种光挨打无法还手的蠢事。

四号舰的舰长杨九成立刻就变成了哑巴。喘着粗气将头盔抓起來。再度扣住自己光溜溜的大脑袋。他有勇气质疑常浩然的指挥能力。也有胆子偶尔跟水师统领朱强顶上几句。但是。却绝对洠в腥魏蔚咳ブ室勺约抑鞴U獠唤鼋龀鲎杂诙匀Φ奈肪濉;钩鲎杂谀谛纳畲Φ某绨荨

不光是他。整个淮安军上下。都罕见有敢在任何方面对朱重九提出反对意见的武将。相反。这些出身于社会底层。心肠耿直的汉子们。对自家主公有着近于盲目的信任。相信后者所做的一切。都绝对正确。大伙即便暂时看不出到底正确在哪里。也要紧跟到底。亦步亦趋。包括剃光脑袋上的头发这种惊世骇俗之举。都要不折不扣地模仿。哪怕被家中的长辈们戳着额头大骂。也绝不悔改。

整支舰队中。剃了光头的不止是杨九成一个。相信自家主公必然还藏着后手的。也不止是杨九成一个。大伙一边驾驶着战舰在炮火中穿行。一边继续焦急地等待。等待后招的施展。等待那个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人。再度带领他们去收获下一个辉煌。

“继续。”那个背负了无数期待的男人。此刻就像个雕塑一般站在旗舰的指挥舱里。眼睛对着窗外。一动不动。

四艘战舰。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其中最运气最差的二号舰。船身已经开始朝一侧倾斜。再挨上两下。有可能就会下沉。然而。他依旧不准备做任何战术调整。

他在等。等山上的人做出反应。

刚才在跟岸上的火炮纠缠时。已经有人在山顶。用玻璃镜子多次向船上反射阳光。而全天下能奢侈到用玻璃镜子向友临队伍发射联系信号者。只有淮安军一家。

如果山上有一部分红巾军來自淮安的话那带队的人。就必然是徐达。

朱重九相信前世历史中的那个名将。今世现实里头那个放牛出身。最初识字不过一百。却始终随着淮安军一道成长起來的徐达。不会丢弃部属独自去逃生。

他相信只要徐达在山上。就会明白自己此刻到底为什么而徘徊。

“呯。”一枚炮弹砸在战舰附近的河面上。溅起巨大的白色水柱。朱重九的全身上下。立刻被从舷窗处溅进來的河水淋了个透湿。

但是他却洠в卸闵痢V皇怯檬衷诹成涎杆倌艘话选H缓缶倨鹗种猩敝淼丁8厩缴系恼帧S种刂靥砩狭艘槐省

一共六个半正字。迄今为止。不算最初洠в型臣频氖帧U浇⒑桶渡系幕鹋凇V辽僖丫松绷巳母龌睾稀

“大总管~。”副舰长孙德带着数名弟兄冲进來。急得火烧火燎。

“发信号。让四号舰退到北岸。其他战舰。继续对岸射击。”朱重九回头看了看他。脸上洠в腥巳魏伪砬椤

“是。”副舰长孙德不敢违抗。躬身施礼。然后快步冲上甲板。“四号舰退出。其他战舰。继续战斗。”

“四号退出。其他战舰。继续战斗。”瞭望手王三迅速挂出信号旗。然后高高地举起铁皮喇叭。“四号退出。其他战舰。继续战斗。”

“四号退。其他战舰。继续战斗。”

“四号退。其他战舰。继续战斗。”

一面面信号旗。接连在战舰上挂了起來。

“轰。轰!”四号战舰侧舷上的两门火炮。愤怒对着岸上來了一次齐射。然后拖着倾斜的身躯。顺着水流、不甘心地漂向了北岸。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岸上的四斤炮。用齐射來欢送淮安军的战舰离开。刚刚由中军送过來的赏金就堆在空出來的炮弹箱子里。闪闪发亮。

巨额的犒赏。令來自徐州军的炮手们。暂且忘记了畏惧和负疚。动作娴熟得如同行云流水。

“给我打。狠狠地打。瞄着那支挂红旗的大舰打。”千夫长李良像只猴子般在火炮之间窜來窜去。两只眼睛里写满了疯狂。

作为降将。他比身后的色目人还希望建功立业。

作为一条疯狗。他必须用以前袍泽的血。來证明自己对主子的忠诚。

“该死。”王保保狠狠瞪了李良的背影一眼。眉头紧锁。

无论此人打得多卖力。此战之后。炮队的将领都必须换人。如此威力巨大的兵器。必须掌控在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手里。而李某人既然能背叛赵君用。谁也保证不了还会背叛第二次。

“大哥。他们撑不下去了。马上撑不下去了。”脱因帖木儿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艘正在退出战场的大船上。拉了下王保保的衣角。兴奋地提醒。

“马上归队。”王保保迅速从炮阵上将目光收回來。皱着眉头命令。

“嗯。”脱因帖木儿满脸不解。

“水上的人撑不下去了。山上的红巾贼。估计也差不多了。”王保保推了他一把。快速补充。“赶紧回到你的队伍里去。让弟兄们做好准备。等红巾贼从山上冲下來。立刻卡死他们的退路。”

“知道了。”脱因帖木儿兴奋地大叫一声。弯着腰。冲向岸边的树林。

王保保冲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举起望远镜。仔细搜索郁郁葱葱的山坡

整个芒砀山区的静悄悄的。丝毫不被水面上激烈的炮战所动。但是王保保相信。对手肯定藏在不远处的某一个隐秘地方。

战局已经发展到现在阶段。对手其实洠в刑嘌≡瘛R幢焕涝谏缴稀R椿沓鋈ノ=酱系娜私踊厝ァ

他知道对手在等。等着一个最佳进攻机会。

他也在等。等着对手出现。然后一举擒之。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王保保有足够的耐心。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将领。徐达的耐心。丝毫不比王保保少。

在距离探马赤军炮阵不到五百步的山坡顶上。他穿着一件沾满了泥巴的铁甲。静静地等待。

在他身后。则是千余名淮安军老兵。每人的前胸上。都套着半件板甲。用带子系紧。在后背处打上死结。

板甲表面。一样是沾满了肮脏的泥巴。

团长路顺蹲着蹭上前。探手拨开眼前的野草。“徐将军。差不多了吧。。弟兄们都快晒晕了。”

“再等。”徐达数了数身边树皮上画的正字。咬着牙吩咐。

一共九个正字。四十五笔。

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不在乎再多等上几分钟。

自打被洪水困到芒砀山上那一刻起。他就相信。自家主公不会放弃第三军。哪怕是在芝麻李昏迷不醒。赵君用已经准备将队伍化整为零。各谋生路的时候。他依旧洠Х牌M

他相信。只要自己还在芒砀山中。淮安军的战船。就一定会主动找过來。

因为从徐州城下第一战时候起。那个杀猪的屠户。就洠Х牌魏蔚苄帧

而今晚。那支船队终于來了。帅舰上打着一面鲜红的战旗。

身为淮安军的指挥使。徐达知道那面红旗代表着谁。

士为知己者死。

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而国士之报。就不仅仅是将船上的人接上山。然后商量着如何配合突围。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山脚下。忽然响起一连串爆炸。战舰改变战术了。与对手纠缠了四十轮的舰炮。忽然把开花弹打上了河岸。

大团大团的泥巴被炸起。河滩上。硝烟弥漫。

“换开花弹。换开花弹。”千夫长李良受到提醒。立刻跳起來。疯狂地咆哮。

那种带着捻子的开花弹。他这里也有。因为刚才打得太紧张。一时忘了用而已。既然淮安军开了头。那就别怪他还以颜色。

“是。”两名距离李良最近的炮手兴奋地答应着。撬开一个炮弹箱子。将开花弹塞进刚刚发射完的炮口。

压紧。装药捻。矫正炮身。瞄准。点火。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轰。”“轰。”两枚开花弹先后飞出炮口。在战舰附近爆炸。一艘三角帆船的主帆。被跳出水面的弹片撕开了个巨大的口子。船只晃了晃。甲板上的人慌乱地跑动。

“换开花弹。换开花弹。全给我换开花弹。”千夫长李良兴奋莫名。跳着脚叫嚷。

更多的开花弹。被炮手们塞进炮口。接二连三发射出去。或者凌空爆炸。或者沉入水底。打了河面上雾气弥漫。

“再來。再來。”李良继续兴奋地大喊大叫。如同一只狂吠疯狗。

又一批开花弹被快速塞进了炮膛。

压紧。装药捻。矫正炮身。瞄准。点火。

“轰隆。”忽然间。就在他侧前方三步远处。一门火炮的后半截炮身高高地跳起。打着旋子在半空中翻滚。然后狠狠砸了下來。正中他的胸口。

“噗。”千夫长李良喷出一口狼心狗肺。仰面朝天栽倒。

“轰。轰。轰。轰。轰。轰。”淮安军的舰炮。忽然开始加快了射击节奏。

六门线膛炮。在岸上的炮兵阵地附近。炸出一连串深深的弹坑。

“轰隆。”“轰隆。”最早退向北岸抢修的五号舰。也再度加入了战船。侧着身子。打出两枚炮弹。

河滩上被炸得浓烟滚滚。

惊慌失措的徐州炮手们。在色目督战队的逼迫下。哆哆嗦嗦地点燃药捻。

“轰。轰。轰。轰。轰。轰。”成串的炮弹。砸向水面。但是。却又有两门火炮同时炸裂。将周围的炮手连同督战者扫翻一大片。

“轰。轰。轰。”“轰。轰。轰。”淮安军的战舰动作虽然缓慢。可打到岸上的炮弹。却好像洠隂'了。

淮安军的水师图穷匕见了。

顶着岸上的炮击。高速向滩头切了过來。

河岸上的徐州炮手们。却丢下了火炮。撒腿就跑。

督战的色目刀斧手。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总计才有三门火炮炸膛。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下一轮炸膛的。不是自己身边这门。

“之字形抵近。轮流射击。”朱重九将手中杀猪刀。狠狠地砍在了一堆正字上。九个正字零两笔。一共四十七划。

加上先前洠臣频氖帧U酱辽俑渡系幕鹋凇6陨淞肆

舰船上两侧的火炮。可以通过调转船身的方式。循环发射。比对方多一倍的冷却时间。

但岸上的火炮。却在色目督战队的监视下。从洠ё龉魏瓮P

所有火炮。都是他亲自带着工匠们定型的。每一次改进后的验收实验。他都曾经亲自参与。

整个淮安军中。洠в腥魏稳恕0ń褂裨谀凇1人骨宄切┗鹋诘男阅堋4恿锵咛排诘剿慕锘排凇T俚礁崭丈杓贫ㄐ偷摹V荒芊⑸渖⒌幕⒍着凇C恳恢中秃诺氖荨6剂耸煊谛亍

他自问不是个将才。无论斗智还斗勇。恐怕都不是王保保的对手。

但他心里。却装着王保保永远也不可能掌握的东西。

那是人类从十四世纪中叶到二十一世纪初。六百五十余年时间内。所总结、归纳、发明创造出來的科技知识。

哪怕是只鳞片爪。都重逾千斤。

“弟兄们。跟着我來。杀鞑子。”第三军指挥使徐达。跳出草丛。高高地举起长枪。

为了躲避洪水。他下令丢弃了火炮。丢弃了火药。丢弃了大部分铠甲。但是。淮安将士通过艰苦训练所掌握的的本事。却洠в卸隆

“杀鞑子。杀鞑子。”千余名第三军的老兵站起來。手中长矛。高高地举成一片钢铁丛林。R861

一片钢铁组成的丛林,沿着山坡缓缓下推。

第三军指挥使徐达迈开大步走在队伍的正前方,左右两侧各有五名精挑细选出來的侍卫,与他一起组成整个队伍的剑锋,浑身穿着板甲,手中的长矛闪闪发光。

更多的弟兄,则按照平素训练时养成的习惯,跟在侍卫们身后逐排增加,在移动中,缓缓拉出一个完整的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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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分之二的敌军,就埋伏山坡两侧的树林中,随时都可能杀出來,堵死大伙的退路。

但是,洠в腥朔怕挪剑蠊擞遗巍K嵌际蔷粝秆〕鰜淼睦媳蟛糠盅盗肥奔涠即锏搅税烁鲈乱陨希渲幸恍〔糠稚踔猎缭谛熘菔保鸵丫ナ粲谥熘鼐坯庀隆

长时间的艰苦训练,已经令纪律刻进了每个人人的骨头里。

只要紧跟在徐达身后的那面战旗不倒,他们就会追随旗帜所指方向,直到生命中的最后一息。

他们洠в邢院盏募沂溃瑳'机会学习任何武艺,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在一年之前,还是彻头彻尾的职业农夫。

然而现在,他们却是这个时代最职业的军人。

他们走得不是很快,但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节奏。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循着山坡下推,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单调的铜哨子声在队伍中连绵不断,像平素训练时一样,始终伴随着大伙的脚步。

那是连长的指挥哨,用來协调全连的动作。每声代表着大腿一次迈动,三声为一组节拍。不似传统的战鼓声那样振奋人心,听在让人的耳朵里,却远比战鼓声清晰。

很多老兵,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自己刚刚入伍受训时的场景。

为了区分左和右,当时的教官们采取了无数办法。一只脚穿鞋,左胳膊上系绳头,用木棍戳屁股,花样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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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伙就慢慢发现,挺胸抬头,踩着哨子的节奏走路,其实也挺有精神的。

然后挺胸抬头,就慢慢成了习惯。

然后直起來的腰杆,就再也弯不下去,哪怕面对的是血淋淋的屠刀。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他们缓缓走下山坡,丝毫不做停滞。很快,与敌军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一百步之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探马赤军的主阵中,狼嚎般号角声猛然响起,低沉悠长,令來自河面上的北风骤然变得凛冽。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单调的铜哨子声,从狼嚎声中钻出來,就像冬夜破晓前的第一丝微光。

单弱,却桀骜不驯。

王保保被來自对面的铜哨子声,搅得心烦意乱,冷笑着将手中的钢刀奋力挥落。

天空骤然变暗,数以千计的羽箭从天空中落下來,密集如冰雹。

层层的钢铁“冰雹”砸在淮安军的身畔,溅起浓浓的烟尘。剧烈的河风吹來,将烟尘迅速托向空中,变成暗黄色的云雾。

暗黄色的云雾背后,千余淮安将士踏着不变的步伐,向前,向前。义无反顾。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铜哨子的节奏始终不变,哪怕面对着的是狂风暴雨。

王保保身后的契丹弓箭手们,猛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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