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凤雏-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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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张永年,庞某便打算将其日后调来荆南。”见庞统不明所以,庞山民自顾自道:“张松虽才华横溢,气量却狭小了些,掌一郡之地怕是力有不逮,为太守者,当如孔明,公琰这般,谦恭谨慎之人,若不是平定西川时日尚短,须论功行赏,庞某亦不会将永年留在巴郡。”
庞统闻言,若有所思,却听那庞山民笑道:“士元勿要忘记,我等先前筹划,攻城略地于乱世虽为紧要之事,而我等本意却是还天下朗朗乾坤,使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庞某才欲将这吏治一事,提上日程。”
庞统闻言辩无可辩,点了点头,道:“只是吏治一事非一朝一夕之功,荆州,益州,比之北地,本就先天不足,统只是担心,若长此以往,二州之地步了那刘表后尘,兄长须知爱民养士,并不可取。”
“养士与养兵,也不矛盾。”庞山民闻言不禁笑道:“士元所虑虽是在理,但士元当知,我荆州,益州的优势在于何处。如今庞某辖二州之地,若论土地广袤,便是那曹操在平定河北之前,亦不如我,若减少赋税,约束世家,治下百姓不愁无可耕之地,庞某可用区区数年,经营二州,届时别的不论,只论钱粮,庞某可为天下诸侯之首。”
庞统闻言不禁笑道:“可总要有保得住这些钱粮的本领。”
“所以便提及吏治一事,庞某以为,当军政分开,且广纳贤才,探寻能吏。”说到此处,庞山民不禁唏嘘,对庞统道:“昔日刘焉所提,太守掌一郡军政,使太守权重,难以节制,若非如此,又怎会有之前群雄割据之事?”
庞统默然许久,对庞山民道:“此事统并不精通,只是兄长勿要步了王莽后尘才好……”
庞山民闻言,不禁失笑,看来说到底庞统还是很难沉下心来,安心经营二州之地,对庞统而言,治理州郡多寻常琐事,其兴趣根本不在于此,庞统所盼望的,乃是领军出征,实战谋略与别家诸侯对阵沙场。
想到此处,庞山民不禁笑道:“既然于长沙士元难以安心,那庞某使士元,夺了新野,镇守边地如何?”
庞统闻言,眼前一亮,对庞山民道:“新野小城,毗邻汝南,若庞某镇守此处,不愁没有仗打。”
“勿要轻易挑衅曹操……”庞山民闻言不禁白了庞统一眼,对庞统道:“如今刘备于新野势力,名存实亡,庞某倒可寻个由头,驱逐孙乾,简雍投奔江夏,只是士元当知,于新野那个是非之地,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于案上取来公文,眼巴巴的瞅着庞山民速写敕令,庞山民见庞统急不可耐,点了点头,将调令写好,轻声叹道:“士元离去,庞某这边也清净不少,只是士元当谨记为兄先前所言,无论是曹操还是关羽,勿要主动寻衅,那曹操虽将兵力投在河北,却不是我们如今可以轻易招惹的,而关羽,庞某欲使其提防孙权,相互消耗。”
庞统见庞山民说的郑重,收敛神情,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庞山民则苦笑着摊开那本让庞统不屑一顾的吏治改革,思索着如何将其渐渐完善。
庞山民并没天真的以为,吏治一事可一蹴而就,于庞山民心目之中,唯有荆南四郡,吏治算的上合格,荆州,益州其余诸郡,纰漏颇大。
近两年的经营,石韬,孟建等人,很好的完成了联结荆南蛮人之事,如今于其治下,蛮汉之间亲如一家,此番征伐西川,蛮人为报答昔日恩情,出兵一万相随,这已是五溪蛮与荆南各部蛮人竭尽所能,所提供的兵马了,便是庞山民也很感激荆南蛮族提供的帮助。
而蛮人大举出兵相助,非是看在他庞山民的面上,全赖石韬诸人于蛮族之中的威望,能够让治下百姓,过上富庶生活,心服口服的太守,才是庞山民所需要的能吏,而这样的能吏,明显太少。
就拿长沙而言,在蒋琬的悉心经营下,过往商贾如云,百姓富庶,比之江陵亦不遑多让,这在之前韩玄统辖长沙之时,根本就不敢想象。
二蒯虽颇有能耐,可是二人心力,多被家族所羁,虽于襄阳颇有政绩,可比之蒋琬诸人,却要逊色一些,至于江陵文聘,王威,则将襄阳的理政方式,完全照搬,毕竟对于武将而言,庞山民原本也没指望其推陈出新……
荆襄况且如此,益州就更不必说,虽将益州各郡太守,更换不少,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诸葛亮与法正才华横溢,可是庞山民并未天真的以为,让这两个人劳心劳力,便可安定一州之地,况且益州初定,吏治需循序渐进,庞山民也只得寄希望于诸葛亮与法正二人,可发挥其人格魅力,吸引贤才相助了……
庞山民皱眉沉吟,苦思许久,思索起历朝历代的官僚体制,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吏治的办法,无论是九品中正抑或三省六部,这般的变革都不适合于当下的荆,益二州。
在一个连官僚考核制度都没有的乱世,便是庞山民相要改革官吏制度,都变得有些束手无策了,庞山民不禁暗道,是不是当将官吏的考核制度先提上日程。
至少在效仿了曹操的招贤令后,总要拿出一些比之曹操,更加行之有效的招贤办法,想到此处,庞山民思索许久,于案上竹纸前写写画画了起来。
直至窗外天色暗淡,庞山民才堪堪收笔,看着竹纸上一行行整齐的字迹,庞山民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是该找一下襄阳二蒯,商议这官吏改革的事情了。
N0。256寒门世家之辩
汉末灵帝卖官鬻爵,导致原本的察举制无法履行,直至群雄割据,才渐渐恢复,如今各家诸侯所用官员,多察举得来。
而于庞山民眼中,通过察举制任命官职,犹如儿戏,寒门世家壁垒难以打破,如今寒门士子,于各家诸侯中任高官者,寥寥无几,便如郭嘉这般贤才,亦是靠荀氏举荐,才入得曹操法眼,使其可施展才华。
翌日傍晚,庞山民便风尘仆仆赶至襄阳,顾不得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疲乏,庞山民入了蒯府,倒使得襄阳二蒯,大为惊讶。
“山民可有要事?”蒯越见庞山民倏然而至,心中疑惑,数日之前才安顿好刘璋,如今庞山民又至,蒯越心惊,不会是哪家诸侯又被庞山民看上,想要妄兴刀兵了吧。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确有要事拜托二位。”
“山民勿要穷兵黩武!”蒯良说罢,庞山民微微一愣,继而哭笑不得道:“子柔先生误会了,山民此来,并非为征战之事。”
庞山民说罢便将手中书册交予蒯越,对二人道:“如今已得益州,庞某坐拥二州之地,这吏治改革,迫在眉睫。”
蒯越摊开书册,眼前一亮,蒯良见蒯越神情有异,也凑上前来,庞山民于二人面前,静静等候,许久之后,蒯越将手中书册,交给蒯良,对庞山民道:“山民欲使寒门,世家分庭抗礼乎?”
见蒯越神情,并非欣喜,而是隐隐不悦,庞山民心中苦涩,却毅然点了点头,道:“异度先生以为如何?”
“考核官员,虽有些道理,但是对世家伤害颇大,若如此行事,朝堂当有一番大变,山民怕是亦要树敌无数。”蒯越闻言叹道:“庞氏本是世家,何必为寒门之事,斤斤计较?”
“世家虽强,若无人竞争,恐后继无人。”庞山民闻言辩道:“襄阳蒯氏,除二位高才,又有何人,可当大任?”
蒯越闻言默然,蒯良此时亦看过书册,对庞山民道:“蒯某不赞成如此行事,若荆襄寒门兴旺,则世家衰败,自景升爱民养士之后,荆襄新晋世家,本就不少,如今这个圈子,已容不下太多新人……”
庞山民闻言,眉头微皱,来蒯家之前,庞山民已想到,二蒯作为荆襄世家魁首,定是不看好庞山民欲考核官员,提拔寒门士子的想法,只是庞山民心中总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二人能看在荆襄大局面上,促成此事,可如今看来,二人意志坚决,推行官吏选拔方面的改革,似是难以施展。
想到此处,庞山民并不气馁,反而轻轻一笑,对二人道:“庞某欲与二位先生一辩。”
二人见庞山民神情决然,相视苦笑,与庞山民分宾主落座,蒯越轻叹一声,道:“山民如今都杀上门来,蒯某避无可避,我二人愿与山民,一辩道理。”
庞山民闻言笑道:“二位当知,庞某不论身份,欲考核贤良,任其官职,于此事上,世家已比寒门先行一步,寒门学子学习艰难,亦难有世家子弟这般见识,若庞某择贤,世家优势极大,而于先生眼中,似对寒门,颇为忌惮。”
“山民此言有些道理,只是山民可曾想过,寒门众多,世家寥寥,若寒门士子步入朝堂,朝堂皆被寒门所掌,且寒门富庶,便可造就世家,山民若如此行事,只得治标,不能治本。”蒯越话音刚落,蒯良亦从容笑道:“寒门学子比之世家子弟,更加勤奋,若如此选官,世家难以把持朝堂,山民先前亦言,比之见识,寒门逊世家多矣,若寒门把持权柄,于民非福。”
庞山民见二人言辞犀利,振奋精神道:“二位先生当知先秦百家争鸣,于庞某眼中,春秋战国,比之商周,其中文化,政治,乃至各行各业,都有飞速发展,其根本在于各家竞争,所以庞某以为,这寒门,世家之间,亦当竞争,世家当予寒门学子一个机会,异度公于庞某婚宴之上,已见那曹营郭奉孝,其也是寒门之人,若我荆襄,肯使寒门,入朝为官,焉知其中不会出现几个大才之人?”
蒯越闻言不禁皱眉,思索许久,对庞山民道:“便有大才,亦不当舍本逐末,山民当知这荆襄朝堂,多为世家,若山民如此行事,那些被寒门所替换的世家,心怀怨愤,荆襄必乱……”
“庞某可给这些隐退世家,一份营生,使其多赚财帛。”庞山民说罢,对二蒯道:“世家若多如庞某这般,侧重于商贾之事,怨无可怨!”
蒯良闻言,不禁笑道:“山民此举倒是可安抚众人之心,只是仅靠竹纸,印刷,怕是无法安排诸多世家,日后生计。”
“兄长所言正是,世家往往家大业大……”蒯越说罢,庞山民却笑道:“二位皆知,庞某可点石成金,若庞某将所掌技艺,尽数与世家分享,二位可促成庞某行事乎?”
“点石成金!”蒯越闻言,心中一惊,对庞山民道:“山民还有何技艺?”
“数不胜数。”庞山民说罢,见二人皆一脸不信,不禁笑道:“庞某只欲使二位促成庞某行事,世家虽权柄衰落少许,却可凭空多得资财,由官变商,亦可继续世家生活,且其财富多了,若再想入朝为官,也只须子嗣努力学问,提升品德,如此行事,对世家有益无害。”
“事有可为。”蒯越闻言,微微一笑,对庞山民道:“山民此来,是欲使我二人代你游说荆襄世家吧。”
见庞山民点了点头,蒯越却道:“既如此,山民可先将点石成金之术,告知我等,待我等心中有底之后,再操持此事。”
庞山民闻言,微微皱眉,蒯良见状忙道:“非是我二人不信山民,而是要与诸多世家交待,我等虽知山民言而有信,可别人却未必知晓,且此事事关重大,山民欲变革世家,亦当先拿出诚意才是!”
NO。257开诚布公好过心怀叵测
庞山民点石成金的本领显然勾起了二蒯极大的兴趣,自二蒯与庞山民相识以来,看着庞山民从小小的一介书生,变成名震天下的一路诸侯,自然是了解其中过程的,如今庞山民尽得二州之地,除其有识人之明外,其点石成金的本领,也为庞山民成就诸侯霸业,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造纸,印刷,制糖皆一本万利,紧紧获得制糖一术,蒯家的资财比之一年前,便大涨五成。
且二蒯看的明白,权财之道,有权自然有财,有财亦可掌权,若庞山民真的将点石成金与世家分享,二蒯自然也有把握,劝服世家,予一众寒门步入朝堂的机会。
而蒯家与庞家交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家世再进一步,也大有希望。
庞山民见二蒯急切,心中便有了把握,对二蒯道:“此事半月之后,庞某自会予二位蒯公,一个交待。”
说罢,庞山民起身欲行,蒯越却离席相阻道:“山民总该于蒯某家中,用过饭食。”
庞山民闻言笑道:“庞某还当去拜会景升,季玉。”
蒯越闻言,点了点头,见庞山民离家之后,二蒯又商议一阵,尽皆苦笑。
二人皆知,庞山民已对世家独大一事,心存不满了,只是其此番让步颇大,倒是让二蒯亦无可奈何,且庞山民已开诚布公,予蒯家及一众荆襄世家许以厚利,这总比北地曹操遏制世家的方式,要柔和许多了……
“兼儒墨、合名法……”蒯越思索许久,对蒯良道:“蒯某本以为庞山民推崇法家,不想如今看来,竟似杂家,此子今日所为,越亦有些看不透了。”
蒯良闻言,不禁失笑道:“山民心软,对世家尽皆厚待,倒也不怕其背信弃义,如今蒯某心中好奇,倒想看看,半月之期,山民能拿出多少生财之道,可使你我去说荆襄世家。”
离了蒯府,又去刘表府上拜会,庞山民却发现刘璋亦在刘表府上,且与刘表相谈甚欢。
刘璋见庞山民至,微微色变,庞山民毫不在意,对刘璋笑道:“季玉畏庞某乎?”
刘璋摇了摇头,刘表闻言却皱眉道:“山民此来何事?”
“路过襄阳,拜会二位。”庞山民说罢,轻叹一声道:“景升公莫非心思朝堂之事?如今大公子亦在朝中,朝堂琐事,景升公当尽知。”
刘表闻言轻叹一声,命下人送上饭食,对庞山民道:“非是刘某愿再涉朝堂,而是最近见季玉至此,心有所感,所以亦无心学问,山民,可否解老夫胸中之惑?”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庞山民说罢,刘表面上好看一些,对庞山民道:“山民欲置刘氏宗族何地?”
庞山民闻言,微微一笑,看来刘璋来到襄阳,倒是让刘表心中警惕了起来,如今除皇室之外,刘氏宗族尽在襄阳,刘表亦担心庞山民会背弃誓言,将刘氏宗族一网打尽,只是如今,荆襄政务皆与刘表无关,刘表想要从朝堂之上旁敲侧击,亦得不到确切消息,其间刘表亦找过二蒯,询问庞山民心意,只是二蒯亦不知庞山民之后是何打算。
如今当面质询,刘表颇为无奈,只是事到如今,刘表别无办法。
庞山民轻叹一声,对刘表道:“景升公不信庞某?”
刘表闻言默然,刘璋却战战兢兢,庞山民见状目视刘璋道:“季玉于襄阳,可否习惯?”
刘璋闻言忙道:“一切安好,不劳上将军挂念。”
“季玉何必如此?”庞山民见刘璋见了他之后便畏之虎,不禁苦笑,对刘璋道:“庞某亦表奏朝堂,当予季玉九卿之位,季玉官职,亦高过庞某,庞某又怎敢相害?”
刘璋闻言,许久无语,刘表却轻笑一声,道:“山民掌权柄,刘氏宗族如何安心?”
“景升公之言谬也。”庞山民闻言叹道:“非是庞某专权独断,而是如今庞某需要这权柄之利,制衡他家诸侯,景升公当知,庞某非贪恋权柄之人,且庞某为政之后,荆襄比之从前,繁荣许多……”
见刘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再说下去,庞山民又道:“至于刘氏宗族,庞某言及多次,不会相害,若季玉不喜荆襄生活,亦可自回西川,庞某当予季玉,王侯一般的待遇。”
刘璋闻言大惊失色,急对庞山民道:“襄阳很好,刘某不欲归返西川。”
刘表见庞山民双目清澈,知其非是戏言,点了点头,道:“山民欲遣刘氏,只参与宗庙祭祀之事?”
“若宗族之中,有贤良之人,亦可为官。”庞山民摇头笑道:“适才于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