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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上官鼎侠骨残肢-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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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大猷一怔道:“什么前隙?”

  那少女嗔道:“你拒绝我姆妈派人替我说亲,这岂不是有意害我,致我于死地么?”

  俞大猷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小将不是,是小将不是。”那少女道:“不准你在我面前什么卑职,小将的叫,我又不是你的大将军,你便是你,我便是我,呆子懂了么?”俞大猷道:“小……不……这个我省得。”

  少女嫣然一笑,俞大猷道:“适才小……我亲眼看到姑娘匕首插入胸中,只是却并不见伤,难道那匕首是假的?不能伤人么,不对,那匕首明明只剩匕柄露在体外,这个我实在想不通。——

  少女和取出短匕,交给俞大猷,俞大猷看了半天,只见那匕首寒光闪闪。原是精钢所铸,当下更是不解,以为是的道:“我明白了,姑娘胸前原有护身软甲胄。”

  他眼睛不由往那少女胸前瞧去,那少女脸上一红,暗啐一口,嗔道:“傻子,你自己刺一剑不就知道了?”

  俞大猷果真往手中一刺,堪堪刺到肌肤,只觉寒气森森,不敢冒失刺去,那少女笑得花姿招展,口中不住激道:“大英雄也会怕死,真是想不到的事。”

  俞大猷一横心用了几分力往胳膊刺去,自忖便是真的刺入也不致伤及筋骨,那匕首触肌,只觉手中一软,整个前半段喀嚓陷入内套之中,俞大猷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这小剑是有夹层的,一用力便收缩进去,唉,姑娘真是聪明,这种玩意儿真也是天衣无缝。不过姑娘适才装得太像了些。”

  少女强道:“我才不是装的哩!你心里有数!”俞大猷道:“只怪我心粗,一向未领悟姑娘心意。”

  少女道:“你别以为我当真怕死,我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要到你真的气我时才用,你以为我不敢。”

  俞大猷见她脸上又笑又嗔,那天真模样着实可爱,心中大起亲近之感,不自觉凑上前来。

  俞大猷道:“我怎敢气姑娘?那真匕首丢了也罢!”

  少女道:“你口中说得好听,心中怎样想谁也不知道,好啦,现下咱们一人自己刺了一剑拉平,谁也不准怨谁。”

  俞大猷道:“姑娘要怎样才相信我,这样好了,日后我如果再气姑娘,姑娘便用那实心匕首刺我便是。”

  少女道:“要怎样才相信你,我此刻也未想到,你想叫我逼你发个恶誓?我才不会上当,你随便胡扯几句,到时候你不遵守,老天当真会罚你不成了?”

  俞大猷道:“你伶牙俐齿,我又那里说得过你?那发誓之言虽是渺茫,但我们出生入死的人却是甚为重视。”

  那少女一惊,半晌怯生生的问道:“发誓真会应验么?”

  俞大猷道:“有此可能?”

  少女脸色大变,口中连道:“我不信,我不信,这是胡说。”

  俞大猷不知她为何突然失态,少女又道:“如果发誓的人手背在后面,掌心向外,还有效么?”

  俞大猷道:“如果自己毫无诚心,又何必起誓?那自是毫无意义的了……”

  少女长吁一口气道:“这我便安心了。”

  俞大猷一怔,只见那少女脸上甚为羞愧,他想了想忽然悟道:“少女儿家常常撒娇施赖,难免发誓骗人,这位宝贝姑娘,做这种事岂会落入之后?难怪她紧张了好大一阵子。”

  两人经过适才一阵“生离死别”,情感大是融洽,俞大猷原是至性之人,此时心中转变,一心一意想要善待这姑娘,真硬不得掏心相报了。

  少女忽道:“你以前有个情人是不是?”

  俞大猷脸一红,想起自己不久以前暗恋那董姓姑娘,别人却根本未放在心上,这时面对如此可爱少女,顿觉自己以前实在幼稚无聊,硬把愁苦往自己头上压,那辛大人的词句。

  “少年不识愁滋味……”

  一时之间从脑中流了过去,只觉心中一松,再无滞然不通之处。

  那少女见他久不答话,忍不住又问道:“有便有,没有便没有。难道还怕说出口不成?”

  俞大猷笑道:“没有!”少女道:“我也懒得逼你说真话,没有最好,如果有的话,不准再理她。”

  俞大猷道:“那又那里算是情人了??我自取烦恼,别人可能早就不记得我这个人啦!”

  那少女拍手笑道:“你自作多情,苦恼不已,真是活该已极,我真高兴。”

  俞大猷也是哈哈一笑,笑声中,那少女眼中泛着泪光,喜欢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俞大猷心道:“这姑娘爽朗有若男子,适才那几句话真如大将发令,不容人反抗,她那里不像她爹爹了?”

  俞大猷道:“适才这一闹耽搁了不少时候,咱们走吧!”

  少女道:“我爹爹根本无事找你,不过既是我找你谈谈,爹爹也会以为是至要大事。”

  俞大猷心中暗骂自己傻得可怜,忽然想起左冰,便道:“咱们马行迅速,快去赶上一个姓左的朋友,他也以为你死去,告诉他这好消息,也叫他高兴高兴。”

  少女冷冷地道:“这人奸诈无比,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正要瞧好戏,怎会走了?”

  她见俞大猷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当下大大不悦道:“你不信么?姓左的,姑娘老早便看到你,下来吧!”

  俞大猷一怔,只见树影一动,左冰凌空跃下,立在两人身前。

  左冰咋舌道:“姑娘真厉害!”

  少女道:“你那几套玩意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

  左冰道:“小人不敢!”

  俞大猷见两人一问一答,似乎早就相识,心中正感纳闷,少女又道:“喂,你是怎样看出破绽的?”

  左冰笑道:“我无意中瞧见姑娘胸前并无血迹,那周围黄土也是干干地毫无痕迹,恰巧姑娘这时太得意,竟是暗露笑容,哈哈!再傻之人也能发觉了。”

  少女哼了一声道:“偏是你精明。”

  左冰笑道:“不敢,我这俞兄弟人虽老实,但思路致密已极,凡事反应较迟,但一经细想,真是天衣无缝,大将之才,岂是等闲?姑娘骗他一二次尚可,骗多了定被识破,那时便是无味之极。”

  少女道:“你别以己小人之心忖人,我干么要骗他?只有你这种人才以骗人为乐,多行夜路必碰鬼魅,这话应该由我来提醒你才对。”

  左冰道:“听不听由你,你把这俞兄弟惹得急了,吃亏的只怕还是姑娘。”

  少女哼声道:“多谢指教。”转身对俞大猷问道:“你会让我吃亏么?”

  俞大猷天性淳厚,他见两人斗口,怕两人争吵难堪,正感没着口处,闻言连忙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那少女得意的向左冰瞟了一眼,左冰耸耸肩道:“但愿如此。”

  只见那姑娘脸上不耐,似乎有逐客这意,当下会心一笑道:“俞兄……姑娘,啊……请教姑娘尊姓。”

  少女接口道:“我姓胡,他日与左大先生只恐还有后会之期,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左冰见她面带不忿之色,知她仍在抱怨自己清晨在官道上戏弄她之事,当下一揖道:“两位珍重,就此别过。”

  俞大猷上次与左冰相识,对于此人倾倒已极,连声道:“咱们离多会少,日后不知何日再得重聚,左兄何不多聚欢谈,以为他日相思。”

  左冰哈哈大笑道:“别人讨厌小弟在此,搅乱这良辰美景,小弟虽笨,这意思倒还理会得到。”

  俞大猷听他如此说,心下更感不好意思,还待挽留,只见那姑娘粉头低垂,又是羞涩,又是怒,当下恍然而悟,便道:“他日小弟师次东南,尚祈左兄翩然而临,助小弟一臂之力。”

  左冰点点头转身去了,那少女高声道:“左兄,适才小妹其实并未发觉兄台隐身在旁,胡乱招呼,想不到左兄作贼心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了小妹之计,小妹在此谢罪。”

  左冰回头又咋舌道:“姑娘一点亏都不肯吃,现下大家拉直,咱们以后谁也不再耍什么心机。”

  少女嫣然一笑道:“那要看你能不能遵守诺言。”

  左冰身形一起,扬手之间已然越过树林,隐身在相国寺前,俞大猷目送他背影消失,叹口气道:“这人是个好男儿,文武奇才,胜我多多,可惜不能为国大用,真是朝廷之失。”

  少女不以为然道:“他除了诡计多端外,还能成什么大事?这种人心机如此之多,要他统率军队,一定是军心涣散,人人自危,算得上什么奇才?凡事皆是如此,像你这种外面本纳内中清晰的人,才能担当一方之任命。”

  俞大猷吃一捧,不禁讪讪不好意思,但少年人爱胜争强原是天性,又是心上人软语温柔赞道,俞大猷心中自是受用得紧,也不再和少女辩论,隐约间自觉信心大增。

  俞大猷道:“现下早操已毕,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去帅府去。”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然该陪我,不过我现在想骑马踏青,咱们绕着这山弯登高以望洛城,临渊而吐胸中块垒,那可有多好哩!”。

  俞大猷道:“正是,我近来抑郁已久,正该乘此而日大好时光,观天地之雄伟,以舒胸怀。”

  少女见他言听计从,心中大是高兴,只觉满天阴云消尽,两人上了马,缓缓行着,款款而谈。

  且说左冰别了两人,便往洛阳城中走去,这一耽搁,洛城早已开市,他先找个客舍安身,放下行囊,出门给骆老爷子送信。他走到城中闹市,忽见前面一家店铺人声喧嚷,有人正在高声争执。左冰上前一瞧,日见那店子是家麦铺,他从人丛中挤入,却见一个年老农人与那米铺掌柜正在高声争。

  那掌柜手执一把油亮亮算盘,脸色阴沉沉不动声色,任恁那老农如何攘叫,只是不理,过了一会那老农叫得声音嘶哑,略一歇口,那掌柜用右手拨了几下算盘,阴森森地道:“你吵也没有,去年你借了廿两银子,如今整整一年,本息共四十六两五钱五分三,现下麦价贱,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这车麦子还来,一半也不够。”

  左冰向旁一看,那店门前停着一辆大驴车,高高地是全是一袋袋麦子,总有好几百袋。

  那老农叫道:“你去年明明讲好还麦子,还你一百担便清了帐,现在又要银子,你讲……讲理不讲理?”

  那掌柜道:“我说还麦子是谁作证人来着?你有证人的花押么?王老实,老爷看你可怜,你再装一车麦子来,我还你借据,两不相涉,不然告到官里去,你少不得吃官司。”

  老农一听他要告官,气势先惧了几分,左冰从旁观的人纷纷议论中,对这事知道了一个大概。原来去岁中原大旱,麦价高涨十倍,这掌柜以为有利可图,又见这老农诚实可欺,借他廿两银子写明一年以后以百担大麦子偿还,老农因嫁女急需,只得忍痛答应,他又不识字,糊里糊涂画了个押。那掌柜却未想到今岁风调雨顺,虫鼠之灾全无,五谷丰登,粮价大贱,那掌柜算盘一打,一百麦子不及十两银子,不但恶利吃不成,便是老本也折了一半,如何肯甘心,这便满脸笑容殷勤地去找那老农,又替老农高价卖了少许杂粮,等老农感激之下,便开口托言惜据遗失,又骗老农重画一个押在新借据之上。

  此事老农在左冰未到之前已然抖出,但那掌柜的拿出借据,分明是去年老农亲自画押,清楚写明以银价折还,众人虽知定是掌柜的欺老农不识字,做了手脚,人人虽是气愤,也是无可奈何。

  那老农气势一慑,那掌柜阴然道:“王老实,快快回家运麦子来,不然利上加利,你这辈子可还不清了。”

  他说着又拨弄算盘,缓缓地道:“拖一天便是五分银子……”

  他未说完,那老农愈想愈气,暴怒之下,那还控制得住,顺手拾起一条扁担,口中嚷道:“还有王法么,我跟你拼了。”

  那掌柜不慌不忙,轻轻一拨,那老农连人带扁担飞身而起,众人均知这掌柜是会家子,都怕惹火烧身,敢怒而不敢言。

  左冰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偏一起,伸手将那老农接住,斜眼对那掌柜道:“青天之下,王法之地,你敢逞凶么?”

  那掌柜的见左冰身手矫捷,暗暗吃了一惊,想了半天才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位老爷子欠小店四十几两银子,小人追索,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左冰冷冷地道:“这个容易。”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小绽金子,这正是那凌姑娘所赠,抛给那掌柜道:“这个够不够?”那掌柜用手一量,忙陪笑道:“一半都不用,我这便找回余银。”

  他匆匆跑进柜台,又匆匆跑出,手中捧了几个元宝一些碎银,对左冰道:“这是剩下来的银子,大爷请点收。”

  左冰冷冷接过,对那掌柜道:“下次再瞧见你欺侮老实人,可没这样便宜了。”

  那掌柜的连道:“小人不敢。”

  人人看左冰义举,又见那掌柜的一脸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均是大畅,便仿若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般。叫起好来。

  左冰望着那呆若木鸡的老农道:“你好生将这车麦子赶回去吧,待善价来卖,也免得受恶人之气。”

  那老农蓦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道:“大爷替小人出了这口气,小人恨不得以死报答,您老又替我还了债,这车麦子便是您的了。”

  左冰见他一脸诚恳之相,知道适才替他出了气,此时便要他立刻死去,他也会肯,人生在世为争一口气,无论贫贱富贵,都是生死在所不惜的。

  左冰笑笑摇头道:“我一个人便吃三年也吃不完这许多麦子,又没有地方放,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众人对左冰极是钦佩,见他出言诙谐,都凑趣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地道:“王老实,这位英雄既肯出手救你,怎会在乎这区区麦子,你也忒地呆痴了!”

  “老实头,你是交上财运了,这车麦子你便省省吧!来春麦贵之时卖了,包你闺女光光彩采陪嫁出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十分热闹,左冰见那老农仍是倔强不听,心中暗叹:“这个人是个死心眼,须得想个法儿唬唬他才成。”

  当下脱口道:“对不起你老人家,是我小子不该出手救你,你出这个难题小子实在做不了,你直挺挺跪在那儿,是要拜死我么?”

  那王老实神色尴尬,颤巍巍站起身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众人更是狂笑不已,而且愈聚愈多,密密麻麻围了好大一圈。

  正在这不可当交之时,忽然一声叱喝,众人纷纷闪开,三个年轻汉子排众而来,高声道:“王老实,你这车麦子卖给爷门,便算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此言一出,人人更是议论纷纷,心想百两银子可供一家人数年用度,而且又当麦价狂贱之时,这三人只怕是失心疯的大汉,大家都想看个究竟,顿时之间,四周倒静下来。

  左冰一见有人解围,心中大喜,正要一走了之,那老农确是死心眼,百两银子听得他怦然心动,但是他只知为人重信,一言既出,再无反顾之理,当下摇手道:“不行,不行,这麦子已是这位爷台之物,要买,便找他老人家得啦!”

  那其中一个汉子道:“一百两不成,再加一百两如何?”

  他说完,从行囊中取出四锭大银,抛在那老农夫面前,那老农夫看了看银子,心中真是狂跳,自忖一生辛勤也存不了这许多钱,但这念头一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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