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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上官鼎侠骨残肢-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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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从行囊中取出四锭大银,抛在那老农夫面前,那老农夫看了看银子,心中真是狂跳,自忖一生辛勤也存不了这许多钱,但这念头一瞬而过,一种更大的力量把这贪念驱散了,他抬起头来,只见那大恩人已是踪影沓然,心中一时激动,不禁老泪纵横。

  他从未读过书,但那祖先遗传下来的择善固执之性格,却是早已深深在他心中生了根,愈老弥坚,这一生中再也不会改变,这正是千千万万善良农民的本质,就凭着这种气质,华夏民族永远矗立字间,不消不灭。

  左冰刚刚闪身入丛之中,只觉那三个汉子有些熟悉,忽然灵光一闪,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原来这三人是跟扬群那厮一伙的,他们出高价买麦子,此举定深意。”

  当下心念一转,躲在人群中只见那老农自言自语道:“我替那爷把银子先收起,日后总有机会还他,我这一生不还,我子子孙孙可以还。”

  那老农边说边想,想到此处心中顿然开朗,谨慎脱下上衣包起银子,回顾四周,人人脸上都是羡慕之色。那三人中一个高大汉子道:“王老实,这车麦子爷们已买下了,这驴车儿也借用一天,明儿自会送到王家村去。”

  王老实点点头,那三人跳上麦车,一赶驴子,冲排开众人而去。

  这时烈日渐厉,众人议论一阵,耐不住暑热,纷纷离去,只剩下那老农呆立麦店之前,仿若大梦初醒,但衣襟中所包的银子,却是千真万确实在的了。

  那掌柜亲切地呼道:“王老哥,外头天气热,进店吃顿晌午饭,我这叫小伙计雇车送你回去。”

  老农一听他声音,真是如见蛇蝎,厌恶已极.大步而去。

  那三个年青汉子加鞭驱驴快驰,不一刻已走到效外,觅着一处无人之地将车停了。

  三人商量一阵,纷纷拔出长剑,一袋袋地将袋口束绳挑断,一人举起一倒,那黄澄澄地麦子洒在地上,不一会已堆成一个小丘,阳光下麦子颗颗饱满坚实,令人有说不出的富足之感。

  那倒麦的人忙了一大阵,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对他身边用剑割绳的人道:“老八,你真瞧清楚么了?”

  那老人道:“错不了,错不了,我可以脑袋担保。”

  那人哼了一声道:“你这脑袋常常替自己担保,总有一天搅不好,要和你分家啦!”

  那一旁未曾说话的汉子道:“你们个吵什么劲儿?加紧工作,马上便有分晓。”

  那老人道:“那厮昨晚身受重伤,逃入王家村中,后来声东击西将咱们引开,小弟好容易在王老实家前找到那厮,却已死去,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忽见那厮满身都是麦芒,小弟灵机一动,立刻判定那厮一定藏身麦仓之中,那玩意儿多半也藏在麦袋中,小弟便去通知两位去搜仓,却想不到今儿一早这老实头便运麦出卖,如果咱们慢了半步,那真是满盘皆空。”

  他侃侃而道,说得中规中矩,另外两人不由得不点头称是,三人又合力工作一会,那老八又道:“姓骆的可真不含糊,便是他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是不凡,如非咱们人多,准吃他溜走。”

  另一人道:“人家金骆刀名垂江湖几十年,自有其道理,行镖一业,黑白两道都是怨家,骆金刀却恁一把砍山大刀纵横数十载,未遇对手,这可是容易的么?”

  那老人正要再搭讪,忽然身旁那汉子大叫一声:

  老八顺手一捞,只见那半袋麦实中露出一封素简来,三人相顾大喜,正待收起,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一瞬之间三人同时受惊,纷纷后退,那老八手中一紧素简已吃人劈手夺过。

  三人怒吼一声,纷纷出剑,只见来人身形一闪,身子竟在空中打了个转,越过三人而去,一晃之间,已在十丈开外。

  三人相顾骇然,这等轻功真是闻所示闻,待到想起追赶,敌人早已失去踪迹,三人草草商量一番,分头搜索而去。

  那出手夺简的人正是左冰。他一路跟踪下来,在暗处听到那三人提起骆金刀,心中更是注意,最后出其不意地将那信简夺过,展开上乘轻功,飞奔了一段,绕了一个大圈子,又走到洛阳城中。

  他心中暗忖道:“先将爹爹致骆金刀的信送去再作道理。”

  当下正待往洛阳总镖局行去,微一沉吟,又伸手怀中,将适才抢过之信函拿了出来,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左老先生白秋亲启”。

  左冰想了想折开信简一瞧,只见信内一张素纸,却是空无一字,心中登时吃了一惊。

  左冰暗暗沉吟,好半天也想不出一个道理来,他努力回忆适才那三人所说,想到那“老八”所说的,心中一沉,暗自忖道:“那送信的人是骆金刀的弟子,骆金刀致函爹爹,一定是有要事,但他弟子吃人中途拦劫,伤重死在王家村,这书简难道有人掉过?”

  想到此不禁,暗怪自己来迟半步,一切都无结果,但转念一想忖道:“便是这信被人换了,也决非杨群一伙人干的,还是先找骆金刀去。”

  他心下微放,迈步走到城东洛阳总镖局才一走近,便觉气氛不对,那偌大镖局,竟是大门深锁,静悄悄地无一人。

  左冰上前敲门,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应,他看看四下无人,一跃进院,只见院中一片凄凉,遍地都是家俱用品,似乎主人匆匆搬去,不及携带。

  左冰心中疑惑万端,默默回到房舍,分析一下形势,暗暗想道:“难道骆金刀遇害不成?不会,不会,连爹爹都说他武功高强,能害他的人只怕宇内不多,便是杨群那厮,也未必能抵得过骆老前辈的金刀。”。

  他在房中休息了半天,脑中总是思索这个问题,决定夜晚再探相国寺寻爹爹去。

  他一路上行走,此时又连经变故,不禁有几分疲乏,坐在床上调息一番,目送窗外日影渐渐西移,房中光景渐渐黯淡下来。

  他内功深湛,渐渐地灵台清净,天地浑然一体,他长吁一口气,右手一用劲身子平飞下床,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左冰一怔,沉声道:“什么人?”

  那门外人道:“我姓凌,大侠客,我可以进来么?”

  左冰一听那声音,登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上前开门,只见那酒楼邂逅,海上共航的凌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左冰道:“姑娘怎会到洛阳城来?”

  那凌姑娘眼色一瞟,流露出媚人之情,她从前游戏人间,每每不拘小节,以柔媚惑人,这时斗见左冰,那老习惯又露了出来,忽见左冰脸上神色怪异,心中一醒,连忙笑道:“我这坏女人的坏习惯,大侠客看不顺眼了。”

  左冰道:“令尊可好?”

  凌姑娘道:“你问我为什么到洛城来?你心中明白。——

  左冰当下柔声道:“我真傻,姑娘莫见怪。”

  凌姑娘道:“我如果连这个小事也气,那我日后不活生生被你气死么?”

  左冰听她语中带有深意,不敢冒然接口,凌姑娘幽幽地道:“我怎么得了啊?”

  左冰奇道:“什么?”

  凌姑娘道:“你一离开……离开,我便成……成天无所事事,连饭……都不想吃,怎么活得下去?”

  她虽是闲话家常,但那深情之处,却令人蚀骨,左冰不是不懂她话中之意,但内心深处仍有顾忌,当下道:“我此间事一完自会到海上会瞧你,你一个人远离家中,令尊难免担忧。”

  凌姑娘道:“还说哩!我爹爹见我这等模样,便自动叫我出来找你啦!我到洛城,知道你天性节省,不愿住华贵客舍,这便找中等的客栈一家家问,你想想看,洛城有多少家?”

  左冰心中感动,忍不住柔声道:“

  “其实我思念姑娘,又何曾稍释?”

  他违心而言,说完了脸上不禁微微发烧,正恐被凌姑娘识破,却未想到那凌姑娘大喜道:“那咱们便一道行走江湖,免得大家都不是不安。”

  左冰无奈,他近来连遭遇少女,虽然有的是别人心上人,但阅历渐多,对于少女性格了解多少,知道此时如果反对,定会大伤了这少女的自尊心,当下只有附合道:“只要令尊放心,那真是求之不得之事。”

  凌姑娘横了他一眼道:、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

  左冰听得胸头一热,受用十分,当下便道:“我今晨进城,却未见着我爹爹,他老人家也未留下暗号,显然还未到洛阳来,看来咱们只好在洛城待上几天。”

  凌姑娘一听咱们这两字,登时心花怒放,忍不住凑上前来柔声道:“我便在你隔壁订个房间。”

  左冰知她素来富可敌国,生平何曾住过这种客栈?日后如果生男育女,想起今日这事,一定会觉得甚是委屈,不顾身份将就自己,与其多年之后思及发作,倒不如今日就他,立刻泛起笑脸道:“咱们住大客栈去!”

  凌姑娘含笑带媚地道:“哟,你几时发了横财。”

  左冰笑道:“怎敢委屈姑娘在此下榻。”

  凌姑娘脉脉含情的道:“那也算不得什么?”

  虽说如此,但目中仍是感激之情流露,左冰一笑收起行李,他那行囊极是简单,行起长路,天晴下雨都是这身打扮,两人心中都极舒畅,那凌姑娘带他走到一处最大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凌姑娘道:“我早上胡乱吃了些干粮,到现在粒米未曾入口,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左冰也甚饥饿,两人携手走出客舍,凌姑娘一向挥霍已惯,自然我了一处最负盛名酒楼。

  两人微酌数杯,坐在临窗雅座,那烛光昏辉,别是一番情趣,左冰想到如果真的跟这女子成亲,得妻若此。也不能说不是艳福了,脑中胡思乱想,那凌姑娘也在想和这雅俊男子长相厮守,日后生活定多趣事,想着想着,不禁脸先红了。

  两人都有心事,谁也不敢开口,生怕打断如迷情思,忽然楼下一个大嗓子叫道:“伙计,爷们订的酒菜可好了么?”

  那声音宏亮已极,两人一震,不约而同往窗下瞧去,只见一个高大汉子,满脸浓密黑髯,根根似针,却相貌堂堂,仪表威武至极。

  两人不由相对一笑,左冰道:“今夜我要去相国寺再瞧瞧!”

  凌姑娘道:“我陪你去。”左冰想了想道:“也好!”

  凌姑娘忽道:“我一路行来,听人谈起一件惊人事,我先前忘记告诉你了。”

  左冰问道:“什么大事?”

  凌姑娘道:“我听人说骆阳总镖局镖东骆金刀被害了!”

  左冰一惊道:“你是听谁说的?”凌姑娘道:“我在洒楼上听一个俊雅青年和几个汉子谈起,那几个人目光慑人,分明具上乘内功。”

  左冰道:“我下午到镖局,骆老爷子镖局关了门,这倒奇怪了。”

  凌姑娘道:“那些人还说,骆金刀葬在城外十里五陵岗上,还感叹了一大阵子才走。”

  左冰双目一睁道:“你一路走来,他们没有跟踪你么?”

  凌姑娘道:“这倒没有注意?但如有人跟踪我数天数夜,能不被我发觉,那是相当困难之事。”

  左冰沉吟忖道:“难道骆老侠当真死于这群贼子之手?这事真象务须查明,今夜我便到五陵岗去看看。”

  转念又想道:“如果是贼人们布下毒计,引我上钩,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时之间沉吟无计,那凌姑娘知他在深思一事,大凡男子思索之际,最讨厌别人打扰,她对男子心理可谓知之甚为透澈,当下默默地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见左冰剑眉微皱,她昔日所见的左冰,都是嘻皮笑脸,此时见他凝重,那轮廓分外动人,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左冰沉思良久道:“我今夜去探骆金刀墓去。”

  凌姑娘道:“我也要去。”

  左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怎的,直觉此危机重重,但细想起来却又想不出什么具体道理,我一个人去,如果见机不对,这便一走了之,敌人也奈我不何。”

  凌姑娘道:“我武功虽不及你,但多个人总多个照顾,至少可以替你抵敌几个浓包。”

  左冰知她关心自己,早将自己生死看的比她本人更是重要,劝也无效,只得不言,心中却想道:“如果敌人连我和这姑娘关系都打听清楚了,自己还未察觉,那真是时时都在危机之中,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握之下。”

  想到此,心中竟是颤栗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情涌上心,他一行事洒洒自如,这时竟感冷汗沁沁而出。

  他长吸一口气,心中接着想道:“敌人故意说话给这姑娘听见,知道这姑娘一定是来找我,又知爹爹要我送的这封信事关重大,非亲手交给骆金刀本人才行,引我安排这计谋引我上钩,这原本是极其普通的诡计,我明明识破,难道一定要进这圈套么?”

  但他深知,如果骆金刀一死,爹爹一条有力线索又断,多年心血化于一旦,那年这事永远不得澄清,看来自己非得涉险去一去了。他默默又想道:“我乍听到这消息,如果不信,一定会前去探个明白,如果信了,也难免前去墓地寻寻蛛丝马迹,这定计之人,明明定了一条极其普通之策,竟是算定了我必去,连我心里都全摸清了,这人是谁,除了那奸贼扬群而外,只怕再无其人了。”

  他心中又盘算了一下进退之计,觉得带这姑娘涉险那碍事的成份要大得多,想全身而退只怕甚为渺茫,当下不得不再说道:“我看你在客栈中等我,我至多去上一个多时辰,你一路辛苦,正好休息休息,何必又要劳累奔波?”

  凌姑娘淡淡地道:“你单身涉险,我能够安安稳稳休息么,你出了什么事,我能独活么,我知道你此事事关重大。不便阻止,难道我愿意你去涉险么?”

  她一连几句问话,并无半点激动之情,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值得多加思考了。

  左冰却听得一颤,他胸中忧郁不展,感情自是脆弱,只那凌姑娘几句话便若缕缕情丝,愈缚愈紧,心中反覆思量道:“我对这姑娘的真心程度,能够及得上她对我的一半么?我阻止她前去,难道是真怕她涉险么?左冰啊左冰,你这人也太自私无情了吧。”

  一时,只觉羞惭无地自容,胸中一句话随着汹涌的思潮几次要涌将出来,他明知自己性格,如果隔些日子,可能便又淡淡然不在乎,但此时如果不说出来,自己真会呕血,当下又愧又惭地道:“凌姑娘,我懂你意思,你放心!”

  凌姑娘眼中含泪,点点头,那感激爱恋缠绵之态,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激动不已了。

  左冰看看天色,已是初更时分,去五陵岗只怕还有一段相当路程,便道:“咱们回客栈去收拾收拾,时候不早了。”

  凌姑娘点点头偷偷向左冰手中塞了一块银子,示意他去结帐,左冰知她怕给人看到由她会帐,自己脸上须不好看,只觉这女子心细如发,体贴已极,微微一笑双双走下酒楼。

  这时月色正佳,清辉四壁,凌姑娘紧偎左冰胸前,左冰只觉鼻端香郁阵阵沁入胸肺,非兰非麝,一生之中,左冰是从来未如此更爱过一个人了,包括那年老的爹爹。

  左冰勇气徒增,自觉一定有能力保护这姑娘。两人进了客栈,装束已好,左冰从囊中拿出宝剑,顺手一按剑削卡簧,刷的抽出三尺青锋,格森地泛着寒光,那剑鞘上用金丝铸成的“鱼肠”二字,灯光下也淡淡发出金色光芒。

  左冰一收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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