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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官鼎侠骨残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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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明看见叶梵左臂受创不浇,竟仍开口挑战,叶梵呆呆地望着那一地的鲜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些什么,鲜血之中他似乎又望见满天大火,一张张面容浮上眼际,突然他只觉双目之前一阵模糊,再也忍不住泪水迷茫。

  青龙邓森冷冷道:“怎么?叶先生不肯赏面么?”

  叶梵只觉如梦初醒,他向那青龙邓森看了一眼,冷然道:“邓先生是空手么?”邓森冷然道:“邓某生平无随身兵刃。”

  叶梵吸了一口气,只觉半身渐渐麻木起来,他暗叹了一口气,缓缓插上长剑。

  青龙邓森可真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了,他心知占得这场便宜,胜算已是十拿九稳,双掌一错冷笑道:“邓某虽与叶先生往无日怨,近日无仇,但既是夏候掌门邀来助拳,朋友之事不能不管,叶先生你请吧!”

  叶梵只觉一股怒火上升,他望着邓森奸诈狠毒的神色,一言不发,右掌猛抬推了出去。

  青龙邓森身形一晃,待那股掌风及体,才右掌一沉,猛可吐出内力。

  那邓森一身功力全在掌上,内力雄浑已极,两股力道一触,叶梵只觉全身一阵巨震,跄踉倒退一步。

  叶梵心中暗暗骇然,自己这一掌虽然是因受创后力道不继,但对方内力之雄,的确出乎意料之外,这几年来青龙之名大盛实是不虚。

  邓森掌力一进,左手五指齐张,急拍而进。

  叶梵只好勉力一挥右掌,这一下仓促之间,力道没有聚纯,只觉全身巨震,双目之前一阵昏然,心知已受内伤,只见那青龙邓森一声狞笑道:“你敢再接一掌么?”

  叶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哑然,怒火在心中猛烈燃烧,却始终提不出一分劲道。

  青龙邓森一步步走上前来,叶梵左手僵直下沉着,右手也无力地横在胸前,他本能地一步步后退,退到第七步,邓森陡然开气吐声——

  叶梵暗暗长叹一声,一霎时只觉思潮汹涌,竟似乎忘记了当前的生死关头,脑中茫然一片,直到那浑厚的掌力压体——蓦然之间,一个沉重的口音在林边响起:“邓森,快停下手来。”

  邓森嘿地一声,硬硬收回已吐的内力,双掌保持原式不变,离那叶梵不身前不及半尺,缓缓回过头道:“是那一位?”

  簌簌一阵林子颤动,走出一个中年人来,一身商人打扮,这时叶梵如梦初醒,怔怔地随声望了过去,清淡的月光下看得分明,竟是那铁匠铺的王掌柜。

  叶梵只觉心中一阵狂跳,王先生,王先生,他竟然也是武林中人,瞧他深沉的模样,那里像是平日斯文的商人!

  邓森似乎并不认识王掌柜,但王掌柜脸上神色深沉如海,他心中不由暗暗吃了一惊,王掌柜冷笑道:“邓森,你不认识我么?”

  邓森心中反复思索了一遍,摇摇头,正待开口,那王掌柜又道:“十年前武林之中,青龙之名盛传,王某虽久不入江湖但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却可不料万万是如此乘人之危,奸诈狠毒的小人。”

  邓森面上微微一红,老羞成怒地厉吼道:“你——你是什么人?”

  王掌柜面色一寒,双目之中陡然精光闪然而露,直直盯视着邓森,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邓森怒道:“你笑什么?”王掌柜冷冷道:“笑你见识太少,笑你记忆太差。”

  邓森哼了一声,王掌柜陡然跨前一步,伸手指着呆呆站着的叶梵道:“你可知他是谁么?”

  邓森冷笑道:“叶梵!听说他与夏候掌门有宿怨不解。”

  王掌柜冷冷道:“十五年前夺魂剑叶飞雨,姓邓的你听说过么?”

  邓森陡然吃了一惊,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呐呐道:“他……他就是华山前一代的掌门?”

  王掌柜仰天一声冷笑道:“可记得我是谁么?”

  邓森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他双目中逐渐流露出怀疑恐惧的神色,王掌柜冷冷道:“区区姓王,草字竹公——”

  霎时之间邓森身形连退三步,那呆在一边的叶老先生也惊得啊了一声,他作梦也想不到对门铁匠铺的王掌柜,他——他竟是这么号人物!

  邓森满面惊惧之色,双手抱拳道:“丐帮王三侠驾到,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叶老先生只觉热血涌了上来,他似乎忘记了身体的痛苦,情绪完全为这突来的变化所控制着了,他喃喃地道:“丐帮,天啊,他恐怕早就知道我深藏功夫了,这真是卧牙藏龙,名震天下的王三侠竟然是这么一个随和平凡的模样……”

  这是王竹公冷然一笑,突然走上前两步,对邓森道:“今日之事原是夏候康与叶飞雨间的梁子,你我说来都是局外人——”

  邓森见风转舵,忙抱拳道:“王三侠言之有理,施一虹,快扶起夏候掌门,咱们走吧。”

  施一虹此时已震惊得几乎失去了镇定,但师父倒在血泊之中,生命垂危,仇恨之火却难以熄灭,闻言狠狠地瞪了邓森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吼道:“叶梵,你有种接我施某一剑!”

  王竹公面上神色陡然一变,冷然道:“此话当真么?”邓森忙扯了施一虹一把,大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姓叶的咱们后会有期了。”

  说着一把抱起倒在血泊中已昏迷不醒的夏候康,叶梵冷冷一笑道:“叶某随时候教,倒要瞧瞧青龙的名头,是否专门是乘人之危得来的!”

  邓森面色一变,他目光缓缓注在叶梵面上,但当他看见王竹公双目之中电射的神光,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拍拍施一虹的肩头,缓缓走了开去。

  走了两步,蓦然之间那施一虹右手一沉,呛地一声,剑出鞘过半,就待向叶梵削去,王竹公身形一飘,正好落在叶梵身前,大吼一声道:“快住手!”

  施一虹呆了一呆,蓦然那邓森身形一顿,回转身来,怀疑地望着王竹公。

  王竹公心中暗暗着急,面上却冷然不露神色。

  邓森微微一顿,突然开口道:“王三侠何作此语?”王竹公暗暗叹道:“这邓森心机果然超人,方才一急之下口气有些差错,竟引起他的疑心!”

  他面上冷冷不变道:“邓森你想知道原因么?”

  邓森斜斜放平夏候康的身躯,王竹公陡然连跨三步,右掌一圈,左掌缓缓直举而起。

  邓森面色骤变,王竹公右掌举及齐胸,顿了一顿,邓森陡然一个反身,疾奔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施一虹呆了一呆,身形一掠也跟了前去。

  王竹公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形,嘴角上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好一会才转过身来,走向叶老先生。

  叶老先生这时已撕下衣襟包住剑创,他望着王竹公,长揖到地道:“王三侠拔刀相助,老朽衷心相谢!”

  王竹公微微一笑道:“叶老先生当年名震天下时,小弟还是无名小卒,相谢之言如何敢当。”

  叶梵叹了口气道:“王三侠如此人物,足可震动江湖,竟能深藏不露,老朽好生佩服——”

  王竹公摇了摇头道:“叶老先生,你说错了。”叶梵惊道:“什么?”

  王竹公微微一笑道:“小弟一身功力已不存在了。”

  叶梵大吃一惊,脱口惊呼,王竹公道:“只剩下轻身功夫尚可施用。”

  “王先生为了老朽,竟冒了生命之险……”

  王竹公淡然一笑道:“那邓森到后来已然生疑,小弟冒险施出‘擒龙手’的起式才将他吓走。”

  叶梵仰天叹了一口气,王竹公却微微一笑道:“咱们不如离开此地,先回去再说。”

  叶梵点了点头,默然跨开步伐,王竹公忽然想起来,在怀中摸出一小瓶药粉交给叶老先生道:“这是白骨生肌散。”

  丐帮的白骨生肌散是武林中有名的灵药,叶老先生感激地接过来敷在左肩,如注的血渍立刻止住了。

  叶老先生道:“老朽也许是孤陋寡闻,这许多年来江湖上能够使王三侠丧失功力的人好像还没有……”王竹公淡然一笑道:“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叶老先生见他欲言又止,立刻知趣地岔开道:“老朽的身份想来王三侠知之甚详,华山一门十四年前内部分歧的事,当时在江湖之中也曾轰动一时,这一段恩怨一直到今日仍未能完全了结。唉,这十多年来老朽日夜研钻那夏候康剑法中的破绽,今日终能突出奇式将之击倒,却不料那青龙邓森横手插入,这段恩仇不知又要等到那年才能彻底解决!”

  王竹公点点头道:“叶兄神剑惊人,能在二十招内卸下当今华山掌门一条手臂,这件事传出去包管惊人。”

  叶老先生叹了口气道:“那青龙邓森功力委实不弱,老朽方才接了两掌,那内力造诣实不多见,已是一流人物。”

  王竹公道:“十年前邓森默默无名,有一次在点苍山下他和小弟有过一次冲突,那时小弟正是全盛时期,但内力并不胜他多少,全仗经验及招式奇变才击败他,这十年来他功力一定又大有进展,确是不可轻视。”

  两人说着走着,已渐渐走回了集镇,蓦然叶老先生好像触电似的震惊起来,脱口道:“不好!”王竹公咦了一声道:“什么事不对么?叶兄?”叶老先生顿足道:“那银剑,那银剑被邓森拾去了!”

  王竹公道:“不好,那邓森为人最工心计,而且手段毒辣——”

  叶老先生连连点头道:“老朽就是想到这一点,他若立刻持剑以令华山门人,而现在夏候康已重创难愈,华山派岌岌可危矣。”

  王竹公点了点头,叶老先生沉吟了一会,斩铁断钉地道:“王三侠,你先回去吧,老朽回头去跟他一程!”

  王竹公吃了一惊道:“你……你的臂伤……”叶老先生挥了挥左臂,道:“老朽虽已非华山之人,但师门大事却决不能袖手旁观,何况此事由我而起,这左臂的血已止住了,不碍事的!”

  王竹公深深明白他这种侠义的心情,摇摇头不说什么。

  叶老先生思索了一会,在怀中摸了一回,摸出了一截炭笔,在衣上撕了一条布襟,飞笔在布上写了一回,然后叠好布条交给王竹公道:“王三侠,烦你将布条交给小女——”

  王竹公点点砂,欲言又止,叶老先生身形一掠,回过身向原来的地方奔去。

  王竹公暗暗叹了一口气,大声道:“叶兄千万小心!”

  叶老先生半转过身子挥了挥手,一连两上起落,身形已消失在林中深处。

  一弯清溪优美地绕着那偏僻的小镇,河床全是淡黄色的鹅卵石,水清可见。

  这时正是黎明初交,旭日尚在地平线下,只是一线清淡的霞光从天边斜斜地闪跃出来,这时,静静的溪畔一个人影也没有。

  叶老头的客栈就背对着这一弯清溪,一排砖墙显得有些古老,仅有一扇小窗,正对着小溪的弯转处,在墙角下有一个蜷缩卧着的人,他伸了一个懒腰,看来他是在这墙角下过一整夜。

  他抬起头来,晨光照在他的脸上,正是那个买了匹瘦马的潇洒少年,他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看了看自己过夜的地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喃喃地道:“实在太穷了,只好将就些吧。”





侠骨残肢第三章 巨木山庄



第三章 巨木山庄

  他站了起来,看见他那匹瘦马拴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正在舒服地大嚼青草,低头看看身上,衣衫上沾了些尘土,便伸手把灰尘拍去。

  这时,砖墙上那一小窗忽然缓缓推开,一张云发松散的少女俏脸伸了出来,她本是打算伸出头来吸一口新鲜空气的,但是当她一伸出头来,迎面印人眼帘的却是一个少年男子,她吓了一跳,轻呼一声“啪”的一下把窗子关上了。

  那少年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一个少女的闺房墙角下过了一夜,他抬头望去,只见那未关紧的窗子缝隙后面,依稀闪烁着一双清澈妩媚的大眼睛,想了一下,他不禁有些婉借,他仿佛看见窗缝后那双大眼睛在眨着。

  他盯视得太大胆,于是那扇窗子终于紧紧地关闭起来,他耸耸肩,转过身来向着匹瘦马吹了一声口哨,那匹瘦马竖起耳朵向他瞥了一眼,立刻扬起前蹄欢嘶一声。

  少年举步向那拴马的大树走去,偶而尔回过头来望望,却见那扇窗子又打开了,窗中依然是那个少女,只是已经穿着梳理整齐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又会回过头来,再也不好缩头关窗,只得勉强的笑了一笑,那少年却是十分轻松而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早。”

  他整夜睡在人家闺房墙角下,居然一点也不感到难为情,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就转首向马儿走去。

  解开了马辔,牵着马儿走到清溪畔,让马匹喝些水,他自己也蹲下去双手捧着清凉的溪水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脸。

  那匹瘦马一见到河水,立刻高兴地往溪中间跑去,似乎也想找个深水处好好洗一洗,这瘦马看来其貌不扬,精神却是出奇地好,它在冷水里泡了两下,竟然乐得马首乱摇,水花四溅,自觉趾高气扬起来。

  少年微笑地望着那匹瘦马,让它泡了个够,才呼哨一声道:“喂,你也洗得够了吧。”

  那匹瘦马居然听得懂似地点了点头,自动连汤带水的走上岸来。

  少年上前去牵着,摸了一手水,他叹口气道:“只好等太阳出来晒干了咱们再上路吧。”

  他就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手中拿着一枝树枝在溪水中划着,这时旭日已经升了上来。

  不一会,马毛干了,少年牵着马匹缓缓向西走去,然而就在他将要走上官道之时,忽然一个尖尖的声音叫道:“喂……喂……请你慢走一步……”

  那少年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个少女正向他急急跑来,他心中又惊又疑,回头看看,时候尚早,四面没有一个行人,这才断定那女孩子是在喊他,于是他停身相待。

  少女跑得近了,只见她跑得气喘汗淋,面上却满是泪痕,她跑到那少年五步之外,停下身来,气喘喘地问道:“昨天晚上,你……你有没有看到我爹爹?”

  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爹爹就是悦宾客栈的叶老板,你……有没有看见他?”

  少年怔了一怔,答道:“没有呀。是怎么一回事?”那女孩跌脚道:“唉呀,叫我一时怎么说得清楚……爹爹他……他不见了。”

  少年低目一扫看见那女孩子手中还紧握着一个皮纸包,里面全是信笺,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他猜不透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少女忽然一扭身,又向屋子跑去。

  这时,忽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喊道:“小梅,到我这里来。”

  少女猛然止步,保见一个中年商贾立在客栈门前,正是那铁匠铺的王掌柜。

  王掌柜道:“小梅,你找你爹爹吗?这是你爹爹央我带给你的信。”

  小梅站在那里紧张得发抖,她怯怯生地道:“带给我信?……”

  王掌柜点了点头,小梅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一张布条,并不立刻打开看,却先问道:“那……我爹爹是无恙了?”

  王掌柜点了点头,他转首望见牵着马的少年,便以目示意叫小梅走进屋内去看,那少年见他们似乎是要避着自己,便远远的朝着王掌柜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便反身牵着马上路了。

  他跨上了那匹瘦马,一夹马腹,那瘦马就飞快的向前跑去,那匹瘦马瘦骨嶙嶙,跑起来也是颠三倒四,错非骑马的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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