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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上官鼎侠骨残肢-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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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老爷子嘿然一笑,也不动怒,他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们三人可是来自关外?”

  那蒙面人道:“骆老头,飞帆帮要你人头一用哈哈!”

  骆老爷子何曾受过如此奚落,他紧握着金刀,一般怒气从心底直升上来,这飞帆帮在江南不过是水路一个帮会,怎会出此高手?他心中起疑,什么也没有说,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干吧!”

  他金刀挥飞,有如出洞之蛟,霎时之间已攻出十余招,每一招都是神妙绝顶的佳作,蒙面客这时忽然大喝一声,三人的剑势同时一变,霎时之间剑上内力汹涌,嘶嘶之声大作,细看三人剑势,任一人已足以惊震武林,这时三人合手之下,骆金刀虽有一身盖世功力,这时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百招过后,三个蒙面人出手愈来愈狠,简直每一招都欲立刻致敌于死地。

  骆金刀虽然身经百战,到了此时也杀红了眼,他金刀从刀尖到柄上穗带无一不出险招,虽则嘶杀剧烈已达极点,但双方换招之精彩也到了极点。

  忽然之间,骆老爷子一个踉跄,退了一大步,他左臂下中了一剑,鲜血立刻染红了一大片,三个蒙面人一声呼啸;三支长剑陡然化成了一片剑网,直罩向骆老爷子。——

  骆金刀髯发俱张,他左掌横里一切,右手挥刀再战,依然是一刀快似一刀,精彩之绝招层出不穷,金刀滚入三道白虹之中,犹是攻多守少——

  但是骆老爷自己知道,这是强弩之末了,他在心中默默地道:“想不到我骆某一生纵横江湖,今日毕命于此。”

  一想到“死”字,骆老爷子虽是威名震天下数十载的人物,但是手上的招式已失去了镇定.他刀出如风,合成了拼命的招式。

  三个蒙面人似有默契,到此时剑法愈发紧密,牢牢把照老爷子困住,骆老爷子金刀一敛,忽地肩头又中一剑,他闪得虽然快如闪电,依然入肉三寸,他闷哼一声,退后五步。

  这时骆老爷子已打定了主意,这是每个英雄末路时必然走的一条路,所谓人死留名,树死留皮,几十年的英名是必须保持住的。

  他强忍伤痛,金刀一指而出,这时三剑齐举,正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围势,骆老爷子白发直竖,精神奋力一振,左手猛然弹出一招,一股古怪刺耳的锐风直飞而去,左面一剑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斜,骆老爷子金刀一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猛下杀手!

  只见一片模糊的刀光剑影,夹着救声怪嚎,战争突然停止,只见场中四个人只剩下两个人立着。

  骆老爷子这一缝隙之间,施出了平生成名之作,一刀连伤两人,两个蒙面人一个左腿一个右腿被砍伤,倒在地上。

  骆老爷子却退立到三丈之处,他右手以刀撑住地面,身躯倾斜,却如一棵坚强的老树凋零而坚强地挺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那仅剩下的一个蒙面人正是居中那身材修长的,他一步步向着骆老爷子进逼过来。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枭鸟般的怪笑,一个身着蓝衣衫的汉子如幽灵一般出现,他指着那蒙面人道:“老弟,你们三个饭桶吹了半天大话,我以为这时刻来替骆老儿收尸了,怎么骆老儿还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那蒙面人回首冷笑道:“老兄,你瞧小弟这一剑吧!”

  他举剑作势欲起,骆老爷子此时已无举刀之力,这时,忽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爹爹,蓝衣人在这——”

  从另一边的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左白秋和左冰。

  此刻那蒙面人飞身而起,剑光一闪,映着怒目圆睁的骆老爷子,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难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左白秋忽然化成了一缕轻烟般,那速度叫人一见而终生不忘,竟抢先隔入蒙面人与骆老爷子之间——

  左白秋伸手便向剑上拿去,蒙面人一抖之间,剑颤如梨花带雨,左白秋手上换了五招,蒙面人终于落了下来。

  他举剑指着这个突然杀入的老人,惊骇地道:“你……你……”

  他话尚未完,左冰已从他声响中听出他是谁了,当下大叫道:“杨群,原来是你!”

  这时,那蓝衣人忽然一跃而至,伸手一边抱起一个地上躺着的蒙面人,大喝道:“老弟,快走!”

  杨群道:“大哥,怎么——”

  那蓝衣人心急如焚,终于脱口而出:“快去——鬼影子!”

  杨群一愣,见蓝衣人已起步而去,便转身跟着离去,左白秋一把抓住欲追的在冰,走向骆老爷子——

  骆老爷子张口欲言,却是说不出话来,左白秋拱手道:“只见这柄金刀,可知先生必是骆兄了——”

  骆老爷子一口气撑到现在,再也支持不下去,他长吁一口气,摇摇欲坠。

  左白秋一步抢过去扶住,口中道:“老朽左白秋——冰儿,快拿刀剑药!”

  锵然一声,骆老爷子的金刀掉落地上,他再也无力支撑,昏了过去。谁又想到左氏爷子恰在这当儿赶到,又粉碎了杨群一次大阴谋呢?

  夜凉似水,秦淮河畔正当热闹之际。

  金陵城中西边金陵镖局四个斗大灯笼,发出明亮的光辉,映得四周一片雪亮,灯笼下方四个金色大字,正是这名震江南江北的大镖局金字招牌。

  忽然砰的一声,一粒小石抛入池中,激起一片涟漪,一个白衫少年凝望着池水,手中抚弄着白玉发钗,长叹一口气心中喃喃地道:“我天天地在吟诗读书,那人儿何会听过半句?”

  想到别人对他冷淡客气,心中大是无味,抚然走到亭边,只觉掌中玉铰温润发暖,月光下淡淡放着光芒,心下不住地想:“听萍儿说,再过五天便是她的生日,这玉钗送给她吧,只要她肯收下便好了,她……她那里又知道这是天下最无名的‘第一玉匠’,花费了多少个漫漫长夜的心血杰作?”

  想到“第一玉匠”,他心中不自禁的微微自得,双目瞧着自己那白皙细长的手指,心中又道:“就怕她连收都不肯收,那怎么办?我……我……还有脸再见她么?唉!该怎么办!”

  他凝神缓缓招起头来,脸上稚气犹存,虽则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却是俊逸无比,气势极其高雅,他暗自又想:“还君明珠泪双垂,这是美好还是凄惨?啊!不对,那是她对我有情,却不能接受,我……我……却联想见她一下都不成,孙云龙啊,你是想入非非了!”

  他这一个人胡思乱想,思到情凝之苦,不由得眼睛都湿润了,忽然背后一声轻咳,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云儿!你又在作诗觅句么?”

  那少年心中微微吃惊,回过身来道:“爹爹,今儿月色真好,难得您有空来赏玩。爹爹,沈叔叔他们都回来了?”

  他身后站着一个气势昂藏的中年汉子,正是名满江南的金陵镖局主人孙斌总镖头。

  “过几天是徐沈叔叔大儿子满月之喜,大伙儿到河上去热闹一番,你这骚客诗人,少不得又要吟几首新诗了。”

  “日子过得真快,上次沈叔叔执意要亲自押镖,爹爹还说沈家大婶即将分娩,不准他去,这一幌又是二个月,沈叔叔赶上他儿子满月,真不知他有多高兴哩!”

  “你沈叔叔是天下最够义气的好汉,如非他一心助我,爹爹镖局那有今日局面?咱们男于汉大丈夫,一生便讲究一个义字,为义而死,虽死犹生,云儿!爹爹少时没多读书,是个大大老粗,但对这道理却明白得很,云儿你是读书明礼的人,爹爹说得可对?”

  他这句话正说中孙斌必嵌,这江南第一镖头对着朗朗似玉的儿子,真地老怀大畅,哈哈笑道:“你是咱们孙家的千里驹,爹爹是江湖上莽汉武夫,只怕要辱没你了,哈哈!云儿,你这次考得如何?”孙云龙强颜一笑道:“只怕是名落孙山,榜上无名的机会大一些。”

  “不打紧,不打紧,咱们孙家数十年与功名无缘,但却个个都是顶天立地问心无愧的好汉,但求心安理得,功名原算不得什么。”

  孙云龙抬头瞧着父亲,只见他双鬓花白,脸上风霜刻削,形容已有老意,不禁脱口道:“爹爹!待您老人家五十大寿过后,咱们搬到一处山明水秀地方去,这里的事让沈叔叔他们管吧!”

  孙斌轻轻拍着儿子肩膀,目光中尽是爱怜,缓缓地道:“云儿,爹爹成天在刀尖枪林中混,又要应付人事,那自然要老得快些,云儿,你曾听爹爹说过金刀无敌骆老爷子么?”

  孙云龙点点头,孙斌接着道:“骆老爷子威震天下,他家世代为洛阳首户,他为什么还要行镖,只是不敢忘先人之业而已,唉!你太年轻,这当中你也理会不到。”

  孙云龙道:“爹爹,听说最近江南道上很不宁静,太湖陆伯母那种声势竟会被人将山庄整个毁坏,上次咱们此地开英雄大会,有什么结果?”

  孙斌摇头道:“江南武林道愈来愈下作了,人人贪生忘义,那还能成个什么事?唉!放目整个江南,武林中竟会找不出一个领导的人来,敌人个个击破,岂不是容易之极?那伙人在咱们这里大吃大喝几天,看看无事,俱都纷纷归去。”

  孙云龙道:“所以,我劝爹爹及早急流勇退!”

  孙斌哈哈笑道:“爹爹这一生在刀尖上舔血求生活,岂能为几个贼子而畏慎了?等咱们镖局各趟镖到达目的,爹爹有意去探访太湖慕云山庄的疑案,替陆家母子报仇血恨!”

  孙云龙默然,孙斌又道:“爹爹平生受人寸恩,必泉涌以报,丐帮白帮主昔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功力过人,用不着咱们帮助,这大恩只怕难报了。太湖陆家,从前爹爹创镖局时,陆老当家鼎力相助,这笔恩惠是非偿不可。”

  孙云龙心中连转数周,终于忍不住问道:“爹爹,那丐帮白帮主是个很年轻俊秀的少年么?”

  孙斌道:“白帮主顶多只比你大十岁,但气度之宽厚,武功之强,堪称天下少年高手中第一把手,云儿可惜你上次赶考,不然定可见到这年青英雄,那真是平生快事。”

  孙云龙心中有一千个不服气,暗自忖道:“一介武夫算得了什么。哼!”

  但想到爹爹也是武林中人,不由大是惭愧,心中甚是烦恼,半晌搭讪道:“爹爹,娘的病老是不好,医生说娘身子弱,非要听补之药蓄气,才能对症下药,不然只怕难以痊愈。”

  孙斌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但医生所开大补大药,其中有一味难求,爹爹到处求人寻访,想来不久定有消息。”

  孙云龙忽道:“爹爹,娘床头小柜中不是有一只人形灵芝?这不是天地间罕见的大补灵药?”

  孙斌脸色一整道:“云儿,你看到了?这人形灵芝确是天地间灵药至宝,但咱们却不能用,你娘便是病得死了,这……这……也不能动用一片。”

  孙云龙道““爹爹,是别人托您保管的么?”

  孙斌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这……这是你祖父遗传下来的至宝,当年你祖父与人拼斗,身受重伤垂危之际,明知服食怀中灵芝,可以救得一命,但却宁死不食,后来你姑姑临终时交给我,爹爹无能,一直找不到这物主。”

  孙云龙道:“如果咱们仍找不到物主,岂不是让这天地间白白收藏无用?那又与藏之深山何异?”

  孙斌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这层道理,但这物主是你祖父生平唯一恩人,将这交还给他,这是你祖父一生最大愿望,咱们做后人的岂能妄自改变先人遗志?”

  孙云龙道:“天生灵药原是救人救病,如果那人知道这宝物弃之不用,便是死了也是不能瞑目。”

  孙斌怒哼一声道:“云儿休得胡说,你祖父那恩人功力通天,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延年益寿永注长生,那是当然的事了。”

  孙云龙知父亲天性最是正直,当下连忙陪笑道:“爹说得有理!不然咱们要找不到那恩人,岂不有愧人子之责?”

  孙斌心中一喜,只觉这爱子天资敏捷,最能体会亲心,而且从善如流,实是自己平生最得意之杰作,脸色渐渐和缓,柔声道:“昔年你祖父失镖,遗失的是贡品成形灵芝,官家追逼紧,眼看家破人亡,幸亏这位大侠出手陪了十多万两银子,后来你祖父无意中又巧得一枝同样灵芝,一心一意想要送给那大侠以偿所欠。但那大侠行踪如神龙一现。江湖上再难见其人其行,有人说隐居天山,又有人说隐居东海,爹爹天天忙着生意,也没时间去寻找,真是有负你祖父心愿了。”

  孙云龙道:“爹爹,这人如果健在,只怕已高龄古稀了。”

  孙斌点点头道:“这位大侠姓齐名天心,但后来又有说他原姓董,是七、八十年前武林至尊天剑董无奇之子。”

  孙云龙哦了一声,他对这武林中事除了偶听父亲谈起,其余一概不知,父子两人瞎聊了一会,已是三更夜半,才各自回屋就寝。

  次晨一早,孙云龙悄悄叫过丫鬟小萍姑娘,两人低声耳语一大阵,那小萍姑娘只是摇头道:“这个小婢没有一丝把握,如果说错了话,惹得兰姑娘的心烦,岂不大失公子一番美意,小婢看还是公子自己去比较恰当。”

  孙云龙央求道:“好小萍,我从来没有要你帮过忙,这便算是最后一次啦!”

  小萍仰首问道:“万一兰姑娘拒绝了,公子如何自处?”

  孙云龙一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小萍熟知公子脾气,当下又道:“我看公子还是三思而后行。”

  孙云龙沉吟半晌道:“我这便到栖霞山去找老和尚谈经去,如果她连这玉钗都不肯收,那!我回家又有什么意思,便去浪迹天涯吧!”

  他说说着。想到自己委屈之处,眼睛竟自红了,小萍和他自幼一块儿长大,对这公子性格了若指掌,知他自负异常,但却偏偏会爱上寄居的兰芳姑娘,听说这兰姑娘本是秦淮河上顶红歌伎,便对公子情有独钟,只怕老太太也难应允这门亲事,何况兰姑娘芳心早有所属,公子这等聪明之人,竟是作茧自缚,真令人想不通了。

  孙云龙见小萍呆呆地不说话,当下又道:“我到山上找大和尚,如果她受了玉钗,你便叫镖局的人上山来报个信,我好下山来替她祝寿,不然便不必了,我自会告诉爹爹上京读书去!”

  小萍知劝他不住,便接过那精巧玉钗,只觉公子双手发颤,神情激动之极。那玉钗虽小,但雕工精细,龙凤交集,潭影暮云,真是巧夺天工,美不胜收。

  孙云龙道:“小萍,这事找只告诉你一个人,别让爹爹妈妈知道了。”

  小萍平日与孙云龙一同玩耍,早就没有尊卑之分,她听孙云龙如此说话,忽然悲从中来,直觉他这一走不知归期何时,眼眶一红道:“公子只管放心,公子前程远大,万望不要自暴自弃,以伤太夫人之心。”

  孙云龙笑笑不语,他走进屋内,只见母亲卧在榻上,病容满脸,半点不见好转,他轻声叫了两声,母亲却沉沉睡着,孙云龙打开榻边小箱,鼻端一阵清列香郁,他真想取出人形灵芝截下一段和药给母亲眼了,但想到爹爹厉害的面孔,以及自己种种苦恼,一时之间,直想抱头痛哭一番,但怕惊醒母亲,毕竟忍住了。

  孙云龙沉吟片刻,走到马棚,牵出自己惯骑的川马,没精打采跨上马鞍,一勒马走出镖局,往城郊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出了城门,放目远眺,四野尽是翠绿,孙云龙长吸一口气,胸中舒畅不少,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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