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传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4.7.20完结)-第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提起这个,林贞惆怅了:“那只好看命了。只要不罚的太狠,依我说家里的人也该教训教训了。女人家捐银子积福,他们倒先败尽了!三哥又收了两个房里人,还是野路子,也不知哪里弄来的脏钱!三嫂同我好一阵说。那日师父还说日后做御史,你怎生做得御史?参人的本子还没写,就要被人惨內帏不休家宅不宁了!依我说你若真得了功名,我们远远的外放了吧。临民之官,我们不图升官进爵,读的圣贤书,为民众做些实事。便是一辈子七品八品也值了!”
孟豫章握住林贞的手,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有这等气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贞笑道:“你谢你岳父吧!七品官的俸禄才几两银子?世人做事,多有‘不得已’。”
“我尽知道。能考上进士的,谁不是读的几十年圣贤书?谁不是满心抱负?谁又不想青史留名?有时候在那等腌臜地方,变的坏了,也是有缘故的。我也不敢说半点不曾吃过民脂民膏。”孟豫章攥了攥拳头,又道,“可我想,人活一世,总要有些……不可碰触的节操。我不知道有些人为何要与光同尘,但我不想。我宁可用别的法子养活妻儿,也不想损人利己!”
“挺好的。”
孟豫章脸一红:“兄弟们都说我傻,你觉得呢?”
林贞望着窗外道:“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我懂的。”
“我想试一试。哪怕错了,都至少是个前车之鉴!”孟豫章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有甚委屈?我旁的没有,就是钱多。我爹爹赚了那多钱,不就是想让我们过的舒心么?如果你觉得不违背圣人言便是舒心,那就继续下去。我又不用你养活。你不像大哥他们那样,我就不委屈。”林贞郑重的说,“你若像他们那样,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孟豫章一笑:“可是纳妾之事?”
“是。”
“果真一山不容二虎!”
“非但虎,狮子豹子猴子兔子都不容。你可觉得我善妒?”
孟豫章点点头:“有点儿,不过挺好的。”
“嗯?”
“都是人,我要信女人不会吃醋我就傻了!”
林贞绷不住扑哧一笑:“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你也太小瞧我了。便是我不读书也要看戏。‘吃醋’的典故如何来的?”孟豫章收起笑脸,“何况再不能找像你一样明事理的人了。”
“谁让圣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教她们明事理,只管教三从四德。无教化便通透之人,世间总是少的。”
“那还不是怕教出一个易安居士来,心里不爽快就休夫!叫男人的脸往哪里搁!”
林贞斜斜的看了孟豫章一眼:“你不怕脸无处搁?”
“我又不贪你钱财,又不沉溺美色。这等好男人你何处寻去!可舍得休我?”
林贞一呆,孟豫章个木头,刚才居然调、调、*了!?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孟豫章才不是木头,他虽道德水平是承平公府的头一份,不爱占人便宜也有些个读书人的天真。然而夫妻小意何曾缺了?以往是未婚,前一阵是不大熟悉,略有些扭手扭脚。如今过的顺遂,怎会一呆到底?十几岁的少年郎,青春慕艾。林贞既美貌,又彼此心意相通,话赶话至此,说一句半句私房话最正常不过。也只有林贞一直当他是孩子,才觉得惊讶。孟豫章见林贞呆住,还在那里暗笑:平素看着稳重,这会儿可露馅了!呆呆的模样儿真有趣儿!
林贞恼羞成怒:“你笑甚?”
“无甚,无甚!”孟豫章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关于晴光……”
“嗯?”
“不瞒你说,我家有些个不好的风气。爷们没成亲,屋里倒先有人。我当时装傻糊弄过去了。如今已是成亲,再装可就不像了。你在府里冷眼瞧瞧,谁家的小厮儿好的,趁早许了人,好绝了念想。服侍了我一场,十几年的情分,大家都落个好,岂不两全?”说着不好意思的道,“只恐你背个名声了。”
“好说,好说!”林贞心情不错,丈夫上道最好了。骂名算甚?太夫人还能以妾休妻不成?便是嫌她善妒,也不能说的太明白。无非是旁敲侧击,她纯当听不懂便是。想到此处,林贞取下弓箭来,对孟豫章道,“秋闱不单考学问,还考身子骨。从今日起,我教你射箭。把身子骨打熬好了,比别人都有精神,考试自然就顺了。你休怪我说的直白,你们家的哥儿娇养了些,你哪里拼得过寒门子弟?唯有把筋骨活动开来,才好与他们争上一番的。便是要做风流倜傥的公子,也要文武双全的好。”
“自打上回你同我说武将之事。我想了很久。朝廷重文轻武,实则……若不打仗,武将确实不如文臣能治国。可国家不能总不打仗。不要的时候抛作一旁,需要的时候还打压人家一番才许上阵。”孟豫章摇摇头,“忒过了些。誓扫雄鹿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如今的文人,不如盛唐多矣!”
林贞的前世,军人自是英雄。不管文臣武将,于国有功的就值得敬重。何况林贞并不是十分喜欢文人。民国时的多少才子,撕开表面的光华,便只剩下龌龊腐朽的内在。就拿近的说,她亲舅舅一家亦是文人。狠起来连林俊都自愧不如。林俊再对外人混账,对亲戚是没得话说。说难听点,十几年的重礼,养条狗都熟了。而赵家,在林贞最无助的时候都不曾伸出一丝援手。在外头修桥铺路又如何?世上没谁比谁傻。对嫡亲的外甥女尚且如此,谁又真信你呢?是以林贞天然的对武将印象好过于虚伪的文人。当然,并非是勋贵这样的“武将世家”,而是比起那些断了骨头的文人多一丝阳刚爽直的男人。今日夫妻气氛不错,又见孟豫章一点酸腐之气都无。林贞心情尤其的好。大方向如此顺心顺意,偶或出现的小事,又有甚值得烦忧的呢?如此一想,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醒脱胎换骨之感。
林贞原就算不得尖锐,此刻更是平和。使人架起靶子,耐心极好的教孟豫章射箭。孟豫章自幼便养的娇弱,唯一称得上运动的唯有骑马。体能上差着些。看着林贞英姿飒爽的模样,心里有些惴惴的:“是不是很笨?”
“有点儿!”
“可不许笑话我。”
“我初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儿,熟能生巧。”林贞笑道,“横竖我们不急着打猎,不过活动筋骨。准头不准头的,日后再说。”
“是了,横竖只为活动活动。”孟豫章暗自点头,万事要看清目的,休叫旁枝末节绕花了眼才是。想毕,凝神琢磨要领。他原就有些聪慧,不多时便有些心得。不过一下午,便能射在靶子周围,不至脱靶万里了。出了一身汗,忽觉身上轻松了许多。扭头对林贞笑道:“怪道习武之人要直爽些。有甚不好的事,都叫射箭射出去了。”
“你去城外的棚户晃一圈儿,那才是天塌了都是小事哩!”
“唉,你就会挤兑我。是了,我们家捐了米面不曾?”
“公中五百两,我连太太三百两。还有其它人的,千多两银钱,就是千多石粮食。若是粗粮更多,熬了粥来,也够使一阵子了。公侯府第的粥铺都设在一处,一总捐了钱,各家派人帮手,日日不绝的。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孟豫章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还有些私房银子,捐几两去,你看好不好?”
“你有捐便是。依我说,把家里的旧衣裳拢一拢,散了人也是好的。还有陈旧的棉絮,若有,舍与他们,也是行善积德的事。”
“若是黄河不泛滥多好!”
二十一世纪都常常水灾被淹,这才到哪儿呢!只是那个时候的灾民不会像现在这样惨罢了。
孟豫章叹道:“师父也在想这个,若有读书识字的,收几个来做文书也好。能识文断字,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可怜遭这样的罪。”
“你看着办吧,若有事,只管与我说。横竖日后也要文书,你就当养几个清客呗。咱家又不是没有人养。”
孟豫章一把抱住林贞,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贞娘,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放出来秀恩爱,闪瞎你们
第82章 迁怒
魏文明虽然是个清流,然而家无甚开支;又是一代春|宫大家;浮财颇丰——好在如今不曾有官员财产审核制度;否则春|宫之名虽无大碍,到底不雅。众人知道他的脾性,御史又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都只当他祖上积攒了钱财与他抛费。
能赚之人便少有吝啬财产的,如今哀鸿遍野,便是无钱的三小姐都于心不忍,何况于他?遂组织了一帮清流,凑了些旧物银两舍与庙里熬粥。寺庙僧人十分尽心,四散出去替灾民化缘,加之朝廷用心;灾民勉强安顿下来。接下来是夏日,比寒冬好熬些。待到冬日里,灾荒早已过去,用种子引着灾民返乡也就罢了。
除去捐款赈灾,就属榕王的提议最好,奈何榕王年幼,在内城管一下疏通沟渠之事已是勉强,再远一点儿的修缮官道,他便不能了。此项便由鲁王接手。不料,鲁王门下也并非都是圣人,这样的节骨眼上,竟出现刮地皮之事。太子系岂肯放过?朝上又是一阵乱咬。可怜太子势单力薄,不像鲁王还有兄弟做打手。辩白之事,自家不好说,然兄弟可说。樊王力保鲁王,说的不过是小人当道,事多忙乱一时失察。顺手噎了太子一句——臣弟皆幼,事有不足,还请太子哥哥多多教导!
太子叫堵的无话可说。鲁王之事,不过是极小的事。便是圣上,偶尔也有犯浑的时候,何况两个年幼的皇子。彼时世人眼里,未成亲便是未成人,都是孩子。孩子做到这个份上,再挑剔的人也不好多说。偏他已纳妃,太子妃都快临盆了。又是太子,众人期望便不一样。比起鲁王的纰漏,当初他的事致命太多。樊王话里话外暗讽他苛刻,他何曾听不出来?暗恨鲁王樊王抱团,还带着个桂王帮腔。皇子除他以外,都是勋贵女子所出,他想策反都不能。思来想去,也只有最小的榕王,如今还不跟着鲁王一路。他是太子,天生的名分,拉拢一把也不是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实在太累人了。只是,庄妃不好糊弄,要怎样一番说辞呢?
太子想的十分美好,他乃嫡长子,名分占尽。如今太子妃要临盆,若一举得男,更是安定人心。庄妃虽还算得宠,然榕王年幼,封地说不上好。他们很有互惠互利的空间。寻了机会,带榕王吃了几次饭——榕王太小,喝酒之事不妥当。谁料榕王竟油盐不进,小小年纪无比圆滑。太子心里恼的不行!榕王毕竟年幼,城府有限。再早慧也不能在一个成年太子眼前掩盖心思。若是他只想做个闲王,太子也只好罢了,总不能真个做孤家寡人,朝臣可不喜容不下兄弟的储君。然而几顿饭下来,竟叫他发现,榕王并非不想掺和,而是想坐收渔利。
是可忍孰不可忍!鲁王年纪大出身好来抢一把也就罢了,你个小家伙居然也心高气傲来啃肉!他这个太子还没死呢!心下暗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继续带着幼弟联络感情,做与外人看。
鲁王一系见太子拉拢榕王,心里也不甘。榕王原跟他们同一阵营,最初要杠太子,便拉拢过了。可榕王一直装傻,年纪实在小,鲁王并不怎么看在眼里。此时太子出手,鲁王一急,自然要把榕王抢过来。单是个皇子便值钱,何况还挺得圣上喜爱。为了抢榕王的归属,太子和鲁王争相送礼,若不是榕王还在宫内居住,怕是要门前车水马龙了!
榕王此人,略有些心高气傲。他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想跟。只不过羽翼未丰,暂时隐忍,预备俯身向前。太子精明,看穿了他的把戏。鲁王倒没发觉,也是因为鲁王一系已有两个皇子,对榕王并不渴求,无非是不想太子得利。可三番五次的“屈尊降贵”的邀请,榕王居然并不接招,鲁王也恼了!给脸不要脸!到时连你一块儿收拾!且走着瞧!
说到底,谁也不傻。榕王自诩聪明,却将双方得罪了个尽。两边都舍了他,他还当自家心思瞒天过海了。几个皇子虚与委蛇,朝堂也跟着太平了几日。
灾民有饭食,谁也不想干那株连九族的事。说来官员有蓄养奴婢的资格,不过大部分有名额限制。譬如承平公府,就隐匿了许多奴婢。如今外头人口不要钱,直接白捡。不少暴发的人家偷偷弄了来养在屋里。此时朝廷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承平公世子兄弟几人,都捡了几个漂亮的在家里养着。
家里才整顿一番,哥几个又作妖!怕被管家的媳妇骂,三爷竟想了个损招——捡了几个颜色好的送与父亲和叔父!家里终究是男人说了算,公爷和孟二老爷都说好,便是大太太也不好说话。太夫人又岂肯为小事自寻烦恼?一时间家里又多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大太太有气没处发,寻了个由头就把三奶奶撵到大房院子里跪着,自己倒跑去太夫人处请安了。
此时已入夏,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三奶奶去婆婆跟前,自不能穿的随意。两层衣裳叠着,日头一照,不多时便大汗淋漓。二奶奶与三奶奶不合,面上一片严肃,内里早笑开了花。大奶奶终究是冢妇,心量宽些,知道是男人惹出来的事,有些不忍。再者家里的爷们能与榕王搭上线,还多亏了三奶奶这个“榕王表姐”的名分。做的太过,真个闹出来岂不难看?三奶奶又不是好欺负的。大奶奶看了一眼二奶奶,叹了口气。悄悄的寻了林贞道:“四弟妹,我去绊住太太,你帮我照看一下三弟妹可好?”
林贞苦笑:“大嫂你给我划条道儿,我可不敢随意插手。”
“好弟妹,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不然我也不来求你。别的也无须多做,替她递个垫子,撑把伞儿,倒杯水便是。若能,还请安慰几句。”大奶奶深吸一口气,“都是做人媳妇的,物伤其类罢了。我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偏心眼偏着二弟妹。实则你是隔房的,我们太太要恼,至多骂你二句。我们三个谁动了,便是忤逆。”说着冲林贞一福:“当嫂子先与你赔罪了。”
林贞忙躲开:“大嫂快别这样,都是一家子妯娌。我只怕你怨我多管闲事。如今你吩咐我了,余者是我应有之义。你使个人替我放风儿,虽是帮着妯娌,也不好气着长辈。太太来了,我好撤东西的。”
大奶奶安排了一番,疾步到上房,当着太夫人的面,故意说事。一大家子人,若真要寻事,一上午都能找出三十四件来。大太太心中有疑惑,也只当大奶奶不想让她烦心,安心受了。
这厢林贞带着东西直奔大太太院里。三奶奶叫太阳晒的满面通红,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好不可怜。林贞忙一把将她搀起来,吩咐丫头:“快寻个凳子来!”
三奶奶眼泪唰的掉下:“你又来冒头作甚?得罪了宗妇岂是好玩的?”
“你家冢妇使我来的,怕甚?”林贞道,“回头听到暗号儿,你还跪回去。双福,把方才奶奶跪的地头做个标记,省的错了格子。”
三奶奶一愣:“大嫂?”
林贞点头道:“是大嫂。她不使二嫂来,是怕连二嫂也叫陪绑。我是隔房的,她总不好越过我们太太叫我罚跪吧!”
三奶奶擦了擦眼泪道:“多谢你们。”
“一家人有甚好谢的?”
“好弟妹,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