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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武医官道-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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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在内,都是其他的心情,与悲伤没有半分关系。

大部分都在鄙视那个哭得凶残的副主任,一些则在窃喜,大概是他们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或者表现时被毛石信注意到了,一些则是解脱,走了一个老人以后就不用回来之类的想法,还有一些则是无所谓,刘羽亲眼看到一个女眷属哭得花容失色,眼睛都红肿了,可刘羽从她的心里,感受不到半点与悲伤有关的情绪,甚至敏锐的刘羽还发现,这位女眷属踹在口袋里的手正在玩手机!

一场荒唐的闹剧!

刘羽暗暗摇头,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最摸不清楚的是人心,最经不起考验的是人性。这句话,是对这场丧礼的最好诠释。还是坦然接受在场所有人的悲伤,以此祭奠亡者之魂吧,如果扒开这些人的内心,这场葬礼就毁了。

轮到刘羽时,他只是简单上了柱香,拜了三拜,至于冒眼泪啥的,没这份情,刘羽实在冒不出来。

九点多的功夫,正式出殡,四条汉子抬着棺材往村里建好的陵地去。

随着火葬改革的推进,现在土葬是越来越少了,许多农村地带的土葬习俗都在被破坏,尤其是经济稍微发达的地区,辖区的农村土葬习俗消失得更快。

当然,火葬并非就是说不用棺材埋进土里,这是很多人对火葬理解的误区。

老式的土葬是将逝者的身体直接放进棺材,埋进土壤内,火葬是指,需要对逝者身体进行火化,将骨灰装入骨灰盒,火葬提倡将骨灰盒放入灵堂之类的地方,节约土地资源等,但并不禁止将骨灰放入棺材然后埋入土中,这是一点理解的误区。

毛石信逝去的母亲,就是采取火葬,在村内建了一个陵地。

刘羽跟着人群走进陵地,初到陵地时,刘羽很是被震撼到了!

这哪是陵地,完全像是一块皇陵!

占地200多亩,12万多方,整体面积,比之红平村主体面积还要庞大!站在入口放眼望去,何止一个气势磅礴来形容?一排排移植而来的高大树种,仿古修建的各种三座亭宇,一间七层高的金碧辉煌的宝塔,巨大的雕龙石壁,青石板铺设的仿古路面。走进这里,给人一种皇家园陵的辉煌大气之感。

刘羽看得心惊肉跳,这得花多少钱?虽说这是农村用地,可此地平整,距离村庄不远,此前必然都是农用耕地,光是征地就要花费一笔天文数字,加上各种稀少的仿古建筑,仿古布局,恐怕建造价格大得惊人!

这还是贫困县吗?刘羽有种做梦的感觉。

刘羽看石利民,以石利民的见多识广,也未这大得吓人的陵园咂舌,侧过头,压低声音道:“咝,涢水县不缺钱呐,这工程少说要上亿!”

他俩对这话,蓦地,身侧走来一位穿大褂的老头,好像是本村什么人,沉着脸冷哼:“何止上亿?前后花了四个亿!”

刘羽实在不明白,修建这么大的皇陵用来干什么?毛石信难道就这么没谱?自己老娘葬在这样一个地方,以后他出现什么危机,这块皇陵毫无疑问会是他栽倒的一个绊脚石!这个问题,难道毛石信没意识到?

“呵呵,这大一块地,毛厅长的老娘好福气啊。”刘羽不阴不阳的讽刺一句,对毛石信印象瞬间差了不少。

哪知,那老头阴着脸道:“这又不是给毛大官人家盖的?有钱人都可以来着,这里以前可是,葬过明朝的王爷,风水好得很哩!”

哦?刘羽发现自己误会了什么,这偌大一个皇陵,似乎是公墓,毛石信不过是只能取其一处罢了。

“不过,一般的有钱人还葬不起,这里的地价,都赶得上首都房价了,6万一个平方,要买还得有渠道。”老头一副我很懂的模样。

多少?6万一个平方?刘羽和石利民怔住了,他们俩城里来的,站在农村的地头,却像是两个农村人进城似的,看见了天方夜谭的荒诞事。

码完了,累。

第六百五十五章以权谋私

整个中州最贵的房价不过三万每平,这还是极个别特殊地带,总体城市的均价是一万一平左右,可在一个农村地带,一个皇陵的公墓地皮达到了6万每平?简直甩开了房价6倍不止!

随着城市化的不断推进,住宅用地的价格飙升的同时,连公墓用地价格也在逐年暴涨,演变到今天,成了恐怖的暴利行业。涢水县的皇陵只是其中一个代表而已,在全国各地,公墓价格暴涨已经是常见现象,部分公墓价格开始远超房地产企业。

按照公墓管理办法,如果一次性购买,是能够永久使用的,但需要每20年交纳一次几百块的管理费和少量的土地使用费,但从最近部分地区的公墓情况来看,20年一个缴费周期的管理条例,被人为歪曲了!

一些地方公墓为了掠取巨额利润,擅自对超过20年的坟墓征收几近于原购买价的费用,等于是这坟用完了20年,必须重新缴纳钱,否则将对坟做无主坟处理。而实际上,20年一个缴费周期征收的仅仅是少量的管理费用和土地使用费,费用很少,绝非原价购买。

而这一块,并未引起民政部门的注意,或者说,是主管部门的民政部门,默许的情况下。

一般性质的盈利性公墓都是挂在殡葬事业单位的名下,接受民政局主管,公墓演变成如今的敛财机器,民政部门脱不了干系。

刘羽轻吸了口气,接受了这6万一平的恐怖公墓价。虽说这里是特殊开发出来。供有钱人使用的公墓。但城市当中,对普通市民修建的公墓,其价格也绝对是一般市民难以承受的重量,无怪乎有人自嘲,在中国死都死不起。

“除了十个主坟,那个七层的塔你们看到了吧?里面有一万个格子,放骨灰盒的,一个格子3万块。”老头接着道。

刘羽颔首。这还差不多,如果仅靠那十个坟坑,四个亿的投资未免太亏了,有这一万个格子,这投资才真正有收益的可能性,就是不知道具体能赚多少钱。

石利民抽了抽嘴:“这块皇陵,是赚钱的机器啊!”他想说的是,谁能插手进来,就能分一杯羹。

闻言,不明身份的老头哼道:“当然赚钱!这里的价钱。一年涨30%还不止,谁买谁赚。法人已经变更了三次,从咱们县民政局到市民政局,最后据说到了某个官员的亲戚手里,值钱得很哩,捂个几年,价格翻番,不信走着瞧。”

刘羽颇为无语,真正有心管理皇陵,靠这个老实安分收钱的没几个,都抱着投机心理来捂地,这种投机模式下,这里的价格只有越来越贵的份,没准今年是三万一个格子,到了明年就成四万了!

“城镇化改革,土葬改革,这些利于国家整体发展的改革,产生正面作用的同时,也在扭曲一些正常的行业,使这些行业变得不正常,如今的地产,眼下的公墓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失去了良性发展的它们,慢慢变成不正常的暴利行业。”石利民轻轻喟叹一声。

听后,刘羽深有感触,应了古人的话,变革酝酿机遇。政策的变化,往往会带来新的利益渠道和模式,善于把握者,或者说与政策的制定者既政府,保持良好关系者,往往是第一受益人。

带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参加完葬礼,刘羽跟石利民下午一同回首山。

由于来去匆忙,就上了普通硬座车厢。

“啧啧,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啊,毛厅长老家那块皇陵不得了。”石利民问服务员买了一袋花生米,摸出两瓶劲酒,刘羽和他一人一瓶。

还说这梗?刘羽随意点个头:“占了风水宝地的噱头,的确不得了。”

不料,听了之后石利民却高深莫测一笑:“这块皇陵本身不得了,更不得了的是背后操作这块地的人呐!没听那老汉说么?三次易主!县级的公墓转到市级名下,光是这个过程都要涉及到多方,涢水县的民政局那是要插一杠子,县委县政府也是要插一杠子的,最后市级民政局接盘子,中间但凡有一方不满意,这事就崩了,要说服县委县政府放弃这块地,市里的民政部怕是没少花心思。”

刘羽很能听懂,涉及到这么一笔庞大资本的交易,绝非如老汉那般简单的“捂地”两个商业行为词语能解释,政府部门在其中绝对有幕后推手的作用,这一交易过程,显得光明正大,可私底下却夹杂着利益的交换,县委县政府,县民政局中的某些人,多半就是利益获得者,只是这个灰色利益交换的过程非常隐秘罢了。

“光明正大的以权谋私,这是贪污**的高境界啊。”刘羽笑着抓了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嘎嘣嚼碎,再灌了口劲酒。

石利民笑而不语,谈到官员的**问题,尤其是跟刘羽谈,石利民多少都要忌讳点,毕竟刘羽可是嫉恶如仇的。

其实,石利民有点误解刘羽了,说他嫉恶如仇,也许还说得上,可要说对官员任何行为都抱着仇视态度,这就有些过了,最少在贪污这一点上,刘羽很少因为谁贪钱就整他。整个社会风气都崇拜金钱,政府作为协调社会资源的权力机构,内部的人想清廉很难,在整体情况都或多或少存在以权谋私,贪污的背景下,刘羽如果真全力反腐,他就是分身一百个刘羽,照样抓瞎。

贪污对于干部而言,就像喝水吃饭那样寻常,无非是有的查出来,有的没查出来而已,花大力气反贪,不如去改变人的贪婪人性来得现实。从人类有王朝开始,贪婪就没有从人类的骨子里断绝过,反贪的方式方法再多,终究挡不住人的贪婪。

两人闲聊了一阵,均感觉到一丝疲惫,靠在座位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从车头渐渐传来列车员的声音。

“现在开始查票!各位乘客请配合列车员,主动出示车票!”

刘羽睁开眼,从口袋里摸出火车票,拽在掌心,再看石利民,依旧小憩,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压根没打算找票。刘羽释然,把车票又塞回口袋,闭眼小憩。

跟卧票不同,卧票车厢由于人比较少,加上车票价值较高,一般情况都会全员检查车票,并且暂时保管,好处就是,一个是检查车票,严查混进卧票车厢者,另一方面,在列车员保管车票的前提下,能善意提醒即将下车的乘客,以免对方睡过头,耽误了火车,一举两得。

可在坐票车厢,情况有所不同,尤其像现在年关将近,返乡潮起来,硬座车厢的座位爆满,刘羽和石利民的票还是雷山列车的机动票呢。

除了坐票爆满,此外还有大量的站票,整个列车通道都被人群给挤占,一人只有一块屁股坐下来的地儿,其中以返乡人员居多。

第六百五十六章认证不认人

坐票车厢如此大的人群,挨个检查不太现实,所以通常都是随机抽查,而随机抽查的目标,要靠列车员的眼力,他们也是看人抽查的。衣着打扮气质还不错的人,他们不会抽查,主要就抽查那些看起来缺钱的主,比如返乡的农民工就是重点抽查对象。

所以,石利民才连找票的心思都没,因为知道,不会查他。

果然,一个30多岁,穿戴整齐的列车员,表情认真的在走道上随即抽查车票,主要就是找过道上的农民工。当然,他也不会抽查个不停,象征性的抽查几个就了事。所以很快就抽查到刘羽附近一块的站票同志。

“你,票拿出来看看!”列车员在刘羽身侧飞快扫视了一圈,将目标定在紧挨刘羽地上坐着的一个农民工。说他是农民工,绝对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意思,实在是他一身打扮,想让人不当农民工都难。

这位年过四十的大叔,在地上垫了一张报纸,双膝拽在一起,手里紧紧抓着两个灰色蛇皮袋,里面装着舍不得丢的锅碗瓢盆,另一个蛇皮袋则装着家里带走的床被,如今要再带回去。

他身穿旧式军大衣,洗得有些发白,衣领发卷,袖子处两块醒目的不规则油漆斑块,下摆处几个被烟烫破的洞口,裸露着发黄的棉花。下身是一条宽大西裤,非常旧,已经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灰色,上面残留着工地上的灰尘。他脚上则穿着一双军绿色的球鞋,皱巴巴的。布满了白色的泥垢。配上邋遢的乱发。以及黄色发焦,有着深深皱纹的面庞,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落魄。

就是这位大叔,被列车员要求查票。

大叔的眼睛明显有些躲闪,在周围人开始注意到他时,他眼里有着怯意,在他眼里,列车员整齐的制服就是最大的威慑。大叔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申辩什么,可对上列车员那冷冽的眼神,还是缓缓将手伸进大衣口袋,缓慢的揣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握在掌心,只露出票的一角。

“我有票。”大叔大拇指和食指看似巧妙的盖盖住了票面的中下方,他眼神泛怯的望着列车员,目光波动,似乎在期待能蒙混过关。

但是很可惜,大叔的“聪明”没能瞒过火眼金睛的列车员。冷着脸毫不留情从大叔手里抽走车票,端到自己掌心观看。这一瞬间,大叔脸色瞬间变了,抿了抿嘴唇,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一眨不眨盯着列车员的表情,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列车员不要看出问题,或者,看出问题能放他一马。

只是,列车员终究没能如他所愿,那严肃的表情,浮现出一抹鄙夷的冷色,目光从车票上移开,落在大叔身上,冷邦邦道:“就知道有问题!你这是儿童票!”

原来,大叔竭力用拇指和食指盖住的,就是那个“孩”字,这是一张儿童票,以大叔的年纪,持有儿童票,当然有问题。

大叔脸色刷得涨得通红,他感受到了周围人那隐晦的目光,大庭广众被人拆穿,面子难看。

大叔涨红着脸,嗫嚅着说:“儿童票和残疾票不是一样的吗?”

列车员打量中年人一番,道:“你是残疾人?”

“我是残疾人!”大叔肯定道。

“那把你残疾证拿出来给我看下。”列车员手一伸,不容置喙说道。

大叔紧张起来,说:“我没有残疾证,买票时,没法出示残疾证,买票的那个人就给了我一张儿童票,票价跟残疾票是一样的,一分钱不差!”

列车员似乎发现了关键信息,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下“没残疾证,怎么说明你是残疾人啊?”

大叔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更紧张和不安了,红着脸,嚅嚅说道:“我给你看……”说完,大叔松开手里两个蛇皮袋,飞快解开右脚携带,脱掉破旧的右球鞋,挽起裤腿,一个只有半只脚掌的残缺脚,呈现在人眼前——他真是残疾。

然而,这只残疾的脚,只在列车员那里换来了一个斜眼“给我看脚干什么?我要的是残疾证!要的是残联盖的钢印!”

大叔苦着脸,解释道:“我没有当地户口,人家不给我办残疾证,我是给人干活弄的,人家跑了……”

“少扯没的,我就要残疾证,有没有?没有跟我来一趟,把票补上!”年轻列车员毫无怜悯,说道。

大叔闷着头:“我是残疾人,没有证也是残疾人……”

列车员再三呵斥,大叔就是赖着不走。

随后,列车长被惊动,赶到了这边,列车长年纪四十上下,大概扫一眼,询问情况。大叔又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哪知,列车长也问:“你的残疾证呢?”

大叔挽起自己的裤腿,又去脱鞋子:“我给你看我的脚,我真是残疾。”

不料,列车长不耐烦道:“我们只认证不认人,有残疾证才是残疾人,没有残疾证不能享受残疾人票待遇,你跟我来,办理补票手续。”

大叔抱以希望的列车长,给与了他绝望,大叔如鲠在喉,声音里出现了哭腔:“我的脚掌被机器扎去了一半,再也打不了工,住院费是我借的,半张火车票,还是工友凑的,再没有多的钱了,你们行行好,放我一马吧?等我有了钱,再还给你们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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