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告别天堂 >

第3章

告别天堂-第3章

小说: 告别天堂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什么。我那天在现代购物中心碰上她和她老公,正买DVD机呢。那个男人,丑得我都不忍心多看。”    
    “你呢,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嫁出去了,你不急?二十五了。”    
    “二十四。三个月以后才二十五。年轻得很呢。”    
    “等你急了的时候就考虑考虑我吧。”他说,“反正你早晚都要嫁人,不如嫁个熟人。你说呢?”    
    “吃你的。”我拿筷子敲敲他的头。他继续狼吞虎咽,一时间满屋子的寂静。我拆开了父亲的信。    
    “你爸他老人家还好?”    
    “好。”我简短地说。    
    父亲的信上说,两个月后他又要去非洲,这一次不能把小弟弟放到他妈妈家,因为她那个时候要结婚。所以,两个月后,我就会见到这个小家伙。他有个奇怪的名字,洛易克宋,小名不不。    
    “怎么了?”他问我。    
    “没有,”我说,“你吃好了吗?”    
    “好得都感动了。”    
    “那早点睡吧,你就住我爸爸的那间房,想洗澡的话,用那条墨绿色的浴巾,明儿我还得上班。”我把烟按灭了,重重地叹口气。    
    “我不困,想去肖强那儿租点碟。”    
    “你不知道?他把那间店关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没动,看着我。    
    “怎么了?”    
    “天杨,”他慢慢地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我笑笑,“我爷爷奶奶两个星期以后才回来呢,你放心住在这儿。我可以先借你点钱,正好我刚刚发薪水,不过你一找到工作就马上还我。”    
    他说:“成交。”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我去上班,他留在家里上网,还顺便帮我打扫打扫家,做做早餐什么的。表现不错——第一天早上就把我积压了一池子的碗碟都洗了。他并不急着找工作,也不急着跟他父母联系。很奇怪的,刚刚三天我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好像他本来就是个家庭的成员一样。有天黄昏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又碰到了老年痴呆的前任院长。他热情地冲我们走过来,跟周雷握手,“哎呀,好久没见你了。你都结婚了?回去帮我问你妈好,告诉她要多锻炼……”周雷居然和我一样笑容可掬地说他一定转告。    
    方圆的情况这个礼拜出人意料地稳定。而且,白血球的数量还有所上升。她妈妈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和笑容。龙威和袁亮亮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像癌症患者”,皮皮还是一如既往地酷,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准确地说,下个月才四岁。一对鼓鼓的小金鱼眼。她兴奋地用她父亲的手机跟她奶奶讲话:“奶奶,我是白血病,我不用去幼儿园了!”也许是春天的关系,病房里传递着一种难得的轻松和愉快。晚饭后,那些陪床的父母也开始在阳台上打打扑克什么的。总之,日子呈现出一种充满希望的表情。或许是假象,但终究令人心旷神怡。只有一次意外:某天中午周雷突然冲进病房,惹得杨佩一干人侧目,他满脸惊慌,“怎么办天杨?你爷爷奶奶回来了。”    
    “‘天杨’,”杨佩窃窃私语,“叫得还真亲切。”    
    结果到了下午,我去给袁亮亮输液的时候,在走廊上就听见这对活宝拖长了声音喊:“天——杨——,天——杨——”。    
    该死的杨佩。


第一部分 回到最初的地方第1章 回到最初的地方(6)

    {周雷}    
    天杨,你瘦了。你原来是个肥肥的小丫头。十三岁那年,还没发育,像个小水萝卜,戳在教室的第一排。可是自从你遇到江东,你就瘦了。等大家注意到你的消瘦时,你已经十六岁,爱情让你一夜间亭亭玉立。现在你二十五岁了,这消瘦就跟江东一样,印在你的皮肤里,变成组合你生命的DNA密码,无声无息。    
    咱们不说江东那个狗杂种,我知道你已经忘了他了。没有人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还忘不了十五岁那年的情人——除非他十年来没进化过。可是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很多表情,很多小动作,都是跟江东在一起的时候形成的。比如你歪着头,有点妩媚地笑笑;比如你垂下眼睛,凝视自己的指尖的样子;还有你的口头禅“你去死吧”,诸如此类的细节是江东刻在你灵魂中的签名。这让我无比恼火,可又无法回避。    
    你去上班的时候,我想要整理你的房间。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换过了,只有《加缪全集》和《海子的诗》还在。我把那本《海子的诗》抽出来,那里面有你十二年来画下的深浅不同、粗细不同的红线。    
    “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沉默孤独的村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就是普希金和我诞生的地方。”    
    “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它们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让我们,我们和河水一起,穿上它们吧。”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操。这孽障,写得真好。    
    我还记得那个下午,天杨,你就坐在这间小屋里给我读这本书。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当年最喜欢的句子。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然后你突然靠近我,你说:“周雷,要是海子还活着,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我本来想说不会吧他长这么丑,可是天杨的拳头不输后来闻名亚洲的野蛮女友,于是我说:“就算他还活着,可要是他有老婆呢?”    
    “我不管。”    
    “要是他不想娶你呢?”    
    “我不管。”    
    天杨,那时我们才十四岁,你很快就会遇上江东。    
    好吧,既然江东是绕不过去的,那么我晚些再提到他总可以了吧。    
    日子安宁地流逝着。我在家——是天杨家每天上网聊天,喝罐装啤酒,也看碟。晚上和天杨一起吃外卖。吃完了,自然是我洗碗。生活过到了另一种境界:不再看手表,也不再看日历。    
    某个午夜,我听见她房里传出来一阵梦魇的呓语。我走进去,打开灯,推醒了她,“天杨,天杨你做梦了吧,天杨——”她睁开眼睛,愣了一秒钟,笑了,“我做了个梦,怪吓人的。”她的脸颊贴着我的手背,脸红了,“周雷你能陪我待会儿吗?我睡着了你再走。”    
    “当然。”我坐在她的床沿上。她穿了件乖女孩的睡衣,印着樱桃小丸子的头像,头发上的香波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痒痒的。我嘲笑自己,“装他妈什么纯情啊,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个雏儿。”    
    “周雷,”她的身体往里错了错,“你要是困你就躺上来。”    
    “不好吧。”我装正直。    
    “咱们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睡觉吗?幼儿园里,你忘了,你的床紧挨着我的。”    
    “记得。我经常做鬼脸逗你笑,看见老师过来了就闭上眼睛,结果每次挨骂的都是你。”我于是也躺了上去,我的脸紧紧贴着她的后脑勺。    
    我忘了声明,这是张单人床,所以我紧紧地贴着她并不是为了占她的便宜。她转过了身子,我还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注视她。她说:“周雷,再过两个月,我爸爸要把不不送来。我心里有点乱。”    
    “睡吧。”我关上了灯。    
    我轻轻地拥着你,天杨。你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缓而没有知觉,那是睡着了的人的气息。睡是死的兄弟你明天早上才会活过来,小笨蛋,你就不怕我偷袭你。现在你就在我跟前,你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你身上有股牛奶的气味。我想你做梦了,因为你突然间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你睡觉居然有磨牙的习惯,丢人。    
    看着你熟睡的样子,我TMD没有一丝欲望。    
    又是一夜没睡。这滋味并不好受。想想看,八个小时,躺着什么都不做是件伤神的事儿。除了“回忆”你还能做什么?你总得找点事情干干。于是我就开始回忆。直到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直到外边的街道上传来人群的声音,直到你睁开眼睛,怔怔地问我:“几点了?”    
    我是在你出门之后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临近中午时走出房间,看见客厅里有一对面目慈祥的老爷爷老奶奶疑惑地看着我……当然,这是后话。    
    还是回到上一个夜晚吧,我用了八个小时来“回忆”——这在现代社会简直是犯罪行为。我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回忆十三四岁的我们,两个小时来回忆我的大学时代,剩下的四个小时——是黑夜里最微妙的时段,看着黎明像个苍白的怨妇一样来临,这四个小时留给江东——我是说那场以江东为起因,把我们每个人都卷进去的磨难。比如天杨,比如我,比如肖强,比如方可寒。


第一部分 回到最初的地方第2章 爱情万岁(1)

    {江东}    
    她看着我,是那种我见惯了的吃惊,愤怒、撒娇的眼神。我知道再过两秒钟她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然后她就会转身朝楼下跑,我将在二楼三楼的交界处,也就是从楼道的窗子里看得见那棵柳树的地方追上她,她照例会跟我挣扎一番,然后乖乖地抱紧我,声音从我的胸口处发出:“你坏。”整个过程大致需要两分钟三十秒,比定时炸弹还准。    
    我追到了二楼三楼的交界处,还差一秒钟我就抓得住她的胳膊了。这时候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想:要是我不追呢?我承认我烦了,我不是烦她,我是烦……不,坦率点的好,我是烦她,我厌倦了。我还记得她坐在篮球馆里的样子。两条麻花辫,藏蓝色的背带裙,那么安静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神经质了呢?    
    她站在楼梯下面,吃惊的表情。然后她掉头跑了。我转身上楼,那是种奇怪的轻松。没错,我想要的就是轻松。那时候我太小,才十七岁,我是真的以为这世上存在一种让人轻松的爱情,存在一种喜欢上你之后还能让你轻松的女孩。    
    我回到教室,呆呆地坐着。回过神时才知道我原来一直看着她的课桌发愣。偏偏这时候那个阴魂不散的周雷又笑嘻嘻地冲我走过来——白痴,我恶狠狠地想,要不是因为他今天我们也不会吵这场架。他问我:“江东,天杨去哪了?”这问题问得我心里一阵惊慌。我说我不知道。他说你不知道谁会知道呢?我他妈想跳起来揍他,但是我没有正当理由。我不知道我已经开始为天杨担心了,我对自己说她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无数次地看着门口,教室里人越来越多了,可进来的全是闲杂人等。预备铃响了,老天保佑老唐别进来查人数,那天杨可就惨了。天杨,好吧,要是你现在出现我会道歉的,放学后请你去吃牛肉面,我是说“请”,这次不用AA,你想再加个冰激凌也行。铃声又响了一遍,这节是英语。还好,天杨可是英语老师的宝贝,就算她晚一会儿再进来也没什么。可是整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两千七百秒,天杨你再不出现我会以为你被汽车撞死了。    
    下课了,整层楼又喧闹了起来。我往教室外走的时候经过讲台,英语老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边收教案一边问我:“江东,宋天杨今天怎么没来?”周围一阵哄笑,我硬着头皮说:“可能病了吧?”怎么谁都来问我宋天杨去哪了,我也想知道我他妈问谁去?    
    “至于吗——?”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张宇良,我闻都闻得出来这个家伙的气息。和全体道貌岸然的家伙们的气息一样。我转过脸,撞上他的眼睛,那豺狗一样的眼神隐藏在文质彬彬的眼睛后面,我奇怪那些为了他神魂颠倒的小女生们竟看不出来。“哥们儿,至于吗?”他望着我笑了,“我一节课都盯着你呢。不就是一个宋天杨吗?我看她傻乎乎的,我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怎么样?初三有个小丫头这两天正追着我呢,挺正点的。你要是喜欢就塞给你了。”我说去你妈的老子不像你一样来者不拒。然后丢下大笑的他跑下了楼梯。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诅咒他。    
    操场上空无一人,扬着沙。远方的天在呼啸。沙尘暴来了。国旗被撕扯着,一抹猩红。除了篮球馆,她还能在哪呢?    
    两条麻花辫,藏蓝色的背带裙。她坐在看台上一排又一排橙色的椅子中央。乖乖地看着篮球寂寞地砸在地上……那一瞬间我发现,她原来还是那个安静的小姑娘——如果你只是远远地看她。我朝她走过去,她故意把头一偏,脸冲着篮球架。    
    “回去吧。”我说。    
    我的这句话自然是说给了空气。    
    “天杨,”我叫她,“对不起。”    
    她终于转过脸,“你讨厌。”我说:“是,我讨厌。”然后又加了一句,“放学后,咱们去吃牛肉面。”她转了转眼珠,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从看台上下来,她的手很小,软软的像块水果软糖。一个篮球砸在我们面前,我习惯性地把它传给冲我们跑来的体育老师。“谢了!”他元气十足地喊着。突然停下来,因为看见了天杨。    
    “江东,”他笑着,“你小子最好还是收敛点,要是一出门就碰上唐主任我看你怎么说……”    
    “我下课时间进篮球馆也犯法?”我喊回去。    
    “江东,不是……”天杨的脸红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多亏了体育老师提醒我,他是我哥们儿。估计全校上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讨厌张宇良。    
    风在我们上方的上方的上方,声嘶力竭地呼唤。目力所及,五米之外的景物全被黄沙遮着,那是一种在我们的理解范围之外的力量。天杨缩了缩她的小脑袋。“要不咱们等风小一点再走?”我问她。“不用。”她说,“待会上楼去洗脸就行了。”然后我们拉着手,向着我们已经看不见的教学楼的方向,跑进了风里。“快跑!”她的声音简直是快乐的。沙粒打在脸上,呼吸间全是尘土的味道。我们跑,拉着手——这是我们此时感知彼此存在的唯一方式。但我们是安全的,不担心会碰上老唐,不担心那些人工制造的危险。像水手上岸一样,我们终于跑进了楼里。也像水手上岸一样,一种巨大而粗糙的艰难暂时结束,另一种细致而龌龊的艰难是必须面对的。    
    我们回到教室里面,头发上都滴着刚才在盥洗室里狂冲一气的水珠。迎面碰上张宇良,他很“阳光”地一笑,“江东,一会儿下了第二节课是我们学生会的例会,训练的时候别忘了帮我请假。”我没理他,他又以一贯的gentleman微笑跟天杨打招呼,“天杨,你上次要的张国荣的专辑我带来了,就放在你桌上。”    
    “谢谢。”天杨开心地笑着,然后转向我,“张宇良人真好,是吧?”    
    “离他远点。”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她认真的样子很可爱,“你就是太自信了,江东。”    
    我没答话。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可懒得再惹她。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她的同桌说:“莉莉,一会历史课的时候,你可不可以——”那女生一抬头看见了我,“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她就把她的书本抱起来,往我的课桌边走来。在这里我得解释一句,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条“不成文法”,在非班主任老师的课上,座位是可以换的。尤其是像历史、地理、音乐等好脾气任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