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余秋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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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听您的课就是一种艺术享受,就是一种理论上的升华,让人感到充实和惬意。
记得一次到您的宿舍请教问题,见到您的书房里,四壁皆是书。您自豪地告诉我,书架是您自己设计的。为了节约空间,您把书架设计得很高,从地上一直顶到屋顶。您的书门类十分齐全,从社科大的分类来看,就有文学、艺术、哲学、历史、经济、法律等等。让我十分惊讶的是,这里有很多的新书,这些新书都是本专业最前沿课题的最新研究成果,而且这些书似乎您都读过。我不明白的是,您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从多如牛毛的新书中淘出您需要的书来,还要一一阅读。因为我到书店淘书,常常是一天、两天无功而返。即使淘到需要的书,买回来也常常是无暇顾及,束之高阁,只有到了写东西需要时,才找出来阅读。从您的宿舍出来,我终于知道了您讲课成功的秘密,您平时知识的积累就像是一桶水,讲课时只是从桶里舀出一小瓢,所以您讲课是如此潇洒,如此生动,在旁人见到的这种表面轻松的后面,其实蕴涵着您许多辛勤的汗水和心血!
秋雨老师,您好吗?(雷兵)(2)
记得我刚到学院时,很多研究生都希望您能给我们开一个在校学习时的阅读书目。您应我们的要求,也开了这样一个戏剧理论的书目。但是您一再强调,不要拘泥于这个书目,要尽量扩大自己的阅读面。除了学习戏剧理论外,更要注意多读剧本,在阅读的过程中去领悟理论家总结出来的理论。特别要重视自己的第一感受,相信自己的审美能力。您还说,读研究生期间,首先应该将自己以前学习积累的知识进行一次认真的梳理,就如一间房子里,满地都是书,你要把它一本一本捡起来,分门别类地放到书架上。这样你就会清楚地知道自己
拥有什么,还缺些什么。这种学习方法,使我在以后的学习中确实获益匪浅。
记得我做毕业论文时,选择了几个题目,请教您哪一个题目更合适时,您说,首先,研究生的论文应该是选择本专业的前沿课题,而不是仅仅着眼于自己所熟悉的领域;第二,理论要回答实践中出现的问题,而不是回避;第三,对戏剧改革以及出现的变化,一定要抱一种支持的态度,哪怕现在这种改革还不成熟,理论思考还不成熟,特别不能从维持旧的理论体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在做论文时,您不仅从观念上,从理论上,而且还从写作技巧上,从语感上,甚至具体的遣词造句上都给了我许多切实的指导。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您给我改的一句话。在论文的一处,我的表述是:“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您说这不是写学术论文的语言,像是工作报告,像是社论。从这以后,我特别注意自己表述的角度和用词的贴切。
记得研究生毕业时,得知我将到党委宣传部门从事文艺宣传工作,您特意嘱咐我,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部门,是一个对当地文化事业发展有很大影响的部门。在那里工作,一定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论素养,要尊重作者的劳动,特别注意不要将自己的喜好作为判断作品好坏的标准,不要轻易地“枪毙”一个作品。这些对我以后的工作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指导作用。
回想读研究生的日子,我真的感到非常幸运,十分愉悦。在这里,我要再一次地说,谢谢您,秋雨老师!再一次说,谢谢您,我永远尊敬的老师!
敬礼!
您的学生:雷兵
2003年12月3日
大哉师门 愧哉弟子(宋继高)(1)
一、 复旦园遇秋雨师
余秋雨先生执教二十多年,足迹遍天下,讲坛也设到了海内外。听过他授课、讲座的人不计其数,就广义而言,他的学生可以数十万计,在当代学人中只怕无人能出其右,堪称桃李满天下。
不过,就学院派对师生关系的严格定义而言,经余秋雨先生一手带出的本科生大约也就数百人,而经他亲手调教出的研究生、博士生就更少了,至今不过十余人。三生有幸,我不仅成为这十几个门生中的一员,还因缘际会,竟做了他的第一届研究生。
其实,在进秋雨师门下之前,我就已经当了他半年学生了。1986年上半年,也是我在复旦大学中文系读本科生的最后半年,我所在的8211班开了一门选修课——戏剧美学,任课老师是来自上海戏剧学院的余秋雨先生。说来惭愧,当时我除了看过话剧《人生》、《天才与疯子》,读过莎士比亚、曹禺、郭沫若的几个剧本外,对戏剧完全是个门外汉,甚至连秋雨先生的大名也没听说过。我对戏剧并无兴趣,而吸引我的选修课又很多,我本来不打算选修戏剧美学的。同寝室的翟宝海同学读过余先生的书,对秋雨师的生花妙笔赞不绝口,极力怂恿我去听他的课。我将信将疑走进教室,吃了一惊,这是间能容百人的大教室,黑压压几乎坐满了人,我的同班同学有八十多人,几乎“倾班而出”都选了戏剧美学这门课,破了我们班选修课的记录。
秋雨师上的第一课就把我给震住了。上课铃响,只见一位个头不高、天庭饱满、腰板笔直的年轻教师健步登上讲坛(后来我知道这一年秋雨师刚好四十岁),他两手空空,未带片纸,只带着一脸亲切而又自信的微笑。复旦四年,我还第一次见到不带讲义就来上课的老师。秋雨师授课口若悬河,神采飞扬,即使你对戏剧一窍不通,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一堂课下来,便彻底把我和我的同学们给征服了。复旦名师云集,我听过几十位老师授课,印象深刻的有章培恒先生的中国文学史,夏仲翼先生的外国文学史,班主任陈思和老师的现当代文学,他们的课有种高堂讲章的学院派凝重森严之感,更多的是给我们以知识的启蒙和理性的思考。秋雨师讲课与他们风格截然不同,他嗓音醇厚浑润,语气抑扬顿挫,时而娓娓道来,时而滔滔不绝,以感性的语言化解理论的枯涩,以栩栩如生的描述凸现戏剧大师的风采。他授课看似天马行空,洋洋洒洒,其实骨子里有极严谨的逻辑脉络,艺术的感性与学问的理性水乳交融。听他的课如沐春风,如观盛景,是一种陶醉和享受。我在复旦也听过近百名海内外名家如李泽厚先生等人的讲座,不说学问,单以口才而论,秋雨师实为第一人。
当年我求学的复旦大学,弥漫着浓烈的大复旦主义。“北有北大,南有复旦”,“复旦大学”的校徽映衬着每个学子骄傲的脸庞。时常有沪上高校学生来复旦玩,佩带着自己学校的校徽,但很快便承受不了大复旦的傲气,偷偷摘掉了胸前的校徽。给我们班上课的老师全是复旦的,秋雨先生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为我们讲课的外校老师,不能不说是个异数。而当时秋雨先生还只是一位讲师,与复旦相比,上海戏剧学院更是一个“弹丸之校”。复旦能请秋雨师来授课,惟一的解释就是慧眼识珠,折服于他的实力。好几年后,秋雨师又到复旦开过一、二次讲座,这时候的他早已名满天下,复旦无人不识君了,远非当年他给我们开课时,走在复旦校园里,识者寥寥的情景了。
听着秋雨师的戏剧美学课,我时常感叹,没能早两年领略到他的讲课风采,没能早两年知晓还有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学者。这时候的秋雨师根本不知道坐在下面听课的有我这么一个学生,而我更是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我竟会和他发生如此密切的关系。
二、 忝为余门弟子
复旦是个学风自由的校园,给每个学子以极大的选择空间。在复旦四年,我的求学兴趣也一直在变。当时中文系古典文学是显学,我一进校也认为研究古典才是真正的做学问,于是苦读《文选》、唐诗宋词和唐宋八大家,将来准备考古典文学研究生。读了两年发现自己竟读成了书呆子,一想到将来要和古典打一辈子交道,不禁毛骨悚然,于是开始转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美学最时髦,我在最后一学年心血来潮猛啃美学,在同学的一片怀疑目光中考了蒋孔阳先生的西方美学研究生,据说初试成绩进入前三名,蒋先生也有意召至门下。
这时一个偶然原因又破了我的美学梦。我平生写的第一个电影剧本在几位好友中传阅,颇受好评,连陈思和老师也予以鼓励,一下子激起了我要搞创作的冲动,美学研究生复试也不去考了,打算毕业分配去北京的某个报社或杂志社从事文学创作。然而到了五月份,教育部下达毕业分配名额,我的家乡安徽省淮北煤炭学院来复旦中文系要一个毕业生,去它们那儿教授大学语文。那时候的大学毕业分配由国家统一安排,个人根本没有选择权。我那一届复旦中文系只有两名安徽籍学生,我的老乡郜元宝已经考上了文学理论研究生,这个苦差便非我莫属了。我一下子懵了,顿感前途一片黑暗。惶惶不可终日了半个月,突然漫天阴霾中撒下一丝阳光,一份上海戏剧学院研究生复试通知书飞到了我的手上。
大哉师门 愧哉弟子(宋继高)(2)
1986年,上海戏剧学院以陈恭敏院长挂帅,集合了戏剧文学系最精华的老师:陈多、余秋雨、叶长海、丁罗男、汪义群,组成强大的导师组,向全社会招收十名戏剧学研究生,是上戏戏文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研究生招生。结果没有招满,上戏向沪上各高校进行调剂,让一些落选而又成绩比较好的外校文科考生来上戏复试,于是,我也阴差阳错被选上了。直觉告诉我,这是我逃避可怕的毕业分配的最后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抓住。离复试只有两个星期,我虽听了秋雨师三个月的戏剧美学课,但我明白我连浩瀚的戏剧海洋的一点皮毛
也没摸到,如何去应试?一向羞涩的我也壮起胆子,趁课间休息时间向秋雨师自报家门,算是与秋雨师平生第一次认识。我向他求教如何复试?秋雨师爽快地回答:这次上戏招戏剧学研究生,强调考生的文史哲综合知识积累,以求戏剧和大文化的杂交,对你们这些综合类大学的考生不苛求戏剧的基本知识。他还鼓励我:你的同学夏岚这次考我们的研究生,考分最高。上戏对复旦学生的素质是很欣赏的。
我从校图书馆借来秋雨师的大著《戏剧理论史稿》、《中国戏剧文化史述》和《戏剧审美心理学》,囫囵吞枣、没日没夜地苦读了十来天,然后横穿上海市,来到小巧玲珑的上戏校园,忐忑不安地进了考场。先笔试,后口试,笔试主要是看完迪伦马特的名剧《物理学家》演出录相后写一篇剧评,自我感觉写得还可以。口试时我是第四个进考场的,一间不大的教室,六、七位老师在条桌后威严地坐了一排,我孤零零一人坐在他们面前的一张椅子上,颇有受审讯之感。我第一次领教这种场面,不免有些紧张。坐在中间的秋雨师和蔼地笑了:这儿这么多人,你大概就认识我一个吧?我一下子坦然了许多,调动起我的全部所学所得,回答诸位老师的各种考问。在我的记忆中,除了秋雨师,每位老师都向我发问过。秋雨师没有提问,一直微笑着看我,从他脸上我能看到一种鼓励和隐隐的欣赏。我前面的考生口试没有超过一刻钟的,而我足足被口试了半个多小时。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后,我感觉到我有戏了。我平生第一次走进一个小饭馆,叫了两个菜和一瓶冰啤酒,美美地犒劳了自己一顿。
一个星期后,秋雨师高兴地告诉我:复试成绩出来了,你的笔试和口试成绩都是第一名。不到半个月,我便接到了上戏的录取通知书。我的人生命运发生了一次重要的转机,而我得陇望蜀,盘算着既然进了上戏,那就一定要跟一位名导师,而这位导师非秋雨师莫属。
上戏戏文系86届研究生招生和教学是一次雄心勃勃的实验:研究生进校时先不分导师,第一年由导师组集体授课,第二年由学生报名、老师筛选,经过双向选择后,再确定由每位导师各带一、二名研究生。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在导师之间和学生之间制造了一种竞争的氛围,弄不好会产生矛盾的。但好在导师组的各位导师都是谦谦君子,彼此之间绝无争夺学生之举,他们把这一届的研究生都当作了自己心爱的学生,无论谁好,都为之高兴,无论谁差,都为之惋惜。而我们这一届共十个同学,尽管来自天南海北,彼此之间年龄、爱好也相差很大,但都情同手足,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游玩,就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绝无明争暗斗之事发生。
一年后选导师,大家根据各自的求学方向、对各位导师的了解和对自身实力的判断,似乎也都达成了默契,导师组六位导师,每人都有一、二名学生报名,没有出现两个以上学生争报一位导师的现象,也就避免了落选的尴尬。陈恭敏院长希望我能读他的研究生,还表示他以前带的研究生都出了国,我跟他自然是有出国机会。尽管我对陈院长十分敬重,但因为当初一进上戏就抱定了要跟秋雨师的念头,所以我还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分导师时,报秋雨师名下的就两人:曹路生和我。水到渠成地我俩也就成了秋雨师的研究生,而且竟做了他在研究生上的开山弟子。曹路生年长我一轮,自然成了我的大师兄。他本来就是上戏的老师,与秋雨先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是我平生所见第一忠厚好人。后来曹师兄去了纽约大学,师从戏剧大家谢克纳教授攻读戏剧人类学博士,现在又衣锦还乡,继续执教于母校。
我是个虔诚信命之人。没有报考上戏,竟然进了上戏;对戏剧本来不感兴趣、一窍不通,到最后竟然读了戏剧学研究生;对秋雨先生本来是可望不可及,到最后竟然走到了他的身边。对这一切奇遇,我只能理解为是冥冥中天意的安排。至今我还深深感谢命运的垂顾,让我忝为秋雨师门下弟子!
三、 我亲眼目睹秋雨师的崛起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1986年余秋雨先生带研究生时,他其实还是一名讲师。但这时他又早已经有三部戏剧理论著作和大量文章问世,在戏剧界元老眼里,他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后起之秀,而在大量戏剧实践家心目中,他已是中国头号戏剧理论家和批评家,在上海戏剧学院,他更是所有学生最崇拜的老师。论实力他早就应该是教授了,起码也该是个副教授吧?为什么竟然还是讲师?我没好意思问秋雨师这个问题。后来我揣度,以秋雨师的自负和成就,他大概不屑于循规蹈矩,走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这条所有高校老师所必走的老路吧?
大哉师门 愧哉弟子(宋继高)(3)
1987年2月7日,我应复旦同学王满国之邀,在他编辑的《宁波日报》上写了篇千字文,标题是“大家风范——记甬籍戏剧理论家余秋雨”,这篇文章我至今还没给秋雨师看过。下面摘引两段:
“在建立中国戏剧整体理论的宏愿驱动下,余秋雨在戏剧美学领域里辛勤耕耘,初步构成了由三大系统组成的戏剧美学框架:从戏剧本质论研究戏剧美的本质特征;从观众心理学
研究戏剧美的具体实现;从戏剧社会学研究戏剧美的社会历史命运。史论结合,中外贯通,辅之以兼容并蓄的大家风度、深邃的哲理思辨、强烈的现代意识和敏锐的艺术感觉,使得他的理论丰润博厚,既有历史的纵深感,又有现实的新鲜度。”
在文章的最后我写道:
“不必讳